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的游戏（真实）——洪原蛮荒

楔子

正午，里约日内卢的太阳热情洋溢。

豪华宾馆的顶楼，电话铃声不断地骚扰着床上青年的美梦。

"SHIT!!"烦躁的睁开依旧迷蒙的翠绿眼眸，诅骂着抓起一旁的话筒，毫不犹豫的大吼："杰洛德，你最好给我个解

释！！你这白痴知道我今早几点睡的吗？！！"

没错，知道这个房间电话的除了宾馆人员外就只有自己这个旅伴了，而他昨天晚上充足的小费，足以使任何的客

房服务都处于请勿打扰的状态。

"嗨！！威尔，刚才我钱包被偷了！！"故作沉稳却又带着丝兴奋的声调穿插而过。

"......你？？被偷了？？"

"对！"

"......"似乎......很快乐的感觉？

青年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的吐出。

"杰洛德，昨天晚上工作人员提醒你的话，你，听到了吗？"

"嗯。"

"他说，‘先生，出门时请小心贵重物品，因为这儿几乎所有的游客都被偷过！'是这句话吧？？"

"对。"

............

"该死的！！杰洛德，收起你的游戏！！！不用连这也学人类！！"

"哦，知道了，那，威尔，我在酒店大堂等你，十分钟后你陪我去这儿的贫民窟找钱包，有位好心人告诉我，到那

儿一定找得到。"

依旧平缓的英国发音，却轻易使得电话另一头的人开始呈现抓狂的症状。

"闭嘴！！要找自己去！！你可是个吸血鬼！！你的嗅觉足以抵过十头苏格兰猎犬！！"

"哦，可是"另一头的声音益显无辜，"他们说，去那儿一个人太危险，一定要两个人以上才行......"

呯的，电话终于被人愤怒的摔上了。

二 诡异

当圆月开始逐渐攀上树梢时，威尔充份的满足了自己的睡意。

慵散的，穿着体面的走到了宾馆大厅处，毫无意外的看到杰洛德仍坐在沙发上，满足的微笑，审视着出现在自己

视角内的所有人，用着诡异的目光。

是的，诡异！

那种目光......只能以诡异来形容。

当初威尔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稍微有些明白，然后开始第一次深深厌恶自己的八卦！！

因为那种目光其实还有另一名字，一般人类称之为"纯粹"，而且是一种只出现在孩童眼中"纯粹"。

没有欲念，没有算计，更没有阴霾，仿佛这世界永远充满了令人沉迷的新事物，那眼中有的只是单纯的新奇与追

求，像总是发现新玩具，总是想要拥有它的孩童一般。

很直接的，也很简单，每个人都有过这双眼，可时间久了，自己也遗忘了。

只是，威尔之所以说这目光是诡异的，因为无论如何，当这种目光出现在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吸血鬼身上时，

只能说诡异！！

叹了口气，无奈的快步走到同伴身边，如果再不阻止他用那种眼神看人的话，估计门口那已经被冷汗浸湿的可怜

服务生不是把他们当变态报警就是面临长时间的精神崩溃。

"嗨，威尔，睡得好吗？"看着眼前略显暴躁的旅伴，人畜无害的笑容。

欧洲古典绅士的脸，深棕的发色，浅蓝的眼睛，方正的下颚，挺直的鼻粱，略带坚毅的唇角，若不是那双眼中的

灵动，整体来说虽然英俊却又有点呆板，但就是那双诡异的眼神......

唉，心中又默默哀叹着。俯下身，低低的。

"杰洛德，拜托，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别人看......"

"怎么了？看着美丽的事物不是所有的人都爱好的事吗？"

"杰！！你他妈不要闭口‘人'怎么怎么样！！你是吸血鬼！你何时可以改改老喜欢学着人类的恶癖！！"

忍无可忍，对，就是他那见鬼的恶癖！

自己想学着人类生活，学着人类工作，学着人类如何花钱，那也罢了。

现在！！就因为旅游公司小姐的一句，"先生，一个人旅游不寂寞吗？？怎么不和朋友一起去呢？？我们这大多都

是结伴去的，亦或，你缺个伴吗？"

言下之意，那位美丽的小姐十分乐意当他的旅伴，甚至更进一步的关系。

结果呢？？那个白痴！把他从床上挖起来，横穿整个太平洋，就为了这该死的人类说的一句，人类一般都是结伴

出游的！！

"可是，威尔，想要成为美丽的生物，难道不对吗？人类多美啊，学着他们，自己也会变得美丽吧。"

这次的眼神中带着点悲伤，一丝不解，更有太多的向往......就像个万圣节讨不到糖果的......捣蛋鬼！！

这个变态！！！

如果，威尔想着，如果三百年前自己不是选这个吸血鬼让其成为他的同类的话......现在，能不能退货啊？？他

宁愿这一辈子都不认识他！！

"......走吧，不是要去贫民窟找什么你的钱包吗？"

"哦，好的，听说出了门往西走十几分钟就到了，而且，"动了动鼻子，"我钱包的气味确实是从那儿传来的。"

不禁斜了正主一眼，果然，十头苏格兰优质猎犬......

