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逸轩了解的点头。
是,他知道他,虽然算是对自己的感情作了一个交待,可毕竟不是一个太过潇洒的人,去一个新的环境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对他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如果有一天,我也需要换个环境的话,我会去美国找你。”
裘介辉很轻的一怔,苦涩化开,了解话中隐藏的深意,他明白的点点头,终究,还是害怕吗?即便坚强如他。
这种不确定的感情,或许,根本就是在毁灭自己。
裘介辉没有跟韩逸轩回去,他的意思,还想在乡下多待几天,好好陪陪他的阿姨和表妹,出了国就很难再见面,唯一的亲人,终有些不舍。
走之前,他会去找他,这是临走前裘介辉对他的保证,韩逸轩这才放心离开。
傍晚的天,半明半暗,厚厚的云层更加深了视线的障碍,天气诡异到恐怖。
看来,很快将会有一场暴风雨的侵袭。
韩逸轩将车开得飞快,今天他是借了柯浩宇的车,自己的机车被他那天失控的情绪扔坏,此刻还在修理厂里。
他一路盯着前方,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沉闷的车箱让他压抑的难受,也许,他的确不适合开四个轮子的车,真是见鬼。
放下前后四扇车窗后,忽然闯进的凉风让他舒服不少,心情也舒展开来,他低头打开CD机,放进一盘轻音乐带子,再次抬头时,他猛的踩住刹车。
前方几米处,一个身影从路边山上连跑带摔的滚落下来,他急忙下车跑到山脚扶起那人,叫道:“亚思,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亚思震了震,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快,他们追过来了,逸轩……”来不及继续说下去,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韩逸轩回头一看,松开人上前擒住第一人往他胸口送出两拳,用力扔向后面,又快速扶起倒在地上的亚思,带他回到车内。
敌人很快追上来,韩逸轩侧身避过攻击,提脚蹬退那人,打开车门,急踩油门,车子绝尘而走。
确认安全后,他边看路况,边查看靠在一旁的亚思。
发生什么事,他怎么会这么狼狈,谁要抓他?
“亚思,有没有受伤?”
韩逸轩担心的询问,刚才滚下山的时候,他的腿摔到了,还不知严不严重,希望身上别再有别的什么伤。
亚思极累的睁开眼皮,转过脖子,咧咧嘴角,强笑道:“没有,幸好遇见你,不然就惨了。”说完,他又闭上眼,克制的拢起眉。
“是谁要抓你?”
“谁知道呢。”
亚思低喘着咬住唇,早上出门去和客户商见面,商谈完合作事宜后,他驱车回公司,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忽然被人打昏,醒来后,人已经在一间陌生的木头屋子里。
他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抓他有什么目的,他们打他,用鞭子鞭他,甚至还想对他做出更变态的事,直到一个头目进来,他被蒙着眼,不知道对方的样貌,只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
哑哑的,粗粗的,直觉告诉他那人应该是个胖子,胖子挥退所有手下,来到他身边。
他不清楚他想做什么,黑暗的恐惧让他缩紧心脏几近停拍,他动了动被绑的的手脚,忽然身体被重力一扯,倒在地上,他还没从脑袋的阵痛中回过神,那人就来脱自己的衣服。
要不是半途中胖子的电话响起来,或许他真的在劫难逃。
趁那个胖子离开,他用头厮磨地板,除去因刚才一翻折腾,松垮下来的黑布,眼睛自由后,他才知道自己被关在何种环境中。
