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王牌 上——风亦残心

我突然明白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岩峰！刚才站在我身边的岩峰，根本就是假的！

31.谍中之谍

“博士，你到底做了什么？！”我看着眼前抓住我手腕的陌生人，虽然很惊讶，但我还是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前前后后思考着这一切。

从之前颖闲来刺杀我时，他就告诉我我们内部有间谍。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很显然，我是‘王’这个情报，已经被内部那个还没有找出来的间谍泄露给了博士，而且博士也知道了我今天会来这间实验室，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看来，从我们踏进实验室上方的医院开始，我和岩峰就已经彻底中了他的计谋了。

“博士……！”董毅军显然也不知道这一切的原因，博士并没有告诉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纪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哼……普通人？！”博士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他用一种很厌恶的眼神瞪着我，“董毅军……你别告诉我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

博士的这一句话成功让董毅军沉默了，他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他默认了。

“纪颜……不要装了，我真的没有想到，‘王’居然就是你！”博士愤愤然说道，我想他一定十分憎恨我的欺骗，“我得到了你们会来这里的情报，所以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已经把X物质的合成病毒研究成功了吧！”

“X物质的……合成病毒。”我想起了周舟在实验室时给我注射的那种淡紫色液体，也正是这种液体，导致我最终还是离开了实验室，还被拉进了寄生体的阵营。

X物质的合成病毒，作用是强行挖掘人的潜能，得到像是小说里描述的那样，诡异的能力，这种力量因人而异，每个人都拥有完全不同的能力。

“没错，就是周舟上次给你注射过的东西！说起来我还真的应该感谢他，就是他让你原形毕露！”博士盯着我慢慢诉说着这一切的前后，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纪颜，对于这些阴谋诡计，你还是太嫩了！”

我无奈的摇头，承认自己真的还很嫩，比不上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这只老狐狸在十分不利的条件下，还是能把我耍得团团转，但是，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岩峰呢……他在哪里？”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我可不信博士能这么轻而易举干掉那个统帅，岩峰能当上统帅可不仅仅是头脑的。

至于许天诺，我就更不担心他了，这可能是我太信任他的结果，我在潜意识里认为他绝对不会有事，认为他随时随地都能够保护我，这也是我在博士的包围下还能泰然自若的原因。

“岩峰？你说那个一开始带着一大帮人进来的男人？”博士笑道，“你还有空去关心他们？不过放心吧，被我几个实验体拖住了出不来……在他们找到你之前，我会先解决掉你！”

说到这里，博士露出一丝诡秘的神情，同时挥了挥手。同时，在我旁边抓住我手腕的男人，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注射器。

托周舟的福，我现在看到注射器就觉得头晕。

“博士，不要伤害他！”一边的董毅军急了，扑上来想要阻止这一切，却被站在博士后面的一个男的给扯住手臂，刚才扶住那个女人的两个高大男子也扑了上来，三个人一起把董毅军给彻底压制住。

博士回头狠狠瞪了董毅军一眼：“闭嘴！董毅军，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你要认清楚现在的身份！你还是个军人，你要守卫这个国家！保护这个世界！而不是在这里浪费你那毫无理智的感情！！”

博士的一番话似乎让董毅军懵了，目光有些呆滞，他望向我，那眼神空洞地让我一阵心疼。董毅军其实没有错，我知道自己不该把任何错误都往他身上推，他为了我做了很多事情，即使之前他拿枪射击我，那也只能证明我们的感情其实并没有强大到无所不能的地步，我不能自私的认为那都是他的过错！在这场几乎没有意义的战争当中，他才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人。

可惜我的胸襟没有想象中那么宽广，我明白自己还是一个自私的小人，那件事情不可避免地在我心口留下一道疤，所以即使我觉得心疼，我还是没有说对他一句带有安慰性质的话，甚至回避他看我的眼神。

博士拍了拍手，示意站在我边上的那个人继续，而我却仔细观察这个之前假扮岩峰的男人。

这个人相貌平平，和岩峰一样也是那种扔到人海里就分不出谁是谁的模样。这个人应该是注射过X物质合成病毒，能力是……模仿一类的吗？

“博士，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我看着这个男人将针头抵在我的手臂上，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我记得周舟也是把那时候还未完成的X物质合成病毒注射到我体内，但是因为是未完成的病毒，害得我完全失去理智，根本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我想我应该杀了很多人吧。

