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要嫁 下——羡宇幸

作者:羡宇幸  录入:06-05

顾家对King时下造成的那么大的影响怨在心里,恼怒瞥他一眼,看看这烂摊子,想到一夏,只得先压下怒气,围起来开会。

King手上的正如裴少宥说的,是个接收器。

上面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圆形,然后是一个延展椭圆。

上面有个绿色的小灯,如平常听到的心跳仪器,发出很规律的声音。

这种东西再高端也是有范围的。

可想,一夏可能真的还在这家医院里头。

“……怎么样?”

连子这才下来了。

她被阿路搀着,来到他们中间,看到那个仪器,差点没哭出来。

“怎么办?”

她都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这么问了,孕妇的情绪就是那么难控制,满腔的泪,她还要拼命控制自己镇定,很无助地抬眸看着他们。

要把这里掀了不难。

问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一夏现在处在什么危险里头。

裴少宥说的,时间就是生命,他们不知道,一夏还能剩下多少时间。

“找!”

顾家一句话让大家立定了心思。

不管结果如何,事情不能多想的,要有信念,行动才是最实际。

他们简单部署,正要行动,突然,连子脸色大变,唇一下咬紧,很是痛苦地往下坐。

“老婆?!”

原本准备出发的阿路惊惶了。

连子痛苦:“羊水……我……”

“早产?!”沈武一看连子站那地上,一下惊愕,赶紧转身:“医生!你们谁是妇产医生啊?”

大家都慌了。

比他们还慌。

有人被揪了出来。

抖得像筛糠一样的作出指引,结果还是楼上的人把人找了下来。

连子被人抬上了急救担架,马上往电梯,上妇产科。

阿路急忙跟随。

但是连子却不让。

阿路知道连子的意思。

她希望阿路能帮她救回一夏。

沈武被安排随行上去。

大家都分了开来,有人去搜索医院范围的建筑图纸,有人开始地毯式地,对每个地方进行排查。

连子在产房里,满身的汗,衣服都湿透了,满眼的泪打着转,心绪无法集中,痛并焦虑不已。

大家在外面到处搜,到处掀,找得抓狂,非常暴躁。

这一切,一夏这里,完全感受不到。

这里很静。

到处都是湿的。

黏黏腻腻,墙上,地上,皆蒙着一层黑黑污丝。

Sam最先醒过来了。

他耳边全是水声,依稀看看自己所在的地方,视线朦胧一阵,清晰一阵,根本辩不得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回忆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在这。

全身难受的感觉越来越甚。

他双目紧闭,等待了很久,思路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一夏!

他突然睁开了眼。

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人捆死了。

“一夏!”

一转脸,一夏就在他身边一步距离的地方。

脸是别过那一边去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Sam惊愕失色了。

他回忆起了医院病房里发生的事。

那个医生……当时进来找一夏,他发现医生口袋里好像藏有什么东西,心疑了一把,只是警惕问了一句,结果连他也被人扎倒了。

“一夏……”

他们俩个男人这么重,也不知道是怎么挪到这里来的,他总觉得他们其实离原来的地方不远,而一夏完全没有动静,就像死了一样。

Sam极力地挣扎挪动,去靠近,这才发现一夏捆手的麻绳上依稀看到有血。

Sam一阵心惶,紧张:“一夏!”

“你应我一下!一夏!”

凭身体上的推撞,一夏整条脖子露了出来,贴在他大动脉上的东西让Sam微微一愣。

他看了很久。

没猜到这是什么。

他看了看周围,也就是个三米乘三米的地方,黑污黏滑,出口都不知道在哪,周围的水声越来越清晰,恐惧在心中蔓延,Sam强迫自己冷静,想了想,开始屈腿,努力让自己蹲起来,从鞋子后面一个不大起眼的位置抽出了一小块利片。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外面的人,越找越急。

连子在产房里,脸色苍白发青,痛苦大叫。

沈武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身体微抖,紧握着接收器,双手抱拳抵在鼻前,抱着极大焦虑,向从来不曾相信的上帝乞求祷告。

就在Sam好不容易把自己手上的绳子磨掉的时候,还来不及擦汗喘气,他们所在的地方突然开始进水了。

原本只是湿黏的地上,水面开始迅速升高。

刚才心中只是随意猜想了一下,看到这情景,Sam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胆颤心惊。

“一夏!”

Sam叫着,抬头看向了上面。

这里的出口就只有上面。

他们如果不想办法离开这里,他们会活活淹死在这里。

“一夏你醒醒啊!一夏!”Sam着急拍上了一夏的脸:“一夏,你醒醒啊!不然我们会死在这里的,一夏!”