他滚到一把锯木头的锯齿旁,连皮带肉的划出一手血,才划断被绑的绳子,跳窗逃跑的时候,他被发现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拼尽全力奔跑在陌生的环境中,毫无目标。
他唯一知道的,只能确定他是在一座山上,关他的屋子应该是伐木工人临时歇脚的地方。
他明白自己不能被再抓回去,否则,与等死无异。
他向着一个方向死命跑,任荆棘硬刺扎得他身上火辣辣的痛。
终于,被他找到了出路,遇上了救星。
松下心来,他忽然觉得全身骨头像散架般,连抬一抬手,都使不出半分力气。
轰隆隆,破天一道闪电划开天际,雷鸣不止。
密雨倾泻而下,一窝蜂钻进车窗,韩逸轩摇上玻璃窗门,扯出纸巾替闭眼休息的亚思抹了抹打湿的脸,转道进入市区。
雨,越下越大,雨点落在挡风玻璃上啪啪直响,雨刷不停工作着,也来不及扫净玻璃面上的雨滴。
车驶入沁梅园,为了节省路长,韩逸轩将车直接停在楼层门口,他顶着大雨绕过车头,打开车门,轻轻摇了摇椅上的人,唤道:“亚思,醒醒。”
喊过数声,亚思轻微动了动,蠕动嘴角呢喃一声,才慢慢睁眼,迷糊不清的眸子盯着为他挡雨的人几秒钟,又重新闭上。
韩逸轩觉得不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又迅速收回。
居然发烧了,他立刻去替他解安全带,“亚思,再忍忍。”话说完,他的脖子被一双手绕紧,喘息不匀的热气也打到他脸上。
“痛,元风,救救我,身上很痛。”
蚊子般的声音钻入他耳内,韩逸轩心下明了,他转身解释,“亚思,我是逸轩,不是……”元风二字还没出口,他的唇被两片温暖包裹住,他惊的立即拉开他,亚思的衬衫袖子也被拉起一大段,当他看到暴露在空气中的条条鞭痕和手腕上的破皮,他倒吸一口冷气,难怪他会虚弱成这样,他真是太粗心了。
他抓起车后座一件外套往他身上一盖,抱起他就冲进雨里,等站在电梯里,他的身上已经在下小雨。
韩逸轩有沁梅园屋子的钥匙,可是他此刻抱着人,双手受缚,没有办法腾出手来开门,他只能屈动手肘按响门铃。
卓思晨开门见到对面的人后,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弄得这么湿。”说完他又发现韩逸轩手上抱着的一团东西,他奇怪的拿开衣服后,立马怔住,“亚思!”
韩逸轩没空跟他解释,他越过那人把亚思抱到沙发上,又去卫浴间拿来干毛巾,替他擦干头发,又为他换下脏衣服,卓思晨在一边不明所以,可当他发现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后,眼神立即阴沉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
“快打电话叫医生来,他发烧了。”
卓思晨一听,也没再问什么,转身入书房去拨电话。
这边,韩逸轩又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喂亚思吃下,折腾一翻起身时,一块干毛巾立马盖住他的脑袋,“湿成这样,都没感觉的吗?”
忽然贴上来的温暖,使他迷恋五秒种又迅速退开,他身上也脏的很。
“我不介意。”像是读出他心中所想般,卓思晨又拉过他,替他擦起头发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去找了介辉,你知道的,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亚思,他被人追着跑,至于他发生了些什么我还来不及问,他很虚弱,说话都很吃力。”
卓思晨停住动作,拥抱住他,“谢谢你。”如果没有他的碰巧经过,那么亚思真的吉凶难料。
韩逸轩心内一缩,冷笑,“所以,你是想跟我划清界限?”
他是把他分出他们那一行列,还是觉得他没有资格和他的同伴做朋友?
