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一花开 上——钢金属的教皇

作者:钢金属的教皇  录入:03-22

真像是大白天做了一场惊悚的噩梦。场上的众人,包括陈椿、柏西、王往程都觉心里空荡荡冷飕飕的。难怪,这

些人不让闲人观看,这种超出寻常的奇法在大白天也会骇死人的。

这最凶险的一势结束。郑蕴和随从们都聚到了松亭里面。安如意站起来,将王恭良全身各处的银针依次取下。然

后,单手提起王恭良,平放入溪水中冲洗身上黑血。随从们将他身上伤口擦洗干净,重新架到木架上。他们扶他

坐好,撬开他的牙关,将一斗黄色的粘稠药物灌入了他的口腔。众人都听到了液体进入到王恭良喉咙,滑入胸腔

到了腹部,骨碌碌的来回转动响着,像雷鸣般,声响越来越噪。

安如意用布包裹住自己手掌,绕到了他背后,笑吟吟的说:「王老爷子,阎王开恩了,还不醒过来吗?——就让

我帮你渡口气吧!」他的手掌握了一下,骨骼伸展。然后安如意微顿了一下,猛然一掌直冲,就打在了王恭良的

后背心上。

王恭良赫然睁开了双眼,他的身体向前方扑去,张开了大口。喉咙里一股黄浊物直直喷出出来。这口气好长,只

把胃肺肚子里面的恶浊脏东西全部都喷了出来。直吐到白色的汁水吐尽了,才嘶哑着嗓子大喊了出来:「啊啊—

—憋——死我了——」

王恭良竟然活过来了!

一瞬间,柏西如同醍醐灌顶,脑子里一片清亮,他脱口就叫了出来:「我知道了!他们不是用药治病,而是在用

毒攻毒!!」

寂静的春夜渺无声息,这声叫喊声极大非常刺耳。人们脸色骤变,望向了这个方向。

安如意全身的重汗直到此刻才尽数释了出来,顺着他漆黑的长发侵湿了短衣衣襟,叮叮咚咚的落入了脚下的溪水

中。他扬起了长眉,回转头静静的看着出声的方向,说:「谁在那边说话?是哪位观妙相的高人?出来会会吧。

此时,短笛的悠扬乐曲声恰好止住了,一曲终了。而余音袅袅,绕着松柏亭久久不绝。

第三章

王恭良得回了一条命。

王柏西和陈椿却吓得差点丢了两条小命。两个人都不是处事安详的人,一瞬间缩在树丛里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办才

好了。

这时候天色已近凌晨,东方升起了启明星。浅红的朝阳晨曦射过了槐树林。林子里满地溪水,槐树松庭折断倒塌

,一片烟熏火燎的狼藉。

安如意命人把王恭良全身外伤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抬着回到了小南园的正房里面。王恭良刚才重病得治,一瞬间

