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在邕州知府任上,考评亦是可圈可点的。虽无什么丰功伟绩,却也是清正廉洁,百姓拥护。这样一个人,若说他与别的官员不同的一点,便是他府中收容了不少江湖人士。
不过,邕州这里,本就是江湖草莽云集,又有五年一次的武林盛会,倒是堪比朝廷大选了。
“蒋师爷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徐大人的?”
“回大人,在下跟着徐大人已有十年了。”不明白为何公孙衍会突然这么问,不过蒋新闻仍然恭敬答道。
“难怪蒋师爷仍旧留了下来,果然主仆情深。”
“惭愧惭愧……当年在下少不更事,惹了祸端,多亏有徐大人相互,才得以保存性命。如今徐大人不幸罹难,在下自然要先为他寻了凶手报了仇,再另寻落脚之处。”
公孙衍笑而不语,转而问道:“蒋师爷追随徐大人日久,可知道徐大人是否曾结了什么仇家?”
“不瞒先生,我家大人,虽不能说是大善,却也不至于犯下什么大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是即便犯错,却也不至于到这种非要人命偿还的地步。”
“徐大人为官清明,官家一直对他赞誉有加,其为人,本官自是信得过的。只是,恕本官失礼,事关本案,本官唐突了。请问,这徐大人的年纪……莫非夫人早逝么?”
蒋新闻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恢复平静,道:“实不相瞒,我家大人……性喜男色,因而府上并无妻妾。”
陈诚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偷瞄了眼毫无波澜的公孙衍,旋即又瞧见一脸戏谑瞧着他的展小白,面上一红,“这个……没想到徐大人……咳咳……”
公孙衍看出陈诚的尴尬,接道:“徐大人倒是难得性情中人,蒋师爷在此追随,倒是难为你了。”
蒋新闻微皱了皱眉,掩去面上尴尬,“大人本就对我有恩,我追随左右也是应该的。”
公孙衍哈哈一笑,不再说话,氛围一时变得莫名起来。
后来还是展小白打破了沉默,只见他殷勤的上前,托起一块油纸包着的物件儿,轻轻打开,乃是两块儿千层酥,“小包,你早上只喝了两口粥,现在想该饿了吧。这是我从厨娘那里讨来的糕点,你少用一些。”
展小白等了半天没见陈诚有什么反应,这才发现,另三人两同随行的护卫捕快,全都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瞪着他。展小白毫无自觉的摸摸头,嘀咕道:“都看我干什么,自家老婆自己疼。╭(╯^╰)╮”
公孙衍抽抽嘴角,在确定了与他们仅有一步之遥的护卫捕快并未听见展小白这话后,用身子掩住两人,低声道:“展小白,你不想做这开封府的护卫,小包却还是想做这府尹的。在外面,注意着些。”
展小白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撇撇嘴却并未说什么,举动倒是收敛了不少。
对于陈诚来说,喜欢男人这件事即便暴露了也是没多大的关系的,毕竟难得一心人不是。而且他自认为算是很尽职尽责的扮演着包拯这个角色的,若是果真因这个罢了官,大不了做回平民百姓就是了。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三人行啊,他就是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啊。而且,现在这样,算个什么事儿呢?
陈诚想不明白。
“大人,此处便是我家大人的书房,大人也是在此处遇害。自大人遇害后,此处便被封了起来,每日有衙差看守,大人请看,此处并未受到任何破坏。”
陈诚探头看去,里面物品摆放丝毫不见混乱,只桌子上贱了一滩血,如今已有草木灰覆盖上了,倒是没有太大的味道。
陈诚看了半天没有什么发现,公孙衍观其神色,一旁道:“现场没有一丝被破坏的痕迹,倒像是徐大人毫无防备之时被杀,亦或者凶手乃一训练有素的杀手,才能一夕之间使人毙命而又不破坏现场。之前我与展护卫前来调查,蒋师爷也曾说过,徐大人似乎并未习过武艺,院中平常也只有家丁出入,并无捕快巡视,如此看来,只一个三流高手便能轻易取他性命。”
陈诚点点头,眼内一丝珠光流闪,公孙衍微微牵了牵嘴角。
展小白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微微皱了皱眉,倒是明白现在发作实在不是很适当的时机。
“若说毫无防备之时,那必是熟人作案,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排查得如何了?”
