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小冉,我们现在需要你告诉我们从12:30—18:30这段时间内所有发生的事情,所有你能回忆起来的细节
,我都需要知道。”
小冉想了一想:“12:30分的时候刚刚吃完饭,山田先生要求去画室进修,所以小冉就和山田先生一起去了画室
,帮他打开了画室的大门,并且准备了所有的画具,一直到12:50左右的样子。
“然后小冉便下楼去收拾餐具,清理用餐间,一直到1:30分左右。之后小冉就泡好了茶水送往二楼每个房间。然
后走到二楼碰到了黎和从楼上下来,小冉就把茶水交给了她。再然后小冉下楼去了后院帮才露姐浇水,收拾农具
。”
“一直到4:00左右的时候,小冉回到厨房,和才露姐一起准备饭菜。然后5:30左右,小冉去楼上叫门,请他们
下来用餐。松原先生应了门,但画室和冷北先生怎么叫都没有声音。于是小冉就和松原先生下楼来,再然后的你
们都知道了。”
慕容思刚想张口,吉灵顶了他一下:“别欺负人家。”
“就这么一会就成了人家了?那过会是不是成我家了?”慕容思摆摆手:“我会有分寸的。”
“小冉,画室的钥匙有几把?”
“只有小冉这里一把,因为画室是之后改建的,所以锁和别的不一样,又比较古旧,不容易配到。”
“门可以从外面上锁么?”
“不可以的,别墅里所有的客房,包括画室,都是设计成只能从内部上锁,用钥匙可以从外部打开的锁。”
“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时间?我没有在这周围看到钟啊?”
“啊,是这样的,女仆是每个人都配有手表的。我们通常隔几个小时会去客房报时,如果客人需要的话。所以小
冉是很清楚时间的,主人还在的时候都经常要求我们一定要守时。”
“今天是你去客房报时的么?”
“不是,通常都是黎和。每天下午,黎和都要在三楼打扫卫生,因此她会负责去客房报时的。”
“你说你准备了茶水是杯茶么?”
“不是的,是壶茶。还有,冷北先生自己带了茶叶,所以还带了一小保温杯的开水去给他。”
“能告诉我二楼的房间分配么?”
“恩,松原先生因为是熟客,按他的要求安排在了A-2,左面的房间里。右面从画室向右看分别是B-1的冷北代先
生,B-2的袁先生,B-3的山田久先生以及你们的B-4。”
“你在后院的时候,才露姐一直和你在一块么?”
“只是中途去厨房提了剩饭菜,放在后院沤肥用的,大概五分钟左右。”
“那是什么时候?”
“是在2:00左右的样子,是刚去了后院不久的时候。”
“之后也在一起么?”
“是的,都在。如果中途有去别的地方取东西,也都是一两分钟就回来了。”
整个过程中,小冉的呼吸都十分平稳。
慕容思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冉:“最后一个问题,你可以告诉我你右肩上的衣服,是在什么地方破的么?”
忽然小冉的神情变的很不自然,眼光扭转,似乎想躲避什么:“这是,我在后院种花的时候,被……被树枝刮破
的。”
“哦?是么?”慕容思意味深长的看着小冉,直到把小冉盯得不自然了,“我的问题问完了,麻烦你回去的时候
把黎和叫出来。”
小冉垂手站起来,抿了抿嘴,回了展厅。
章九
吉灵一手撑在沙发上:“你怎么看?”
“不用说,那肯定不是被树枝刮破的,小冉很单纯,连谎都撒不圆,她那个表情,肯定有内情。”慕容思伸手在
空中画圈圈。
“不是树枝刮得,那就是人扯得啦?那究竟是谁干的呢?会不会她是在偏袒谁?”
“那也不一定,女孩子家有时候对于这样的事,是很羞于说的。”
“那么这个时候,就应该需要一位白马王子去保护她!”吉灵做出满头星星的自信样。
“那个……你们找我?”黎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俩面前。
“坐。”吉灵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慕容思托托眼镜:“黎和,可以请你说一下从12:30—18:30这段时间内你做的事情么?”
“啊?”黎和仿佛被吓了一跳,她惨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在本来就光线昏暗的大厅中,令人有些害怕,“我什
么都不知道!不是我杀的!”
“没有说是你杀的,我只要你一点点的把你这段时间做过的事情告诉我就可以了。”
“12:30分?那时候我刚刚吃过饭。因为楼下有才露姐和小冉姐在,所以没有我需要做的活,我通常都是在楼上
打扫卫生,整理东西,然后一直都在。然后我每两个小时会去叫一下门,告诉他们时间。然后我就在三楼打扫卫
生。楼上有很多房间要打扫。啊,小冉姐给我一壶绿茶,让我去给每个房间倒茶。我就去给他们倒茶了。我一个
一个给他们倒好了茶水,然后,等到4点的时候,额……我去叫门,告诉他们时间。啊,中间我还拖了一个地,地
可能有点滑,是三楼的房间。然后后来下雨了,我就赶去三楼关窗户。”
慕容思歪着眼镜,脑子里一片线团,看来这个孩子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乱七八糟,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两次去倒茶的时候,房间里面的人都在干什么?”
