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要啃大豪猪——作乱

镜子，常常就会发现屁股上有莫名奇妙不知来处的淤青。起初他还觉得挺恐慌的，觉得床上附了鬼，专喜欢咬人

屁股，还不知从哪里求了个平安符挂在床头，天天临睡前念上几遍阿弥陀佛。后来日子长了他也就习惯了，有段

时间没出现淤青还会拍拍床铺，说床鬼呀床鬼你最近怎么不来了，是不是冬眠了？搞得刘亦豪只能窝在一边偷偷

笑，想着要不今晚趁刘亦嘉睡着了再去捏几下。

刘亦嘉这两天每晚都被自己捏，看来明天晚上他洗澡的时候又可以听到那杀猪一般的尖叫"鬼又来咬我啦——"了

。刘亦豪躺在床上，看着刘亦嘉熟睡中的面容，默默地想着。

这年的春节来得挺早，刘家兄弟回家没几天，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早上，刘亦嘉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老妈

的擀面杖重重得敲在身边，空气中还飘着白色面粉，鼻子有点痒。刘亦嘉忍不住要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翻个身

用枕头堵住耳朵，继续睡。

"死小子，学学你哥哥吧，就知道睡。"刘妈妈在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着，一把扯开刘亦嘉身上的被子。冷风一下

子包围住身体，刘亦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多，那么早起来干什么呀。

自打寒假开始之后，刘亦嘉每天又恢复了中午起床三更睡觉的习惯，每天雷达不动必然会在中午刘妈妈开饭前晃

晃悠悠地走出房间，简单洗漱一下坐在饭桌上等吃饭。连米饭都要刘亦豪给盛好端到面前，简直是衣来张手饭来

张口。刘妈妈对此既不满也无奈，尤其是和早睡早起还帮着做家事的刘亦豪相比一比，更是开始寻思着要扣刘亦

嘉的零花钱以治治这小子。

刘亦豪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餐厅，餐桌上放满了各色瓜果零食。他顺手拿了一颗糖剥开扔进嘴里，不料又被妈妈

敲了一记麻栗子，"牙都不刷就吃糖，等蛀牙了有你受的。"刘妈妈一边说一边把儿子推进卫生间，台盆上放着灌

好水的牙杯和挤好牙膏的牙刷。

"难得一次，又没事儿……"刘亦嘉马马虎虎地洗漱了一下，就又回到餐厅拿起饼干开始啃。

"小嘉，快进来帮忙包饺子，"刘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你力气大，来揉面，你哥哥已经在帮忙剁猪肉了，你爸也

在打蛋。"

中国北方人的习惯，每逢春节一定要吃饺子，不然就算再丰盛的宴席都觉得少了年味儿，刘家也不例外。每到大

年三十的时候，刘妈妈就会准备上好的白精面粉、猪肉和白菜，馅儿里还得加上鸡蛋和开洋。再用手工擀制出一

张张厚薄均匀、略带透明的面皮，一家人围坐着一起包饺子。等到将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把白白胖胖的饺子下

锅，吃得胃里暖暖的再出去放炮仗，寒冬腊月里一点都不会冷呢。

刘亦嘉把手里的半块饼干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走进厨房，一家子人都挤在狭小的厨房里，连呼吸的空

气都觉得暖融融的。爸爸笑眯眯地听着妈妈"别偷懒，把蛋打得细腻一点"的指导，手上那双筷子不停地运动着。

刘亦豪则正在认认真真地剁着肉馅，似乎每一刀的角度和力度都经过计算一般，精准得很。妈妈一会儿洗洗大白

菜一会儿看看父子俩，忙得不亦乐乎。刘亦嘉走到一边，卷起袖子开始揉面。

这天晚上，刘亦嘉也不打他的魔兽了，乖乖的坐在刘亦豪身边，陪着爸爸妈妈看春节联欢晚会。十一点多的时候

刘妈妈去下了饺子，噼里啪啦响亮的爆竹声里，刘家人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吃得正欢。刘爸爸心情好，还

