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尔奇对小雌兽投怀送抱的行动很满意,他保持着人形,在地上坐了下来,“凯勒曼,吃饭吧。”
凯勒曼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将韦尔奇刚才甩到草地上的鱼拎起来,放进河里冲干净,扔到韦尔奇手上,“吃快点,呆会去看洞穴挖得怎么样。”
“放心吧,凯勒曼,这附近挖洞穴没有比得上我的兽人!”韦尔奇拍了拍胸口,一手抱着小雌兽,一手拿起一条鱼。
“等等,”凯勒曼连忙阻止了韦尔奇的动作,“阿帕契不能鱼的,你忘了祭师那一拐杖吗?”
韦尔奇挠挠脑袋,“那它吃什么?阿爹当年说过雌兽娇弱,可没想到这么弱,连鱼都不能吃。”
“吃果子,我刚才喂了它很多,应该饱了。”凯勒曼捡起一颗果子凑到小雌兽嘴巴边,“阿帕契,来——”
小雌兽摇了摇脑袋,又趴回韦尔奇的身上。
“看样子是饱了,回去把洞穴里的果子也洗了,给晚上留着。”凯勒曼说。
“嗯。”韦尔奇答应了一声,把小雌兽抱好,开始撕咬起手里的鱼来。
血腥味勾得小雌兽抬头,看到韦尔奇和凯勒曼都是两口白牙渗红血时,抽了抽嘴角,转过头,两只小肥手盖住耳朵。
5、制定生存战略的失眠小雌兽
接受了进食生食习惯的小雌兽,在进入洞穴新居的那刻,不淡定了。
它明明记得自己进入部落的时候有看到房子的,为什么这两头熊过的还是穴居生活,这到底要比周围的人民群众野性上个多少倍,才居住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洞里啊。
黑乎乎的土洞,越往里越看不见。
凯勒曼和韦尔奇却很轻松地一路向前,然后停住。
“睡了吧。”
小雌兽便感觉抱着自己的光裸手臂变成了毛绒绒的东西,两双发着微光的眼睛一高一低动了几下,身体降低了,毛绒绒热乎乎的东西盖了上来。
熊爸爸在自己的脑袋上低嗥了一声。
然后四周就静悄悄地了。
小雌兽在黑夜里眨巴着眼睛,它什么都看不到。
人的视野从明亮的地带进入黑暗后会有短暂的失明,必须要慢慢适应才能看清楚四周的情况。
小雌兽闭上眼睛,就着心跳默默地数了三百下,睁开眼。
尼玛,还是黑的,只能勉强看到旁边和身边有两个浓度比较高的阴影团在一起。
难道,之后我就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夜晚吗……T T
我现在根本不想睡觉啊……
作为夜猫子的小雌兽,在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的第三天,失眠了。
失眠的时间是漫长的,就好比着急着上厕所却发现没有位置的时候一样。
加斯拉熊韦尔奇把小雌兽抱得紧紧地,连翻身也没有可能。
小雌兽折腾着动了动,却被加斯拉熊一掌拍下来安慰着,感觉差点断了气。
于是它放弃了扭动,安静地躺着,觉得有必要想一想自己现在的状况和战略。
当他睁眼觉得自己连翻身都无能的时候,才发现身体不仅变小了,而且直接来到了大森林里面,最令他战栗的是自己完全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现在这个婴儿的身体,毛都干不了啊。
身边这两头兽人,随时都可以一巴掌把他拍死啊。
那个脸上绘着四道玉蓝色斑纹的男人更不用说了啊,肯定是百兽之王,那么强的气势,他吓得眼泪都偷偷流出来了啊有木有!!!
