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暮途穷——穆言

“嗯，刚才怎么不接电话？”秦桑淡淡的应了声开始转移话题。

“手机忘在办公室了，齐浩没和你讲吗？”夏长临发现和秦桑讲话自己总会忍不住翻白眼。

“讲了，但我想听你亲口说，晚上一起吃饭？下班我来接你。”秦桑笑眯眯的说着，虽是问句，里面却带着不可拒绝的气势。

“好啊，有人请吃饭我能不乐意吗？”夏长临懒懒地说道：“挂了，事忙。”

……

苏辰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后就一直维持着呆坐的姿势，紧闭的眼也没睁开过。脸部表情从开始的苍白呆滞到发青，到悲愤直至最后的面无表情。叶溪在一旁一直观察着苏辰，每一个表情都没逃过叶溪的眼睛，心里发酸发苦直至心惊，或许他从来没了解过苏辰，亦或许他真的见过从前的苏辰，是的，至少照片中的苏辰和现在是不一样的，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告诉叶溪这样的苏辰绝对不是自己自己之前认识的苏辰。

“你在看什么？”冷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打破了一室安宁，也打破了叶溪的思潮。

叶溪怔怔的看着苏辰，刚好捕捉到苏辰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表情，连带着这样不含丝毫温度的声音，压下尖锐的刺痛，声音里只剩苦涩：“没有。”

午餐时候很快就到了，心里万分不愿的苏辰并没把它表现在脸色，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停车场，再没说过一句话。

顾逸恒还没有来，苏辰一个人坐在后位，闭上眼睛身子微微的靠着车窗，感觉到车门再次打开，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慢慢的侵入，苏辰却不曾睁过眼睛，他不会再去求，不会再一次把自己仅剩的尊严踩在脚下，有谁会去珍惜，有谁愿意去珍惜，一个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车子慢慢的行驶，顾逸恒把苏辰揽到了自己怀里，就像早上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样，淡淡摸着苏辰的头发：“很累？”

苏辰只是静静地任他所为，不动也不答。叶溪第一次利用车前镜看后座的眼况，不是没看过苏辰这样依畏着自家主人，但心里的刺痛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叶溪知道，自己动了心，动了情，叶溪更加知道，这样的情注动无果，不止无果，还是一条风险路，只怕自己终有一天会为此粉身碎骨。

苏辰默默的吃着饭，顾逸恒偶尔挟了两筷子菜，苏辰也没有异意的吃了。苏辰本以为吃过午饭后顾逸恒就会派叶溪把自己送回去，但顾逸恒并没再提，心里微微诧异。

顾逸恒一回办公室就接到了卓少郁打来的电话，拿起电话，顾逸恒嘴角微微上翘，比自己预想中的还早。

“顾总，我是卓少郁，今天我以朋友的身份与顾总联系，相信您已经知道我要来LA的事了，周六到LA，届时定来拜访。就不知顾总欢不欢迎？”电话那头一点不含糊，既清楚又直白的说出目的，最后一句更是说的漫不经心。

“当然，我等你。”顾逸恒也不废话，这也不是第一次与卓少郁联系，外面更是把这个卓少郁传得沸沸扬扬，这个人表面温柔优雅，实质阴狠毒辣，每个在他身边的人都是战战兢兢，物尽其用是他的原则，卓家一家上下对这个卓少郁唯命是从。唯恐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位太岁爷。

……

还是同一家餐厅，还是同一个位子，秦桑和夏长临已经是这里的熟客，菜单都不用看，随口点了几个菜，都是夏长临爱吃的。

“干嘛一直看着我？”夏长临一边倒茶水一边看着秦桑那从见面开始就一直笑眯着的眼，该不会是去了躺纽约把脑袋给弄残了吧。

“好久没见你了，我每天都在想你。这下不得让我看个饱吗？”秦桑一手支着下巴痞痞地说。

“我哥就要回来了！”夏长临无视秦桑暧昧不清的话，径直的说道。

“你哥？怎么回突然要回来？”秦桑挑起了一边的眉，诧异的问。

“嗯，是陪卓家当家回来的。”夏长临点点头，解释道。

“卓少郁？”秦桑问。

“你不是医生吗？怎么也认识卓少郁？”夏长临打趣：“看来这个卓家真不是一般简单。”