开了一瓶红酒，给刘亦豪刘亦嘉分别倒了一点，美滋滋地说着："去年老天爷帮着我们，家里出了两个大学生，是

大吉大利的一年。今年你们都还要在外地读书，既要保重身体，健健康康的，也要好好学习，不要松懈。"

"好了，别把你在单位里那套官腔带到家里来。"刘妈妈拍了刘爸爸一下，嗔怪道。

原本还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受教面孔的刘家兄弟听到妈妈这句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刘亦嘉夹起一个饺子咬了

一口，"唉哟"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刘亦豪忙放下自己的碗关切地问。

"没事儿，嘿嘿，我吃到福饺了。"刘亦嘉得意地展示着被自己咬了一半的饺子，"红枣，看来今年又是lucky的一

年！"

刘亦豪喝了口汤，笑藏在嘴角，这个小子，还是那么一惊一乍的。很多人家在过年的时候都有在包饺子的时候加

几个"福饺"的习惯，吃到的人在新的一年里就可以一帆风顺。其实自己家里，妈妈每年都会包上四个"福饺"，还

会做好记号，确保每人都能吃到一个，这样一家人在新年里都能顺顺利利的。只有这个傻瓜弟弟，每次吃到福饺

还那么兴奋。

"阿豪你快吃！"刘亦嘉放下空空的碗，一边抹着嘴一边说，"吃完了我们去放鞭炮。"

等一家人吃完饺子，拿着爆竹下了楼，小区里的空地上已经铺满了红红的爆竹屑，还有不少人正在放着鞭炮。按

照刘家的惯例，在放第一个爆竹之前要许下新年愿望，刘亦豪看刘亦嘉拿着炮仗双眼紧闭嘴里念了几声，然后就

把炮仗放在地上点燃引线，"蓬"的一声，炮仗飞上了天，在空中发出更响亮的一声"啪"，刘亦嘉高兴地勾住刘亦

豪的肩膀，"听到没，我的炮仗声音最响了，今年一定灵的！"

刘亦豪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许了什么愿啊，那么开心？"

"说了就不灵了！"刘亦嘉对他神秘地摇了摇手指。

刘亦嘉看着刘亦嘉一副神兜兜的样子，也不说什么，只是推开刘亦嘉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拿起一个炮仗，也

开始许起愿来。尽管周围喧嚣吵闹，但刘亦豪似乎一点都不受周围的干扰，双手握着炮仗像是握着圣器，紧闭的

双眼淡然安详，几根调皮翘起的发丝反射着亮亮的光，站在路灯之下，美好得像一幅油画。

刘亦嘉看着这样的刘亦豪，心里突然觉得柔软而宁静。

"我的新年愿望就是，我们一家人能够永远幸福快乐地在一起。"刘亦嘉在刘亦豪耳边轻轻地说着，嘴角挑起一丝

笑。

刘亦豪被刘亦嘉突如其来的靠近搞得有些慌乱，耳廓被刘亦豪嘴里喷出的热气吹拂，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刘亦嘉

蹦蹦跳跳地去拿另一个炮仗准备放，刘亦豪略略撅了撅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闭上眼睛，继续许愿。

这天晚上，小区里的爆竹声就没怎么断过，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们都欢聚在一起，笑啊，叫啊，跳啊，闹啊，度过

了一个欢快的不眠夜。

11.蘑菇：女朋友那点事儿

第二天，刘家人穿得整整齐齐地去走亲戚，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家子的人满满当当地挤在长辈家里，吃零食侃大山

看电视，热闹得不得了。

大家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不觉转移到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妹妹啊，你家两个小孩儿真了不起，都考到了重点大学

，是弟弟妹妹们学习的榜样。"舅舅羡慕地说到。

"我记得以前小嘉成绩也一般，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进步了很多，现在成绩这么好了，"姨妈往嘴里塞了

一颗亮晶晶的果脯，"我一直让我们家耀耀跟他学，你别说，耀耀以前都一直挂红灯，这学期居然都及格了！"

