如是一梦 下+番外——藏布

作者:藏布  录入:03-31

忠叔看了看铁手,唤道:“少爷,那我?”

我抬手,示意他也在此等着便可。然后提步向内行去。

夏日中的温泉不再那么雾气朦朦,前行了没多远我便看见了站在泉边的禽兽。他半侧着身,看着泉中斑斓的泉水。头上的紫金冠和身上的玄色蟒纹朝服,显示他出了皇宫便赶来了这里。

缓缓的走近他,他依旧站着没有动,只是默默的看着泉水,半垂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个暗色的阴影。让人看起来觉得的无比桀骜,却更是孤独。

终于行到了他的身侧,我的目光贪恋的流连在他的脸上,怎么也不能转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每一处每一处……我可以让自己躲开他,但我却永远不能不去想他。

长叹一声,禽兽突然伸过手来将我的手握住放至胸前,“如是,本来我以为将你放开,你便会去跟了他,他便不至会将你搅入这乱局来。谁知,我低估了你,却高估了他。”

我有些愣,不大能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眼睛直直的看向被他抓着的手,不知是该抽开还是该将他反握的更紧。

可是,下一刻我便再也不必去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禽兽猛的一下将我拉进怀里,紧紧的圈住了我。

拥紧我,再紧一些,禽兽咬着牙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么?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傻瓜。你以为逼开了我,避开了他,两边都不要,将自己憋成了一个哑巴,就能化解开我们的敌对,让我们都平安无事么?你怎么会这么傻?”

僵直的身体猛然松了力气,泪一下就冲进了眼眶。

这就是我的禽兽,总是能最精准的察觉我心底里最隐秘的想法,如同我生命的另一半。

……

第四十七章:再沐温泉

拉开一点与我的距离,禽兽看上我的眼睛,“如是,你是真的不能说话了么?还是不愿再说话?你叫我,叫我的名字!”

我看着禽兽,慢慢的张了张嘴,却仍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禽兽的眼神黯了下去,抱紧我道:“这便是我一直在担心的,怕将你卷进来。从前不敢告诉你真实的身份,便是怕你说露了出去,会因此而惹祸上身。可谁知道,我却还是漏掉了那李玉明,让他发现了你我之间的事情。那日你去箫竹馆,便是他让你去的吧?”

我靠在他的肩上,轻轻的点了点头。

“果然。”

禽兽轻轻的哼笑了一声,“如此便可解释我侄儿为何今日会在朝堂上突然提出让你柳氏去进战马一事了。想来他是已从李玉明那里知道了你我之事,于是便想借此,以你为质牵制与我。你此去购马的路上他必定会设下重重阻碍,于是你便办不成此事或办不好此事,如此一来你必获罪。而我若想保你,便要授他以柄,他便好相机治我。”

我心中骤然一紧,果然,果然如我所料,小皇帝让我柳氏去进战马没那么简单。

抬起头急切的看向禽兽,想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形,他会不会也有危险。

看着我望向他的目光,禽兽不急反笑,猛的一下吻上我的唇:“如是,你这个傻瓜,你如此这般怎么能让我相信,你的心没有给我?看看你眼中的担心,便知你爱我,爱惨了我。”

他的吻越来越深,而我的心却越来越紧,他说的没错,我爱惨了他。可越是爱的深就越觉得害怕,怕一转身我们便会再也触不到对方,便会万劫不复。

慢慢的推开他,我用手指在他的胸前快速的写道:“那现在一切该如何处理?”

