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海神之戟

。

奶奶住的村子，距夏涵生所在的城市，有5个小时的车程。到达村里的时候，正是艳阳高照的午后。老太太得知孙

子回来，特地在村口守了很久。把车停在村里暂时荒置的晒场。夏涵生已经等不及从私家车上下来，朝和蔼的老

太太跑去。

“囡仔，怎么现在才回来啊？”身材矮小的老太太，咧着缺缝的牙。佯装板脸实则对爱孙疼爱到心尖上了。

“锅子里暖着花生粥，就等你回来了”

夏涵生心头流过一阵暖意，忽然想起身边还拖着某样“大件行李”。把段琛拉到跟前，夏涵生向奶奶介绍道“阿

奶，这是段琛。是我同事。他一个人，手骨折不太方便。我带他回来住几天。”

段琛审时度势地把补品礼盒塞到老太太手里，嘴像涂了蜜糖，说道“阿奶，我叫段琛。和夏涵生在一起的时候，

一直听他提起你。说你心眼好，说你厨艺也棒。工作的时候，夏涵生帮了我很多忙。没想到，现在又要来麻烦你

了──”

老太太早被哄得晕陶陶了，笑得像朵花似的。对着段琛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不停地咂嘴道“好靓的俊仔啊！真

是比电视机里的人，还要好看！”暂且被冷落到一边的夏涵生，只能感叹，段大帅哥的魅力果然势不可挡。

“不麻烦的，不麻烦的。你们能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短短几分钟，老太太已把段琛当做了自家人。甚

至还别出心裁地给他取了个小名。

回到家后，老太太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甘甜可口的花生粥。夏涵生和段琛还没吃几口，村子里闲着的男女老少，

已经跑来看热闹了。

“喏，四婶，这是我家的囡仔。他旁边的是他同事俊仔。”老太太向一波波好奇的村民，不厌其烦地介绍着他们

。

每每看见有村民过来，夏涵生和段琛都放下勺子，极有礼貌地打招呼。等到送走最后一波村民，碗里的花生粥已

经透出了凉气。

老太太难得高兴，说要做拿手的酱菜汤。

夏涵生领着段琛去五叔公家，讨些腌制好的酱菜。

俩人脱了鞋，一前一后地走在田埂上。入眼的都是开阔的田地与成片绿油油的菜苗。头顶偶尔掠过一两只叫不出

名字的白色鸟雀。

这一刻，娱乐圈的中的诸多烦恼与辛酸，都仿佛离他们远去。

“Hanson，我想……我喜欢这里”拥有王子般华丽容貌的段琛，卷起裤管，赤着脚。因为不惯于走细窄的田埂，

摇摇晃晃的摸样很滑稽。

干净的天空下，一只粉白的菜蝶，从菜地里冒出头来，悠悠地从身边飞过。

停下脚步。夏涵生转过身去。

“谢谢你，涵生──”就着手臂，段琛很不拘小节地擦了一下汗。清风吹过一阵舒爽，段琛半睁着绿色的眸子。

抬起头来，享受着某种久违的宁静。他轻轻地说“谢谢你能带我来这里──”

夏涵生有片刻的失神。

是涵生？不是Hanson吗？

清风吹散开柔顺的额发，夏涵生也学着段琛那样，闭着双眼，感受着大自然带来的温馨。那是一种久违的平静，

久违到几乎已经忘却。干涸死气沉沉的心田，第一次有了被重新灌溉的感觉。

有人曾说过，如果你知道去哪，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心境的平和，令夏涵生从未有过的豁然开朗。虽然仍然不知该往哪走。可他忽然明白，自己已在筑起的围城中，

停滞了太久太久！久到忘记了天空的颜色，花草的芬芳……

夏涵生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表情异常肃穆，像是在悼念着某种逐渐远去的想念……

田埂的两边，传来低低的虫吟。段琛完全没有打扰他，只是那样温和地看着他，守着他。

末了，夏涵生朝他伸出手去，友善地微笑道“走吧，我们还要为阿奶讨酱菜──”

