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暮途穷——穆言

“叶溪，这就是你说的爱？果然是一对默气十足的主仆，我竟然会傻到相信你说的话，哈哈，我多傻，我这一辈子都没聪明过，被你们主仆耍的团团转还不自知，我多傻。”苏辰说的悲切，眼流夺眶而出，怎么都止不住。叶溪终于吓坏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苏辰，他多么希望苏辰永远都开开心心，不要流泪，而现在，害他流泪的人却是自己。

“苏辰，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给你道歉，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叶溪笨手笨脚的帮苏辰擦着眼泪，一边耐心的哄着。

“那你帮不帮我？”苏辰止住眼流，抓着叶溪的手固执的问道。

“对不起，苏辰，我不能背叛主人。”叶溪坚难的吐出这几句话，随即，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心痛，这一推，仿佛苏辰把自己完全推出了他的人生。

“好，你忠心，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帮我，要么现在就去告诉顾逸恒，告诉他我要逃，让他惩罚我，让他拿条链子像锁狗一样锁着我。你去啊，去啊”苏辰说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摆明了叶溪的立场，叶溪几乎不敢看向苏辰。匆忙的离开了房间。苏辰呆坐在床上，是自己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自己手上至少还有点筹码，结果却是监视自己的眼线，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自己真要困在这里一辈子，永无光明？就这么失败了？等着顾逸恒高高在上的嘲讽，嘲笑自己不自量力？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绝了，怎么就没给自己留一点余地，至少可以让叶溪不要把自己的念想告诉顾逸恒啊，怎么当时就这么冲动？

苏辰午饭只吃了一点，没有去餐厅，让佣人送进房间，叶溪也没再出现，午饭过后就躺在床上，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也不知自己睡着过没有。苏辰只知道自己在等待，等待审判，顾逸恒对自己的审判。

当顾逸恒出现的时候，苏辰以为自己的末日到了，结果顾逸恒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和苏辰说着今天的进展，告诉苏辰夏长离已经过了中国国境，告诉苏辰夏长离快要回来了，告诉苏辰事情马上就要结束。苏辰的心终于回到原点不再乱跳，这就是希望是不是？一切都还能挽救，叶溪终是帮了自己。苏辰笑了，笑的很淡，第一次，轻轻的挟菜给顾逸恒，男人欣慰的笑了，以为自己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对方还是有心的，他在慢慢的接受自己。这天晚上，顾逸恒抱了苏辰，比任何一次都耐心，做足了前戏，细细的呵护着，就像捧在手里的是一件易碎的珍宝，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关怀备至，一次次温柔的进入，接踵而来的高潮或许就已经预示了那即将到来的结局，这个时候的顾逸恒怎么都想不到，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和苏辰同床共枕，怎么都想不到，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拥抱苏辰。一切都来的太急太快，容不得自己去细想就已经失去，一点点的机会都不再有就已经永远的成为过去。

地平线缓升起，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接着，第一缕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沿着缝隙洒在了纯白的被褥上，顾逸恒在晨光中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看向爱人的睡颜，顾逸恒心里默念着苏辰的名字，这一刻，顾逸恒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苏辰，还爱得这么无可救药，苏辰、苏辰，他就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纯结而不张扬，光明而不耀眼，温暖而不热烈，细腻而不易碎。

第六十七章

苏辰在顾逸恒的注视下缓缓地睁开了睛眼，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苏辰慵懒的欣开被子起身走向了浴室，温热的水拍打在脸部，苏辰完全的清醒过来，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紧张、兴奋都不足以表达。过了今天，或者守得云开，或者万劫不复。

苏辰弯着腰用手捂着脸低低的笑着，或者这不能称为笑，苏辰只是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剧烈的跳动，一双温缓而厚实的手停在了苏辰的腰部，紧接而来的是温热而暧昧的呼吸，耳边低语，细数关心：“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已经弄好了，你慢用！”苏辰淡淡的摇头，准备离开。顾逸恒却没有放手，依然握着苏辰的腰身，看着面无表情的苏辰，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不在家里吃晚餐，我们也有好几天没在一起吃饭了，明天我们出去吃好吗？”

“嗯”苏辰原本是想说随便的，但想想自己最近对他的态度，还是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

“那你想吃什么就去和叶溪说，明天我们就去你想去的地方！”顾逸恒继续说道，颇有依依不舍之意。

“嗯”苏辰就有点不耐烦了，他发生最近的顾逸恒似乎变得特别啰嗦，总爱说这些有的没的，以前不都是由他决定的吗，干嘛来问自己。

顾逸恒宠溺的轻吻了苏辰好一会儿才放苏辰离开，吃过早餐后，苏辰照例把顾逸恒送到门口，看着顾逸恒转身离去的背景，苏辰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的感觉，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叫住离去的顾逸恒，只是终究被自己压制下来。