握上我的手指,禽兽皱眉低声说道:“事已至此,进战马之事你是必去不可了。但我会让铁手带一批亲卫跟着你,随行保护你的安全,你不必太过忧虑。”

我一愣,立刻又在他的胸前写到,‘不可。铁手与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之危险比我更大,铁手应跟着你,我有大忠与忠叔他们便可。’

禽兽拉住我,“你听我说完。此次忠叔不能随你去。你此去进战马吉凶难料,虽我现在握有我侄儿朱批的军令状,但难保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不会找借口为难你柳氏。所以为了保险期间,忠叔必须留在京城与我暗中相应,如此才能保得你不出意外。还有,等下回去你就让忠叔尽快做好这两件事,一,立即送你娘及侄儿去阿瓦山寨,那里山野偏僻还有追命接应,可保得他们安全;二,将你柳氏所有的产业尽量变现,只留仅少的钱维持运转便可,其余全部藏起以防万一。”

“那,你哪?”我望着禽兽的眼睛,无声的问道。

禽兽伸手理了理我额边的发丝,“我,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乃当今皇叔,手握军权,只要你不受制于人,他们便耐何不了我。所以你只需听我的,将自己保护好就可。”

说着禽兽笑了一下,“好在这回李玉明与我相争主动提出要与你同去,这到是让我放心了不少。以他对你之心,虽然他极想将我置与死地,但却万万不会利用你,他定会千方百计的帮你过关,使你之凶险降低许多。但,如是,你一定要听我一言,无论如何你我今日之话绝不可讲与他听。还有,这一路上,你对他的言行也要多加注意。虽说他无害你之意,但难保我侄儿不会利用他对你做出什么险恶之事来。”

禽兽说到此处,我不禁将眼睑垂了下去,他何时将李玉明与我之间的事情察觉到如此清楚?

揉了一下我的发,禽兽说道:“怎么?还想骗我说,你是喜欢那李玉明的么?不过,之前果然被你骗的好苦,所以我才说,我低估了你,高估了他。那日你走后,我静下来细细一想,这其间的种种隐晦便清楚了然,以你之个性,若是喜欢那李玉明,便绝不会再对我动心,也不会在知道我王爷的身份后反应如此激烈,更不会在我提到李玉明时如此淡然。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那李玉明对你有情,而你在知道我是王爷之后恐是又知道了他与我对立,所以你怕我二人之间因你再生间隙,便想两边推开,以此减少我与他的摩擦。我说的对与不对?”

我的脸猛然热起来,摇了摇头。

抬手写到,‘不完全。我并没有你想的这般纯粹。我也怕与你站在不平等的位置上,会配不上你,会让你瞧轻了我。我不敢让自己像你那样坚定的去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是天之骄子,你随时可以得到更好的。还有……’

我还没有写完,禽兽便一下抓住了我的手,“没有更好的,你便是最好的。如是,开口说话吧,你这样一字一字的与我写,难道真的要写一生不行?”

说着禽兽吻上我的手指,“开口与我说话吧。为了护你安全,你走之前我便再不能与你相见,你这一走数月,更是凶险难定……我想要听到你唤我的名字。”

一滴水珠飘落在我的指尖上,“如是,我还从未听到过你叫我的名字。”

这滴水珠顺着我的手指缓缓流下,最后无声的跌落入泉水中,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就不见了。

我突然害怕起来。这,这是什么?

难不成是禽兽的泪么?可是他为何会流泪?是担心我,亦或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凶险将要发生?

看着那静寂的水面,我忍不住的发颤。禽兽,他,他难道也会如此这般寂静的消失在我生命中?虽然他说自己无虑,说自己不会有何危险,可,可,这所有的矛头和危险终都是在指向着他。他只不过是不肯让我担心罢了。

脑中一片混乱,人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大喊——不,不,不可以。

紧锁的声带让我撕扯的生痛,它已太久没有发出过声音,它已失去了往日的灵活。可是,我必须要说出话来,如果今日不说,我怕自己会后悔终生。禽兽说的对,我还不曾叫过他的名字。我也还不曾告诉过他,我爱他!我要与他一同去纵情山水,与他一同去笑看风月。所以他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摇着头,我不断的逼迫着自己,嗓间发出如同喘息般的丝丝声。