在这样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比他强的世界,怎么样才能生存下去啊。
熊爸爸和熊妈妈捡了他,看起来应该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吧。
(小雌兽这样想着,对凯勒曼不禁同情起来。)
他现在必须得靠这两只熊的保护啊,他们能变成人,应该不会太坏吧。
父母对乖巧懂事可爱的孩子都是爱的吧,以后就表现地可爱一点吧。
于是,小雌兽从此开始了撒娇装嫩的卖萌生涯。
当然,我们也不能说他装嫩,毕竟现在他还是一个不足一岁的奶娃娃。
奶娃娃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生存之道,至于以后长远打算什么的,那还是留着自己能跑能跳的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凯勒曼打了个呵欠从睡梦中醒来,小雌兽正歪歪地抱着韦尔奇的脖子睡了个香。口水从粉嘟嘟的嘴巴里蹦出来,胖乎乎的脸上两片红晕晕的小太阳。
“嗯。真乖。”凯勒曼轻轻捏了捏小雌兽的脸蛋。
韦尔奇转了转脑袋,“凯勒曼?”
“嘘—”月熊伸出一只指头,“你继续睡吧,我去找东西来吃。”
加斯拉熊以为是自己做梦,胡乱点头继续睡了。
要知道,凯勒曼那个可恶的哥哥从来都是一大早就把他赶出洞穴去找吃的呢。
当小雌兽也打了个呵欠从睡梦里醒过来后,洞穴里还是黑的。
【天怎么还没亮?】
小雌兽嘟囔了一句,又闭上眼准备睡过去。
抱着他的加斯拉熊却急了,“弟弟,不能睡,我饿了。”
凯勒曼说过,小雌兽睡着的时候,一定要轻手轻脚,别说吃饭了,韦尔奇的熊掌都没敢换过,它整条右臂现在都麻得没感觉了。
小雌兽抬起头,眨巴着眼睛还没说啥,韦尔奇就大声喊道:“呀,阿帕契,你醒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说着,起身,“嗵嗵”跑向洞穴口。
小雌兽的眼睛在加斯拉熊跃出洞穴口的一霎那迅速闭上。
他的眼睛根本无法承受那对他来说现在耀眼无比的太阳。
“阿帕契醒了?”凯勒曼把叨着的一头角羊甩到地上,“怎么还是闭着眼睛的?”说完,怀疑地看着韦尔奇。
加斯拉熊连忙放低身体,没办法,对月熊来说,它的体型太庞大了。
“它睁开眼睛了。你看——”
小雌兽正把手指捂在眼睛上,胖乎乎的脸挤成一团。
“阳光太刺眼了吧。”凯勒曼挡住小雌兽头上的太阳,把它从韦尔奇的手臂上抱了过来,“你去洗洗脸和手。”
“什么?”加斯拉熊睁大它的眼睛,“凯勒曼,你说什么?”
“洗脸洗手。”凯勒曼看着怀里的小雌兽慢慢把遮住自己眼睛的小肥手放下来,然后向他露出一个纯洁无比的笑来,心里顿时感觉世界一片美好,转头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加斯拉熊。“从今天起,每天早上都要洗脸洗手,否则不能抱阿帕契。”
“好麻烦啊——”加斯拉熊长叫,然后,在看到小雌兽乖乖由凯勒曼抱着向他眨巴眼睛的样子,又屁颠屁颠地跑到瀑布那里去洗手和脸了。
对小雌兽来说,接下来的日子都过得悲催无比。
它每天在两位熊兄熊弟的照顾下,只吃野果,感觉从嘴巴里到肛肠里全是果皮那青涩的味道,每发出一句声音,空气里都飘出一种酸甜的味道。有时小肥手拍拍自己的胃,都怀疑那里面的胃液其实已经变成酒液了啊有木有。
作为荤食爱好者,它好想吃肉啊。可是看着眼前两只,一个胡吃海塞扯着动物的肠子,一个细嚼慢咽咬着动物的肝脏,太血腥啊有木有……
吃完了地上是血,嘴上是血,爪子上是血,整个案发现场啊有木有!!!!凶手证据无比充足可以直接入狱啊有木有!!!
