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近怎么不见重言出来吃饭?”梅善行询问,现在梅家就只剩下这爷孙俩了,已经许久没瞧见自己孙子的影子了。
“少爷他说有些累了,已经睡下了。”一旁服侍的人恭敬回答。
梅善行皱眉,放下手中的筷子,“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小人不知,只是见少爷进进出出的频繁。”
“我去看看。”起身就朝外走,后头随侍的人只好跟着一同前去。
梅善行疾步走到梅重言房前唤道:“重言?”
里面毫无声息,梅善行没有感觉到有人的气息,大力推开房门,果然,床上空空如也,哪来的人!
“你不是说少爷睡下了吗?人呢!”梅善行回身质问。
下人吓得哆哆嗦嗦,“我来请少爷吃饭时少爷确实在房里说要睡了不去吃了,小人不敢撒谎。”
梅善行甩袖离去,梅家已是诸事不顺,现在连唯一的孙子都跑得没影,这么下去还怎么得了!
循着一丝梅重言的气来到梅家墓园,远远就看见有人跪在新坟之前,梅善行重重叹气,重言这孩子虽然比不上他大哥和三弟,倒也算是勤勤恳恳,能力不错,只可惜……
没有上前,只是站在远处看了他几眼,梅善行便转身离去了。梅重言低着头跪在自己父母的墓前,眼中的愤恨表露无遗,十指紧紧抓着泥土,深深抠进其中,那种恨意不仅烧灼了他人亦会毁了他自己。
接到郭筱仪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了郭家,郭伯父和郭伯母对竹佑天是赞不绝口,这小子那张嘴甜的跟裹了蜜似的,每次都能把郭夫妇逗得乐不可支,怎么会不喜欢这个女婿,反倒是郭筱仪看着有些吃味儿了,这都还没成一家人呢就好成这样,那以后嫁去竹家受了气回娘家都讨不着理儿。
梅莨辛笑着听郭筱仪抱怨,这种事他是不懂,所以还是别开口,只管听着就好;再者,郭筱仪也不过就是想找人说说,心里打算得可仔细了,哪还需要什么安慰和建议。
吴奕祺看梅莨辛笑得开心觉得有些奇怪,等他挂了电话就凑上去问,“谁的电话,聊得那么开心?”说完不忘剥了颗龙眼塞到梅莨辛嘴里。
梅莨辛就着手将龙眼含进嘴里,吧唧吧唧吃得可香了,“筱仪的电话,说是已经到郭家了。”
“他们离开也有好几天了,郭家很远吗?”吴奕祺很是疑惑,算起来打从那天离开别墅后也有三四天了,难道回个家要长途跋涉、翻山越岭?
“这倒不是,郭家怎么算也是个大家,算是世袭下来的,住得比较偏僻,开车到了那儿之后还要走上一段路,脚程快的话也就大半天时间。”
“大半天?!那究竟是要有多偏僻啊!”
“你不知道郭家世代都住在深山里的么?那一片山全是郭家的地盘。”梅莨辛两眼死盯着吴奕祺手里剥好的龙眼,示意他可以递过来了。
吴奕祺抬手就把龙眼塞了过去,问:“整片山?”
“嗯。”津津有味吃着,梅莨辛随意嗯了一声。
“那岂不是很有钱?”吴奕祺思考的方式从来都跟俗人是一个档次的。
“算是吧,那片山如果发开一下,估计可以让郭家享受好几代吧。”梅莨辛随口说着。
“怪不得郭大小姐花钱的本事跟她的逛街能力是成正比的。”
“女人花钱和逛街不都是成正比的么?”梅莨辛奇怪,在他的认知中,女人都是天生的shopping狂人。
“也有例外啦,那些穷孩子根本就买不起奢侈品。”吴奕祺摆摆手,他在大学里班上就有好几个女孩子靠着奖学金和勤工俭学生活的。
“幸好你不是女人。”梅莨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吴奕祺一下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你想啊,如果你是女人,那我得花多少钱养你?再说了,女人太啰嗦,我不喜欢有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撒娇任性无理取闹,令人无法忍受。”
吴奕祺握紧拳头,真的很想揍人,“在你眼里我是跟钱成反比的是吧!!!”
“废话!把你卖了都不值几个钱!”梅莨辛实话实说,自认为自己还是有些资本的,至于吴奕祺么,还是算了,拿去卖都没人要,所以只好委屈自己收着。
吴奕祺将水晶盆往梅莨辛手里一塞起身就走:丫的混蛋梅莨辛,竟然拿我跟钱比!
梅莨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扯回来,笑得贼兮兮的,“生气了?我开玩笑的。”
吴奕祺冷着一张脸,“哼,开玩笑?”
“哪能把你卖了啊是吧。”梅莨辛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话总算还像点样子,吴奕祺打算原谅他,可下一秒就决定杀了他,只听梅莨辛认真地说道:“倒贴你都没人要啊!”
“梅莨辛!!!”吴奕祺发飙了,“你去死吧!”狠狠甩开手回房,“嘭”的一声把房门摔得老响,震耳欲聋!
