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有致的掌声将他从幻梦中惊醒,低头一看手表,十点半,那家伙的演出又结束了……难道是个拖家带口必须早归的大叔不成?
他自我解嘲的笑笑,准备起身,门口传来细碎的动静却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更衣室的镜子里——
男子的脸清瘦白净,清秀的眉毛下,一双轮廓优美的眼眸中,美瞳清澈见底,线条流畅的鼻梁、略显单薄的唇线——这样的容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出自神明之手唯美雕塑。
谁曾想……他官羽浔这一生最痛恨的,便是这张给他带来无穷灾难的脸呢?
脱去了那身“武装”,就像是退去一层表皮,在狭窄的更衣室里,略带汗迹的身体疲惫的靠在墙壁上……又是一天,总算是又熬过了一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所希望的世界就像这更衣室一样狭小、平静。
门却在这时候被悄然无息的推开,又迅速关上、反锁——
……
第二章:惊吻
官羽浔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帽子和眼镜在进门的时候,匆忙之间掉在了地上,连围巾也因为一路奔跑而散落下了一半,露出了英俊的面孔……可是,这张脸不是那个红的发紫、满大街都贴着他海报的蓝炎吗?
蓝炎用同样吃惊的目光盯着他——天下竟然有这样完美的男子……完美的脸庞,清澈的眼中带着受惊的错愕,轮廓美好的薄唇微微开启……仅穿着一条内裤的身体,让他优美撩人的曲线袒露无遗……而且,这间空无一人的更衣室里,这个人的身边正散落着一件黑色长袍和一张白色面具,难不成这就是面具下的真相?!
“你……”
官羽浔正要发问,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
“唔嗯——”
他惊恐的瞪着这张突然放大的脸,对方英气逼人的双眸正弯着,写满了笑意——这个蓝炎,居然突如其来的吻住了他!
蓝炎的唇是感性温润的,但他的吻绝对不是!他滚烫的舌头在口中节奏分明的冲撞,像是一个霸道的暴君,在一瞬间就占领了全部领地。
当官羽浔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推开这个混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已被对方牢牢的固定在身后的墙上。
门外传来一段鬼鬼祟祟的对话——
“绝对是朝这边过来了,我亲眼看见的。是不是从这个门进去的?”
接着是一阵门锁被摆弄的声音。
“锁着呢,还是不要了,听说这里的老板不好开罪,因为这个被民事诉讼就麻烦了……依我看说不定是从那边窗子跑了……”
门的另一边,蓝炎的侵略就像是真正的火焰,迅速将官羽浔的大脑烧得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用舌头抵抗,却不知这样反倒引起对方更大的冲动,蓝炎的另一只手开始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四处起来……
官羽浔拼命的挣扎,可惜他单薄的身体和蓝炎相比,完全是蚂蚁撼树。
……直到门外的声音消失了,蓝炎才终于停下了动作,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他的唇,放开了他的身体。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对方的脸上,官羽浔紧紧的咬着自己红肿的嘴唇,只觉得呼吸急促,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蓝炎则一点都不生气的揉着自己的脸:“对不起,我刚才被狗仔队追,不知不觉就逃到了这里……本来那时候只是想阻止你出声的,但是像你这样美的少年,就算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所以,一时没有忍住……”
明摆着鬼话连篇,阻止他出声的话,用手就足够了……他根本就是在看到这个天使样的男人的刹那间,就彻底的放任自己了!
这种鬼话如果天底下有一个人会相信的话,那个人刚好就是单纯的官羽浔!
他别过脸去:“既然这样,‘面具’的事,也希望你能为我保密。还有……我不是少年,我28岁了,一定比你大。”
看着他一脸的正经,蓝炎的表情愣是在脸上定格了半分钟,然后突然爆笑起来——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这龌龊的人世间活过啊?这样都能骗到!单纯也要有个尺度吧……而且,28岁?看他的神情不太像是说谎的样子……这种人干净得像个玻璃娃娃,应该也不会说谎吧?
“你是不是在什么‘水晶棺材’之类的地方冻了十来年啊?”蓝炎歪着脑袋,满意的欣赏着他因为自己刚才的侵犯,而一直呈现着潮红色的面庞。
“哈?没有啊。”官羽浔愣了一下,回答的老老实实。
这样可爱的反应,愈发的激起了蓝炎想要作弄他的想法,不由又凑了过去,伸出手牢牢地托住了他的下巴——
面对他充满侵略性的危险目光,官羽浔本能的向后退,可这让他再次想起了——背后是墙!
