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如此又何必再见面?再说话?爵爷可以云淡风轻,忆连可是做不到呢。”
“连弟……”
“爵爷还是放手吧,就当忆连……福薄……”
他说着一甩袖子,就向后退去,他这袖子甩的太猛,而赵鑫楠那边则抓的太紧,两边一用力,这袖子竟被扯掉一
块,王忆连一愣,但却没有停留,转身就走了。
赵鑫楠拿着那一块布,又上前赶了两步:“连弟……”
王忆连这次却连听都没听,赵鑫楠拿着那块布,看着他的背影:“你们都要我的真心,我给了,你们又都要我的
唯一,我也是想给的,可我虽记得住,却又忘不了另一个,这世间的情事,不关乎性别,却总关乎对错,我只恨
为何我不是你们中的一员,那样就算被排成了仇家,也总还是一辈子的牵挂……”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低下头,在那里静站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前面的音乐变了,他这才悠悠的叹了口气,把
那块红布塞进怀里,快步的离开了。等他走后,郑定辉和郑钧下从藏身处出来,郑定辉是一脸的呆鹅,郑钧下则
是一副看到了什么有趣事情的表情。
“怎么样,就和看大戏似的吧。”他回头看了一下郑定辉:“怎么了?”
“那个、那个……”郑定辉犹豫了又犹豫,最后才道,“刚才那一位……是王大家吧。”
“怎么,定辉兄对我们王大家也有意思?”
郑钧下打趣道,郑定辉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是说、是说,那三大家……好像并非、并非女子……”
郑钧下愣了一下,然后扑的一声笑了出来,他笑了两下,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又止住了:“定辉兄,你不要在
意,我只是说你这话、这话有意思,六大家,自然都是男子的,至于这男男之道嘛……本朝虽然不提倡,可也没
有禁止。我虽不爱这个,却也知道,这上京里,不少人家中都有养这个的,不过那都是作为一个玩意逗趣,像这
位赵爵爷,这么痴心的倒少了。”
“啊?”
郑定辉是惊在了男男之道上,郑钧下却又想错了:“你不要看那位爵爷又爱这个又爱那个,好像是花心的,其实
不然,这人对人真心的时候,那是真的,你别不信,若此时那王忆连要他拿出半份身价,他也是肯的。这人虽爱
的多些,却都是真的,反而是这几位大家,说是爱他的,要他的唯一,其中内情……倒值得商榷,好了,前面好
像开始了,咱们也快快回去吧。”
他说着,就拉着郑定辉向前走,郑定辉魂不守舍,也就被拉的怔怔的往前跑,回到前面,那六大家果然已纷纷登
场,但郑定辉却再也没有心思去看戏了。
男男之道……
男男之道!
他的脑中,不断的就回荡着这四个字。
他就这么痴痴愣愣的坐到了结束,又痴痴愣愣的回去,他这明显的不对,不仅郑钧下,就连李山李水也看出来了
,不过郑钧下以为他是被自己的那一番话惊住的,也就没有多想,反而调侃了两句,而李山李水先前是连后院也
没进的,见他这个样子,就以为受了欺负,李山小心的打探了一下,见他不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回去的
时候,找刘文说了此事。
李山倒也知道,若论前程,这阖府上下恐怕都还要落在郑定辉身上,但现在他们的牌匾上挂的还是刘府,郑定辉
对刘文又是言听计从,不说以后如何,目前,这府中当家的还是刘文,而且他也害怕郑定辉在口福居和谁发生了
矛盾,他们以前也都是世家中的奴仆,知道有些事是可大可小的,刘文先知道了,万一有什么,也好有个准备。
刘文本就准备睡了,听了李山的话也觉得需要问个清楚,因此就将郑定辉叫了过来,郑定辉来的时候,就见他披
着一件青色的宽袍,披散着头发,斜靠在软榻上,他刚洗了澡,头发还是半湿,衬的粉色的唇,也有一种湿润润
的感觉,一滴水滑落,从他的下颌顺着脖子落到了领口处,郑定辉突然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他不自觉地吞了
口口水。
“今天的戏怎么样?”
刘文看了他一眼,开口道,郑定辉回过神,有些磕巴的道:“还、还好。”
“怎么,六大家徒有虚名?”
“不、不是,是都挺好的,都挺好的。”
“都挺好的……”刘文看着他,笑了起来,“你那是什么样子?”
