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征一挥手:“回家问你爸爸去!”
易横涛听闻此言,当即放下小猫,横眉怒目的说道:“陆先生,你敢对我出言不逊,那就别怪我要帮你复健了!”
话音落下,他伸出双手就要去搬陆雪征的右腿。陆雪征吓的连忙起身,一手攥住了对方右腕,一手将半根香烟在桌上烟灰缸中摁熄。易横涛奋力挣了一下,不料陆雪征那手竟是如同铁钳一般,勒的他那腕子好生疼痛。而陆雪征腾出手来,把他另一只手也握住了;近距离的注视了他的怒容,陆雪征感觉很是好笑:“真生气了?”
易横涛针锋相对的和他对视片刻——易家二少,易崇德的儿子,天生就不会是软蛋!
然而在陆雪征的眼中,他却是并没有找到敌意。陆雪征的眼神很温暖,老大哥似的,单是对着他微笑。双方对视越久,那笑意越是浓重。
最后陆雪征抬手在他脸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笑出声来:“傻瓜,逗你玩的。”
易横涛红了脸,恼羞成怒的又把小猫抱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是在逗我玩!”
金小丰下午回家,发现易横涛还没有走。
不但没走,还和陆雪征凑在一起,紧挨着坐。陆雪征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易横涛就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却又把脸扭开,扭开之后又扭回来了,似怒非怒的笑道:“你不要拿我开玩笑好不好?!”
到了晚上,易横涛仍旧不走。陆雪征让他看看小猫的公母,他扒着猫屁股看了半天,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黑白道理来。及至吃过晚饭,夜色降临,陆雪征让金小丰开出汽车,送易横涛回家去。
易横涛挺高兴,临走时告诉陆雪征:“我改天还来看你。”
金小丰听闻此言,在心里说道:“赶紧滚吧!”
陆雪征和易横涛这个小白脸消遣了一天,心情不错。及至金小丰回了来,他便重操旧业,继续下地走路。这是一桩苦差事,他又疼又累,满头大汗;金小丰让他歇一歇,他狗咬吕洞宾,反倒急了,嫌金小丰罗嗦。
金小丰退到一旁,不再言语,觉着干爹其实也像个小孩子一样,知道自己是个可依靠的人,就要闹的格外厉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心里憋闷,有脾气不对自己发,又能对谁发去?
第一百零八章:互为依靠
腊月天,易横涛快要长在了金家。
易崇德并未对此作出阻拦,不但不阻,甚至还有些赞同——陆雪征一封电报发回天津,俞振鹏果然就收敛了举动。易崇德认为这说明陆雪征树大根深,人走茶不凉,还是个有势力的人物,值得善待结交;而陆雪征对此另有一番见解,他对金小丰说:“我身边留下来的要不是你,俞振鹏未必会这样服从我。”
金小丰看着他,没听明白这话。
陆雪征进一步的作了解释:“那帮混蛋里面,就只有杜小东不怕你。”
他顺势抬手,在金小丰的光头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手狠。俞振鹏不敢造反,他怕我派你回去收拾他!”
金小丰听到这话,就笑了一下:“不是,他怕您。”
陆雪征拄着手杖走到沙发前,疲惫不堪的一屁股坐下来:“哼,他是该怕我。可我现在这个样子……”
他低下头,目光射向了自己的右腿:“我现在这个样子,又凭什么让人怕?”
这时,仆人走进来禀告道:“先生,易家二少来了。”
易横涛一到,金小丰就自动避开了——他心里有数,不惹陆雪征。
易横涛穿着一身半长不短的黑呢大衣,军装样式,腰扎皮带,领口第一个纽扣没有系,露出里面的条纹丝绸围巾;下身则是马裤长靴,皮靴底子很硬,走起路来一步一响。
一身寒气的站在陆雪征面前,他摘下自己那顶麂皮猎帽,弯腰扣上了陆雪征的脑袋:“送给你。”
陆雪征抬手摘下猎帽,里外看了看,随后扣回头上:“新年礼物?”