“有你老总复杂？”秦桑懒洋洋的扫视着夏长临。

夏长临这次没再和秦桑扛，但笑不语。

第四十四章

回去的路上，夏长临闭眼假寐，秦桑也不出声，默默地开着车，只是时不时的看他一眼，秦桑不知道这关于道德的临界点还差多少，但秦桑知道，坐在身边的这个人终有一天会是自己的，现在秦桑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把伤害降到最低，如何让夏长临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

这条路或许不长，但一定坚难，稍微有点差错就会万劫不复，他并不想当顾逸恒，更不想把夏长临弄成第二个苏辰。他们已经有很多曾经值得追忆，秦桑不想在那里面掺入无法挽回的悲哀与痛楚，到最后成为只能被打破的泡沫。

此时已过午夜，顾逸恒缓慢地从苏辰身体里抽出来，翻身坐在床边点燃了一根香烟，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苏辰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雾在瞬间弥漫，混合着高潮后独有的气味，变得很是怪异，苏辰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

顾逸恒在把苏辰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摸了摸苏辰的头，让苏辰去放水。苏辰依言爬起来，顾逸恒吸完一支烟，苏辰也放好了水，若有若无的抚摸着苏辰光洁的背部，一手往下探进了苏辰穴口，乳白的液体顺着顾逸恒的手指往下划过大腿直至小腿，原本就随着苏辰起身而流淌的液与现在的渐渐融合，白炽灯下更显淫靡。拿过喷头冲掉了那些印记，顾逸恒才把苏辰带进了浴池，苏辰表面一派冷静，其实心里从上午起就已经乱成一团，苏辰害怕自己又要回到那段被囚的日子，他不想再要那样的生活，身后的这个男人，主宰着自己的一切，那么可愤，那么可恨，终有一天……终有一天……

苏辰还是和平时一样早早的起床为顾逸恒打点好一切，吃过早餐，苏辰就开始僵着，顾逸恒从昨天吃过午饭后就再没提过这件事，苏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一句“快换衣服。”简直就是让苏辰重生。苏辰飞快的穿带好走到顾逸恒身边，顾逸恒深深的看了苏辰一眼，捏着苏辰的下巴，顺从的抬起头：“这是最后一次。”

苏辰明白顾逸恒的意思，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到被楼在主人怀中的苏辰，叶溪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怎么也称不上高兴。有太多太多无法估计的潜在因素就浮在两人周身。

苏辰也没和叶溪讲话，到了办公室就开始看认真的看文件，或许顾逸恒的警告起了作用，苏辰一页一页的看着，完全融入到了文件中，叶溪为苏辰换了好几次茶水，苏辰都没有喝过，直到敲门声响起。

叶溪还没开口，人已经进来了，楚思的高根鞋毫不客气的踩的地板咯咯直响，苏辰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笑意爬上脸夹，连苏辰自己都清楚，为什么每次见到楚思心情都会莫明其妙的转好。

“哇噻，这么发奋啊，看来昨天被总裁教训的很惨哦！”楚思俯下苏辰的办公桌上，小声的打趣道。

苏辰讪讪的笑了笑，也没在意，也跟着小声说道：“你就来取笑我的？你怎么不来安慰安慰我？枉我真心待你。”

“我可不就是来安慰你的，一忙完手里的事就来看你了，只怕委屈了你。”楚思跟着苏辰一唱一和，仿若情深意切煞有其事，叶溪听得并不真切，但看着两人低着头有说有笑心里也跟着有点开心，自己没有能力让苏辰笑起来，也只能随着楚思去，并不像以前一样打断那两人，却不知是对是错。