梅莨辛很是无辜的看着房门,“我说错什么了么?”无法理解笨蛋的思考回路,还是看狗血剧吃水果吧。
黑暗中,月光透着窗照射在地面之上,将人的影子拉得斜长。
“你来了?”声音从暗处传来,看不清人的模样。
“说吧,你想怎样?”
“呵呵,不想怎样,我能怎样?只是共同利益下的暂时结盟罢了。”
“我不信你会无条件的付出。”
“当然,条件必然有,只是暂时不需要你支付,等事成之后再谈不迟。”
“哼!”
“那我就当做是结盟成功了。”
“东西在哪儿?”
“在门后的尽头,小心点,它的脾气可不太好。”
来者没有理会径直朝门内的尽头走去,没有一丝犹豫。躲在黑暗之中的男人看着那人坚定的背影,阴笑。
“主人,你的茶。”从偏门走出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拥有令人羡慕的脸蛋和身材,长及腰的黑色秀发柔顺的贴在背后,端着托盘走到男人面前,说话毫无音调,仿佛木偶一般。
“啊,谢谢。”男人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赞叹:“好茶!琉璃,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谢谢主人夸奖,琉璃很高兴为主人服务。”琉璃空洞的双眼看着所谓的主人,脸上没有笑容,还是毫无音调的表示感激。
男人伸出手,月光下那只手指节分明,白皙修长,摸了摸琉璃的头,“果然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有些缺陷,倒也可以帮上忙。”
“琉璃很高兴为主人服务。”单调的词汇,毫无感情的说着无音调的话。
将茶杯放置在一边,男子手托腮看着面前的琉璃,“呐,琉璃,你会一辈子跟随我吗?”
“琉璃很高兴为主人服务。”依旧是这句话。
“嗯嗯,果然还是太早了,早知道就该晚点让你出来,至少能跟我聊聊天啊。”男子语气十分惋惜,可真的觉得惋惜吗?
“琉璃很高兴为主人服务。”一层不变的话语,一层不变的语调,层层荡漾开来。
突然感觉到杀气,男子命令琉璃退下,琉璃听话的下去了。
“有什么话想说你就说吧。”
“我说过,不要把她当佣人使唤!”汪绎从暗处走出来盯着菊世泽,眼中的杀意更盛。
“我从没把她当做佣人,只是她把我当成了主人。”菊世泽玩世不恭的笑着,实话实说,面对汪绎的怒气完全不当回事儿。
“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想鱼死网破,就离她远点!”汪绎没有停留,说完便走,再待下去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过去杀了他!
菊世泽依旧坐在那里,无所谓的笑笑,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赞叹:“好茶!好茶!”
第十二章
“为什么……要杀我?”看着那双眼,梅莨辛不知做何反应。
“什么?”梅莨辛不明所以的反问,那双眼悲伤的望着自己,眼角滑下泪珠,想要伸手去擦,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死死的掐着对方的脖子。
这时,他又再次问:“阿莨,为什么要杀我?”毫不反抗的任由自己掐着,只是一个劲的问为什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梅莨辛惊恐,想要撤手却发现双手好似牢牢粘在脖颈之上,他慌了,眼看着吴奕祺就要断气,而杀死他的正是自己。
“杀了他!”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正催促着自己杀了吴奕祺。
“不!”
“杀了他!!”
“为什么要杀我?”
“杀了他!!!”
“阿莨……”
声音交叠的穿过耳膜直达脑际,梅莨辛被逼得走投无路,可双手却越收越紧,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手下的生命正在流逝,大吼一声“不要!!!”梅莨辛从梦中惊坐起,满头大汗,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触感仍旧残留在指间,太真实了,连梦中吴奕祺的体温都能感受到。
偏头看了一眼吴奕祺,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的睡容;正当梅莨辛以为只是一个梦时,突然瞥见吴奕祺脖子上的瘀痕,一口气吐不出来,怔怔的看着那个痕迹慢慢在眼前放大,回想起手下的触感和吴奕祺痛苦扭曲的脸,一瞬间心脏停跳了一拍,难道刚刚不是梦?拨开吴奕祺脖子后面的头发,瘀痕又消失了,梅莨辛重重呼出口气,有些疲惫的抚额,究竟怎么回事?真的只是梦么?还是终有一天……不敢想下去,天不怕地不怕的梅莨辛害怕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梅莨辛很明白,所以他才会急着找梅聿茗,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的话,他只能走最后一步棋了。
小心的起身,怕吵醒熟睡的吴奕祺,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月光映射进来打在他身上,刚刚那个梦还心有余悸,慢慢调整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吴奕祺翻了个身,摸了摸身边发觉空了,突然睁开眼看向旁边,床上空空如也,只见梅莨辛正站在窗前发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吴奕祺没有打算询问,只是从床上下来走到梅莨辛身边,“今晚的夜色暗得深沉,倒是把星星映衬得愈发明亮了。”
“嗯,是啊,只是不知是福是祸。”
“不管是福是祸,两个人扛总比一个人来得好些吧。”
梅莨辛嘴角上扬,轻声道:“啊。”
两人十指相扣,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并肩看着星空。
“去睡吧,你的伤还没好。”吴奕祺担忧地说。
“嗯。”梅莨辛今晚出其的少话,或许是无话可说,或许是不愿打破这种氛围,不管是哪种,吴奕祺都不会让他继续呆站在窗前。
两人就这么回到床边,突然有些尴尬,原本一起睡觉也没觉得什么,早就习惯了,可现在清醒的躺下去似乎不太对劲。
“你先睡吧,我去喝杯水。”两人异口同声,话一出口又尴尬起来。
“那我先睡了,你早点睡。”再次的异口同声,再次的沉默,但不同的是仿佛两人的呼吸声有些急促。
梅莨辛没由来的骂了一句:“该死的!”为什么会觉得不好意思?为什么会有想吻面前那个人的冲动?这他妈都是什么操蛋的事儿!