“……”段琛略显吃惊。不过，还是点头笑着，坚定地牵住夏涵生的手。那一瞬间，他直觉着他看见了不同以往

的夏涵生，焕然新生的他。

那一刻，他们互相对视着，异常默契地往前走。

田埂边袭来一阵微风。夏涵生顺势抬起头，望着天空云卷云舒的流云。

他在心中默默念叨

──我一生中有过最幸运的两件事

一件，是时间终于将我对你的爱消耗殆尽 ……

一件，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我遇见了你……

31.

五叔公的酱菜是出了名的坊间美食。据说他腌制酱菜的绝活，还是从上辈传下来的。读书的时候，夏涵生总是来

奶奶家过暑假。五叔公也是看着夏涵生长大的。听说夏涵生来家里讨酱菜，五叔公二话不说，把俩人领入放满瓶

罐的后屋里。很慷慨地介绍起自己特制的美味酱菜。

“这是酸豆苗。那边放着萝卜，青瓜，藕片，白菜……”

夏涵生忙不迭地点头，一边和五叔公亲切地谈笑起来。段琛既不懂酱菜的名堂，也不懂他们东拉西扯的家常话。

像只听话的大犬，一路乖乖地跟在夏涵生的身后。

“酱莴苣不错。才让人讨了许多。现在还剩一点。”五叔公打开罐盖，兴致勃勃地要他们试吃。夏涵生取了一片

来吃，感觉酸甜可口。便顺势再拿一片，送到段琛的跟前。想让他试试。段琛先是惊奇，翠绿的双眼瞪得大大的

，孩子气地瞧着夏涵生。夏涵生见他不愿吃，以为他讨厌莴苣，正要尝试些其他酱菜。段琛脖子一伸，像猎狗刁

食一般，一口咬在了夏涵生的手指上。

“……你──”夏涵生显然也吃了一惊，皱起了眉。晃开对视的眼，夏涵生的指尖发烫。初衷是他出于主人之道

，为段琛拿来莴苣。希望他能尝一尝家乡的美味。谁想，段琛竟然误以为自己要喂他。

从五叔公那里讨完酱菜，俩人心照不宣地往回走。

阿奶为俩人煮了美味的酱菜汤。吃完晚餐，夏涵生为奶奶洗了碗。又陪老人说了一会儿话。待他洗完澡，回到奶

奶整理出的小屋内。段琛戴着耳机，正躺在床上看杂志。

夏涵生仰头躺在单人沙发上。枕巾上带有阳光的味道──一种令人眷恋感动的味道。段琛朝单人沙发瞥了一眼，

发现夏涵生已经卷着被子，把脸转向了内侧。便放下杂志，顺道关上床头灯。

耳边是浑厚的重金属音乐，搭着乡下夜晚的虫鸣，竟然有仲夏夜的奇妙错觉。

“今天……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段琛怔怔地望着黑黑的房顶。

“……”夏涵生一直没回答。连段琛都以为夏涵生已经熟睡时，夏涵生突然翻过身体“嗯”了一下。算是回复他

。

“喂，Hanson，聊会天吧──”段琛不知打哪来了精神，用完好的右手撑着脑袋，提议道。

“嗯”夏涵生还是语气平静道：“你想聊什么──“

段琛望着黑暗处的轮廓，浅眯了下眼睛，说道：“……介意说一下Luna吗？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从没听你提起过

他”

夏涵生身体微僵，把头枕在手臂上，一只手揪着被子。

“随意些，比如Luna喜欢吃什么，是甜的还是辣的。又或者平时爱听什么音乐。他刚出道那会儿是什么样的……

”

夏涵生紧抓着被子的手，慢慢松开。闭着眼道：“荧惑是一支极富灵气的乐队。Luna刚踏进演艺圈时，还是16，7

岁的模样，爱玩也爱疯。那时刚接手他们，Luna完全不服管教。整天撒野生事！我和他整日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一次次把他从夜吧里揪出来。他一直看不惯我，拼命地使坏要整我。有一回嗑药磕多了，差点送点小命。幸好被