易横涛扭头打了个喷嚏,正色答道:“不是。”
陆雪征对他仰起脸,一指自己的脑袋:“贤侄,我漂亮吗?”
易横涛吸了吸鼻子,一本正经的答道:“叔,你太漂亮了。”
易横涛偌大的人,不知是怎么生活的,竟然会冻出两手的冻疮,幸好他这两年自力更生,倒是对一切小苦楚都能安之若素。陆雪征握住他那两只冰凉的手,笑道:“小可怜儿,娶位少奶奶回家疼一疼你吧!”
易横涛在外面冻透了,如今一进这热屋子,就满头满脸的发烧:“你自己正瘸着一条腿呢,还有闲心来可怜我?”然后他抽出手来摸了摸陆雪征的大腿:“你是不是腿上没力气,走不动路?”
陆雪征听闻此言,当即一拍右侧大腿,然后双手横着抓起木制手杖,抬起右腿用力向上一磕,只听“喀嚓”一声大响,手杖在他那大腿上应声而断。
“我不是没力气。”他将两截手杖往旁边一扔:“我是骨头疼。”
抬手搂住易横涛的肩膀,他低声笑问:“医生,你有没有办法啊?”
易横涛不看他,垂下眼帘答道:“我会按摩。”
陆雪征听了这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完之后,在他那后背上拍了一巴掌:“不敢领教。”
陆雪征没了手杖,但也不惊动仆人,搂着易横涛站起身来,他把对方当成了拐杖使用。易横涛稳稳当当的扶他上了二楼,一路走进了那间古色古香的小起居室。
陆雪征先上了那张罗汉床,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易横涛坐在床边脱那皮靴,脱完之后,却是露出两只赤脚。
“呀!”他自己也是很吃惊:“早上忘记穿袜子了!”
陆雪征用左脚蹬了他一下:“早上脑壳里装脑子了吗?”
易横涛抬腿上床,两只脚寒冷如冰——清晨躺在床上,就听大哥和大嫂在吵架,叽叽呱呱没完没了,他作为一名心烦意乱的观众,只想快些离家逃走,一着急,就把袜子给忽略掉了;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幸好,刷牙洗脸这两件事还没有忘怀。
陆雪征歪过脑袋向下望去,见对方那赤脚雪白,还挺秀气的,便向上一挺腰,又伸手抓住对方的脚踝,向自己这边拉扯过来。易横涛会意,把双脚挤到了他的身下取暖。陆雪征的体温让他打了一个冷战,心里忽然就百感交集了。
“没想到……”他抬眼望向陆雪征:“你对我还挺好。”
陆雪征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挪过去和他并肩坐了。侧过脸来正视了易横涛,他微笑问道:“对你好,好不好?”
易横涛低下了头:“你……你不是还叫我贤侄吗?”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你说出来,我听听。”
易横涛没经过这个,心跳如擂鼓,同时就觉着陆雪征离自己是越来越近。对方的气息隐隐扑过来,让他下意识的就想躲开——可惜为时已晚,陆雪征凑上来,直接就吻住了他的嘴唇!
易横涛在男女情事上,一直不大开窍,不想,也不找;偶尔骚动了,也盘算着去风月场所买个乐子,不过思来想去的,还是没去,因为嫌那地方肮脏,会玷污了自己。微微仰头张开嘴,他大睁着眼睛直视前方,愕然的连呼吸都暂停了。
然而一分钟后,他渐渐闭上眼睛,身体也随之软化,呼吸一波一波的潮起潮退,他发现这个事情,还真是有点意思。陆雪征的舌头像一尾活泼多情的鱼,在他嘴里游动啄弄,温柔而又缠绵的,不带丝毫侵略性,令人心安。
又过了一分钟,陆雪征放开了他。
易横涛的面颊已经烧到发烫了。深深的垂头望着自己的双腿,他嗫嚅着说道:“这……这不大好吧?”
陆雪征笑了一下,向后仰卧着躺了回去:“是不大好。”
易横涛立刻扫了他一眼:“哪里不好?”