刘亦嘉听到姨妈这么说，再看了看一旁打游戏打得正酣的小表弟，脑门上顿时挂下三滴汗。

"现在名牌大学也考上了，过几年毕业了就该工作了，小刘你们家现在只要考虑娶媳妇的事儿就可以了。"舅舅笑

着拍拍刘爸爸的肩膀

"是啊，现在兄弟两个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帮你们讲，现在大学生谈恋爱的不要太多哦。"姨妈挑着眉，神秘兮兮

地讲着。

"哪儿有啊，没听他们讲过。"刘妈妈不好意思地说，"就算有了，他们也不会告诉我的，这两个小子，精明着呢。

"

"是吧，我记得他们以前念中学的时候不是还一起喜欢过一个小姑娘么？那个语文课代表。"

要不是刘亦豪拦着，刘亦嘉就跳出去大骂胡说八道了。那年初中的时候，刘亦嘉看刘亦豪和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关

系好，常常去欺负那个小姑娘，好几次妈妈还为了这事儿被叫到学校去和老师"交流"。那年每次有亲朋好友来家

做客，妈妈都喜欢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讲，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就变成刘家兄弟都喜欢上了做语文课代表的小姑

娘，还争风吃醋。

刘亦嘉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着，人言可畏，中年人之言更可畏啊！

其实关于女朋友，刘亦嘉心里的标准一直在不停的变化，小时候看白娘子传奇，认定长大后要找一个赵雅芝一般

的女子；后来金铭又成了他心中的媳妇标准；再后来看还珠格格，喜欢安安静静的紫薇，自己还暗地里管一直对

他凶的老妈喊刘嬷嬷；再到刘亦菲、Angelababy……总而言之，刘亦嘉对于女朋友的要求就是跟着大众流行的口

味不断变换的。

令刘亦嘉不爽的是，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刘亦豪透露过一星半点对于女朋友的要求，每次谈到这个话题，这家伙

要不就不开口，要不就打哈哈糊弄过去。唯一一点印象，就是当年自己看还珠格格狂迷紫薇的时候，一直不声不

响坐在一边的刘亦豪突然冒出来一句，"我觉得小燕子也不错，这性格挺热闹的。"

"我和老刘对媳妇儿真没啥要求，就是想小豪吧，性子太静了，得找个活泼点儿的，能带着他多出去玩玩儿；小嘉

吧，这娃做事情没头没脑的，又喜欢闹腾，也不知轻重。最好找个厉害点儿的，能管住他。"

"哟，照你这么说，他们俩就该找个和兄弟像的，最配了！"小姨随口跟了一句。

刘亦嘉脑子里立马浮现出披着长发穿着裙子的刘亦豪挽着自己走在街上的样子……过一会儿又变成刘亦豪拉着穿

着黑丝扎着辫子的自己……好可怕呀，刘亦嘉被吓了一大跳，努力地摇了摇头，想把这幅画面从脑中甩出去。

这天深夜，刘亦嘉躺在床上拍了拍床板，问刘亦豪："阿豪，你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啊？"

"妈不是说了么，活泼点的。"刘亦豪似乎快要睡着了，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是问你又不是问妈！"刘亦嘉撅了撅嘴，"你不是嫌活泼的人容易打扰你么？可是你要是也找个文静的，一天都

说不了五句话，多闷啊！"刘亦嘉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不知道，我又没想过这个。"

"我觉得我找个文静点的挺好的，最好什么都听我的，别像妈一样整天管着我。"刘亦嘉嘴里念念叨叨，"如果漂亮

一点那就更好了，个子最好小小的，有点文艺细胞，但不能像安妮宝贝……"

刘亦豪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副耳塞，一边耳朵一个塞得紧紧的，埋头睡觉。

这个寒假短得很，很快刘家兄弟又开始整理行李，准备奔赴各自的学校开始第二学期的课程了。在临行的前一天

，刘亦嘉和几个好兄弟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球，回到家急急忙忙冲了个澡准备吃晚饭，却发现刘亦豪不在家里。