郑定辉一愣,刘文又道:“和人吵架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郑定辉摇摇头,说没有吵架,也想说没事的,他本能的不想把下午看到的事情说给刘文,但见刘文正看着自己,
而且今天不仅是有他,还有郑钧下,虽说可能性不大吧,但难保哪次见面的时候,郑钧下就把这事当玩笑给刘大
郎说了,刘大郎若知道自己说谎……
“有什么不好说的,又不是我做的……”
就这么想着,他吞吞吐吐的把下面的话说了,刘文本以为他惹了什么麻烦,听到只是这事,当下就有点好笑,他
虽然没有过过什么豪门贵族的生活,却也知道,这男风一事,是自古都有的,豪门贵族中养几个戏子,好像更是
风趣,郑定辉这看到的,实不稀罕,他本想开两句玩笑,见郑定辉脸上还带着迷茫,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又有种强
装的镇定,不免心中一动。
当年萧二……好像也是这样,那时候他没摸清真假,就简单粗暴的将萧二的头往水盆里按,却把自己按到了这里
,这一次,虽然郑定辉没这方面的迹象,但他一定要好好的给他说下同性恋是怎么回事,要令他深刻的意识到,
同性恋会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刘文并不歧视同性恋,但是却不高兴自己的家人成为其中的一员,虽说这古代社会男人是可以养一些乱七八糟的
东西吧,但一家人要想过好,还是只和自己的原配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才是正道,弄个娈童、小妾放家里,就算于
理于法都没有牵扯,总会有诸多麻烦。
那些麻烦放在别人家中是看大戏,放在自己身边嘛……
因为种种原因,刘文开始详细的、仔细的、明确的解释男男之道会带来的影响以及后果,总结到若想舒坦的、舒
服的过省心的日子,就千万不要搞这些不合大流的事情。
郑定辉听的愣愣的,一开始还有点不解,后来慢慢的清楚过来发现,刘文虽然说了这影响不好,可并没有说这件
事是错的,当下就有点疑惑的道:“大哥,你说这一个男人,真和一个男人好了……算什么?”
“也不算什么。”虽然不赞同,刘文也不能说这事就是恶心错误的,“若是两方都是真心的,那其实和普通的男
女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带来的后果很不好。若不是真心的,那就和亵玩、玩弄没什么区别,这倒也不分男女的。
”
“那大哥,这男人和男人……真的可以?”
见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刘文也有烦了:“合辙我先前的话都白说了?我看你今天是受的刺激过大,你先回
去洗洗睡吧,等明天起来,再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我告诉你,有的事情是能试试的,有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沾的
。”
他说着挥挥手,郑定辉只有站起来,临出门时回过头,见他正在揉自己的眉心,突然心中一动,再想到今天下午
看到的事情,顿时僵在了那儿。
“怎么,还有什么?”
睁开眼见他还在这里,刘文有些诧异的问,郑定辉立刻回过身,头也不敢回,拔腿就向外面跑去,倒跑的刘文一
愣——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第八十三章
郑定辉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插上门闩又搬了张椅子抵住门,就仿佛后面有什么怪兽似的,等到这一切都做好
之后,他才有时间擦一把脸上的汗,然后,又停住了。
他躲什么?他有什么好怕的?他……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眼前不由得再次出现了刘文当初在椅子上昏倒的样子,其实这一幕在他的脑中已经非常深
刻了,他这一段时间的晚上没少梦到,而梦到之后的结果……总是尴尬的。
他也早就在想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被吓的?可为什么想到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恐惧感?而再之后又总是有那种事?
他已经觉得这事有些不太对了,可这事又不比其他,不说不能找刘文,就是别人也不好说的。
在这种时候,他总是会想念刘武,想着若是他在,他倒可以连骗带哄的问问他的经过,可是刘武不在,他也只能
一边疑惑着,一边又做着这样的梦。好在做这梦,除了洗裤子麻烦些,别的也还好,而且因为内心中觉得不对,
还有一种禁忌的刺激感。
现在好了,他这何止是刺激啊……
想到这里,他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这日子眼看就要好过了,你怎么弄上了这么一件事,这若让刘大郎知
道了,还不折腾死你!
不能让刘文知道!
郑定辉很快就做了这样的决定。但是不让刘文知道不代表他自己不想,当天晚上,他就又做梦了,过去他做梦,
都还有点云山雾罩的,大多是在一片白雾里,刘文的身体若隐若现。这一次没白雾了,直接就是口福居的后院,
刘文穿了一身大红的衣服站在那条石子小路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不知怎么的就走了过去:“大哥……”
“嗯?”
刘文斜着眼,带着鼻音的声调微微的上扬,他心中一酥,一把就抓住了刘文的手。
“你做什么?”
“我、我……”
郑定辉猛地从床上惊醒,他的两个眼珠惊骇的瞪着前方,汗出如浆。他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一头钻进被子
里——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他刚才想做什么?他竟然想抱着刘大郎,还想、还想含着他的嘴!
