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书院之扮猪吃老狐+番外——玖末

作者:玖末  录入:06-05

龙笑天听得此言,垂头丧气的在床前矮凳上坐下。半晌才挥手,说道:“多谢老夫子……笑海,代我送秦老夫子。”

秦夫子做了个揖,跟着龙笑海往外走去。到了屋外,龙笑海一把拉住秦夫子问道:“老夫子,你可仔细说于我,家侄的病,可有法医?”

秦夫子摇摇头,也不言语。

龙笑海沉目思索片刻,嘴角勾笑。过后方才说道:“有劳夫子,请这边走。”

说完二人离去。

几日后,威远镖局少爷龙在渊坠马受伤摔成傻子之事,闹得满城皆知。

两年后

八月十六,明月当空。

紫云山莫华谷中,有一草庐。庐前有一清澈小溪蜿蜒流过,溪边草甸上躺着两人。二人随意并排躺在一处,身边滚着几个空空的酒坛子。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慢慢转醒。那人着一件灰色麻布衣衫,衣襟大开,随着起身动作,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脖颈和精壮的胸膛。青灰色外衣随意垮在肩上,棕色腰带在腰间略略挽一个结,然后松垮的搭在腰间。头发微乱,他索性结开原本束得规矩的黑发,随意披散开来。一双盛满醉意的狭长眼睛四下搜索一番,最后落在脚边一个酒坛上。他伸手拿起酒壶,仰头靠近嘴边。半晌才有一滴酒滑落,撇嘴摇头,将酒坛丢出去。

酒坛碎裂的声音惊醒另外一人,那人撑起身体,抬头看天,再看看身边四处找酒喝的人,突然绷起身体跳将起来。那人做道人打扮,穿一件灰蓝色道袍,散发披肩,头顶微微挽了个发髻,一根木钗插在头上。

“什么时辰了?”

青衣人抬头看看天,不甚在意的答道:“看天怕是快三更了。你这老酒鬼,又误了一天功课。”

道人也不搭话,略微整理一下身上凌乱的道袍,转身向草庐走去。

“时辰差不多了,我也该上路了。”青衣人一面说着,一面翻身起来跟着走进草庐,“只是我这一走,却不知何时才能喝上你的酒。不如替我装满此壶?”

道人瞥他一眼,迎上他带笑的狭长双眸,默然接过酒壶装满。

“你若想来,随时可以。”道人面色紧绷,眉宇间颇有些肃杀之气。月光映照着他冷硬的脸,只有眼中隐约可见些许温柔。他像是个性极内敛之人,寡言得厉害。

“哈哈,若是穆掌门知道我可以随意来去莫华谷,你说他会不会气得跳脚?”青衣人将酒壶挂在腰间,一边笑着问道。

“定会将你扔下后山青石崖。”道人面不改色的回道。

“只怕今晚过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在颖昌出现。你以为威远镖局是好惹的么?总要出去躲个一年半载的妥当。”青衣人讪讪一笑,随之转移话题说道。

“难道以你冰狐白重霏之能,还怕区区一镖局?”

“哈哈哈——我自来去天地间,有谁能拦住我?”青衣人仰天一笑,拢一拢有些散乱的头发,随意扎一个结,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去,“漫说一个威远镖局,就是皇宫大内,我也闯得。你那坛梨花白可给我留好了,待事成之后,我和阿四一起来找你喝酒。”说完一个纵身翻了出去。

道人跟在身后出门,只见白重霏脚尖一点,纵身跃上庐外大槐树,跨坐在一根粗大树枝上。仰头喝下一口酒,再笑着朝道人挥挥手。再看时,青色外衣翻飞,已如大雕,转身投入夜色之中。

脚不沾尘赶了一路,待喝光壶中最后一滴酒时,白重霏已经来到城门前。随手一挥,将酒壶抛进路旁杂草中,从怀里摸出一块白巾,细细将脸围了。慢慢从栖身的树下探出头。略一提气,脚尖在树干上一点,再看时,白重霏已经站在城楼之上。