我及时发现，送进医院洗胃。经过那次，Luna开始听话多了。”

夏涵生睁开眼。窗外的树影摇曳，虫吟悦耳。他说道“我一直知道自己的性向……却从没想过会和他……我曾经

把Luna当弟弟一般看待。Luna的身上有我所不具有却异常羡慕的特质──自信，骄傲，无拘无束。即使在人群中

，他依然是最闪耀无法被忽视。圣诞节前一夜，我因公事出差。为了告白，Luna在我家楼下傻傻等了一晚。Luna

曾经给了我最幸福，也是最刻骨铭心的回忆──”

“对不起──”显然那段甜蜜的回忆，如今看来只是痛苦的梦魇。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段琛闷闷地道歉道。

夏涵生苦笑。对于黄粱一梦般的美好回忆，他除了苦笑，实在无能为力。“没事……我想，我已经释怀了”追不

到，抓不住。对于夏涵生如此平凡的小助理，他还能奢望什么呢？

“……”段琛摘下剩下的半只耳机。把头靠在枕头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别扭的，明明是自己要小助理一

五一十地坦白尘封的过往。如今听着夏涵生说起 Luna，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他当然相信Luna手段了得，不会是

一盏省油的灯。不过也未想到，貌不惊人的小助理会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人！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打算吗？怎么打算？！Luna走的如此匆忙又如此无情，他连追都追不上。那个人已像沙子般，从指尖悄无声息地

流淌过。离开了Luna，夏涵生只想好好过好他的日子。

“既然他走了。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你一定可以找到比他更好的。我觉得你该去酒吧试试！至少到了那里，你

才能知道自己还应该忘记多少”段琛的话里，多少带有义愤填膺的味道。

夏涵生翻了一个身，没有回答，慢慢闭上眼睛。段琛觉得他是默认了自己的主意，便在心里暗暗张罗酒吧的事…

…

32.

几日的度假很快结束。回去后，夏涵生抽了个双休日，专程陪段琛去医院拆了石膏。事实证明，段琛的手完好如

初。甚至当即为医生与若干护士现场签名。

坐在车上，段琛还心情愉悦地翻看着痊愈的左手。夏涵生在旁开车，也为段琛的伤愈感到高兴。想起段琛马上要

开工，便随口说道：“我看这几日天气不错！你可以整理一下行李了”

“……”段琛先是一愣。随后缓缓放下手。拿出上衣口袋里的蓝色墨镜，架在鼻梁上。头靠向车窗，不知想些什

么。

夏涵生从公司里出来。段琛发来短信，约他今晚出去吃饭。算是感谢他连日的照顾。到达餐厅时，段琛已在包厢

里等他。因为夏涵生口味清淡偏重素食，段琛约得也是一家素食出名的餐厅。吃完素菜后，段琛看时间还早。便

说要带夏涵生再出去逛逛。段琛开车带他去了一家酒吧。夏涵生进去时，才发现酒吧里的玄奥。格调很高的酒吧

内，几乎都是三三两两的男人。夏涵生当下心如明镜。压低声音，狠瞪了段琛一眼。责备道“你疯了！这是GAY吧

！被狗仔队看见。你怎么向公司交代？”

段琛勾起嘴角，安慰似地从口袋里拿出框镜戴上，说道“放心，酒吧是新开业的！知道的人还不多。我只要低调

地坐着喝酒，是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带我来这里──”夏涵生环顾了一下四周。自他们踏进酒吧以来，已有些暧昧的目光注意上他们。

段琛笑而不语，为他点了一杯酒水。自己则坐在阴影中观望。

夏涵生局促地坐在吧台前。不一会儿，一位衣着品位外貌皆高水准的男人端着酒杯，朝他走过来。

“嗨，我叫艾伦，你叫什么”男人上前打招呼道。

夏涵生诚惶诚恐地注视着来人。“Hanson！”