“好妹妹，你这样待我，我就是真有委屈也是值得了”苏辰不知怎得想起来了林妹妹来，他是敬佩林妹妹的，不论弄闹着，吵着，最终都只有她才是设身处地的为宝玉着想，也只有她了解宝玉。谁不想得了林妹妹，只是在物质生活没有得到保障之前又有谁能够肖想，现代的人都说宝钗好，这里面有多少是口是心非，又有多少是没有能力去想。人们追求的事物总是一步一个台阶的去实现，不能跳越，也无法跳越，如果说物质生活代表宝钗，那么林妹妹便是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精神生活。

“好哥哥，你既能体会我的真心，也不枉我心心念念地盼着你。”楚思无疑是喜欢苏辰的，他太特别了，看似遥不可攀实则一伸手就落入了掌心，那么温暖，那么柔和，心或许是动了，虽没到爱那么深，却也是步步沦陷，并且一点都不想往回走。

“好妹妹，如今我身陷苦海，你可愿作我的浮木？”苏辰举了举手中的文件，继续作着贾宝玉。

“贫嘴，哪有什么苦海，我帮你便是了！”楚思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帮苏辰梳理好文件，仔仔细细的为苏辰分门别类。划出重点。叶溪看着两人越挨越近，心里暗暗叫苦，正回神时看到两人正认真的做起事了，才把提到高处的心慢慢的放回原处。

苏辰心情大大升好，楚思的帮忙让苏辰更简易的记住了重点。放下文件，苏辰揉了揉发僵的脖子，正好撇到叶溪审视般直盯着他：“怎么这么看我？”

“少爷，你是不是喜欢楚助理？”叶溪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说出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你明知道不可能的！”苏辰愣了愣，没想到叶溪会这么直白的问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听到时心竟跟着狠狠的荡了荡，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苏辰装作看文件的样子。

看着逃避敷衍的苏辰，叶溪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少爷，你和楚助理是不可能的，如果让主人知道少爷的这份感情，后果会怎么样不是你能想像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我和楚思只是好朋友，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如果你要告诉他那你就去说好了，我又没拦着你。”苏辰被叶溪的话气到了，砰的一声把文件放到桌子上，语气犀利的怒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溪悲哀难耐，苏辰从没来这样说过他，先爱上的人为什么注定要受到伤害。明知得不到，却还是不肯舍弃。

第四十五章

苏辰看着叶溪受伤的表情，明白是自己过分了，却也不想道歉，只在心里轻轻地对叶溪说了声对不起。

午饭时顾逸恒并没有问苏辰今日的成果，苏辰也闭口不提，气氛也算融洽，苏辰不知道叶溪每次是在哪吃的饭，反正每次他两吃完要离开时，叶溪都已经站在门口了，苏辰曾经还怀疑过叶溪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可以不用吃饭的。

下午苏辰也是认认真真的看着手里的文件，楚思到没再来过，不过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苏辰给顾逸恒送了两次咖啡都在咖啡间遇到了楚思，只是有任务在身也不好和楚思多聊，两人相视一笑，皆是愉快。再回办公室时，见楚思手里拿着一盒东西进来，微微诧异，楚思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解释道：“这是总裁的专用咖啡，杯子也在里面，从今天起总裁有事都会直接吩咐你了。”

楚思摆好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嘱咐好，在叶溪看不见的地方俏皮的向苏辰眨了眨眼睛：“那我先出去了。”

苏辰笑意直达眼底，再转向放置咖啡的地方，厌恶的皱了皱眉：“我去洗手间。”叶溪看着快步走出去的苏辰无奈的说了声好，办公室里其实是设有洗手间的，只是苏辰从来不用，叶溪对苏辰用情已深，不想连这点也干涉，只能随着他去。苏辰再回来时满脸的惬意，好不快乐，叶溪隐隐猜到苏辰开心的原因，心里越发苦涩，也更加担心。

