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克星 下——三号杨戬

奢侈太多是不好的，见好就收才是最明智的。

想归想，庄永生仍然克制不住想要去观察邵子攸，这个男人太特别了，能够让天艾露出如此表情的人，这个世界上居然会存在？！不止如此，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普通人，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太过张扬的东西，但只要他在，整个房间的气场就不一样。

在庄永生偷瞄邵子攸的时候，邵子攸当然是感觉到的，这不是废话嘛，哪有人每个半分钟就观察你个十几秒你还不知道的，又不是傻子。哦，这么说也不对，如果是天艾的话，那也许就真不会发现，不是因为他傻，而是因为走到哪里，只要有人，都会习惯性地观察他，被看多了，自然就麻痹了。

任他打量，子攸看天艾满意地吃完，习惯性地收拾起东西，反正以前两人偶尔同居的时候，这些事情也是他做的，天艾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起身下了床。

手机也在这时响起，看了眼来电显示，天艾接起电话，嗯了一声，哦了一回，就给挂断了，不过一分钟罢了，子攸觉得自己的心提到嗓子眼了，这种口气，怎么听怎么像金源打来的，那老不死的，现在还不肯放过天艾！

「我出去一下，你可以用我的电脑，如果你还不急著走的话。」天艾简单打理了一下自己睡觉后的形象，嘴角微翘地对子攸说，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你没急事就给本少爷在这里呆著。

那心情还不错的表情，加上这句话，子攸立即否认了刚才对电话的猜测，点了点头，接过天艾拿给他的笔记本电脑开机，既然他这么说了，子攸就算有事也会立即推掉，乖乖在这里等他回来。

「会学生会那小情儿？」庄永生突然插话，让子攸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又不由自主靠拢了一些。

「嗯。你晚上不出去？」天艾倒也不否认。

「不出去。对了老婆啊，那家夥长得也不错，啥时候带回来我们3P嘛～」这纯粹是平常开惯了的玩笑，甚至于庄永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直到说完这句话，整个房间的气压突然下降，才猛地意识到什么。

这话确实冷场了，小庄同学几乎是立即被吓到了，脸色瞬间惨白，天艾扑哧笑了出来，从来没见过这么吃瘪的他，想著他平常的伶牙俐齿，就觉得机不可失。

「那就请亲爱的老公今晚好好陪我的客人，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可要招待好哦～」故意学著他亲昵的语气，天艾笑著对庄同学摆了摆手，开门走了出去，在门关上后，忍不住大笑出声，小鬼，这下你完蛋咯。

「呃……」咽了下口水，庄永生看著紧闭的房门，以及房间内怪异的气氛，嘴角继续抽搐，现在如何是好？

瞥了眼明显不知所措，对著电脑游戏发呆的庄永生，邵子攸打开电子邮箱，很好，小弟们的工作效率极高，一封完整的资料已经在邮箱里躺著，等著他亲临。

气氛越来越怪异，本来就话痨不习惯沉默的庄永生感觉浑身不舒服，游戏音响不敢开很响，操作时完全心不在焉，只听到那人物哇呃啊了几声，各种惨死，丢脸丢到家。

看邵子攸认真地对著电脑，以他们这种年纪的男孩子来说，对著电脑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游戏了吧，也许他也在玩什么游戏吧，可以以这个为契机，展开话题，再不说话，庄永生觉得他快窒息了。

身体慢慢挪动，眼神慢慢瞟过去，再近一点，就能看到屏幕了，只要看到一眼，以我们庄大帅哥2.5的眼力，马上就能看出是什么游戏了。

很好，进入视线范围……

一个WORD文档，似乎是为了让人看得更清楚，字体很大，行间距也很宽，几乎不用刻意去看，就能清楚看到内容。

这是一份极其详尽的资料，甚至连庄永生从小学开始喜欢的女孩子都有罗列，还有各种考试的成绩，吹下的海口等等。

如果说之前是被这个男人惊到，之后是被这个男人吓到，那现在，庄永生觉得用吓已经完全不能形容他此时的感受。你费尽心机想要和他寻找话题，谁知竟发现他在津津有味地看著你的详尽资料，这……得有多毛骨悚然啊！