禽兽很是有些惊慌,抱上我的头阻止道:“如是,莫要再用力了。若真的说不出来,便不要说了。”

但此刻我不愿放弃,也不能放弃。

“翼,不要,不要离开。”

嘶哑的声音终于冲破喉咙而出,虽然模糊不清,但终是在这最后时刻说了出来。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没有喊他的表字‘莫尘’,我喊了他的名字‘翼’,就如同他从未喊过我恒一,永远叫我‘如是’一般。

笑容在禽兽的脸上绽开,衬得那莹黑的眼愈发的明亮。我从未看过他如此开怀的笑,就如同多年的夙愿在一瞬间得到了满足般。

他大笑着拥紧我,叹道:“如是,就是这般喊我,喊我的名字。”

眼眶涩的难受。我的禽兽,我只不过是叫出了他的名字,他便能高兴如此,让我怎么能——不爱他,怎么能——离开他。

反手抱住他,我哑声说道:“翼,这次之后我便与你归隐,我们一同去纵情山水,再不分离。所以你一定要安全等我回来,一定一定。”

禽兽抚着我的发,一下一下。良久,沉声答道:“好,我答应你。天上地下,人间鬼途,不管情势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心又是一紧。看来我料的不错,此次之事定是凶险之极,所以禽兽这话才会说的——如此悲壮。

可是有他这几句话我便也心安了。没错,不管是天下地下,还是人间鬼途,只要是他都与我在一起,这便已经足够了。

靠在禽兽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呼吸,仿佛这一世哪怕只这样靠着他便已是圆满。

圆满?!

一个莫名的想法突然闯进我的脑中,脸上一阵烧红,嘴角却不由得扬起。或许,或许还可以更圆满些。

抬起头将唇慢慢的滑向禽兽的耳边,轻咬住他的耳垂,我说道:“翼,你,你我今日再洗一回温泉吧。”

今日,便在今日吧!既然未来如何已全然不能确定,那便且抓住今天吧。

禽兽的眼中掠起一片波光。迟疑的望向我,眼中有惊喜,有不解,有渴望,还有一丝淡淡的不忍。

可是,我已不再给他犹豫和思量的时间,脚下一用力,将自己和他一并推入了湖中。

温热的泉水立刻将我们包围,我抱着他一直向下沉去,眼前所有一切都模糊不清起来。可是这样正好,我可以不必在意他会看到我发抖的手和滚烫的脸。

探头吻向他的唇,一串串气泡缓缓向上冒去,带着我与他共同的气息。

水中飘散着我们的发,墨一般的丝丝纠结缠绕。

……

安稳锦衾今夜梦,

月明好渡江湖。

相思休问定何如?

情知春去后,

管得落花无。

第四十八章:前途莫测

氤氲弥漫的泉水深处,我与禽兽鱼一样的绞在一起。不知是谁先撕下了谁的衣服,也不知是谁先攀上了谁的身体。我只知道自己的身体热的发烫,一股炙热的激流在身体内冲撞,只想要得到,要释放!

禽兽扳着我的身体将我托出水面,这时我才感觉到自己气闷到几乎要憋了过去,可是那体内的激流却欲加的强烈。

我伏上禽兽的肩,颇有些羞愤却又急迫的喘声问道:“翼,我,你我接下来该当如何?”

禽兽大笑起来,伸手一把握住了我炙热,我一颤,只觉得一股酸意直逼前额,猛的一缩身体咬牙急道:“不要,放手。”

禽兽再伸出一只手揽住我,慢慢的翻过我的身,从后面附上来在我的耳轻声叹道:“如是,莫躲,这样等下会比较不痛。”

说着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我便再没有了别的知觉,只有那一阵阵的酥麻痛痒从炙点直上云霄……

就在我几近崩溃之时禽兽突然放了手,未待我来的及回神,他已欺身而上,直入辕门。

这时我才知道他刚才的话是何意,闷哼一声,咬紧牙关伸手抓向了空中,可随继手就软软的掉落下来。

我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般让人止不住颤栗。

我亦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般让人痛至撕裂却永不想放手的激荡。

我更不知道这样的欢愉是生命的碰撞还是灵魂的交汇。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与他在一起!