苏辰迅速的上楼，不待叶溪反应，一把扯过叶溪，把房门关上。

“少爷，有事？”叶溪不解的看向苏辰。

“你没有把我要离开的事告诉顾逸恒。”苏辰冷冷的看向叶溪，仿佛在悉数他的罪过，稍稍向前迈了一步，苏辰伸手碰向了叶溪的身领，空气顿时变得暧昧：“我以为你有多忠诚，嗯？那么，你是选择帮我了？”

“我以为少爷会明白我的意思，但似乎并不是这样子，少爷，我只是不想你更痛苦。”叶溪无奈的叹了口气。

“少在这里虚情假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把话挑明了，我今天就要离开，现在就要离开，你帮还是不帮？”苏辰揪住叶溪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

“少爷是在什么情况下认为我一定不会出卖少爷，而且还会帮少爷逃走？”叶溪终于笑了出来，也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

苏辰不再说话，定定的看着叶溪，就在叶溪以为苏辰已经想通不再试图挣扎时却看见苏辰的手缓慢的伸向了自己的衣领处，叶溪皱紧了眉头，不明白苏辰到底想做什么。直到苏辰的衣扣被一颗颗的解开，叶溪才恍然大悟，慌张的上前想要阻止苏辰的行为：“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我要做什么？”苏辰不答反问，顺势挽上叶溪的脖子，靠在了叶溪身上：“叶溪，别说你不想要，只要你帮我，我现在就你的。”

“为了离开，你宁愿出卖自己？”叶溪心痛的斥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嘘、不要这么扫兴，我们现在可是你情我愿，难到不比强迫来得有意思？”苏辰捂住叶溪的嘴，随之浅而快的在叶溪唇角留下一吻：“溪，我知道你是想要我的，你那么爱我，怎么舍得我痛苦，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停下，苏辰，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苏辰。放开，听到没有。”叶溪被苏辰的举动气的一时间口不择言。

“我不要脸？你说我不要脸？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是，我不要脸，你要，你高高上在，纯洁无垢，我下作不堪，不仅自讨没趣还玷污了你的眼，你满意了？”苏辰何时被人这样说过，即便是顾逸恒，也从不曾这样说过自己。枉费自己之前的真心相待。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这样想，我真没有这个意思，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糊涂口不择言，我只是不想让你白白受苦，如果被主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即使他爱你入骨，也容不下你的一再挑衅，我是为你着想。”叶溪拼命补救，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伤了苏辰。

“只要你帮我，怎么会被发现！”苏辰从没想过叶溪这是么的死脑筋，连把自己给他都行通，看着叶溪还是不松口，苏辰终于把话撩狠：“总之你就是不帮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不管横着还是竖着我今天一定要走出去。”

“苏辰，你何必这样为难我？”叶溪心惊，虽然隐隐猜到苏辰这次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但没想到苏辰竟然这是样想的。

苏辰说到做到，叶溪甚至不知道苏辰的手里怎么会突然多出一把刀片，苏辰已经毫不犹豫的向手腕处狠狠的划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这样伤害自己？”叶溪大惊失色，想上前帮苏辰按住伤口却苏辰的一句话阻止不前。

“你不要过来，你反正都不帮我，我死了算了，你再过来下一刀就不是手腕了。”苏辰连连后退，也不管血流不止的伤口，迅速的把刀片移向了颈动脉。

“你不要激动，我不过去，你不要伤害自己，先把伤口按住好不好，血流多了会休克的，你会支持不住的！”叶溪急的快哭了，苏辰却不让自己靠近，叶溪只要想到那么鲜活的生命即将消亡，就恐惧的不行。那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爱着的人啊，自己拼了命也想保护的人，怎么能在自己眼前就这么消失。

血流的很快，苏辰的脸迅速的苍白，嘴唇也渐渐的失去了血色，他在赌，赌叶溪爱他，赌叶溪舍不得他，赌叶溪最终会向自己妥协，苏辰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会死，他只知道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第六十八章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帮不帮我？”苏辰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他明白再这样下去一切就完了，他必须争取时间。牢牢的握紧手里的刀片，割伤了手却没有痛感，休力在一点点的流逝，苏辰红了眼睛。

“我帮你，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你把刀放下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给，先让我帮你包扎伤口。”叶溪终于点头，这一刻，即使苏辰要的是他的命他都愿意给。

得到了承诺，苏辰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地上，任由叶溪抱着自己，为自己包扎伤口，靠在叶溪身上休息了大概十分钟，苏辰再度睁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抓着叶溪的肩膀，虚弱的看向叶溪，浅浅的笑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我要出境，去哪里都行，你马上给我安排。”

“为了离开，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真的不后悔？”叶溪苦涩的问道，这是他第一次抱着苏辰，那么近的距离，却是生离死别的代价。