愤怒的气场惊醒另一人,卓思晨拉开他,微笑,“抱歉,是我失言,以后绝不会了。”对方的生气令他很开心,不是太过在乎,也不会对此稍显生分的语气如此生气,虽然他的确没有那层意思,“你全身都湿了,快去冲个澡吧。”
见他脸色缓下来,卓思晨轻推他一把,不要到时候两个人一起病了,那可不太好,家里同时出两个病号,太不吉利。
韩逸轩也没什么心情泡澡,他整个脑袋里都是亚思身上的伤痕。
什么人这么狠,居然如此虐待他,亚思是个温和的人,又不会胡来,他相信他不会结上什么仇家,刚才就不应该逃走,直接抓住那些坏蛋带回警局盘问才好,如果他知道他们这么虐待他的话。
匆匆淋浴完毕,他就走出卫浴间,卓思晨不知去替什么人开门,他以为是医生来了,走到沙发旁,却见周元风火急火燎的冲进来。
看着躺在沙发上,痛苦的紧皱眉头的人,周元风焦急的蹲下身,轻唤道:“亚思。”
他握住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亚思手腕上的伤口,痛的他很轻的呻吟出声,他立刻拉起他的衣袖,在看见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时,他如被人敲了一闷棍,震惊的转头看向其余两人。
卓思晨很轻的摇摇头,周元风铁青着脸,心痛的抬起亚思的头,将他抱在怀里,“亚思,亚思你醒醒,我是元风,亚思。”
好像被打扰了好梦,亚思终于不耐的转转眼珠,眉头蹙的更深,他半睁开眼,迷蒙的望了望前方,又疲累的闭上,只是头却更往那个怀抱深处钻进去。
“痛,吵得头好痛,元风,赶他们走。”
周元风一愣,有些欲哭无泪,要他赶自己走吗?他轻叹着搂紧那个不停喊痛的人,心疼的无与伦比。
医生在半个小时后来到,检查过伤患后,确定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只是要小心处理,以免感染,脚踝处有些红肿,相信就是韩逸轩看到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崴去的。
在卓家私人医生的处理后,亚思的伤患已经没有大碍,就是烧没有那么快退下,但在天亮之前也肯定可以无碍。
可周元风此刻却形如修罗,愤怒的脸色已经由青转黑,咎其原因就是亚思身上那些穿插在鞭痕之中的吻痕。
痕迹都是新的,跟鞭痕几乎同时落下,若不是医生以人格担保,确定亚思并没有被人侵犯过的迹象,他大概会暴走。
整个晚上,周元风陪在不安分的亚思床前没有合过眼,渴了,他替他倒水;痛了,他小心避过伤口,替他轻揉伤口四周。
伴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户,周元风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看睡得正香的人,他走出房间轻掩上门。
客厅里,卓思晨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他没有坐下,只交待他别把他来过的事告诉亚思,就走了。
用过早餐后,卓思晨走进亚思的房间,正好见他睁眼醒来,他扶起他要他喝下手上这杯白开水。
润完喉咙,亚思终于开口,“大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亚思微笑着摇摇头,然后想起什么,他问道:“我妈那……”
“已经替你请过假,临时要你出差一个星期,放心吧。”
“哦。”亚思忽然静下来,指尖触到手腕,残留的余温让他的心漏跳半拍。
模糊的记忆中,昨晚他好像又回到那个熟悉的怀抱,他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但这是否只是南柯一梦?
“大哥,昨晚你在这陪了我一夜?”亚思漫不经心的问他,眼睛却不住往门外望去,卓思晨扫了他一眼,淡淡的回应:“恩。”对于这种低级谎言,他并不热衷,抢别人的功劳不是他的作风,特殊情况除外。
“哦。”
“怎么,很失望?”卓思晨嘲讽,瞧瞧那失落的语调,既然那么想见他,又何必假装冷漠,伤了自己,也伤了对方,“他不知道你受伤,又怎么会来。”
“我只是在看逸轩。”亚思忙着解释,却引来卓思晨更加明显的嘲笑,“他去上班了。”
“哦。”亚思失望的低头,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或许他是把大哥当成另一人了。
只是那深入骨髓的抚触,指尖的温度,的的确确是那个人遗留下的,亚思咬了咬唇,忽然轻哼一声。
卓思晨担心的问,“怎么了?”
“痛。”
“哪里?”