一夏没有反应。

Sam慌乱了一把,赶紧给一夏的手解绳子。

水越来越涨了。

根本就没有时间磨蹭。

他自己的腿还绑着,拼命地喊着一夏的名字,看水位涨得那里厉害,根本就没法坐了,赶紧把一夏的手搭到自己肩膀,硬是把他撑起来。

解麻绳的动作在水里头更加艰难了。

水很快。

Sam负重太大,根本就应付不来。

凭着水的浮力,好不容易才把两人身上的麻绳弄掉,他摸到墙边高处,他们已经浮起了不少,之前一直够不着的一排铁环,现在都已经摸得到。

Sam大力把一夏送过去。

一夏磕到了铁环上,一口水呛进去,竟然还被呛醒了。

“咳……咳咳……”一夏摇摇头,鼻腔和咽喉里一阵疼痛。

末了,他傻眼,看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泡在水里了。

怎么会这样?!

一夏抬眸,呼吸游丝,他还来不及问,Sam已经凭借水力揪着他不断攀上。

上面是死路。

已经被人封死了。

Sam咬着牙,发着力,两人拼命借助水力往上顶,水很快就要漫到了肩膀,头顶上的那扇救命门却纹丝不动。

“怎么办?”

Sam咬牙在那死死往上撑。

他敲着头顶上的,对上面大叫,脚下根本就不着力,他气恼一转身,突然发现一夏不见了,吃一惊,喊了一声,见没有回应,猛吸一口空气,扎回到了水底去。

深水中,一夏手腕上的血在一丝一丝游滑散漫化入水里。

他伤口早就裂开了。

失血过多,脑袋极晕,再加上刚才一番的体力透尽,耳边什么声音都化成了水下朦胧,渐渐沉入黑暗。

懵懵间,他好像看到有人奋力地追着,要抓上他。

但是朦朦的水里,他突然地,又好似看到了天堂。

看到了那一道为他展开的白光。

寻找,依旧在艰难地继续。

到处都搜过了,努力地对照建筑图纸寻求遗留的位置,小狼们的心里突然地,狂跳。

“哥!”

King突然往天的一边看了过去。

心中莫名涌起了极大的恐惧和悲伤,沈武手里紧抓的接收器在心跳频率上,也突然发生了变化。

水里,一夏的眼睛渐渐合上了。

产房里面,新生婴儿“哇~”的一声,宣布了自己降世。

手上的接收器已经失去了它该有的心跳频率。

坐在那的沈武一时间痛贯心膂,一下痛哭出声……

很快,小狼们便接到了电话。

愤怒、愧疚、悔恨,一涌而上,几乎把他们淹没。

无法改变的挫败,古乐发疯似的咆哮,King伤心欲绝的泪,顾家狠打狠砸的发泄,此时正站在走廊的施炎难以接受,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他们还来不及对一夏说一声道歉。

根本就不应该是这样!!

是他们害死了一夏……

施炎痛苦地揪紧了自己的头发。

冷冷清清的走廊上,施炎弓着背,在那里悔恨落泪。

一个人慢慢踱来。

那皮鞋发出的脚步声,如敲打着施炎的心底,在施炎的身边慢慢走过。

那人就这么从施炎身边过去了。

那一瞬,施炎却突然惊诧。

他眉一竖,满眼杀气,起来转过身,看向了渐行渐远的那个人。

中等身材,白色的医生袍,带着口罩,两手插袋。

那个背影,就像……

“裴少宥!”

“砰!”

众人惊诧。

因为医院大楼某处突来的枪声。

King他们也听到了,吃一惊,马上就意识到什么,从各个不同方向往枪响方向撒腿狂奔。

连续几番枪响,大家竖着耳朵奔走追逐,来到人堆里,发现竟全都追到了妇产科。

“怎么了?”

“裴少宥!”施炎把受了枪伤的沈武移到了一边,拿过了枪,说:“连子和孩子在里面。”

“什么?!”

King和古乐都惊讶了。

来不及反应,裴少宥已经把人挟了出来。

连子才刚刚早产完,脸色泛青,嘴唇发白。

她现在原本应该是休息的时候。

但是偏偏她刚生完没多久,裴少宥就冲了进来。

看到裴少宥,大伙的眼里全都冒出火来了。

新仇旧恨,正当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去找他报的时候,竟然让他们抓到,他就在这里。

“我反正是死,一点都不介意再多一个人垫尸底!”

裴少宥嚷嚷。

他脸色比连子更青,更难看。

他本来是该走了的,但是他偏偏就留下了,就是想看看他们的痛苦模样。

就跟裴娜当初一样。

明明就是可以撇脱的了,但是偏偏就是为了不甘心,还跑去见施炎。

“放我离开这里……”

裴少宥的声音不是很清,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不停地颤抖,情绪非常地激动。

大家都没有出声。

因为大家眼中都有着浓而不化的恨。

但是连子的性命不能不管,而且,连子还在流血。

裴少宥看大家没有动,赶紧挟着连子进电梯了。

一行的血路,都是连子身下流的。

古乐看着,心里发惶,阿路此时并没有在场,顾家往古乐肩膀上一拍:“还不追?”