不简单，何止是不简单，简直是大人物！

嘴唇发抖，脸色发白那是本能，庄永生觉得自己没有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尖叫一声冲出去已经很好了。

「那个……」子攸抬眸，看了眼对面自称天艾老公的男孩，「天艾现在去见的人，是谁？」

这厢庄同学遇上邵大哥，那厢天艾很快地搞定了学生会的一些事务处理，正和倪凯渊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说是突发奇想也好，缘分也罢，天艾突然叫住了前面的人。

「凯渊，你说，如果让你出卖身体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会做吗？」月光下，天艾的校服外套敞开著，露出洁白的衬衫，叼著烟，微笑著问。

停下脚步，凯渊望著天艾漂亮的眼睛，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不会。」

「那如果，你想要的东西，是你的命呢？」微微敛眸，月光下，能清晰看清天艾的每一根睫毛，那么长，那么密。

「如果是这样，我会。」凯渊回答得很干脆，也很肯定，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嘴角勾起的幅度变大，天艾掐灭手中的烟，搭上这个才认识几天，却异常合得来的家夥，说了句，「走吧，我还有朋友在宿舍等我。」

第三十七章

人的一生，总要有那么几个决定，也许在回过头来看的时候会后悔。但后悔总比遗憾好，天艾曾经这么说过，子攸也非常认同。

于是，子攸对天艾说了，不希望他参与这次的事情，杜少谦那边他自己会搞定，并明确表示，天艾的色诱行为，会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这是第一次，子攸明确表达了出来，天艾愣了一下，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带有喜悦的笑容，然而却没有答应下来。

「子攸，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杜少谦威胁我，我才去做的，而是有我自己的目的。我答应你，尽量保护自己，不让对方得逞。」

没有说话，子攸有些冰冷的目光望著天艾，紧盯著他。

「摆脱金源并没有那么容易，也没有那么快，如果有捷径，我不希望再拖个几年。」天艾说的时候，嘴上叼著烟，眼神望著远方，和以前一贯的强势完美形象有了出入，那个有些飘渺的神情，让人觉得很心痛。

示弱？是啊，当子攸明白表示出自己想法的时候，天艾并没有表现出因为被人管著而产生反感，相反，会同样赤裸地表达出自己的感情，尽管他做的决定是没有人可以动摇的。

「不和金源解决干净，就这么吊著，对你也是不公平的。」转过头，天艾逆著太阳，对子攸微笑著，依旧是那个美到让人无法思考的天艾，明明是离自己那么近的距离，明明他是属于自己的，但太过梦幻的感觉还是让子攸觉得不真实。

为什么这件事情，天艾总是执意要自己解决，而不希望自己插手。而且对这个聪明的男人来说，摆脱金源，同时还要考虑到之后的很多事情，他的压力远远比自己大许多。

走到他的身边，子攸抓过天艾的脑袋，将他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感觉到怀里的人先是僵硬的，随后才慢慢放松下来，将全部力气靠在自己身上。

「别让我担心，千万不能出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你也是，别死。」

这次之后，两人分别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努力，或者说，为了那批货而做著充分的准备。子攸找上杨思远，主动提出想要练枪法，并给他一把配枪，杨思远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和他对视了两分钟之后，点了点头。

而天艾更绝。直接找上杜少谦，让他给他请专业的舞蹈老师，既然是送上门的礼物，如果没有华丽的包装，未免有点不上台面。

对于天艾的主动，后者也迟疑了一下，一双狐疑的眼神在天艾身上兜了几圈，扯了下嘴角，「你郝天艾还需要学习豔舞？以你的姿色，随便扭几下就能让那老头马上被迷得七荤八素了吧。」

天艾耸了下肩，「要求我提了，你既然认为不需要那就算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管。」