左右了望两眼,两旁守城侍卫仿若根本没有发现,依然持械严阵以待。白重霏略略缓过气息,便翻身而下。如同一阵青色的风拂面而过,有侍卫瞥眼一看,却不知所以然,依然扭头看向前方。

白重霏落在地上时,竟一点声响也没发出。紧跟着跃上屋檐,一阵穿行,便来到一深宅大院前,铜门上方匾额写着几个大字——威远镖局。

03.飞贼

他微微俯下身体,高大的身影借月色隐藏在墙头嘲风兽的阴影之中,脚下巡逻家丁正持械而过。待人走之后,白重霏复又从墙头缓缓滑下,循着探好的路,轻脚快速穿过抄手游廊,便来到内堂门前。

正待翻墙而入,忽听得一队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白重霏提一口真气,脚尖点地,拔地而起。伸手抓住顶梁,腰身一翻,双脚搭在梁间斗拱之上。身体如贴山壁虎般牢牢附在屋檐之上。还未待气息喘匀,一队家丁已转过屋角,想着屋檐下而来。

白重霏挂在梁上,定睛看着那队人马,人人持刀剑。方才若有片刻迟疑,只怕此时已被发现。待人走得远了,白重霏从梁上跃下,未及停留,便翻上墙。沿着围墙一阵穿行,真真如挂壁灵狐般,只几个起落,便来到后院。

后院乃是威远镖局存放货物之地,白重霏伏在墙头,丝毫不动。院外有十数穿甲好汉,手持火把,站在离白重霏不过十来步的地方。

不知等了多久,远远看见又一队人马过来。走到院前,众人先进院查看一番,未见异常,复又出来交换看守。白重霏见最后一人退出院内,才探出头来。月色如水,院内情形一览无余。只是稍远处的角落,隐没在房檐走廊的阴影之中。

略一思索,白重霏伸手探入怀中,从百宝囊中扣出三枚圆润的白石。右手微扬,指尖微颤,只见三颗石头分左、中、右路笔直打向远处看不清的角落。石头落地之声轻巧而短促,白重霏又等了片刻,见无异常,才翻身进入园中。

刚去落地,便顺势向一旁滚去,直没进墙角阴影中。又耐心等了片刻,无人发现此间动静,才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院中听着镖车三辆,白重霏要找的乃是一件盘龙玉佩,由威远镖局接镖送往京城。才行至镖车前,细细解开绳结掀了油布,接着明亮的月光仔细翻找起来。月色落在他身上,他专注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镖车上。双耳微微抽动,聆听着周围丝丝响动。他的神情却并不见紧张,嘴角反而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这一笑,使得他原本有些冷硬的面部线条显得颇有些柔和和一丝轻佻。双手却并不慌乱,十指轻巧而灵动的将车上货物细细翻过一遍。

不多时,一只黑色小木匣从众多货物中露出踪影。木匣很普通,未有雕花。可走南闯北多年的白重霏一眼认出,这木匣乃多年阴沉木所制,仅匣子已是价值连城。略一思索,他伸手拿起匣子,借着月光一打开,一枚莹润的白玉盘龙玉佩趟在里面。

将玉佩拿出,小心揣进怀里,匣子和上放回原位。四下看看无人发现,便准备离去。就在此时,白重霏眼光一瞥,又一件东西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一个乌金打造的葫芦,腰上缠着一圈红绳结,缀着些紫晶。那葫芦高不过五寸,拿在手上却很有些分量。

“太小了,不然让阿四锯开嘴,倒可以当酒壶使。”话虽如此说,白重霏仍然将葫芦顺手揣进怀里。

接着跃上墙头,正欲逃走。忽然瞥眼一看,隔壁院子里,赫然站着一人,抬头眼神不错的看着白重霏。

白重霏心里一惊,暗暗叫苦。他如何能想到后院之后竟还有一处偏院?看情景不过是下人居住的地方,夜深人静,怎会有人在此游荡?再看那人,身材修长,年约二十六七,视线如火,紧盯着自己。再一细看,又隐约觉得不对。此人未穿外衣,仅着内衣,头发蓬乱,面目漆黑,脚未穿鞋,仅穿一双袜子。双眼有神,可脸上却呈现骄纵幼稚之色。

还未等白重霏有何反应,就见那青年大喝一声说道:“何方小贼,竟敢来我家行窃,且吃我一招!”