苏辰的好心情持续了整整一天，连顾逸恒都感觉到了苏辰的那快愉悦，宠溺地摸了摸苏辰的头发：“很开心？”

靠在顾逸恒怀里温顺的点了点头，随即像忆起了什么，不着痕迹的收敛笑意，只是静静地埋进顾逸恒颈项中。

顾逸恒的手伸进了苏辰的里衣，时轻时重的揉捏着苏辰纤细的腰身，轻吻着苏辰的黑发。

苏辰难耐的动不动身子，说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

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昨晚顾逸恒做的有点狠，苏辰根本不想起身，但摄于顾逸恒的权威，苏辰还是得起床，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十点了，顾逸恒亲了亲苏辰的额头，说了声“今天有客”就离开了房间，苏辰洗漱过后总算彻底清醒了，对顾逸恒的话也就更加疑惑，刚巧叶溪送来了早餐，苏辰对叶溪笑了笑问道：“今天有客人？”

叶溪点了点头却不再作答，苏辰觉得无趣，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谁啊？”

“卓家主人。”叶溪简短的回答。

“卓家？哪个卓家？”苏辰其实有点眉目了，只是需要确定。

“就是少爷所想的卓家。”叶溪回道。

“他来这里做什么？和逸恒很熟吗？”苏辰来了兴致。

“只是生意上的往来，但今次是以朋友的身份来拜访，这与恒枫并不坏处。”叶溪知道苏辰是不弄清楚不会摆休的，索性讲了个明白。

“我也要去见卓少郁？”苏辰随性问道。

“是，少爷吃完就更衣吧，主人在书房等你。”叶溪点点头。

苏辰不再说话，吃完早餐便换上了衣服往书房走去，顾逸恒这次并没有看文件，只是闭着眼靠在坐椅上，听到开门声眼也不睁的说道：“过来。”

苏辰走到顾逸恒身边，被顾逸恒搂进了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苏辰的头发，苏辰不喜欢在这种地方与顾逸恒这么亲昵，尤其上一次还在这里做过那种事情，脸不自觉的红了。跟着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

“别动。”低沉的警告带着暗哑，苏辰立即停止了动静。

“卓少随是不是马上就来了？”苏辰觉得应该找点话题比较好。

顾逸恒极轻的“嗯”了声，苏辰甚至都怀疑顾逸恒到底回答了没有。

“他要来这里待多久？住在我们这里吗？”苏辰继续发问。

“不”顾逸恒还是单音节，苏辰都不知道顾逸恒的“不”是前还是后。

“主人，卓先生已经到了。”叶溪的敲门声打断了苏辰的继续发问，但苏辰并不在意，利索的起身站在一旁。

顾逸恒并没有立即动身，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走吧！”说着搂过苏辰的腰才往楼下走去，才到楼梯处，苏辰就已经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认识的——夏长离；另一个无疑是今天的贵客卓少郁了。一身休闲装扮，时下流行的短碎发加上脸上柔和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年。苏辰的第一感觉也是如此，可当对视上卓少郁的眼睛时，苏辰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甚至连带的好感度直线下降。

“幸会，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男人丝毫不拘礼，看到顾逸恒的手环着苏辰的腰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的暧昧：“这位是？”

“内人。”顾逸恒不假思索的两个字让苏辰觉得甚是难堪，想推开顾逸恒却被他握得更紧。卓少郁对苏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乎，苏辰也僵硬的对卓少郁回礼，眼神却直飘向卓少郁身边的夏长离。

“逸恒、苏辰，好久不见。”夏长离淡淡的招乎了声就没再说话。苏辰觉得夏长离又跟以前不一样了，每次见着的夏长离总是不一样的，难道一个人真可以同时拥有多种性格不成。

“坐”顾逸恒以主人的身份招待卓少随入坐，叶溪很快的为四人倒好了茶水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