“啊,先是松原先生的房间啊,他一直站在窗边,然后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给他倒了茶水就走了,他还说了
声谢谢。山田先生一直在画室里作画。冷北先生冲过自己的茶水之后就去睡觉了。吉灵先生你被叫醒下楼去了…
…然后也没有什么区别,都在干自己的事情,我还要忙着把楼上的书本都收起来,所以都没有注意他们。”
“你去倒水的顺序是什么?”
“最后的是冷北先生,第一个是山田先生,然后是松原先生,然后是吉灵先生……或者好像是松原先生在前面,
山田先生在后面……或者还是吉灵先生你是在前面倒的……”黎和一脸记忆力彻底紊乱的样子,吉灵看着惨不忍
睹的她,阻止了她继续纠结下去,“好了不用想了,我知道了。你确定冷北先生是第几个么?”
“因为冷北先生是需要热开水冲泡的,所以就放在最后了。这个我应该是不会记错的!”
吉灵向一旁踱了两步:“你,在去送茶水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样的地方?”
“异样的?没有啊,我只是记得似乎最后去冷北先生房的时候,听他说山田真是混蛋什么的,似乎他们俩之间有
什么深仇大恨似的……”黎和瘪瘪嘴,一副认真努力的样子。
慕容思拧了一下眉毛:“是么,他们两之间有矛盾么?你听到什么了?”
“我也听不懂,什么资产不清,什么偷梁换柱,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在房间里念念自语。”
“那你第二次去倒茶的时候,冷北先生的房间里有动静么?”
“没有,我很大声的敲门了,把松原先生都吵到了,然后他让我别管他,我就走了。”
“其他时间里,走廊上有人走动么?”
“我不知道哎,我在三楼整理,不会知道下面的情况。”
慕容思示意问题已经问完了,让黎和回去,换才露姐来这里。
黎和刚推门进去,才露姐就站在门口,似乎知道下一个便是她了。她对黎和笑了笑,走出展厅的门口,小冉赶出
来扶住,才露抚慰着她的手说:“没事,我很好,你先进去吧。”小冉探头对着吉灵一阵苦笑,回去了展厅里。
才露似乎仍然还没有完全恢复精神,走路仍然有些摇晃,但尽管如此,仍然散发出一种优雅的气质,和刚才崩溃
的才露判若两人。她微皱着眉头,脸色有些苍黄,但神情依然坚韧有力,这个神情让吉灵忽然感到一阵似曾相识
的感觉。
“你们找我。”才露右手轻抚沙发背,侧身绕过扶手,一个完美的45°角弧线让她来到沙发正面轻稳的坐下。她
身子微斜,左手肘自然的搭在沙发扶手上,右手轻轻的浮于腿上。就连精巧的额头,都是正统的缓5°斜角轻扬着
。两腿交叠轻收在沙发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焦虑和紧张的情绪。
“真是不好意思,居然劳烦远方的贵客来处理家事。我作为这里较为年长的管家,先在这个陪个不是。如果有什
么地方得罪的,请多包涵,我也会尽己所能来配合你们的工作。刚才真是失态了,哪个人没有个情感痛处,让你
们见笑了。”说着眼眶里又冒上泪来,闪烁恍惚。才露赶紧看向天花板,急急的眨了眨眼,才终于将眼泪逼了回
去,回复了原来的平和。
吉灵对她笑了笑:“我们也明白你们对于逝去的林先生的感情,从你们的话语中,我能感觉到林先生对于这个家
的付出和对别人的尽心尽责。如果我有这样一位友人逝去,我也会经不住怀念起他的。不过您一直强调是林先生
的鬼魂,如果不是有冤屈,您不会有这个方面的想法的不是么?”