但凯勒曼和韦尔奇过得比它更悲催。没有带过雌兽的兽人,尤其是没有带过地球人类幼崽的两只兽人,总是不能预测,或者说想到一些问题。
夜晚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兽人雌兽来讲,光线最多是暗一些,路啊什么的都看得清楚,所以洞穴也是小意思啦。
但对来自地球的小雌兽来说,非常不妙。它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触觉和听觉来判断两只熊是不是睡了?自己被熊抱着放在了哪个部位上?一般它都是睡在脖子、手臂或肚子这三个位置的。
晚上吃多了果子的小雌兽,膀胱开始膨胀起来,于是它在韦尔奇的臂膀里动了动。
韦尔奇最近发现只要它变成人形洗干净了,小雌兽会自动黏着他,于是每天晚上便以古铜色肌肉诱惑之,然后抱着软呼呼的弟弟呼噜之。
“唔唔。”小雌兽努力地动着。
睡得呼呼响的加斯拉熊轻轻拍了一下动得正欢的小雌兽,翻了个身,继续睡。
“啊啊。”【快点起来啊,我想上厕所。】
加斯拉熊没反应。
“啊—啊。”小雌兽的声音开始尖锐起来,“唔。”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盖了下来,把它的嘴巴捂住。
凯勒曼的声音传过来,“韦尔奇,怎么了?”
“没事。阿帕契说梦话呢。”
小雌兽听着两只熊低叫了两声,再无下文,便着急起来,左扭右扭,韦尔奇把它压得更紧了。
于是……
“唔——”小雌兽悲惨地在心里低叫了一声。
双腿之间热烫的东西流了出来。
睡得正香的韦尔奇突然动了动鼻子,一下子跳起来,“这什么?”
小雌兽“哇——”一声大哭起来,它再也不要呆在这头笨熊怀里了。
个笨熊个笨熊个笨熊!!!
拉着长长的哭声,小雌兽模拟着凯勒曼平时教它的调子,发出了在它以为是语言,实则是细小熊鸣的声音,“凯……凯……曼”。
月熊心疼地把小雌兽抱了过来,拍着小雌兽的后背责备加斯拉熊,“韦尔奇,你吓坏阿帕契了。”
加斯拉熊的脑袋正发昏,它委屈地往月熊跟前一凑,“哥哥,你也闻到了吧?”
凯勒曼边晃着手臂哄小雌兽,边说,“你刚才是不是干了什么好事?”
“没有啊,我哪有……干什么坏事。”声音低下去了,它刚才是在睡梦里感觉弟弟在乱动了,就随手捂了一下,可是谁知道弟弟会是这个意思啊。
“我带阿帕契出去一下。”
凯勒曼带着小雌兽钻出洞穴外,往旁边走了一会,把小雌兽放到地上,“阿帕契,快点噢。晚上比较冷。”
在暗黑的夜里,小雌兽坐在冰冷的地上,内心流着宽面条泪。
这尼玛裹着的兽皮是湿的,被风一吹,变得冷嗒哄的,贴在它身上,一股那啥味就萦绕在鼻尖,这种,要以什么形容词才能来形容这种尼玛的状态啊。
而且,大半夜地把它带出来,这是要干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方便在了熊爸爸身上,所以熊妈妈要来处罚吗?