展小白道:“徐缓本是乡绅,兼之乐善好施,与他相熟之人甚多,近期又有武林大会即将召开,外面也来了不少人,这其中更是不乏他的熟人,实在不好排查。”
公孙衍点头道:“不错,那日迎客居中我们见过的几位商贾武林人士便皆与之相熟。范围太大,只要是在这邕州城中之人便都会被列为嫌疑人,其中不乏名士,并不好逐一调查。”
陈诚低头陷入沉思。
“小包……大人,这犯人行凶之手法,其实,我……是见过的。”
陈诚睁着大大的桃花眼扑扇扑扇的看着展小白,当下,展小白便觉身体某处不自觉的开始发起热来。
“咳咳……”眼看着展小白这眼神越来越露骨,公孙衍只得出声提醒。
展小白低低笑了声,道:“不知当初许家的案子你们可还记得?”
陈诚与公孙衍互瞧了一眼,那算是两人一起办的第一件大案子,自然是记得的,也是在那件案子中,认识了展小白。
齐齐点头。
展小白得意道:“虽然作案手法不同,刀口也被特意掩盖过,不过展某也算久历江湖,这点雕虫小技,自然瞒不了我的眼睛。”
“哦?愿闻其详。”见展小白一副‘快点崇拜我吧,毫不吝啬的问我吧’的样子,公孙衍只得顺着他的话茬道。
“嘿嘿,”展小白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将手搭在公孙衍肩上,“告诉你,这两起案子,作案的必是同一伙人。”
公孙衍皱眉道:“这么说,这起案子,极有可能是买凶杀人?”
“不错!”
陈诚皱眉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很难破案?毕竟上一次……”
“江湖门派本就如此,虽大抵不愿与官府作对,却也有那么一些隐秘的门派不屑于官府朝廷,因而官府并没有牒文记录在册,调查起来自然有诸多不便。”蒋新闻倒是对江湖之事有些了解的。
“不错,蒋师爷说的极是。既如此,那我们就从两方面着手。小白对江湖之事比较了解,那就去调查杀手的事儿,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蒋师爷一直陪同在徐大人身边,便由您陪同昭然一同调查,有劳了。”
“那是自然,大人言重了。”蒋新闻拱手道。
61.情中情
“哈啊……”
“呼……小包,舒服么?”展小白双手紧紧箍在陈诚的腰间,努力挺动着下体,欲带给身上骑坐着的人更多的快感。
“啊……白……唔……昭……然……”
公孙衍将手覆在陈诚握住自己欲望的手上,上下扶动。“别废话,快点儿,我还在这儿等着呢!”
公孙衍已是忍耐了许久,语气实在称不上好。
展小白翻了个白眼,“知……道了,也不知道谁……总是弄那么久……哼!小包宝贝蛋儿,咱们快着些啊……有的人啊……等急了!哈哈!”
“恩啊……小白,啊!”
展小白猛烈挺动数十次腰身,随着陈诚一声高亢的呻吟,剧烈的喘息平息了一阵。
不过盏茶功夫,撞击呻吟声再次响起……
情事已毕,被两个男人玩弄过的身体疲乏至极,陈诚昏昏欲睡。
躺在外侧的公孙衍边给陈诚揉腰边指使着展小白去外面唤人来送洗澡水。毕竟他们之间的恋情过于惊世骇俗,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在京城的府邸尚且要小心,何况在这邕州境内,因而外面伺候的人都被遣得远远的。如今要找人了,只能出去唤人过来伺候。
展小白斜着眼睛瞪公孙衍,明明他才在外面,凭什么要自己去叫人。
拍开公孙衍的手,展小白随即将自己的手覆在陈诚腰间,不轻不重的揉捏。“要去你就自己去!”