如熊熊燃烧的烈火,炽烈中所剩下的就只有我与禽兽那隐忍却无可避免的喘息。

……

重重的倒向池边岩石,灵魂似乎已经出壳,只有颤栗还在持继。禽兽吻着我耳侧的发,嘶哑着声音问道:“如是,可还好?痛么?”

我眯着眼,一动也不能动。生生的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你个该死的禽兽,居然敢将我压在身下,你,你找死。”

禽兽呵呵笑起,起伏的胸口压在我的肩上,一阵一阵的颤着,“你与我在一起不在下方还有何去处?”

我气的一挣,不禁扯痛了身下,眼见着一丝血迹又从水中漾开,不得不伏住不动。

禽兽也看见那血迹,揽上我说道:“看来是是我急切了,你这是第一次,事先又未准备好,恐是伤的不轻。”

我心中更是气,一口咬上他的手臂,威胁道:“若下次不是你在下面,今生你绝再想碰我。”

禽兽笑着并不答话。抚上我的背一下一下轻轻的揉按着,我紧张的肌肉在他的指下一点点的放松。疲乏一下子全都透了出来,眼皮不由得沉重起来,想与禽兽说我歇歇就起来,可人已不自主的沉入黑甜梦中。

……

再睁开眼时却见得满眼的灯光。迷蒙中以为自己是做了个长久的梦,可却觉得满心的惊慌。

猛的翻身坐起,痛出了一身冷汗。看看四周,我正是躺在自己的房里。心下不由得一惊,我回来了,那禽兽……已走了么?可我还有话没有他说完。

想着便起身下了床,强忍着痛意向外喊道:“忠叔,忠叔。”

门吱哑一声响了,忠叔从外面进来,看着我吃惊的喊道:“少,少爷您,您能说话了?”

我摸了摸喉间,略一点头,顾不上理睬忠叔的吃惊,急声问道:“我是如何回来的?睿王殿下呢?”

忠叔揉了揉有些濡湿的老眼,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与我道:“睿王将您从温泉抱出来交给我后便离去了。这是睿王叫我交与您的信。睿王说,他今日与您说的两件事请您在走前务必办好,追命那里,他已命人飞鸽传书去了。”

我伸手接过信,立刻低头抽出展看起来。

‘如是

此次去进战马危险异常,为确保你之安全请万万听我如下安排:一,去进战马所带之人必是你信的过之人,万不可让人插了空子。二,我派过去的人不必与他们太过亲近,以免引起怀疑。若有事要与我联系,只需私下告诉铁手便可。三,这一路上若有人问起我,需做出对我不屑之态,以防被人利用。四,不管有何人私下与你说我带话给你,需有白玉簪为证,否则概不可相信。五,与李玉明之间不可谈的过深,除进战马之事,其余万不可插手,防他会为我皇侄利用。六,此趟进北路途遥远,戈壁荒漠,务必做好万全准备,行进时必要让大忠、铁手等随护在身侧,不可远离。最后,我与你所说将你娘及侄儿送至阿瓦山寨以及产业变现之事需立即进行,走前办好,以防不测。

万望保重,看后即焚!

翼’

……

将手中的信折成一条走向灯盏,看着信一点点的化为灰烬后,我沉声对忠叔说道:“忠叔,你进屋来,将门关好,我有重要事情与你说。”

忠叔见我说的严肃,知是事情紧急,在关上门之前还吩咐了小忠在外守着,万不可让人进来。于是我坐在屋中将此次要去进战马之事的种种危情讲与了忠叔听。

推书 20234-06-10 :鬼王异闻录(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