“羽浔,你还在吗?刚才好像有人闯到后台了,你看见没有……”
——外面走廊里,这里的女老板、他的姐姐官羽伶的声音由远而近。
蓝炎微微蹙了一下眉毛,突然将食指覆在他颤抖的唇上:“今天暂时放过你,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在他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的一吻,蓝炎的身影顺着窗口消失在外面灯红酒绿的夜色里。
官羽浔怔怔的望着敞开的那扇窗子,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滚烫的唇……不由一个激灵,寒意立刻袭遍了全身。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下一次,这个人会用另一种方式触碰这里。
……
第三章:麻烦的委托
机场的候机大厅——
容姿不凡且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名女子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俨然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你确定你不去?”官羽瑶一脸无奈的看着官羽伶。
明明是一胞三胎,性格却天差地别。
官羽伶除了谈恋爱、做什么都嫌麻烦;官羽浔则是对那个人恨之入骨,连名字都不能跟他提起……好歹那也是亲生父亲啊。
“恩,替我恭喜老头子几句,省的他打电话骚扰我!”官羽伶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一个一个都这么麻烦!老头子也是、官羽浔也是!”
她还没有闲到大老远飞去美国、参加逼死母亲的父亲和另外一个男人的荒唐婚礼的地步!
而且那个该死的官羽浔,明明健康的活蹦乱跳,硬是跟她泡病号假,害她的酒吧生意连续一周惨淡的很!
“得了,羽浔的‘病’我帮你治,那小子得的绝对是‘御宅神经病’!”官羽瑶摆出一脸高深莫测。
其实与其说是帮姐妹,不如说是帮她自己。
人人有本难念的经,比如她最近的几场音乐会成功的一滩糊涂,便会有些人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提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这次那个洛姓富豪最离谱——托人请她去教那家17岁的大少爷弹钢琴!而她的经纪人居然答应了……看来对方的来头还真的是不小。
不过她官羽瑶是钢琴家,不是保姆!没空玩那种陪被宠坏的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把戏……刚好现在必须要去美国参加婚礼,便死缠烂打的托付给了闲的快要长毛的官羽浔!
哼,也不知道等她回来的时候,那小子的御宅病能不能因此康复……
……
官羽瑶绝对没有想到,在她兴致勃勃的预测这种事的时候,第一次站在洛家别墅的官羽浔,脸已经快要黑成了锅底。
“还在睡觉?”
他看了看墙上那个豪华的有些夸张的钟表——下午三点一刻!
“不好意思,优少爷今早才回来,我先打个电话请示一下,请稍等——”年轻女仆望着他,脸不由得稍稍泛红,不过从平静的态度来看,似乎对这种作息规律早已司空见惯。
事实上,这里的主人——那位17岁的少年洛优,名义上是名校高中生,却一贯都是过着白天修养,夜晚则流连于各种会所、高级赌场这样的生活。
“优少爷,您的钢琴课时间到了,对……额,不是羽瑶女士,是一位年轻的先生……”
挂上电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官羽浔觉得女仆的脸上清楚的写着“意外”“为难”几个大字。
“请问他今天的课还上吗?”他尽量压着自己的不满。
对于这样的学生,若不是官羽瑶特别的千叮咛万嘱咐,他早就拂袖而去。
“额……优少爷他……请您直接前往卧房。”
女仆的脸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极力掩饰,好像给他造成困扰的是她一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教养也要有个限度!可是看着眼前女仆自责的模样,又于心不忍起来,最后还是挤出一抹阳光一般温暖绚丽的笑容——
“没关系的,我过去就是了。”
他不想让这无辜的女孩子为难。
女仆看着他的背影,却是轻声一叹,没想到少也会邀请这位看上去很老实的男人直接过去,不由得担心……毕竟此刻在少爷的卧房里,恐怕正是……
……事实也的确跟她推测的差不多——
当官羽浔有礼有节的敲过门,里面传来一声含混不清的少年应声——“进!”,他这才推门而入,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扇华丽的大门打开之后,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竟能不堪到如此地步——
注视着对面的人,双方不约而同的呆住了——
官羽浔不得不说他一眼就认出了洛优,虽然在宽大的床上,不止一人!三名美貌的少年纠缠在一起,中间的少年黑瞳黑发、皮肤白净,明明手脚纤细、却透着有力的感觉,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稚嫩却又锋芒毕露的王者之气……不过,这霸道的王者之气,此刻绝对用错了地方!他本能的闭上眼睛,以手掩住口鼻,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同时,正到乐处的洛优也呆住了……就算是小小年纪便已是风月老手的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美的人!虽然穿着并不适合的正式西装,可还是遮挡不住纤细而曲线优美的身姿,完美的脸型、完美的五官,即使此时一脸的厌恶之色,也难掩一身的优雅气息……简单说,就是那种如同出自神明之手的完美礼物……让人看到就想将他推倒的人!