“如果不离开，我才会后悔。”苏辰反讥，催促道：“不要再说这些，你快去安排。”

看着叶溪离去，苏辰才稍稍松了口气，想了这么久，念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离开了。环视着四周才知道原来自己对房间的摆设已经那么熟悉了，一切都像梦一样。

“已经好了，走吧！”叶溪的出现打断了苏辰的思绪。

“这么快？”苏辰疑惑。

“不然你以为呢？”叶溪苦笑道：“快走吧，别墅里的保全系统五分钟后就会重启，现在没有时间让你怀疑。你能走吗？”

苏辰点点头，跟着叶溪快速离开，连留恋都来不及，已经上了叶溪安排好的车。

“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现在我就送你去码头。后面小包里有现金。”叶溪说道。

“码头？”苏辰反问：“坐船？不是飞机吗？”

“坐飞机需要证件，何况都有出入境记录，现在你是作为一个偷渡者。”叶溪耐心的解释道。

“哦。”这才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迷茫的看着车窗处，苏辰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恍然间看到了熟悉的街道，苏辰来不及想什么已经对着叶溪说道：“停车，停一下车。”

“你要做什么？”叶溪并没有停车，对苏辰突兀的要求并不理解：“船差不多就要启航了，我们要赶时间，如果你有什么想买的，放心，船上都有。”

“我不需要买什么，你停一下车，很快的。”苏辰拍了拍车门示意叶溪停车。叶溪无奈，只能停车，苏辰二话不说的就下了车，叶溪叹息，只有跟着下车，一抬头，才发现，这个地方赫然就是孤儿院。想起年初的那件连环撞车事件，叶溪脸色煞白，追在了苏辰身后。

“苏辰，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叶溪拦住苏辰，不想让苏辰知道事情真相。

“都已经在门口了，不会耽误很多时间。”苏辰不耐烦的说道。

“船是不等人的，而且你不能从登客处上船，到了那也还有事情要交待，时间真的……。”叶溪还是试图阻止苏辰进去。

“小恒出事了，是不是？”苏辰打断叶溪的话，质问道。

“苏辰，我们真的赶时间！”叶溪避开话题。

“其实我知道小恒出事的机率很高，我也不抱多少希望，但我还是想确定一下。”苏辰摇了摇头：“你知道小恒的事，这么阻止我，小恒是凶多吉少了！”

“是，所以你不用进去了，小恒已经死了。”叶溪干脆点头承认：“所以，我们走吧！”

“我想进去看看。”苏辰绕过叶溪，走了进去。刚巧碰到院长，苏辰走上去打招呼：“院长，您好，我是苏辰，前阵子我来过这里，是楚思的朋友……”

“你是阿思的朋友？”年老的女院长详和的问道。

“是，我是，院长，我想知道楚思现在还好吗？”苏辰点头，问出了这些天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却换来了院长哀声的叹息。

“你来晚了，阿思已经不在了。”年老的院长想起一手带大的孩子，热泪盈眶。

“不在了？”苏辰不敢相信：“她去哪了？”

“那天小恒心脏病发，阿思带着小恒去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发生了连环撞车事件，阿思和小恒……命丧当场。”说到后面，已是声泪俱下。

“什么？”这对苏辰来说简直是一个噩耗，原本以为最悲伤的结果就是小恒的死，结果竟这样。

“哎，你能来看阿思我很开心，阿思是个孤儿，朋友之间也是清淡如水，真没想到会是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辰觉得自己似乎连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了，匆匆的安慰了老院长几句就告辞了，叶溪诧异于苏辰的反应，忧心的看着苏辰。

“怎么这样看着我，你放心，我没事。”苏辰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驾驶座上的叶溪说道。一路无话，片肃静，半个小时后，叶溪把车开到了码头，那一是艘非常豪华的游轮，来来往往的人拥挤异常，叶溪带着苏辰从员工入口登上了船，把苏辰交给了一个华籍中年男人，为两人作了一下介绍，之后细细的跟男人交待了几句话，大抵都是些要好好照顾苏辰之类的话，苏辰站在一边恍若不闻，直到叶溪拍了拍苏辰肩，苏辰才回过神来，与陌生男子打了声招呼。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人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船马上要开了，我要下船了，苏辰，请你好好珍惜自己，我只希望你幸福，别辜负我的一番心意。”叶溪轻轻叹息，眼里有着浓浓的眷恋与不舍。

“嗯。”苏辰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你脸色很苍白，记得多休息，不舒服就和陈哥说，知道吗？”叶溪语重心长的说着，直到看着苏辰点头，才放开苏辰：“苏辰，我走了！”

“叶溪——谢谢你，对不起，真的谢谢你！”苏辰看着叶溪转身离去的背影默默地在心里说道，终于落下了泪，对于叶溪，他有太多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