笑容僵了一下，杜少谦总是能够感觉到这个美人散发出的气场，那是凌驾于他所接触过的任何一个人的，他的威胁根本是无稽之谈，但是，却总能让人无法忽视。

「好吧，我会请非常专业的舞蹈老师，让你变成妖娆的精灵。」

「那就谢谢杜大哥了。」天艾笑弯了眼睛，看得杜少谦直接皱眉。

事实证明，这学过跳舞的和没有学过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当天艾简单学会了几个舞蹈基础动作后，在舞台上，整个人的感觉完全变了。

柔软的腰肢，到位的动作，展开的身体，散发著诱惑的眼神，糜烂炫彩的灯光，踩著心脏般震撼的音乐，别说那好男色的老头了，杜少谦亲眼目睹他手下的那群正常男人，也快要发狂，眼睛都冒著绿光，紧紧盯著台上的天艾。

如此妖孽，必然是祸害。

然而，当真正演出的时候，杜少谦才真正领教了天艾的妖孽功力，把原本有些尴尬，自己都无法继续接下去说的场景给彻底征服了，没错，不是征服了某一个人，而是将整个气场都给征服了，谁都没有了之前的拘谨，也没有了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纯粹地只是被舞台上的那个完美的男人吸引去了，就像魂被勾了一样。

即便是杜少谦，也在舞蹈开始五分钟后才得思考，缓过来一般，深深吸了口气。好在有郝天艾，否则就刚才的僵局，别说贿赂了，根本是差点自抽耳光。

宴请是在货物到港之后举行的，打破了一贯的先网住人再做坏事的套路。用杜少谦的话解释，要来参加宴席，之前没有一个小时打扮，能出得了门？！

好吧，无论怎么说，现在的杜少谦是庆幸的，虽然餐桌上是僵了，但好歹货物应该已经在过关了，只要这里拖住人，就不会有问题了。

只是，为什么会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呢。甩了甩头，杜少谦喝了口酒，满意地看著那死胖子邪恶的目光放肆地在天艾的身上扫射著。

宴席过后，天艾自然地跟著负责人进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套房内，带著一推车各式各样的酒，五颜六色，酒瓶形状各异。这也是他让杜少谦让他学习的第二样东西，调酒。因为来不及学更多，他只学了一种他要的酒。

柔和的音乐冲淡了之前的冲击感，此时让人感觉身心愉悦，天艾舞动著酒瓶，将缤纷的色彩融合在了一起，又组成了新的绚彩。

酒里融合了一定成分的迷幻药，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在原本就微醺的状态下，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这就是天艾想要的效果，以为尝到了人间美味，但其实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美食确实在你身边，也很主动，只是没有往你嘴里送罢了。

这是其一，其二的目的，自然是套话。

子攸收到短信的时候，帽檐压得很低，蓝光反射在棱角分明又紧绷著的脸上，竟有一丝恐怖。

【快逃，这是陷阱！】

在接到天艾的短信之前，子攸已经发现了问题。这次的通关太奇怪了，甚至连普通的安检都不如，顺利地有些蹊跷。

不排除杜少谦之前已经买通检察人员的可能，但直觉告诉邵子攸，没这么简单。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那些安检人员神色紧张，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指示一样。并不像是收了贿赂，而且，港口的非值班人员……似乎多过了头。

于是当机立断，邵子攸将负责这次运货的人拉到一个死角，告诉他要马上把货弄走，必须，马上。

那个比子攸大了起码十岁，在道上混了五六年的男人，一脸惊讶地看著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有没有搞错，他在说什么？他们可是好不容易顺利通关，货都上船了，他居然要他们把货弄走？！脑抽了吧。

而且，他只是一个帮手罢了，还是杨思远丢出来给杜少谦的，没准就是故意来坏事的也不一定，呵呵，臭小子还敢给老子摆架子。

「混小子，你知道这批货不能准时到，我们会损失多少钱么？你妈逼的居然叫我现在放弃！？你丫胆子被狗吃了！！而且老子告诉你，这批货已经过了关了，之后天皇老子也别想再出来搅黄这货。」