三　矛盾

也解一个城市的发展，要看富人区，更要看看贫民区。不知道是哪个自以为是的经济学家说的。

威尔有点嗤之以鼻，有光便有影，光越强，影越暗，一个事物的两面，互相吞噬，互相依赖，就算全看到了又如

何？你又能改变什么？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思索这种事的时候。

按了按头上开始明显跳动的青筋，一旁始作俑者毫无自觉的依旧我行我素。

"威尔，快看，那里有个孩子正在和一只狗抢夺食物呢！！看，那眼神，那动作，多美丽啊！"

"威尔，看，那个妓女，她的调笑，明明这么性感，可是，性感到了极致，却又像在哭，多么美丽的反差啊！！"

"威尔，还有......"

边说着，手上的闪光灯频频闪现。

甩了甩头，狠狠的瞪向那随着杰洛德的话语，越来越多怨恨的眼神。

以他们两的体力，别说这些老弱病残的，哪怕整个贫民窟的壮汉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拜托，杰，该说你是没有吸血鬼的自觉呢，还是没有人的自觉？？搞不好待会儿他还是会说，看，这怨恨

的眼神，多么美丽啊......

边想着，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深处，这儿的夜晚很安静，会让人产生错觉，忽略了底下汹涌的暗流......

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反应不及的威尔狠狠的撞了上去，刚想爆发的怒气，在看到杰脸上的神情时，愣住

了......

惊讶，欣喜，欢雀，还有，颤栗......

好久没看到这陌生却又熟悉的表情了。

急速的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前方。

昏暗的路灯下，一群小混混们在那儿百无顾忌的嬉闹，推搡着，可能吸引眼球的，却只有一个。

该死！威尔诅咒着，该......怎么形容呢？

在那一群人的中心，靠着昏暗的灯柱，叨着烟的一个......人。

威尔甚至不知道该用男人还是男孩来形容，他知道人类对成年的界定，从外表年龄上来看，那人显然已经成熟，

可是，该死，那个透着全身笼罩着的迷惘又是什么？

是迷惘！不是颓废，更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像个等着人来领回家的迷路的孩子。

而且，最关键的是气质！威尔也曾算是小半个贵族出身，明白，一个人最难改变的便是气质。

一出生，或长期的后天教育所养成的，这，也是最难掩盖的东西。

那个人，明明和那群混混做着同样的事，抽烟，脏话，粗俗的抖着全身，但那一眸，一笑，甚至扬眉的动作，却

明显的让人感到了不同，怎么说呢，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矛盾的组合体，脸部坚毅凌利线条，可眼中时不时闪现的迷惘却使他看上去更像个孩子。明明穿着粗布，说着脏

话，却又让人感到他从骨子里透出的一股......高贵。像个被包裹在质地极粗糙的透明包装纸内，内部的糖果却

又透着致命的诱惑，可又迷蒙的让人无法确信其真实性......

恶意的，威尔想着，里面不会是块包心糖吧，一颗已经腐烂发臭的心......

不过，瞥了前面那位一眼，拉回了逐渐飘远的思绪。

如此鲜明的矛盾组合......

四　爱情

李斯这人有时是让人觉得迟钝，心不在焉，但并非真是块木头。

尤其是那种像扒层皮下来的强烈目光，是人都有感觉。

皱着眉，随意的向那儿扫去，看清来人后，眼中闪出一丝惊讶，随即的了然......以及嘴角的一丝忍俊不禁。

"李斯？怎么了？"一旁算是跟他熟的小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忍不住完全不顾形象的趴地狂笑。

不能怪他，如果是看过白天究竟发生什么事的估计都会这反应。

大太阳底下，一傻瓜闭目仰天，手上抓着宝贝相机不松手，可却把外套开得大大的，还尽往人多的地方挤，甚至

有意无意的露出胸口的钱包。

不过被这么一搅和，反而有些人不敢下手了，怕后面窜出个警察便衣什么的。

但李斯不在乎，他这人有时会让人觉得连自己都不在乎，一味的狠劲完全不顾后果却又时时能全身而退，令人敬

佩，也令人胆寒。所以，跟着他不是出人头地便是过街老鼠，总比现在强。

瞄准了那鼓鼓的包，一猫腰，顺手便把钱包弄到手了。

接下来，朋友的烟酒以及女人全靠李斯了。

等小混混笑够了，却见李斯不紧不慢的向着那两人走去。

"嗨，又见面了？怎么这么晚？害我等了你半天。"

"你......你在等我？？"

威尔听到杰洛德有丝颤抖的声音,皱了皱眉，不过更令他在意的是来者的态度......以及那纯正的英语，他可不认

为一个巴西小混混的发音会如此标准。

"......伙计，你这位朋友的脑子，没问题吗？？"

叨着烟，微扬头，用眼角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现在还呆傻的用种奇怪的目光盯着他的，显然是今早的金主，典型英国绅士的脸庞，英俊，却越看越呆滞。

一旁，他金发的朋友也用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不过李斯知道这代表什么：探索。

不喜欢，通常来这儿的人往往是丢失了较为重要的东西，那种不惜花重金也要拿回来的东西。

眼神中带着的是恐惧以及执着。

对于不习惯的东西，李斯真的是不喜欢。

有丝无趣的挥挥手，转身离开，他看过那钱包，没有照片，没有特别的纪念物，甚至连商店的吊牌也没拆下。

但基于习惯的，还是把它留了下来，可是等了一天没有丝毫的动静，刚想放弃，却意外的居然有人敢深夜来到这

贫民窟的深处......