"你哥他今天晚上和同学吃饭去了，"刘妈妈一边摆碗筷一边对坐在餐桌边拿着大排啃的刘亦嘉说，"喏，就是你们

初中那个语文课代表，叫张……张舒爱，别说，还真挺有缘的。她不是和你们俩不在一所高中吗，据说现在和你

哥又在一所大学里，这几天刚知道这回事儿，你哥他今天就去和那小姑娘见面去了。"

张舒爱……刘亦嘉脑袋里出现了一个竖着马尾辫，穿着碎花连衣裙，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的身影。自己在初中时可

没少捉弄她，也没少被她向班主任告状，本以为考上不同的高中就桥归桥路归路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又和阿豪在

一所大学。以前这两个人关系就好的不得了，现在三年不见，居然又单独吃饭，刘亦豪愤愤地觉得她一定是对刘

亦豪不安好心。

"那个小姑娘我还见过，就是张局长的女儿，长得挺漂亮的，据说还会跳舞，要是和你哥搞对象也挺好的。"刘妈

妈的口气，似乎已经把张舒爱当成儿媳妇了。刘亦嘉听着，突然就觉得没有胃口，两三口把手里的大排塞进嘴里

，胡乱咀嚼了几下，就着汤把妈妈端到面前的白米饭吞了下去。

眼前的电脑屏幕上放着最新更新的柯南，刘亦嘉却一点都看不进去，一想到刘亦豪现在和张舒爱一边吃晚餐一边

谈笑风生，刘亦嘉就觉得胸口闷闷的。一会儿想张舒爱该不会变成美女了吧，一会儿想刘亦豪不会和张舒爱看对

眼了吧，一会儿想这两个人在一所大学以后联系还多着呢……手里的鼠标越攥越紧，额头隐隐冒出汗来。

"咔哒"一声，不知过了多久，大门那里传来一片声响，"我回来了"房间里响起刘亦豪的声音。刘亦嘉放下鼠标冲

了出去，看到刘亦豪神采奕奕地站在客厅里，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还笑着和他打招呼，"小嘉，我回来了。"

刘亦嘉什么也没说，走到他旁边拿过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水就往房间走。

12.豪猪：那啥没有隔夜仇

刘亦豪和爸妈打了个招呼便回到房间，刘亦嘉正戴着耳机打魔兽，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刘亦豪的动静。刘亦豪坐

在他旁边耐心地看他打了一会儿，还给刘亦嘉开了罐可乐放在键盘边。刘亦嘉却看也不看刘亦豪，还是一门心思

沉浸在游戏世界里。

刘亦豪拿了几件干净衣服，去洗了个澡，回来后继续安安静静地坐在刘亦嘉旁边，捧着一本书看，偶尔抬头看看

刘亦嘉的侧脸，既不说话也不去碰他。两人把这种状态保持到十二点多，刘亦嘉先受不了了，他一把摘下耳机扔

在桌上，对着刘亦豪说："你这是干什么！一副小媳妇儿样！"

"你不睬我。"刘亦豪回忆起张舒爱撒娇的语气，有模有样地学了一句，可把刘亦嘉吓了一大跳。"阿豪，你……你

你没事吧。"

刘亦豪抬手刮了一下刘亦嘉的鼻子，笑着说："你才有事呢。我不过学学张舒爱说话，她现在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说话嗲嗲的，人也漂亮了很多。"

刘亦嘉看到刘亦豪那么开心地说到张舒爱，心里愈发郁闷起来。干脆直接往床上一趴，拿被子裹着自己，怨念地

说着："臭丫头片子，以前最喜欢告状，就你和她好。"

刘亦豪做到刘亦嘉床边，给他捏捏肩推推背，一边说着："还不是为了你，谁让你以前总欺负她，搞得我还得和她

多套套近乎，让她少去告状。"讲到这里，刘亦嘉的手上加了几分力，"你做三件坏事，我总能挡下两件来，也就

你这没头没脑的性子，不知道感谢我，还整天瞎嚷嚷。"

听刘亦豪这么一说，刘亦嘉翻了个身，看着刘亦豪的眼睛说："阿豪，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张舒爱？那种喜欢。"

刘亦豪愣了一愣，继而狠狠地揉了揉刘亦嘉的头发，"傻小子，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们不过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