郑定辉发出一声呻吟,他有这男男之道的倾向也就罢了,这倾向的对象还是刘大郎,这何止是悲惨啊,简直、简
直就是没有活路了……
他这样哀叹着,又不免的想到若真和刘文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以刘文的懒散,估计活儿还都是他干,每天还要费尽心思的怎么给他安排菜色,不过以后生活条件好了,他倒不
用顿顿动手,只是偶尔的给他擀擀面条,包包饺子应该就行了。
刘大郎这人爱讲究,所以衣服被褥一定要干净,不过这也没什么,可以交给丫头去洗。
刘大郎要舒适,前几天还在说浴桶不方便,所以若要有池子,他也许就会更满意了。
郑定辉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觉得刘大郎一切龟毛的、别扭的习惯在有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下都不算什么,
所以关键的部分还是他要怎么挣钱,只要能支持下这些花销,他的生活就不会很悲惨。
“刘大郎弄出的松花蛋应该是挺赚钱的,以我们现在的身份,估计也不会受欺负了,但是也不能光指望他在鸡蛋
上做文章,若我们两个在一起,我总要也……等等,我在想什么?”
郑定辉再次愣在了那儿,他在想他和刘大郎未来的共同生活?他怎么能这么想,而且还想的怪高兴?
“我、我喜欢的是刘大郎?”
他坐在那里发愣,刘文昨天为了让他认识到同性恋的危害,倒没有对他说,包个男宠会怎么样,这在这里实在不
算什么事,所以刘文说的多是,两个男的动了真心,要死要活的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为了让郑定辉清楚明白的
意识到这件事是不可行的,他深入浅出的举例子,摆证明。这大珠朝前面的朝代中,也出现过类似于断袖啦,分
桃啦之类的事情,这种闹到光明正大,都当历史流传下来的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个时候也就自然的被刘大
郎引用了。
刘文引用的时候,只是想到那结果能有警醒作用。但是这种事情会被流传,大多也是双方的感情都非常感人,其
中更有一对,双方都是历史上的名人,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元帅,一起镇守边关,本来谁都没往他俩身上想什么,
只以为是将遇良才,哪知道有一天那将军得了必死的重病,那元帅就疯了,竟然举办了一场婚礼,以原配之礼娶
了那将军。
在小说话本里,这一段那是被演绎的花里胡哨,有的说那将军一被娶、一高兴,就像冲喜似的,蹭的一下又好了
;有的说那将军最后还是死了,元帅抱着他跳崖了;还有的说,婚礼之后,那元帅就带着那将军远走他方,很多
年之后,有人在域外见到他们……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正史却是连提都没有提的,而刘文在说这一段的时候则道:“那胡安会娶冯翔显然是动
了真心的,而且恐怕比一般的男女之爱更要深上一些,可也只是在冯翔要死的时候才正式宣告。以他们的权势地
位尚要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了。而且他们两人相恋,不只是他们的事情,他们的家庭乃至家族都要受到影响。
是胡安不够好还是冯翔不够好?都是当世人杰,若其中有一人为女子,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这一段话他昨天听了也就听了,不过现在却帮他意识到,他总想着刘文,不是因为他看过刘文的身体——他看过
的多了,先前在刘家村的时候,他还看过刘武的呢。
“我竟然是真的喜欢刘大郎!”
如果说先前还带着几分犹疑的话,那这一次已经是肯定了。郑定辉慢慢的从被子里抽出脑袋,靠在床头上,盯着
上面的床帐,然后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好吧,我喜欢他,然后呢?”
然后怎么样郑定辉一时也想不到,郑钧下在说起赵鑫楠那几分看热闹的表情,以及刘文郑重其事的警告都令他明
白,他真往这条路上走的话,那是非常艰难的,若是别人,也许还好点,但他偏偏喜欢的是刘大郎,那就是一分
难变成了两分难,若想成功,简直不知道要攀越多少山峰。
“我先看看。”他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我先看看再说。”
刘文曾对他说过,遇到为难的事情可以先不急,等上一等,也许就有结果了,虽然他生性有几分急躁,但经过这
几年的历练,此时也还能稳得住。不过虽能稳得住,但在第二天面对刘文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刘文以
为他还在为昨天的事纠结,倒也没有太在意,心想着这古人虽说结婚结的早,却都纯情的很,若是现在,十六七
岁别说男男之道,什么人兽之道恐怕也是都知道的了。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郑定辉由最初的不自在,也渐渐的趋向了平静,他和刘文的相处模式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喜
不喜欢刘文,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而就在这个时候刘武和英儿到了。
当时两人正在吃午饭,听到他们到的消息两人都是一愣,刘武和英儿到的太快了!虽说现在也过去二十多天了,
但现在天气寒冷,水路有的地方是不通的,陆地上也不好走,安平帝对他们说的那个惊喜还没到的,怎么他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