“哦，Hanson！不介意我坐你身边吧”

夏涵生没有理由拒绝礼貌的搭讪者。聊天中，艾伦告知夏涵生，他是一位高级律师。受雇于某大财团。并拿出名

片。而艾伦的性格幽默随和，很讨人喜欢。俩人很快便热络起来。艾伦直言不讳地告诉夏涵生，他今晚就是为了

寻找one night的对象而来。他对夏涵生非常有兴趣。希望夏涵生给他一个接触的机会。夏涵生知道，他虽然是

GAY，可从来不是随便的人。他本该在艾伦提出目的时，就义正言辞地拒绝。夏涵生拿著名片，却真的认真思考起

艾伦的提议。他一直活得太累太辛苦。他是普通人，不是神。也会有欲望有需求。会想着用偶尔的放纵来发泄心

中的痛苦。

一刹那，夏涵生似乎明白段琛的良苦用心。

正当艾伦以为今晚又要孤枕难眠时，夏涵生竟然腼腆地答应下来。

俩人一拍即合。艾伦显得十分高兴。当下带着夏涵生离开酒吧去开房。临走时，夏涵生向段琛所坐的位置张望了

一下。那里早已酒去人空。

坐在艾伦的私家车里，夏涵生被夜风吹了一激灵。似乎酒醒了不少。回想起酒吧中如此大胆的自己，夏涵生隐隐

有些后悔太过草率。不过又想起自己已经应承了艾伦，此时再要反悔，实在是太过扫兴。

而夏涵生也不知道，自他与艾伦离开酒吧来到酒店。这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落入段琛的眼里。开车躲在暗处偷窥着

俩人并行而入，他第一次真真正正体会到后悔的滋味……

33.

“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打开客房后，艾伦松开领带，一边迫不及待地上前搂住夏涵生的腰。夏涵生明显感到

自己的腰部突然僵直。艾伦似乎也有所察觉。适时地拉开距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贴心地说道“你准备一下，

我先去洗！”艾伦打开客房衣柜，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袍，临走进浴室时，还不忘向夏涵生抛媚眼。“哈尼，我等

着你！记住，千万别做逃跑新娘哦”

夏涵生有被逼上梁山的末路感。艾伦虽然轻浮了些，不过从言行看来，却是一位难得的温柔床伴。如果能和他有

些什么，也应该是比较愉悦的回忆。可是，现在的夏涵生性致不高。若说要和艾伦产生肉体上的接触，他更希望

能把艾伦当作好朋友。

也不知过了多久，艾伦已经湿濡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喊了三回夏涵生，他才魂不守舍地拿着浴衣往里间走。

艾伦趁夏涵生洗澡的空闲，从酒柜里拿了一瓶有些年份的葡萄酒。又拿出两个杯子，一人一个满上。

在视野可及的远方，夜色繁华的城市尽收眼底。艾伦哼着小调，先行喝了些葡萄酒。

夏涵生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艾伦也不催他。直到夏涵生心甘情愿地走出来。

夏涵生拿起一杯葡萄酒，有些糟蹋地猛灌一气。直到被酒液呛得咳出泪来。

“我想……莫负良宵。我们还是早点安寝吧”放下酒杯，艾伦一手撸去他肩膀上的浴衣些许。夏涵生貌不惊人，

顶多气质儒雅谈吐斯文。可恰恰是毫不起眼的容貌下，却有着一副白皙纤细的漂亮身体。特别是水汽犹干，白里

透红的肌肤，令人食欲大开。连阅人无视的艾伦，都庆幸自己的眼光。果然是在尘沙中，拾到了一颗沧海遗珠。

艾伦下意识地搂紧夏涵生。一边用嘴从他的下巴一直游移到肩膀。夏涵生心里“咯！”了一下，头皮发麻。极不

易地忍住推开艾伦的冲动。这才没有做出失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