对方这个反应，子攸早就想到了，谁会买你的帐呢？但现在不是争吵权力的时候，子攸是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表明这有问题，但感觉又告诉他，一定有问题，一定要阻止最坏的打算。

没有更多的废话，子攸直接拽起他狠狠顶在墙上，另一只手已经摸出随身携带的刀子，直接割破他腹部的衣服，尖锐的刀锋划破了皮肤，划开一条小小的口子，就这么顶著他，只要他稍微一挣扎，刀子便会捅破他的肚子。

由于动作太突然，再加上子攸的一气呵成，完全没有空隙，等那个负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无法动弹，而且凑近了看，子攸的眼神太冷太利，仿佛什么都做得出来，没有半丝开玩笑的意思。

「要活命的，赶紧把货给我弄走，否则你们一个别想逃走，那么多公斤的货，枪毙几百次都不够。」威胁的话，只说一遍就够了，把每个字都清楚地传递到对方的耳朵里，并从他的眼神折射出他的回答，这样就够了。

收起刀子，放下人，子攸看都没看一眼瞬间腿软蹲坐在地上的人一样，转身向码头走去。

既然坚信这次是有问题的，那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们真的部署了大兵力想要来抓人， ，那怎么才能逃脱呢？

脑子快速转动著，将之前计算过的各种可能性以及方案在脑中过了一遍，子攸在决定方案之后，立即让下面的人执行，鱼目混珠地将装有粉儿的玩具挪走，用准备好的其他东西替代。

就在忙完这些动作之后，他接到了天艾的短信。要说完全没有后怕是不可能的，不止如此，一场硬仗才刚开始。

无错的，这次杜少谦确实被人盯上了，还是一个从外市追踪过来的缉毒大队，他们的线人打入了内部，整个部署长达一个月，就为了这次把人给一网打尽，之所以让他们顺利通关，也是为了困住他们等大鱼。

杜少谦虽然去了宴会，但以他不信别人，以及对自己过分自信的性格，他是一定会赶到现场的，哪怕是不出现，就这么远远地望著船顺利开走，才能算是放心了。

这是一种很多人都有的通病，比起谨慎等褒义词，更趋向于一种病态，仿佛所有黑道的人都会有的心理问题。

于是，对警察来说，钓鱼，总能钓到大的，因为大鱼总喜欢远远地看著小鱼。

而事实是，杜少谦确实是这么做的，他正在赶来这里的途中，并刚联系了三四个人，电话全都不通，这让他有些焦躁，从刚才宴会上就开始心神不宁，他不喜欢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但刚才的气氛却完全不受他控制，这让他更加焦虑，如果可以，他绝对会拿出冲锋枪，然后指著对方的脑袋，让对方不敢有任何其他想法，乖乖听自己摆布。

这就是杜少谦最大的缺点，他太习惯征服别人，而且还是用武力及威胁的方法，所以，一旦无法做到彻底的掌控，就会让他无法冷静，毕竟年纪太小，经验不足，有狠劲是好的，但是只有狠劲是远远不够的，杨思远这次输就输在没想到他会如此卑鄙私底下就动手，让他失了先机。

至于现场的那些人，为什么电话都不通，自然是邵子攸的杰作，他将他们的电话全部都扔进了海里，包括他自己的，没有回天艾消息，他将手机往海里一仍，不留下任何证据。

接著——

先发制人。

不能等他们动手围剿再开始挣扎，子攸要打破对方的脚步，让他们不得不提前出击，虽然不是为了杜少谦，但是好歹他也是这次事情的主谋，保护他的安全是首要的。不能让他牵扯进来，这是子攸需要做的，他们之所以等到现在还不出手，必然是在等他。

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甚至在海关人员面前露出马脚，子攸让手下的人特意引起海关的注意，然后好像被发现做坏事一样，开始反击逃跑。

如果子攸不主动逃跑或者反抗，对方绝对会视而不见，继续忍著。但他这么做了，他们再不做出点反应，那就假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