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一生——汐馨月

杜彬蔚可不顾叶岸翎愿不愿意，既然写上去了，那么他要看的就是叶岸翎出丑的样子。

转眼间那日便到了，叶岸翎既然不参加，不喜欢凑热闹的他自然也不想去看。

谁想那日孙老师偏偏让班里的体育委员拿水，而A1班的体育委员和俞凯泽关系不错，就让俞凯泽拿水而自己开溜陪刚泡上的女朋友去了。俞凯泽本就是个懒货，拍拍屁股就让叶岸翎帮忙。叶岸翎也是个好说话的，便答应了……

新生演讲比赛，是L大入学后第一个出风头的机会。L大的军训向来轻松，出风头的地方更是少得可怜。而真正入学后，种种活动鳞次栉比，要多少机会就有多少机会。

杜彬蔚抽到的号是18，不错的号。而他偷偷给叶岸翎抽的号则是12，杜彬蔚阴险地跟因抽到19正巧在自己之后的悲剧仁兄换了号，让那位仁兄感恩戴德的同时又可以比出自己和叶岸翎的差距。他理所应当地觉得，就算叶岸翎读书好，那也是因为他是个书呆子，演讲这种需要气魄的活动，他根本不能胜出。

主持人宣布开始之后，演讲者一个又一个地上场了。轮到杜彬蔚时，场下的许多女生尖叫了起来，杜家二少爷，这等殊荣的男子又有如此俊逸的面容，当然风光无限。

上场站定，杜彬蔚理了理领带，开讲

“各位，今日我演讲的题目是《我在这里》。

我们站在这里，这个L大，用我们十多年的努力，以为一切已经安定，美好已经在我们面前。众所周知，我们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只作一个短暂的逗留；目的何在，却无所知，尽管有时自以为对此若有所感。但是，不必深思，总会有人在某个适当的时间出现，他们的喜悦和健康关系着我们自己的全部幸福；我们所有的所有都在依靠着别人的付出来维持，别人也在因为我们的付出而享乐着。

我不相信我们有真正的自由，就算我在这里，但我还是得依靠着他人。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非常想独立，独立在一切的顶端，哪怕是这个学校，对于我们来说似乎也是束缚。学校向来是把传统的财富从一代传到一代的最重要机构。同过去相比，在今天就更是这样。由于现代经济生活的发展，家庭作为传统和教育的承担者，已经削弱了。因此比起以前来，人类社会的延续和健全要在更高程度上依靠学校。我们相信学校的同时也在质疑着学校，我们究竟需要不需要它，需要不需要它给我们的付出，或许，那是束缚……

无法否认，有时，人们把学校简单地看作一种工具，靠它来把最大量的知识传授给成长中的一代。但这种看法是不全正确的。学校是工具，是束缚，但更多的是一个交流的平台，让在这里的我们能够呼吸到学术的空气，从而迈向更加美好的未来。或许许多人认为我们的如今太过于理想，但每一件事都是从理想来的，无所谓对错，理想的本身就是一种创新！

但是人们应当怎样来努力达到这种理想呢？是不是要用讲道理来实现这个目标呢？完全不是。言辞永远是空的，因此我们需要实践，需要‘我’在这里，每一个‘我’在这里才可以创造出更多的‘我’，更多的希望，更多的新兴的一切来满足新一代人的需要，人就是在自我的满足和他人的满足中前进着。

……

…………

最后，我要再一次强调一下，这里所讲的，虽然多少带有点绝对肯定的口气，但我坚信，我，在这里，在这个L大，在你们的中间，我的理想很大，很空，很难以实施，但如今，我，在这里，一步步迈向虚无的未来，我之所以能开大口说我要做什么，怎么做，如何来让你们相信，这第一步，只因为，我，在这里！”

在许久的沉默后，掌声雷动。骄傲的身姿，时而沉稳时而激动的语言，无与伦比的表现力，无法否定，杜彬蔚的确厉害。

杜彬蔚挺胸抬头地走下演讲台，眼神搜索着叶岸翎，在某个角落，他看见了叶岸翎，叶岸翎低调却让人难以直视，杜彬蔚一直疑惑，一个乡下种田的贫农，怎么会有这么不甘服输的气场……

在众人还沉浸在杜彬蔚精彩的演讲时，主持人第一个反应过来，继续报幕“下一位，19号选手——叶岸翎。”

叶岸翎拎着一大筐水，听到了报幕时突然愣住……

他并没有报名啊……尽管顾霖那家伙千千万万叮嘱着让自己报……

主持人有些疑惑“叶岸翎，19号选手叶岸翎在吗？”

叶岸翎很想挖个洞钻下去。

一旁有人认出来他，毕竟他名气也大得很“叶岸翎，叶岸翎在这儿，水我来拿吧。”一旁的同学热心地接过那筐水。

叶岸翎却无奈，真是倒霉透了。

扫了眼杜彬蔚，顾霖虽然希望自己去，但以顾霖的性格似乎不会背着自己做这些事情，唯一值得怀疑的，大概就是一直和自己不对盘的杜彬蔚了。

既然他如此挑衅了，再不接挑战似乎有些对不起顾霖最近的教导了。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必定有一天会站在高台上面对这一切，而今日，只不过是预演而已……