公孙衍并不与他争执,不过亲了亲陈诚粉嫩的脸颊,起身穿了外衣出去唤人来。
见公孙衍出去了,展小白将身子贴住陈诚,手上的动作愈加暧昧起来。“小包啊,再来一次……”
陈诚眼都没睁,推了陈诚一把,以示自己的拒绝。
展小白嘿嘿一笑,不以为意,“小包啊,你觉得永州怎么样?”
陈诚虽然来此间已有一段时日了,但是除了待过的几个地方,别的地方还真的不是很熟。随口敷衍道:“嗯,挺好。”既然展小白提了,必然不是什么坏地方吧。
“那就好那就好!”
不理会展小白的傻笑和自言自语,陈诚歪过头去不再看他。
外间公孙衍已经差人端了热水来,待人都走后,方进了内室,将陈诚从床上抱了起来,快步走至外间,将人轻轻放进水中。虽然屋内有火龙,毕竟已是深秋,即便南方天也实在是有些凉的。
“昭然,蒋师爷那边有什么结果么?”陈诚趴在浴桶边上,享受着轻柔的擦洗,懒懒地问。
“徐缓此人甚是会做人,这两日我们几乎调查了邕州城内所有与他有关系的人,却是半句不赞他的话都没有的。”
陈诚想了半会儿方答道:“如此看来,这个徐缓倒也不是个简单人了。”毕竟没有人能做到不得罪所有人的,尤其是像徐缓这样的所谓好官,或是商贾或是百姓,必是不可能一点儿没得罪过的。自然,也不能排除这些人怕得罪人故意说好话的。不过,这怕得罪的人究竟是谁,就又不好说了。
“看来,这徐府也算得上为霸一方了。”陈诚又感慨道。
“为霸一方倒也说不上,不过徐缓毕竟养了不少门客,这些人却又不是普通人,大多是曾经在江湖中有些许名头的人,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得了他的庇佑,感怀恩德,或者说怕受到报复,因而才留下帮助他。江湖中人毕竟不同于平民百姓,普通人见了,自然难免心生胆颤。如此一来,倒是成就了徐缓。”公孙衍分析道。
“邕州这地方本就江湖草莽云集,又是四大门派所在,比别处难管一些。徐缓庇佑那些人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我总觉得哪里别扭,你看呢?”
公孙衍脱了衣服跳进浴桶,浴桶不大,容纳他二人稍显拥挤了些。公孙衍将陈诚抱托起来,让其坐在自己的怀中,就这这个姿势给陈诚进行腰部按摩。
“的确有不合情理的地方。”
陈诚惬意的靠在公孙衍怀里,感受着从背部传来的肌肉形状,看不出来,这人穿着衣服挺瘦的,内涵丰富啊!半眯起眼睛,等着公孙衍的下文。
“徐缓不过一介乡绅,即便造桥辅路造福乡里,却也是没有资格成为一方官员的,偏他就做到了。再有,他不过一介乡绅,不过有个好名声罢了,怎能够有那个能力庇佑前来投靠的江湖人士?况且这些人得罪的还都是来头不小的人,徐缓哪有那个能力来保他们?”
公孙衍提出的这几点,正是让陈诚觉得别扭的地方。
“如此说来,这徐缓倒是不简单得很哪!”公孙衍陈诚相视而笑。
蒋新闻有大麻烦了!