陆雪征枕着双臂,望着天花板答道:“毕竟是叔侄关系,所以不好。”
易横涛听到这里,不假思索的说道:“谁和你是叔侄关系啊!”
话一出口,他知道自己是讲错了——因为陆雪征歪过头来,向他意味深长的坏笑,眼睛亮闪闪的,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易横涛被他看的心乱如麻。伸手扳着一根脚趾头扭开脸去,他想自己真是掉进井里去了!
易横涛的思绪很乱套,今天走的格外早,居然没有留下来吃晚饭。
金小丰对此情形,是不闻也不问,自己该怎样就怎样,对易横涛几乎就是视而不见。当晚他和陆雪征相对而坐,围着小炕桌吃那丰盛晚饭。他的饭量素来不小,因为今天桌上几样菜很合他的胃口,所以又额外加餐一碗米饭。
结果到了午夜时分,陆雪征朦胧中觉着身边少了个人,睁眼一看,就见房门大开,断断续续的作呕声音依稀传来。
他连忙坐起身,摸过手杖下床穿鞋。蹒跚着迈步向外走去,他扶着走廊墙壁大声问道:“小丰,怎么了?”
一边询问,他一边踉跄着进入了灯光通亮的洗手间内,迎面只见金小丰弯腰站在抽水马桶前,正在剧烈的呕吐。
无缘无故的,在这年末岁尾,金小丰病倒了。
一夜的功夫,金小丰烧成了一块巨大的火炭,人躺在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嘴唇上起了一圈燎泡。
陆雪征没有心思再去引逗易横涛,每天单是坐在床边守着金小丰——他发现金小丰只要知道自己在这房里,便能躺的安心稳定。
于是他就不走,他把自己的小猫和书报全搬运过来,从早到晚的在这房内消磨光阴。有时走到床边坐下来,他伸手摸摸金小丰的脑袋和面颊,金小丰就微微的哼出一声,表示自己已经领受到了干爹的关爱。
陆雪征怜他爱他,心想金小丰在这世界上无依无靠,现在看着风光,其实也就只有自己是真心待他的。
可是话说回来,在这世界上,难道自己就有依有靠吗?
说来说去,倒是他们两个在相依为命了。
第一百零九章:金小丰的心思
入夜时分,陆雪征依靠床头半躺半坐,一手捏着份唱片封皮,对着上面印刷歌词嘟嘟囔囔的唱歌。可见,他此刻的兴致是很不错。
金小丰挺尸一样长长的躺在床里。他那满嘴的燎泡已经干瘪结痂,烧也退了,晚上还喝了一点非常稀薄的米汤。仰面朝天闭着眼睛,他先是饶有兴味的倾听干爹嗡嗡歌唱,结果听了半天,一句曲调也没有找到,而且隐隐有些头疼,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陆雪征唱了半天,最后自己也有些受不了,将唱片封皮随手一扔,他在心里对自己的歌声做出评价:“没救了。”
陆雪征把金小丰扶起来搂到怀里,让他侧身依偎在自己胸前——金小丰躺的太久了,陆雪征想让他换个姿势,通通血脉。而金小丰人高马大的枕在陆雪征的心窝上,几乎有些惭愧,暗想自己现在要是十三四岁就好了。
陆雪征倒是没有那么多想头,他一手揽着金小丰,一手从枕边拿起一本小说,继续饶有兴味的自娱自乐。床尾的小猫在被角处钻来钻去,不时就要抓过他的赤脚,这也很有趣。读完一页的故事,他低头和金小丰贴了贴脸,随口说道:“这回是真不发烧了。”
金小丰幸福到了一定的程度,反倒委屈缠绵了。把他的大脑袋在陆雪征胸前蹭了两蹭,他伸手抱住了干爹的腰。
腰偏于细,不够他一抱的。
年前,李绍文和俞振鹏都发来电报,说要请干爹过去过年;如果干爹不肯回,那他们亲自过来也可以。
陆雪征拄着手杖,很能走上几步了,这时就蠢蠢欲动,想要回去。金小丰无条件赞成,然后再陆雪征下楼之时巧妙的绊出一脚,让得意洋洋的干爹一路滚了下去。陆雪征的右小腿磕在了楼梯栏杆上,疼的当场落泪,额角也撞出了一个大青包。