于是,洛优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摆了摆手,叫停了身边少年为他做到一半的“服务”,两眼死死的盯着眼前局促不安的男子——
……
第四章:这个教师太温柔
做到一半,被客人抬手叫停……对于这两名知名会所的头号牛郎来说,这绝对是生平头一遭的耻辱。
“没办法,我要上课了,改天再去还接你们的单好么?昨晚的价钱翻倍算是补偿,你们去一楼的客房更衣洗澡吧,之后老样子去找执事结账。”洛优温柔的冲他们笑了笑,自己也起身披起了浴衣……半分钟前还热情叠嶂的他,居然能将身体的亢奋也收放自如。
上课?算起来,他们两个也是伺候这位优少爷最久的人,洛优在看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的瞬间的表情早就说明了一切。
一名少年不由将委屈稍稍形于色,欲言又止,却被另一名少年不留痕迹的扯住——在优少爷还像阳光一样温柔的时候,见好就收,否则他给对方看的下一幕很可能就是无尽的漆黑……这是圈里每一个人都明白的事。那些企图独占这个少年或者不懂得把握分寸的去跟他使性子的人的下场都是传说,但是没有人敢试着让自己成为传说的一部分!
赤着身的两少年向他走来,官羽浔不由惊得放下了掩面的手——他们打算就这样走出卧房吗?
非常不幸,他猜对了,而且在这里,这是很平常的事。
感受到来自他们的敌意,他背后微微一颤,对方已经擦肩而过,不由苦笑,一般来说打扰别人的好事、被怨恨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这都是谁害的!
尽量克制,隐忍——他想起了官羽瑶交代的话,望着凌乱的床上刚刚穿起浴衣的洛优,一贯温柔的他开始不确定自己究竟能再忍多久!
“老师,你的裤子脏了。”
当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要用怎样的方式来开场白的时候,洛优黑下脸来的提示让他如梦初醒——
看着裤子上方外侧的污迹,官羽浔顿时一脸尴尬、哭笑不得……这味道和还湿着的触觉——刚才那个少年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感觉好像被蹭了一下……怎么也不会想到因此就会沾上对方下身的体液……
“他既然不知死活,我满足他就是了。”洛优自言自语的站起身来,就要追出门去。
看似平静的态度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很明显,他突然变黑的脸并不是冲着官羽浔。
故意做这种小动作来跟他抗议……殊不知在他眼中,他们连宠物狗都比不上!
就在他即将跨出卧室门的一瞬间,手突然被抓住了……紧接着身体也被一把扯住,冷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仓皇之间却看到眼前那张无措的脸……
……于是,便顺水推舟的倒了过去——
“我没关系,不要难为他们行吗?毕竟是我不好先影响到你们……”本能的出手,又突然想起刚才目睹的一幕,官羽浔红着脸低头看着这个刚才还很强势的少年,比自己低一头的身高刚好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勾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是谁预约的时间?是谁纵欲无度、彻底不遵守时间?又是谁毫不顾忌的把他带进这种尴尬的场面——本来刚才还满腹抑郁的他,在看到这少年充满恶意的要去伤害别人的时候,所有的牢骚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只是不想另外的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官羽浔就是这样的人。
“老师,你还真是意外的温柔呢,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当做没发生也可以。”洛优笑笑,一双手才恋恋不舍的放开,这时候的表情终于表现得像个少年。
这男人的身上有一种奇妙的味道,不是香水,混合着男人气息的淡淡甜腻味道……独特的体香,让人抱上去就不舍得放手。
……
官羽浔站在钢琴面前,心神稍稍有些恍惚——这房间里就有钢琴,自己最初居然没有注意到!不经意瞟了一眼墙上的钟,三点半……进入这间卧房还不到十五分钟,却觉得好像过了几个世纪。
被这恶劣的小孩子弄得突然心烦意乱起来,旁边的浴室传来断断续续的花洒声,洛优说是先去冲个澡……明明卧室里就有浴室,那两个少年可以跟他做那种事,却连提出用一下这里的浴室这样的要求都不敢……
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企图把脑海中混乱的情绪赶出去,而让情绪平静下来最好的方法——他揭开了钢琴的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