说完只见青年从怀里掏出不知道什么物件,双手一晃,白重霏便觉着有东西直奔自己双脚而来。他微微一跳,躲过来物,刚一落地,那青年又不知掷出什么东西,径直打在他的脚踝处。白重霏定睛看了,顿时哭笑不得。原来那青年用一把弹弓,弹出两颗石头。虽不能伤人,不过响动已经惊动院外的守卫。

白重霏见状,匆匆跃下墙头,直奔青年而去。而那青年却掉头就跑,口里嚷嚷道:“小贼好生厉害,我打不过。待我告诉爹爹,让他揍死你!”

白重霏见青年举动,想到此前曾听过的传闻,龙府大少爷龙在渊两年前发生意外,二十六岁的人心智却只有十岁小孩大小。医治两年,却不见丝毫好转,最后连他的父亲总镖头龙笑天也放弃了。不久前,原本与龙在渊有婚约的西川聂家,也解除了婚约。海威镖局趁虚而入,火速与聂家定亲。这件事也的闹得沸沸扬扬,龙家却一声不吭,显然是忍下这口闷气。

龙在渊的嚷嚷声引起院外守卫注意,白重霏见状不妙,立刻提了一口真气快步奔走到龙在渊面前。手如闪电一招挥出,之间衣袖间扬出些许飞尘,直扑龙在渊口鼻而去。旋即,龙在渊身体一软,向地上滑去。

白重霏伸手接住龙在渊的身体,放在地上。

“小孩家家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跑作甚?还不乖乖睡去吧。”说完抬起身看龙在渊一眼,逃之夭夭。

略过逃走的白重霏不谈,且说威远镖局。守在院外的护卫听见院中响动,立刻推门而进,只见一道青灰色身影翻过墙头,遂跟着追了过去。来到偏院,哪有白重霏的影子?却只见龙在渊直愣愣躺在地上,急忙奔了过去。一时之间,纷纷扰扰。

而在内堂,龙笑海本已就寝,忽听得窗外喧嚣哗然,中间惊呼失窃之声,心中一震,翻身坐起。

“出什么事了?”他单手掀开蚊帐,向外问道。

“回二爷,后院货仓进贼了。”门外有一人回答。

龙笑海听闻立刻起身,胡乱寻了外衣披上,趿了鞋便往外走。

“可曾失落什么东西?”龙笑海问道。

“回二爷,京城邱府托的一件盘龙玉佩不见了。”

龙笑海闻言,心中略略打鼓。除了价值连城的盘龙玉佩,更担心与之放在一处的紫金葫芦,不知道有无落入贼人之手。说话间来到后院,见十几个护卫将镖车团团围住,见到他来,让出一条路。

“究竟怎么回事?”

“回副镖头,属下在院外看守,忽然听到大少爷在偏院大呼有贼。属下推门而进,只见一贼人翻墙而去。我等立刻追去,却不见贼人身影,只看见大少爷躺在地上。我等立刻派人沿路去追,又回到院中,就发现盘龙玉佩不见了。”

“大少爷也在?”龙笑海听得此言,眼中微光闪动,眼珠一转,心中不知作何盘算,“大少爷且什么地方?”

“大少爷被药迷翻,已经送回去了。”有人回答。

“你们是说,是大少爷先发现贼人,而在此之前,你们却没听到任何响动?”

“请副镖头恕罪!”一群护卫扑啦啦跪了一地,“属下惭愧,确实未曾听见任何响动。想是那贼人得手之后从片院离开,正好撞见大少爷。若不是大少爷呼喊有贼,只怕东西何时失窃也不知道。”

“嗯……除了盘龙玉佩,可还失了其他东西?”他问道。

一护卫答道,“其他的都在原处。”

“这么多东西不偷,偏偏拿走那枚玉佩,可见贼人是专门冲着这东西而来。”龙笑海捋捋胡须,又问道,“可曾派人去追?”