古乐一醒,很快,随一行人奔到了楼下。

一大堆的人渐渐围堆,但是阿路依旧不见。

外面突然警声大发。

大伙吃了一惊,看大巴不知何时已经被移走,一大堆的警车驶进来,心里皆“咯噔”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

小狼们顿时觉得事情大条了。

但是并不意外。

毕竟King刚才捅篓子了,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

身边那些白袍“医生”一下很有分寸地退开,以秒的速度收起了武器,散走。

很多警察把门口堵住了。

大家都对挟持着连子的裴少宥举起了枪。

裴少宥的面前一下就剩下四小狼和一大堆的警察了,他脸上突然落下了泪。

他哈哈大笑。

笑得凄惨,因为他已经走不掉了。

但是,他不怕。

他马上就松手了。

连子一下摔在了地上。

“你们杀不了我。”他笑得比哭还难看,身后是一大堆的警察,他面对四小狼,却很得意:“至少现在杀不了!对不对?”

因为他要跟警察们回去了。

他知道小狼们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对他开枪的。

他转过头去,看了看背后的人,刚一转身,满是连子血的双手一提,突然地一下,血花微溅,他的双眼一下瞪得如铜铃一般老大。

满是警车的方向,竟然有人在警队后方对他开了枪。

那一瞬,警队的人以为是自己人发现了对方负隅顽抗,一下全都开了枪。

身体被打个稀巴烂,裴少宥一脸惊愕,不甘倒下了。

小狼们惊诧了一把,警队们有人迅速冲到了前面,检查裴少宥是否已死,他们才反应过来,冲来扶过了奄奄一息的连子。

事情来得太快,很快的,不知道在哪个方向,突然听到了阿路隐约的大叫。

古乐耳朵最灵,往上一看,阿路在高楼最高处对他招手,指了指身边的两人,大叫。

“哥!”King的视力最好,一下惊喜若狂。

全身湿答答非常狼狈不堪的Sam喘着粗气,一口白牙,笑对着下面对他指手画脚兴奋得要死的一众,搂紧了挂他身上半死不活的一夏,一时间,死里逃生,百感交集。

阿路因为连子,狂奔下去。

连子被医护人员送上了简易担架,送回医院大楼里急救。

几个小狼看到一夏原来没死,心里一松,好像一下子都泄了身体里的那一道气,连站都站不稳了,全都瘫软在了地上。

又是笑又是哭,一时间,心里悲喜交集,摇头的,干脆躺倒在地上的,感概万端。

大家好像那一瞬都变傻子了。

热热闹闹的,只是他们不知道,有一个身穿休闲亚麻西、一直暗暗站在警车后面不远的男人已经以最快速收起了枪,转身离开了现场。

很快,在不远这栋高楼的某一户房子里,阿常接到了电话。

他只是淡淡一笑,切断了通话,双手恭敬规矩地合起,站到了落地窗前,问正拿着望远镜看着医院那头的玉老夫人,由衷叹道:“伺机而动,论说收拾烂摊子的功力,我相信,还真的没有人能比您的心思更厉害啊。”

玉老夫人闻言,手上望远镜微微一放,瞥向了阿常。

“我希望……明天没有人会记得起医院里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阿常听闻,微微低下了下巴,领命。

玉夫人看罢,视线再次投向了那边,没有用望远镜,她老人家涂得缎红而华贵的唇淡淡地,扬起来了……

两个月只后,机场。

小狼们拿着报纸,撑着宣传单张,远远在那里看着站在不远一直讲个不停的两人,好大的意见。

“需不需要说这么久啊……”King不满嘟囔:“不就是一救命恩人而已嘛。”

“需不需要这么亲热啊……”古乐一直瞪,狠瞪,再瞪,嘟着脸:“不就是一救命恩人而已吗?”

顾家越看越觉得那俩有[女干]情,他拿着报纸一直在那打打打打打,火:“这么痴缠,你不干脆直接跟人家私奔!”

“有可能的哦。”

施炎话一出,大家一瞬眼一眯,全瞥向了他。

“话说,炎少。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游手好闲!”

“你们还不是一样。”

施炎太装淡定的样子让古乐火大,古乐一下认真起来了:“哪里一样?”

叫得太大声,一夏看过来了,末了,Sam突然抓上他的手,他微怔。

“以后都会有疤痕。”Sam摸了摸一夏手腕的那道伤,微微一笑:“好伤。”

一夏一时间有点尴尬,这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

“真的选择他们,而不选我?”

Sam这话让一夏笑开了。

“为什么?”

一夏摇摇头,说:“说不清。”

可能是死而复生想通了。

也有可能是重见天日的那个刻,在楼顶看到的一切刻进了心里。

他们真的在那抹泪。

后来,又笑得就跟傻子似的。

这让大叔突然地觉得,从前的自己其实是不是一直无视掉了什么,是不是该给彼此再留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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