说到杀人，我的心头又是一阵寒意，我那还算不错，还没有没有被狗吃了的良心告诉我不能随意杀人，也因为这样，这种愧疚感一直在我心头缠绕。

博士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这是什么了。”

看到那个小型注射器的针头扎进我的皮肤里，我忽然感觉到一阵轻松，也许这样也不错，说不定博士真的能找到解决这一切灾难的方法，或许我会因此沦落为他的小白鼠。但是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面，这连续不断发生的事情一直在折磨我的神经，我很疲惫了，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这个时候，董毅军突然爆发了。

他大吼了一声，居然奇迹般地挣脱了三个人的钳制，箭一样冲过来，一个标准的侧踢，居然就这样将那个给我注射的男人给踢飞了，那个注射器甩落在地上，被他一脚踩碎。

他很激动，双手颤抖着抓住我的肩膀，用同样颤抖的声音说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他看我的眼神依然温柔，坚定，却夹杂着一丝痛苦不堪。

我忽然有些明白他的心情了，董毅军是一个军人，而军人的守则是什么？

绝对服从一切命令！

我知道董毅军一定是从军营里开始训练的时候就被灌输了这种理念，这不仅成了他的原则，也是他生活的标准，但是我的存在打破了这种标准，彻底扭转了他长期以来一直贯彻的行为！而且现在，他居然为了我，做出了这种根本就是背叛的举动。

不仅如此，博士之前说过因为他妹妹的原因，董毅军异常厌恶寄生体，可是他明明知道我就是‘王’，是寄生体的头头，他居然还……

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我心头，让我喘不过起来。我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残忍。

纪颜啊纪颜，你真的是令人厌恶的家伙。

“董毅军！你这是背叛我吗？！”博士气急败坏地大喊，但又不敢冲过来质问他。

董毅军没有回答他，他伸出手将我抱住，怀抱依旧安全温暖。

“纪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伸手抚摸他的发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董毅军，这不是你的错，你怎么能道歉呢？

“不，董毅军，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

博士明显气得快要吐血了，不过他很快就缓过劲来，面目狰狞地瞪着我。

“纪颜，我说过！你还是太嫩了！”

博士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森然对我说道：“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反正我手里还捏着最后一张王牌！”

我扭头看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博士露出了狞笑，他挥一挥手，轻声说道：“许天诺，出来吧，戏也看够了！”

32.最终觉醒

不！这不可能！！我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看他血红的双瞳，还有苍白却俊美的面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从云端上直接扔了下来，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地狱。

黑暗一下子就笼罩了我。

那一霎那间，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许天诺肯定是跟我开了个恶毒的玩笑。

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董毅军仿佛也知道了什么，抱我抱的更紧了。

我抿着嘴唇，无奈的苦笑，之前是因为董毅军许天诺才安慰我，现在立场居然完全转变，轮到董毅军来安慰我。

这很可笑不是吗？仿佛是命运的一场反复无常的捉弄，而我也只能傻乎乎地被其玩弄着。

“哼！”博士对着我冷笑，嘲讽一般说道，“没想到是吧，你做梦都没想到会是他对不对？！”

“不！不对！”博士的话终于让我彻底失去理智，我恼怒地看着他，“你骗我！他不可能会背叛我！！”

“那要你自己去问他了！”博士微笑起来，用下巴指了指许天诺。

而当我满怀期待地看着许天诺，却发现他只是冰冷地注视着我，面无表情，仿佛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一样，在他身上，我看不到丝毫生气。

他身上我再也找不到他以前看我的眼神，以前他眼里的世界，始终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但是现在，在他眼里我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许天诺……”我喃喃地说道，奋力挣开董毅军的怀抱，看也不看他一眼。我情不自禁地向许天诺走过去，此时正心慌意乱的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被我遗忘在身后的董毅军低下了头，他凌乱的碎发掩盖了他的表情，他用颤抖的双手握紧拳头，深陷在肉里的指甲，有血从那里面涔出来。

我没有听到他低声呢喃的两个字：“纪颜……”

博士看着这个样子的董毅军，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但是我没有看到这一切，我眼中只剩下了许天诺，我看着他安静地沉默，我想着他注视我的目光，我记起了他之前说的那一句话：

“不会的，永远不会离开你……”

“许天诺，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我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意外的冰凉，几乎没有丝毫温度，就像他此时的心一样。

许天诺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低头瞄了一眼我握住他的手，眉头轻皱，我清楚地瞧见了他眼神中那一闪即逝的厌恶，对我的厌恶。