叶岸翎走上台去，没人其他人的华服，他只是穿着平凡的校服，但那股子风流之态，无人能敌。叶岸翎很瘦，就算是量身定做的校服穿在身上也略显得宽大，风吹着，扬起了他的黑发，短短的头发被风撩起，清冷的气息扑鼻而来，众人一时难以移开目光。

杜彬蔚站在前排，冷眼看着。

叶岸翎调整了话筒，似乎要感谢顾霖那个家伙了，逼着自己看了那么多名人演讲词以及他毕业时的演讲稿，恶补一下，或许会超越杜彬蔚也难说。

清了清喉咙，叶岸翎开始“各位，很惊讶我自己会站在这里。既然叶岸翎同学道出了自己的自信，那我便评评大家的状态吧。我演讲的题目是《颓废的一代》！”

这题目一出，顿时哗然一片。

“他以为他是谁啊？还颓废的一代，以为自己是评论达人？搞笑！早看不过去整天摆着第一名的架子了！”某些同学议论开了。

“不会啊，叶岸翎同学很平易近人的……”某些跟叶岸翎关系不错的人道。

而叶岸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什么也没有过问，只是继续道“我们浪费掉了太多的青春！一次次的自以为是！一次次的放弃！你们看到的学习似乎只有是为了自己的工资，今后的家业，而没有看到学习本身的魅力！你们看到了世界的颓废世界的残酷却没有看到世界本身并不是这样。

青春其实并不是美好的，我们用青春来为自己的荒唐做借口，但如此狼狈不堪的青春岁月，有欢笑，也有泪水；有朝气，也有颓废；有甜蜜，也有荒唐；有自信，也有迷茫。我们敏感，我们偏执，我们顽固到底地故作坚强；我们轻易的伤害别人，也轻易的被别人所伤，我们追逐于颓废的快乐，陶醉于寂寞的美丽；我们坚信自己与众不同，坚信世界会因我而改变；我们觉醒其实我们已经不再年轻，我们前途或许也不再是无限的，其实它又何曾是无限的？曾经在某一瞬间，我们都以为自己长大了。但是有一天，我们终于发现，长大的含义除了欲望，还有勇气、责任、坚强以及某种必须的牺牲。在生活面前我们还都是孩子，其实我们从未长大，还不懂爱和被爱。”

说道这里的时候，议论声已经小了很多，许多人开始陷入沉思。杜彬蔚的手心开始冒汗。

而叶岸翎当然不仅只如此，他握住了话筒，倾斜了自己的身体，像是要冲锋一般，将自己的力度散发了出来“生活本不只是空虚的期待，我们更需要的是走好自己的现在！青春一定不是无限的！生活的残酷我们仍没有领会到，又如何日日谈它？现在说的残酷，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一般的少年心思罢了！颓废的我们啊！清醒一点吧！理想是需要的，但夜夜日日谈的理想如果根本不切实际，要理想又有何用？理想是很少能够实现的了的，你们看到的理想似乎很美，那是因为实现了理想的人在日日夜夜的歌颂，而颓废的人们只能在某个角落独酌！清醒一点吧！颓废的一代！！”

落音……四周寂静。

“我讲完了，谢谢。”似乎等着大家的沉寂渐渐蔓延到一定境界，叶岸翎方道出最后一句必须要说的话。

眼神如炬的最后过后，便又是那个清淡如水的叶岸翎。

杜彬蔚整个人像山一般站着，但叶岸翎知道，他其实不过是座沙堆成的山，只要稍微一戳，便溃不成形……

第十一章：暧昧

“哃，哃……”沉闷的枪声在射击室中正常而又充满主导气息地响着。

“听说，今天你在L大演讲台上很风光？”看着努力练枪的叶岸翎，顾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尽管戴着耳机，但叶岸翎却听到了顾霖刻意说响的话。

停下射击，看着远处的靶子，叹息“风光？我只知道我连8米的靶子都打不到红心。”

顾霖走近叶岸翎，贴住他的背部，用自己的手握住叶岸翎拿着枪的手。

“你就不怕，我把枪口对准你？”叶岸翎的眼角挑起，细看才知，他竟然是丹凤眼，清冷的他突然爆发出一种妖媚的气息。

“怕？背叛这种事情我经历得多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能跟你达成这些协议，那么我就有足够的信心把背部交给你。哈，不过，现在好像是我在掌握着你的背部……”一同举起枪，对好靶子，顾霖开口“八环。”

“嘭！”子弹不偏不倚地射到了靶子的八环处。

“九环。”顾霖继续开口。

“嘭！”似乎是声响的同时，九环处就多出了一个枪孔。

“十环！”顾霖嘴角勾起，缓缓开口，食指和叶岸翎的食指几乎重合。

“嘭！”干脆的一声，十环红心，中弹。

叶岸翎第一次那么佩服一个人。

“次次十环有什么意思？记住了，射击的最高境界不是每次都命中十环，而是——想射几环射几环。”顾霖放开叶岸翎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叶岸翎转过身盯着自己，顾霖笑着，那么嚣张，那么富有魅力。