“回副镖头,已经派了兄弟沿路追过去了。只是那贼人身法奇快,轻功极高,到现在仍没有消息。”

龙笑海听说,微微点点头,双眉紧锁。在威远镖局出了窃案,若是处理不好,几十年辛苦积累下的名声,只怕会毁于一旦。思及此处,他走到镖车前,仔细查看起来。

忽然,他惊见原先装着盘龙玉佩的镖车上似乎少了些东西。他心头一震,立刻起身奔走到跟前,塞进油布里一阵摸索。

“糟糕……大事不好!”龙笑海惊得几乎跳将起来,他悄悄收在镖车里的紫金葫芦果然不见了!

“难道贼人偷玉佩是假,葫芦才是他的目标?龙在渊那傻子也在现场,难道说此事与他有关?”

“副镖头?”站在一旁的护卫见龙笑海脸色黑到几点,立刻问道,“难道还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嗯?不,不,并没有什么。”龙笑海募得回过神来,敛了神色,拿话敷衍过去。

“报!”院外有人喊话,龙笑海拨开众人,走到外间。

“可曾追上贼人?”

“回副镖头,那贼人身法如飞鸟投林一般,属下无能,被他跑了。”

“啊!”龙笑海大惊。抓不到贼人,就那不回紫金葫芦。若是葫芦的秘密暴露,自己岂不是凶多吉少?

“副镖头,眼下我们该如何打算?贼人刚去不远,是否要报官?”

龙笑海想了想,微微点头。

04.家丁

于是龙府自有人前去报官不提。

且说白重霏逃离龙府,几个翻身已来到街上,轻易躲过巡城侍卫,向城门而去。虽说此时已是半夜,城门封闭,但以他的轻功,翻越城墙并非难事。何况离开之时惊动龙府护卫,若不尽快离开,只怕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他不免又回想刚才所见之人。

“生得倒是眉目俊朗,可惜是个傻子。”他心里暗想道,“可见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居多,难以十全十美。”

再行了一阵,城门已是遥遥在望。白重霏停下脚步,躲进路旁待一队士兵走过,复又转出来。正要迈脚,忽觉左脚踝一阵刺痛。再行几步,莫说轻功,就连快走也疼得钻心。

“这是怎么回事?”借着月光,白重霏见左脚踝肿大,泛着不自然的乌青色。

眼见城门在望,却不良于行。白重霏思索片刻,拖着腿回到路边,寻了一条小巷转身离开。

沿着巷子向前走,一边躲避随时会出现的侍卫,一直走到一座大宅前面才停下脚步。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如是书院。

沿着书院围墙再向前走了一阵,来到转角过处的一小门前。从怀里取出一阵铁丝……在铁锁上拨弄两下,铁锁“卡擦”一声,小门应声而开。

进了书院,沿墙角一直走到后院下人居住的院里,摘了面巾揣进怀里,又掂了掂怀里的物件。然后走到一扇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还好提前几天混进书院,否则现在连个栖身之所也没有。”他这样想着。

夜深人静,不敢点灯。白重霏坐在床上,借着窗外的月色仔细看着左腿,却无论如何想不出在何处受伤。

“难道说是那个傻子?”他想起被龙在渊用弹弓打了一下,随即又推翻这个想法。

“不可能是他,那石子打在身上毫无痛楚,难道说一个傻子还会隔山打石的手法?只是这伤没有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眼下已经被人发现,只怕已经报官,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溜出城?”一边这样想,一头倒在床上,随手摸出紫金葫芦,借着月色细细端详。

“这东西不大,倒还有些分量。”拿在手中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轻微的“咣当”水声,“好像里面还装了什么东西,可惜不能做酒壶。制作倒也精细,有机会问一问阿四,这东西究竟能值几个钱?”

翌日,威远镖局失窃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出事的后院已经被里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从遗留的线索来看,我认为做下此案的,乃是江湖上一个早已成名的惯偷。他的名字叫白重霏,行动如挂壁灵狐一般,江湖人称神偷冰狐。”一着捕头打扮的武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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