然后，仿佛是验证我并没有看错一样，他的手上居然燃起了火焰！鲜红明亮的火焰！以前这火焰对我来说没有丝毫温度，我从来都不用担心他会伤害我。只是现在，我却清楚地感受到这火焰给我带来的高温，我的大脑仿佛迟钝了，过了很久才神经反射出火焰灼伤的刺痛，我才终于将自己的双手从他手上收回，然后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一片焦黑。

怎么会这样……？！

我害怕了，恐惧地退后一步，我的头脑一瞬间彻底混乱了，完全做不出任何判断。

“不，不会的……你不是许天诺……！！”

是的，他不会是许天诺，许天诺不会这样对我，他怎么可能伤害我！

“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他！！”我感觉自己好像即将粉碎了，整个世界都化成了灰白影像，只剩下眼前的许天诺还有色彩，可是这色彩为什么是绝望的黑色，是死亡的颜色。

“纪颜……”身后有人抱住我，安慰性的说道。

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我只是再一次挣开他环抱住自己的手臂，没有理会他近乎崩溃的神色。我不敢置信地冲着眼前的许天诺大喊：“你说过绝对不会离开我的！！”

许天诺只是看着我，依然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然后嘲讽一般微笑起来。

接着，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却是让我彻底坠入地狱的话：

“像你这样的怪物……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他说什么？我呆呆地注视着他。

我是……怪物？

我忽然之间觉得有什么东西扎进了我的心脏，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我在那一瞬间窒息了。我耳边响起了某种东西碎裂掉的声音，这声音那么刺耳，这整个世界我却只能听到这种声音，破碎的声音……

不断破碎的声音……

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

谁？谁来救救我？！

……

博士冷笑着看着这一切，然后他把目光放到了董毅军身上，却见他浑身颤抖着，脚步虚浮，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怎么样？这戏好看吗？”博士得意的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嘛……这种怪物你居然会这么喜欢。”

“你闭嘴！”董毅军愤怒一样甩开博士的手，嘴唇发白。

博士没有介意董毅军的无礼，只是继续冷笑着说：“董毅军，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呢？回来我这里，我不会追究你的过错！”

董毅军没有在说话，他低着头，将面容埋进阴影中。

博士冷哼一声，突然高声说道：“许天诺！别浪费时间了！先给我抓住他！”

……

博士的话传进我的耳中，我却没有再过多理会，我只是抬起头，抬头看头顶一片蔚蓝的天空。不远处的医院还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火光将半边天都映成了淡红，仿佛夕阳的光辉。

我笑起来，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笑。

原来你们都在逼我，逼着我参与这该死无聊的战争，逼着我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逼着我去拥有一些根本不想要的东西，逼着我得到的一切，却是最最厌恶的。

好吧，既然我逃脱不掉你们的逼迫，摆脱不了这噩梦般的命运……既然如此，我就来掌握它吧。

我挣扎了这么久，犹豫了这么长的时间，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在绕一个大圈子，走完了艰辛的路程，结果却是让自己回到了原地。

这么可笑，像个小丑一样狼狈的自己。

……

许天诺听从博士的吩咐，敏捷地朝我扑过来，他手上依旧是高温的火焰。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许天诺有一天也会变成我的敌人，会来攻击我，我以为他会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去。不仅如此，这一次，连董毅军都没有再来保护我了。

我悄悄转头，看向董毅军，见他一言不发站在博士的身边。

我早就应该明白，自己不是那个总让人保护的孩子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全心全意的守护你，像许天诺，像董毅军，不都是带着目的的接近吗？

我露出苦笑，睁大眼，回头看着许天诺。不过我不知道的是，我的瞳孔在那一刹那间彻底转化成了殷红，一阵微弱的光芒笼罩了全身，我下意识地一挥手，完全将他的火焰挡了下来，然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又变回了翼族的形态，长长的羽翼都拖到了地上。

一股热流在我的身体里缓缓流动，我感觉到了力量的存在。

这就是我的能力吗？因为那个翼族的传承，所以我才拥有这种形态。

我的力量，在这一刻，觉醒了吗？

在场的所有人明显因为我的突然转变惊讶不已，博士急的跳脚，大声喊：“许天诺！快点！他们要出来了！”

许天诺复杂地盯着我，目光里是我不理解的感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奶奶常对我说的一句话：

“要得到，首先必须付出。”

我明白了，自己原来从未付出过什么，不管是董毅军，还是许天诺，甚至是颖闲，我都不曾真心对待，我一味的索取，难怪什么都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