才露抚了抚整理的很恰当的发髻,抬眼望着吉灵,从中读到的,不是不安和恐慌,却是一股欣喜若狂:“我并没
有因此多做怀疑。虽然对于死了的人,如果再讲说他的坏话是对其的一种不尊重,但是如果要我才露凭着良心说
话的话,我会说,山田先生死了,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几乎在这幢别墅里德每一个人都恨他,都有杀他的理由
。”
“因为你们只是和他萍水相逢,没有深交,也没有触及到利益关系,可是任何一个和他有过交易的人,都知道他
的人面兽心。他表面上和人总是和蔼可亲,其实这样的人最恐怖,因为会让你没有戒备心,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
,而他,则会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以最极端的方法,将你置于死地,将你的钱财收于己。”
章十
才露姐右手拍抚了一下胸口,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又从桌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林先生知道山田先生是这样的人,尽管如此,他仍然答应了山田先生合作的要求。”
“林先生的上一辈做的生意,给他留了一大笔钱。他是一个特别真诚的人,他总是相信,如果他百分之一百的付
出给别人,那么别人也一定会百分之一百的对他。他总是这样天真的想着,虽然没有赚大钱,但是手下也带出了
几个很争气的弟子,生活也是温吞吞的过着。在遇到山田先生之后,山田先生做出了一个巨大的计划,准备花大
笔的资金去购入名家的原画,然后作为名师画展展出,不仅可以收取门票,同样可以招收临摹弟子。”
“本来林先生是很不愿意的,他说家里面小,又是为了培养新人才存在的场馆,现在忽然为了赚钱,开始收取费
用,也很不是滋味。可是山田先生以给新人一个更高的发展空间为诱惑,促使他签署了这项计划。于是林先生拿
出了所有的遗产去购置了一批名画。”
“画是购置回来了,画展也办起来了,画室也红火了,那段时间是我们一家人最忙,也是最开心的时候。每天都
有忙不完的事情,也有各路的名家来此处观赏,因此也结识了不少的名家。虽然当初购入名画花费了巨额度的资
金,但这一切我们也觉得很值。林先生也时常感谢山田先生的帮助。”
“再然后,真正的骗局开始了。由于山田先生帮助林先生将事业办的有声有色,渐渐的,林先生开始和山田先生
越来越亲近,以至于什么事都听他的。山田先生将他带到了一家专业包装推广营销的巨型企业,劝服他与该公司
签署了协议,以后所有的展览,包括巡展,外展,都由他们包办,附额条件是,必须每次参展作品,都是不能是
赝品,否则将按件数赔偿天价的违约金。林先生并没有将这一条看在眼里,也就被山田先生给糊弄过去了。”
“又过了几年,林先生已经将所有的事务都托付给了山田先生,在家里过着清闲的日子,这场骗局的恶果,终于
降临在了我们身上。”
“一次重要的巡展中,林先生的画被鉴定出伪造。所有泡沫付之一炬。这以后林先生整个人都变了,他请了所有
的专家去鉴定他的画,都是假的,整个人像疯了一样。这件事让我们场馆名誉扫地,渐渐的,就没有人再来了。
而由于签署了赝品协议,按照协议,我们将赔掉所有的钱,变的一无所有。我们起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有
一天松原先生告诉我们他听见了山田先生的电话,说其实那些画在中途被调了包,真正的画已经被山田先生运走
了。但是没有证据的我们只能忍。”
“由于所有的事务都是又山田先生管理,因此变卖家产的事也被山田先生的管辖范围之内。我们逼不得已,也不
能赶他走,因为没有证据。所有的权利都在山田先生的那里,包括转移原本家里那些画册画集。就连账目,林先
生也都放心的交给他来打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说是愧疚,羞愧,但从不肯掏一分钱给我们。”
“林先生整晚整晚的不睡,你知道那段时间我们有多难过么?我真想用我自己的命,去换取这一切的重头再来。
他是个顶好的人啊,他把他一辈子都献给画了,为什么会受到这种遭遇??”才露声音沙哑,她轻咬嘴唇,将头
侧向一边以掩盖无法抑制的泪水,吉灵急忙递过了纸巾。
“再后来,林先生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不久便去世了。而由于欠债累累,所以抵押了所有的房产。当时林先生快
不行了,可他依然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好在我没有家人,所以不会有人受到牵连。”又一次抑制不住的抽泣了一
番。
“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就尽管问吧,知无不言。我不会因为个人的恩怨去难为别人。”才露又再一次拢了拢头发
,扬了扬头,恢复了刚开始的镇定。
吉灵愣了一小会,可能是一时没有想到该问什么,慕容思见他没有行动,便说:“依你所言,这个别墅中的大部
分人,都与山田先生结仇是么?”
“袁若先生我并不认识所以不清楚,但所有认识山田先生的人,都希望他死。他的仇家很多,因为他自己狠毒的
手段,以前害死过很多人。就在遇见林先生的不久前,他曾经与日本的商业巨头云上南合作,结果云上南家破人
亡,其夫妇被黑社会债主追赶丢了性命。”
“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我们曾经劝告林先生要远离山田久,可是林先生认为整件事与他无关,而且山田久又是以
罪人的身份出现在林先生面前祈求原谅,林先生也就答应了。”
“世界上与他有关的破产数不胜数,我相信这样一个贪婪残忍的人,背后又怎么不会受到千夫所指呢?而由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