亚思指指手腕,卓思晨拉过他的手在纱布边缘替他轻轻按摩。
不一样的触感,不一样的力道,虽然他大哥的技巧更加娴熟,可他却很快收回手臂。
“大哥,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好,那我先出去。”
果然如此,真的是他。
亚思难过的闭上眼睛。
第四十章
周元风离开沁梅园,没有回公司,而是飞车赶往家中。
他的愤怒来源于他的血缘至亲,对他如此的残忍,一夜间,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亚思会得罪别人,唯有那个视他如眼中钉的人,他的父亲,才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冲进大厅,他拎过一名家仆就问老爷在哪,被少爷吓坏的仆人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烦躁的扔开他,跑去书房,可是没人。
通常这个时候,老头子都会在书房处理事务,虽然不再回公司,但需要他处理的文件依然不少,可是今天他居然不在。
焦躁的找了几个地方都找不到人,周元风B>景滮U楼,没想到在走廊上他却碰上了他的大哥。
“昨晚你好像一夜未归。”
“与你无关。”
自从知道周元华破坏他和亚思的事情,周元风不再视他如大哥,对他只有冷漠,再也没有笑容,他不悦的越过拦路的人,却被对方一拉,拖进房间。
“这么火急火燎的,找爸?”周元华闪身一靠,手搭沙发沿,邪气的笑着。
“他在哪?”
“今天一早爸就去公司了,好像是为董事局否决的溪风谷的案子。”
周元风冷哼一声,提脚就走,手刚拧上门把,身后说话的声音让他钉住了脚跟。
“你是为了那个臭小子想去找爸兴师问罪的吧。”不是问句,只是陈述,周元华幸灾乐祸的笑着。
周元风忽得转身,眼神凌厉的盯着那个得意洋洋的人,“你也有份。”
“不,那根本就是我找人做的,这次,你可错怪爸了。”
周元华为周鹏脱罪,打从接到电话说那小子逃走,他就明白他一定会知道,他后悔自己请了一群白痴,但他从没想过要将事情隐瞒。
周元华灿烂的笑着,指尖敲击着沙发沿,忽然一阵劲风带着热辣的痛意袭上他左脸颊,他用指腹碰了碰嘴角,伸出舌头轻舔血迹。
周元风气的头顶冒烟,他朝对面咆哮:“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枉我一直视你如亲大哥,你居然冷血至此。”
周元华几步上前,与他平视,嘴角依然是那个可恶的弧度,“我是否冷血有待定论,你违约在先却是你的错,保证再也不和那臭小子有来往的你,却偷偷的和他见面,你是否应该先好好反省自己,我这个做大哥的对你可是仁至意尽了,你想,这件事如果被爸知道的话,你的小情人可就不只是受点皮外伤而已,你应该了解爸的手段,所以你该感谢我才对。”他忽然凑近他,对着他耳根轻吹一口气,在他还未反应过来,诡异的笑着离开。
周元风回过神来后,气怒的一脚踢翻桌子,甩门离开。
古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句话印证在亚思身上还挺合适,这一个星期的养伤时间,他可是极尽享受。
出于照顾病人,又有周元风的请求,卓思晨当上了保姆,被亚思呼唤着又是端水又是倒茶,他明白那家伙是故意的,他在报先前的仇,所以,在忍无可忍之下,他唯有求救电话喊来李芯帮忙,而周元风自那日后,也未再踏足过沁梅园。
韩逸轩则乐的在一旁看他们两人吹胡子瞪眼睛的搞闹,就像林子尘在的那段时间一样,虽然吵,却格外有种家的感觉。
说起那小鬼,自从那次他手伤痊愈后,因为他父亲回国而被接回家去到现在,他都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学校开学快两个月了,功课应该挺忙吧。
而他,也已有一星期没有回过家门,因为亚思的伤,原本定下的计划只能取消,他本想回家去住,可那人不愿妥协,还拿亚思当挡箭牌,他只能被迫的待在他家陪他一起照顾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