此时的蒋新闻,却也是辗转反侧。
要说他跟着徐缓已是十年有余,虽不说万事皆知,但是却也可称得上是徐缓心腹之中的心腹了。对于徐缓之死,他虽难免有写心悸,但到底还是知道人往高处看的道理的。
如今上头已经向他示好,又给了他任务,他如何也要将徐缓之死圆过去才是。
只是……那位包大人看着倒像是个不管事儿的,原本以为很好糊弄,只是他身边跟着的那两个,却不是一般戏法就能够瞒过去的。
蒋新闻暗恨自己,何必要在徐缓刀口上多抹那么一下做掩饰,简直是个送上门去的障眼法。这障眼法眼见着怕是瞒不住的,他要赶快抽身才是。
袁涛带着一众仆从候在云岭山庄外,远远看见钦差的马车近了,才又整理了仪容,摆出恭敬迎接的姿态来。
待陈诚几人下了马车,袁涛早率领众人拱手笑迎,“草民袁涛率家人,恭迎钦差大人,见过包大人。”
陈诚笑着扶住他的手臂,“袁盟主实在是客气了,倒是本官叨扰了。”
“大人能莅临本庄,实在是另鄙庄蓬荜生辉。蔽庄虽不能与京中繁华相比,到底自有一番风流清静,大人若是不忙,还请多留几日,也让草民能够好好招待于您。”
陈诚哈哈一笑,他在来邕州之前,曾得赵崇言召见,对于这武林盟主的另一重身份自是了解的。再看这袁涛的形容,想是也知道自己已知晓他这个武林盟主,乃是朝廷派在武林中的卧底。
“袁盟主自谦了,想来你也知道,本官乃是为了一桩案子而来盟主这里寻求帮助的。盟主如此客气,倒叫本官汗颜。”
“大人言重,快快庄中请,草民已在庄中设宴,粗茶淡饭,还望大人莫要嫌弃才是。”袁涛边说边往庄内让陈诚。
陈诚微微一笑,也做了请的姿势,先行一步踏入云岭山庄。袁涛慢行一步,紧跟其后,公孙衍展小白以及相看两相厌的周放狄青等一行人也都跟了进去。
陈诚虽然是开封府尹,身份照比周放低了一截,不过却是代表着天子的钦差大臣,自然坐在了主位。公孙衍展小白仍是站在他身后,不言不语,做足了护卫的姿态。
袁涛位于左下首,向公孙衍微微颔了颔首,待安乐侯周放坐定,方才坐了下来。狄青本应是担当陈诚护卫一职,只不过位置都被人占了,他自然也只好坐在了周放的下首。待众人坐毕,不消吩咐,便有小厮端碟捧盏鱼贯而入。
推杯换盏间,袁涛之子袁少游款款进了屋内。
“见过钦差大人,见过父亲。”
袁少游这人,陈诚是见过的。当初陈诚刚到这处,蒋新闻宴请四方为他接风洗尘时,袁涛身为盟主,并不好直接出面,当时派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袁少游赴宴。既不显得怠慢,又能让自己的儿子在钦差面前露脸,一举两得。
原本这次他是要求儿子在家同他一起接待钦差的,奈何袁少游这人自有一份洒脱不羁的性子,一甩袖子便离家访友去了。袁涛虽无奈,到底是自己独子,实在说不出苛责的话来。哪想到,这边刚刚开宴,他竟有回来了,还主动过来请安。袁涛实在猜不出自己这任性惯了的儿子究竟心里头想的是什么。
无论如何,还是儿子的前程最重要。
“哈哈……失礼了大人,这是犬子袁少游,之前为大人接风洗尘时,袁某因有事在身不便亲往,故而由犬子出席。”
陈诚对这个当时一直不曾说过话的袁少游还是有些印象的,便赞道:“袁少侠一表人才,颇有其父之风。”
这也算间接的夸赞袁涛了,袁涛捋捋胡须,这钦差大人还真是上道。“大人谬赞了。”
“袁少侠既然回来了,那便一同入座吧。”
袁涛正要推拒,毕竟这在座诸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不想袁少游轻声道谢后,很是自然的便坐在了最下首的位置,有机灵的下人忙填了碗筷杯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