第二天,他那右脚便是又不能落地了,仿佛是脚踝伤了筋骨。这个德行自然是不便见人,金小丰却是主动承认错误,只说自己笨手笨脚,还了干爹。陆雪征没有怪他,不过心灰意冷,决定还是留在上海,把新年混过去算了。
前些日子,陆雪征忙着照顾金小丰,没心思搭理这位易家二少,易横涛受了一次冷遇,负气而走。如今又来了,却是奉了易老爷的命令,来送一份新年大礼。
陆雪征对礼物没有兴趣,只让易横涛做到自己身边,笑模笑样的同他闲谈,又提起了金小丰那一场大病。易横涛听了这一番不着痕迹的解释,才暗暗的转怒为喜——他被陆雪征哄着捧着的宠惯了,平时只觉得对方亲切有趣,结果对方一旦变了态度,对比之下,他便有些不能忍受。不过他心里生气,嘴上不说,闷葫芦似的蛰伏在家中,结果就越发的不讨家人喜爱了。
张嘴含住了陆雪征喂过来的一颗巧克力糖,他低下头,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天津?”
陆雪征向前俯身,把两边的手肘架在了膝盖上:“不一定。”
易横涛扭头看了他的侧影,感觉他实在是个顺眼的好人:“我在家里可是快要住不下去了。”
陆雪征转过脸来向他一笑:“那你就到我这里来,我疼你。”
易横涛颇为不满的一撇嘴:“你不要再和我说这种话了!两个男人……你当我是兔子?”
陆雪征将他的一只手拉过来握住了,笑问:“你吃不吃萝卜?”
易横涛当即就要把手抽出来,然而没抽动。恶狠狠的瞪了陆雪征一眼,他拧着眉毛说道:“你不要来惹我!”
陆雪征叹了一口气,其实也知道易横涛是不该招惹的,可是对方白皙清秀,言谈举止中别有一番清高含蓄的小风情——他平生最好这一口,可是这一口也一直难得,反正自从韩棠死后,他是再也没能找到第二人。
“将来到了天津,你可是逃不出我的手心。”他如是告诉易横涛。
易横涛自认为并没有动情,但也挺享受陆雪征对自己的追求——他像个孤鬼似的,想来也没有人爱慕过他,虽然他自己不在乎,可是心里也虚,觉得自己是个没有魅力的失败者。
“你又不吃人,我为什么要逃?”他反问陆雪征。
这一天,陆雪征对易横涛是亲了,也摸了。
他在床上是有点本事手段的,亲的易横涛软在床上,迷茫昏沉的眼睛都睁不开。一只手显示隔着一层衣裳揣揣捏捏,后来感受到裤裆那里梆硬滚热的一根竖起来了,他便扯开对方的裤子,把手伸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他刚刚攥住了对方的命根子,还没有动作,便被热琳琳的射了一手白浊液体。
他以为易横涛是太兴奋了,所以身体失控;压着对方又吻了一阵子,他湿黏黏的揉弄着手中那根器官,结果易横涛毫无预兆的抽搐了一下,下身那东西硬都没硬,热精直接就淌了出来。
陆雪征略觉惊讶的笑了。抽出手来下了床,他先去浴室洗了手,然后回来坐在床边,俯身摸着易横涛的头发笑道:“快枪手。”
易横涛连射两次,这时就有些头晕,是失了元气的样子,“什么快枪手?”
陆雪征低头在他眉心亲了一下:“自己想去。”
易横涛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忽然明白了,并没有生气,而是有些紧张:“真的很快吗?”
陆雪征在他鼻头拧了一下:“你是个雏儿,当然快。”
易横涛的确是个雏儿,向来是自己打发自己,没让旁人碰过;而且打发的也很潦草,因为没打算从这上面得到快乐,真正只是“打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