但它已经努力做了提示啊。
凯勒曼等了一会,见坐在地上的小雌兽没什么动静,便把它抱起来,继续回洞里睡了。
他们俩同时都忽略了一个事实,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是没有办法自——己——站——起——来——解——决——方——便这种事情的。
于凯勒曼,一是因为他从小自己就可以解决,韦尔奇也是自己可以解决,其他兽人也是可以自己解决的,好吧,野兽们好像从小都可以自己解决这种问题;所以凯勒曼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二是因为虽然凯勒曼和韦尔奇进了部落,但只是在当天的晚宴上了解了一下小雌兽爱吃什么东西之类的浅薄问题,并没有与周围的雌兽进行深层次的学习交流。要知道,带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小雌兽,则是因为他暂时没有意识到而已。
小雌兽抱着凯勒曼的脖子回到了洞穴里。
加斯拉熊已经又呼呼呼地睡着了,只是在月熊进来后抖了几下耳朵。
在小雌兽“哼哼叽叽”几次外加三次直接表现的努力后,熊兄熊弟终于明白晚上是要起来带小雌兽去方便的。
而在发现两头熊都不会像地球的爸爸妈妈那样抱孩子“嘘嘘”后,小雌兽努力地学习着借助外物站直,在混合了血泪与骚味后,站起来的那刻,它的内心泪流满面:
爷,终于可以站着嘘嘘了。
6、终于吃上肉的小雌兽
因为必须有一个兽人带着小雌兽,所以凯勒曼和韦尔奇决定开始分工,轮换着出去打猎。
然而就在凯勒曼把小雌兽放到韦尔奇怀抱时,小雌兽惊天动地地哭起来,小肥手绕在凯勒曼的脖子上不下来。
任凭凯勒曼何等温柔地劝说,它就是不撒手。
韦尔奇深受打击,那晚他捂住小雌兽嘴巴害阿帕契撒了他一身尿后,一整天小雌兽挂在凯勒曼身上就没离开过,见到他就会把头埋进凯勒曼肩膀里,不看他,也不听他的呼唤,即使韦尔奇变成人身拿漂亮的肌肉诱惑也不行……
弟弟,你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韦尔奇不知道的是,阿帕契那幼小的雌兽身体里居住着一个成人的灵魂,这个灵魂现在因为严重的自尊心受创而非常不想看见他。
凯勒曼把小雌兽放到背上,化出兽身,开始在自家的居住地外围挖坑种起地肤来。
小雌兽伏在月熊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手下短短的黑毛,打着呵欠,无聊至极。
突然月熊停下掌中的动作,警惕地抬起头,在空中嗅了两下,对小雌兽说:“阿帕契,坐好。”然后发出一声熊吼,向着洞穴方向奔去。
还没到洞穴口,小雌兽就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呜哩哇啦喊了声。
月熊的速度慢了下来,踱到洞口。
一个满头金发的男人站在那里,脚边绕着只小狮子。
“你是谁?”凯勒曼谨慎地问道。
“哎呀,我们前天才见过你就忘了啊,我叫诺斯,我的丈夫是威格,就是当时领你们进村子后去通知族长的那头狮子。”
“威格?”
“对呀对呀。”
“他什么时候有伴侣的?”
“四年前我们就成结为伴侣了。你们兄弟俩一直在山上,当然不知道。不仅成了伴侣,我们的孩子也出生了呢,霍珀,来向凯勒曼叔叔打个招呼。”
在雌兽脚边的小狮子立即朝着凯勒曼立刻甩了甩尾巴,一双浅金色的眼睛看向凯勒曼背上趴着的小雌兽。
阿帕契的眼睛“唰”一下亮了,要知道在地球上,除非你是阿拉伯王储或动物园饲养员,否则接近狮子什么的都只能是个美梦。
小雌兽眨巴着它黑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地上的小狮子。
诺斯满意地笑了一下,拍拍小狮子的头,“霍珀,跟阿帕契打个招呼吧。呀,凯勒曼,你不把孩子放下来,让它们玩一会吗?”
凯勒曼默默地想了一会,把小雌兽从背后放下来。
阿帕契刚落地,小狮子就凑了上去,嗅嗅,闻闻,舔脸蛋。
小雌兽刚开始不敢动弹,呆了一会发现这头小狮子很热情很无害,于是大胆地伸手摸了一下,霍珀在阿帕契的小肥手心里蹭蹭脑袋,阿帕契“咯咯”笑起来,露出小白牙来。
凯勒曼不放心地在旁边盯着。
诺斯转转眼珠,“别担心,霍珀是个好孩子,不会伤到阿帕契的。应该让小雌兽跟同伴多接触接触,总是要习惯部落生活的,呵呵呵。”
笑了两下,诺斯甩着一头金发看看四周,“你们的房子呢?这两天还没盖起来吗,要威格他们过来帮忙不?”
凯勒曼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帕契立直了小短腿,双手搭在小狮子身上开始挪动,回答道:“不用了,我们住洞穴里。”
????
诺斯连眨几下眼睛,“洞穴?”
“嗯,就是那里。”
诺斯看着凯勒曼指的那片山坡,大树根下一个很突兀的大黑洞,顿时觉得天雷轰轰,心里直叹,没有阿爹阿爸的孩子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