两人呆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局面,就这么僵持着。
正当吴奕祺想起身去客厅喝水,刚站起就被梅莨辛一把压在了床上,紧接着唇就被掠了去,柔软略带点冰凉的触感,久违的气息,吴奕祺双手抱着身上的梅莨辛,两人吻得昏天暗地。
“shit!为什么我会对你有感觉啊!”梅莨辛放开吴奕祺的唇说了那么一句话。
吴奕祺气喘吁吁被吻得大脑缺氧有点使不上力,“我也想问,为什么我会对你有感觉啊!”
唇再次被掠去,这次温柔地交缠,渐渐从唇瓣移动到脖子,紧接着啃咬着锁骨,慢慢往下移动;吴奕祺轻声的吐出呻吟,羞红了脸,眼里透着情欲。
第一次进入,第一次接受,第一次攻城略地,第一次敞开包容,满室除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之外就是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就在两人纠缠时,月光打在吴奕祺身上,他脖子上的手指印清晰可见,可却没人发现。
翌日,等梅莨辛醒来时早已太阳高升了,望了眼昨晚疯狂行为后留下满身痕迹的吴奕祺,显然是被折腾累了,至今未醒,所以只好认命的自己起来找吃的,他真的很饿,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必须得补充一下。
梅莨辛手里握着杯子,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究竟是哪里不对劲?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人压在身下而双方也都无法停止了。
虽然想不明白,但梅莨辛倒觉得这样也挺好,并非什么事都要弄得清清楚楚,反而就这么顺其自然也不错。
等吴奕祺醒过来时已经过了吃午餐的时间,一动浑身就酸痛不已,感觉整个人好像就被拆了重装似的,特别是某个令人难以启齿地方,正传来阵阵疼痛。扶着腰勉强从床上坐起来,看看身上已经清理过了,显然是梅莨辛做的,他那个人有严重的洁癖,绝对不会脏兮兮的睡觉,但是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完全没知觉了,就是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了,一想到这里吴奕祺就觉得丢脸,哪有人是做爱做到昏倒的,还是个男人!
穿好衣服慢慢适应了一会儿才走出去,看见梅莨辛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阿莨……”出声叫了他一下,一边挪过去。
“你醒了?我叫了外卖,一会儿就到,你先洗漱吧。”梅莨辛抬头望着吴奕祺,眼神没有任何闪避。
吴奕祺也是毫不犹豫的迎上那道视线,虽然他们昨晚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搞到床上去了,但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叫了什么?我想吃咖喱鸡饭。”吴奕祺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说。
“我只叫了粥。”梅莨辛老实回答,因为这段时间他忌口,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
“那晚上我们做咖喱鸡吧,好久没吃了。”吴奕祺含了口水说着,突然想到梅莨辛伤还没好,又临时改口:“不行,你伤还没好,不能吃咖喱。”
“那晚上吃什么?”
“喝鱼汤好了。等等喝了粥一块儿去买菜。”吴奕祺现在是有苦难言,走路都有些不伦不类的,但是又不能放梅莨辛一个人出去,他绝对会直接去超级市场买速冻鱼。
叮咚叮咚,门铃恰巧在这时候响了,梅莨辛出去拿外卖,吴奕祺赶紧洗脸刷牙,因为他也很饿。
两人哗啦啦的干掉粥,砸吧砸吧嘴稍事休息便出发去买菜,这种生活貌似也不错的样子。
只是还能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子?梅莨辛不知道,吴奕祺更不知道,但是两人仿佛达成了共识,能过一天是一天,倘若真的走到头了,也有对方陪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求偕老,但求今朝。
第十三章
人常说,烟花一瞬,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短暂,当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已烟消云散,那又该如何去保存?
时间不快也不慢,按照自己的轨迹走着,没人能驱使它,也没人能阻止它。
七月初七,中国的情人节——七夕,是牛郎与织女相会的节日,银河鹊桥,遥遥相望了整整一年的有情人终于能在今天相聚。可惜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愿以偿,网络上曾流行过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对于梅聿茗来说却是正好相反,两情相悦,生死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