"威尔......我要他！！"

被喊的人，盯着紧紧抓住他肩膀的双手......该不该提醒这白痴他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换是人类的话早就骨折

了！！

"杰洛德，我认识你这三百年来，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不只一百次了，能不能换个新的？？"很认真的表情。

"不，威尔，可是，这个不一样！上帝啊！多么美丽的生物，我怎么能失去他呢！！"

沉默。

"杰洛德，这句话，我也已经听了不下五十次了......我记得你最近那次喊的似乎是真主阿拉。"

"哦，天呐，他要走了！！怎么办！！......照相，对了，快拍下来！！"

爱情会使人变成智障！

这句话，根据威尔的经验，或许还可以套用在吸血鬼这一物种身上。

五　求婚

可是威尔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那人对杰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毕竟，认识这么多年，喜好早就一清二楚了。

突然，感到气流中有股熟悉的气息--敌意，恶意，还有贪婪。

但是，眯起眼，在感受到那股气息的同时，甚至更早，前方那个初次见面的黑发青年的身体，已经猛然崩紧。

原本的懒散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凌厉的杀戮之气迅速在他周身蔓延......

如黑矅石的眼中，清明的仿佛夜行的猫科动物，静谧而残虐......

无需任何语言，即使是在这片号称高度文明的土地上，人类的原始本能，依然保留着。

显然，威尔无奈的感触道，看来今夜注定会被卷入这场地盘之争。

像所有群居动物一般，人类也习惯性的确立着自己的地盘，小点的称为家，大点的便是国，似乎只有在自己的领

域内才能感到安心，感到满足。

强大的希望能统治，弱小的希望能服从。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成王败寇，不尽人情却又该死的天经地义。

威尔不是哲学家，只是拥有太多的时间，不免就多出太多的思考。

不过今晚，他的兴趣虽然和杰洛德不一致，但对像，却是一样的。

欣赏般的看着眼前的黑衣青年，熟练的以一敌三，却休闲的胜似闲庭。

实力的差距显而益见，可威尔不会忽略，那看似轻柔的动作下，每一寸肌肉那怒张的动态。

避开时的柔韧，蓄力时的舒展，以及奋起一击的狠厉......真像只在嬉戏猎物时的黑豹。

一个练家子！而且，绝不只是那种强身健体的或是街头杂耍一般的，直白的说，是真正的打斗技能，充满着血腥

与杀戮。

深深的，威尔的眼神也开始转变了，连杰洛德都不得侧目。

威尔也习惯于用探索的带着丝玩味的目光看着一切，可一旦这种目光中含有了执着......杰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那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战斗来得突然也结束的突然，规则依旧不变，站着的，便是胜者。

李斯有点无聊，运动过是舒畅了许多，而且比起找个女人来更刺激。

但是，不明白，那种透彻心扉的感觉是什么？？疲惫吗？而且不是身体，是精神，心灵上的？

总觉得，这儿还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

那自己究竟该在哪？该干什么？找寻了这么久，依然没有答案吗？

李斯不信命运之神，知道路是在自己的脚下的，可是，为什么在他眼前的却依旧是一片茫茫的似乎永无止境的草

原呢......

"咔嚓""咔嚓"的相机声频频的响起，像寻找宣泄口似的，愤怒的李斯几乎是用冲的，便窜到那个棕发人面前。

"相机！！"话刚说出口，动作更快的抓起相机直发狠的向地上摔去。

"？！"

动作却被迫停止了，并非出自本人的意愿。

一双大手抓住了李斯的手腕。

不置信的试图挣扎，却气馁的发现，居然使不出一分力气......怎么会？？

"亲爱的，如果你想扔，那是我的荣幸，但是，刚才，那么美丽的情景便再也看不见了，你，忍心吗？"

莫名其妙的李斯听着明明是英语却完全意义不明的话语，感到了手上力量的一松，便毫不迟疑的挣脱，狠狠的把

手上的相机扔得粉碎！！

抬头，望入眼前那浅蓝的眼睛，忽然，一阵心悸不由得袭来。

......多么悲伤的眼神，仿佛有人毁坏了他那比这自己的生命都还重要的东西......

李斯突然觉得妒嫉！！毫无由来的，发狂的妒嫉！！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能如此直观的表现出自己的感情呢！！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知道什么对自己而言者是最重要的！！那双眼中！居然没

有一丝他所熟悉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