“总有一些人喜欢玩射击，而他们让你作陪的时候，有时候并不是为了看见你的十环，而是为了看见你的落靶或者是一环、两环，而如何根据自身的利益来设置自己要打的环数，这才是我要你明白的。”

叶岸翎怔住，看着顾霖，一霎间，顿悟。

“我不是个仁慈的人，叶岸翎，但如今我们既然合作了，那我必须要确保你的安全，以完成我需要的东西。如果连你是个自保都不会的人，那我劝你乘早中断我们的合作……我看中的是你的才华，但才华也得有命才能施展，不是吗？”顾霖拍了拍叶岸翎的肩膀“继续练习吧，如今你还是需要打中靶心的，我的那种境界，你还远呢。”

说罢，顾霖走出射击室。

叶岸翎举起枪，想象着刚才顾霖赋予他的手感，扣动扳机……

而在L大，自从那次演讲之后，叶岸翎的人气越来越高了，在三日后的比赛成绩公布中，叶岸翎又一次压倒（表想歪了各位）了杜彬蔚获得了第一名。评委老师给他的评词是：言简有力，气魄犀利。

尽管杜彬蔚非常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叶岸翎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俞凯泽和林方旭也别样有脸，堂堂万年第一和万年老二都在自己寝室啊，多么富有喜感的事儿啊！

而叶岸翎在那之后更加忙了，平日里的同学家应酬越来越多，大家也都考虑到他家庭状况不好，于是便有了借口，餐餐找他出去吃饭，美其名曰请客其实是给各位喜欢他的女生介绍介绍。顺便自己也看看落马的女生，搞不好能成就一段姻缘。

而叶岸翎是断断不会在大学谈恋爱的，跟学校的课程比起来，他对顾霖给他安排的各种课程更感兴趣一点。

射击、企业管理、礼仪、音乐……曾经小时候想要接触的东西，如今似乎都有了补偿。尽管很累，但累得快乐，累得充实。

他已经搬去和顾霖一起居住，一方面方便学术交流，另一方面也方便自己实践企业管理的一些东西。

顾霖总是工作到很晚，他的身上有着介于成熟男人和青年男子的气息，也是，他的年龄并不大，但经历却比同龄人多得太多。他有时候会拿一些不是非常重要的文件让叶岸翎试着批阅，等待叶岸翎批阅完毕后，顾霖便会挑出他的不足，此时的顾霖异常的耐心，他本身就长得英挺，而上下睫毛又都非常浓密修长，眼皮微微低垂时，凌厉的目光看不真切，只剩下温柔的气息围绕在周围，非常的温暖。

叶岸翎笑了“顾霖，如果哪一天我超越了你，我一定会把你弄到手。”

顾霖一愣“在说什么呢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大学里很多风气不好，别学坏了。”

叶岸翎不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听着顾霖讲解管理的一些要点，听得很仔细、很仔细……

第十二章：冷血的选择

第二天叶岸翎早晨一下课就奔向了“雨星”公司总部，一进总裁办公室就看到顾霖正在翻看着什么、

“又在看报表？这该是财务经理的事啊……你不是总说养着底下人就是拿来做事的吗？”

顾霖放下文件，抬眼看着叶岸翎“怎么？今天上的是管理课？工商管理专业是一个万金油，里面涉及专业太多：如法学，管理学，经济学，金融学，会计学，统计学，人力资源，市场营销，战略发展学，组织行为学、英语、高等数学……你最喜欢哪一项？”

叶岸翎想了想“比较在手的应该是法学和英语吧……不过如果是高中基础的话数学也不错，毕竟其他的还学得不深。”

顾霖微笑“因为我们是为管理而出生的，就必须什么方面都懂点，这些比较有助于日后的发展，你说对吗？”

叶岸翎突然想通“也就是说……如果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管理人才，以上的全部必须精通？”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顾霖说着便继续拿起报表翻看“就像这个报表一样，我说的下放权利不过是表面上的，一个公司的总裁若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手下，那么他的公司乃至他本人都有灭亡的危险。我所要做的最主要的便是控制人和检测人，而今，我便是在检验财务经理的工作。”

“那么……我的数学不错。财务方面应该不会有太大差错。但是听说好的管理人员会在大二后将大部分精力从高等数学中抽出来。毕竟不是数学系。”坐在顾霖面前，叶岸翎也拿起了一张报表看。

顾霖叹息“现在企业兼并要懂得要报表；财务管理要懂得记账；人力资源管理要会学战略培训预算，绩效考核；市场营销学要学着如何看市场份额，中间有很多数据；而金融学更是复杂……所以读管理学不意味要放弃数学，如果有机会还是多看看比较好。”

说着顾霖便从一旁的书柜上抽出一本书来“建议也读读现代管理学之父——彼得德鲁克的书，它能让我们的思路更清晰。这本书就给你吧……里面有我的一些读书笔记，对你或许有点用。”

将书放进书包中，叶岸翎疑惑“怎么最近没看你查你的案子？”

顾霖一顿，随后又继续看报表在叶岸翎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方道：“时候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