内力渡气,才赫然醒转喊叫出来。这会儿体力虚竭又晕了过去,需要调理补医才能醒转过来。但是人显然已渡过

了生死大劫的关口。慕家众人早把请好的本城的名医,一个叫庞正的老中医叫进来了,由他给王恭良做善后的包

伤处理。

庞正进来了,恭恭敬敬的给安如意磕头行大礼:「安大爷,多年不见,您可安好?庞正给您磕头请安了。」安如

意全身水火烟熏还粘了乌血肿块等物,点了点头直接走进了内室。慕二上前扶起庞正。

安如意只是看了一眼树丛,后就不再理会偷看的人。先令人把王往程送到了陈亚贵处。然后,才走进了秋楼的内

室。佣人打开了楼内接引的地泉温水的花蓬莲头,安如意站在水下闭目足足冲了两个小时温泉水,脸上才透出了

一丝粉色。他在水中张口吐纳气息,把夜里吸入的毒烟尸瘴一口口的在体内循环周天,再一口口的吐出来。慢慢

的他的脸色青黑色尽去,恢复了本色过来。

四个小时后,安如意沐浴完毕后出了内室。王家家人把准备好的衣物送了过来。安如意本来不准备穿,但是他一

眼看过去,竟是汴绣针品的丝绸制成了烟紫灰色长袍。重磅真丝触手冰凉垂地,却轻如薄沙。长袍下摆刺绣着「

洞庭凤望月」图,暗紫线一分十二股,正反两面袍角细密的缀满了「凤鸟月」图。金色月华覆着紫凤,粼粼灰金

之色,贵而不华,美而不繁。这一袭衣单是手刺的汴绣就可价值十万以上。

穿在身上,领,袖,肩肘无一不合体。想必是安如意初到王家时,外罩风衣内穿长袍。王家便安排人按照他的习

惯嗜好去做了衣服,送与他穿用。王家豪富,这点小钱也入不了安如意的法眼,但是一晚上彻夜赶工的心思,倒

是一分心意。

安如意穿上了灰紫色长衫,走出了房间。大厅里的玻璃护理室已经在上午时撤掉。秋楼客厅里空荡荡的重新摆上

了一整套明清的紫檀木古式桌椅。王家大总管陈亚贵站在客厅里恭候着,见到了他一语不发,恭恭敬敬的先敬上

了一盏茶。

好。是普洱金瓜贡茶。

天下仅存两沱,分存于杭州农业茶叶研究所和故宫博物院。

难怪王恭良怕死,积极入世享受着人间极品的人怎抛弃得下十丈红尘?勘不破这红尘,就终会坠入心生魔障的魔

道了吧。

既然是『茶,好茶,敬好茶。』那么就坐上座吧。

安如意押了一口茶,坐了檀木座椅正中间的最上座。陈亚贵转头扬声喊道:「叫那三个小兔崽子进来!快跟安先

生磕头请罪!」

门开了,三个孩子走了进来。正是陈椿和王往程、王柏西三个人。三个人灰头土脸,身上还沾着泥土,低下头进

来跪在了两排座椅外面的落地木窗下。王往程小声发牢骚说:「什么小兔崽子?哼哼,我是兔崽,我爹我爷是什

么了?」柏西忙扯他手臂,让他闭嘴。

屋子里的众人,座椅中的几人仿佛都没有看到他们,各自叙话。这时候,王府家人搬上来了四只两尺见方的红木

箱子,放置在堂上。陈亚贵亲自打开了其中一只箱子,里面满满叠叠的逐层放置着翡翠珠玉,在白日里宝珠放着

光华,极为名贵。陈亚贵命人都打散了奖赏给了安如意、郑蕴三人带来的门人弟子们。众位随从都过来相谢。

陈亚贵说了两句闲话后,殷勤的问:「安先生,怎么没有看到高徒呢?」

安如意命人去叫。不多一会,只见那个碧眼的美少年走了进来。王往程本来跪在地上,一瞧见他走了进来,顿时

脸上涨红,神色也变得扭捏起来。陈椿看他这样子,抬手忍不住敲他一记爆炒栗子。

绝美少年进屋后,跪在地上给王谦喻和陈亚贵磕头见礼。他碧瞳微阖,声音柔和深沉:「染重城给王公子和陈先

生见礼了。」他的声音暗沉沉,不似年幼孩子的清亮童声。却极富穿透力和媚惑力,令人听了直觉得心如鼓鸣,

都跟着他的声音浮沉跌宕了。陈亚贵仔细的看了他数眼,突然心中略跳想到了什么。他脸色顿时一整忙殷勤的扶

起了他,连说不敢当。

王谦喻也忙站起来说:「染少爷是名门贵人。不敢当。」他指了指地上剩余的三只红木箱子,说:「这些小玩意

都不成敬意,就给染少爷做个见面礼了。」

染重城瞧了一眼箱子里的瑰宝。说:「太贵重了,重城不能收。两位的心意足矣。」他年级幼小做事却有分寸。

安如意望着他目光柔和,郑蕴知道他极宠爱这个徒弟,又瞧见王谦喻的脸色变得哭般难看,于是笑道:「既然是

王公子的心意,重城就收下吧。」

染重城扫了一下三个箱子,远远的看了一眼王往程三人。低头在箱子里拿了一串珊瑚珠手珠。这串珊瑚珠上细细

缠着玛瑙丝,很是名贵。他拿了珠链走回去跟安如意笑着说:「这串珠子跟师父的一件衣裳很配,回头师父戴上

试试看。」

郑蕴心中暗笑,安如意气质绝高,容貌却平凡。由此引为平生憾事。他也因此极喜爱美人,美服,美物,美器。

他很得意的就是自己的手掌修长白皙,有一双美手。染重城是他从小养大的,早就揣摸透了他的心头好,拿了副

手链子回去给他,再眼波流转媚惑的一笑,真是阎王爷的魂也被勾走了。安如意还有什么不顺着他的心意的呢?

安如意果然说:「这样的话,重城就多谢谢王公子。」

陈亚贵心里舒了一口气,他收下了重礼,就买回了陈椿、柏西和王往程的三条小命。他回头怒骂道:「你们三个

混账东西,安先生来了这么久,也不过来磕头赔罪。」

陈椿先过去磕头行大礼,头磕得结实实在。安如意是殊州慕家的掌门人,是入世的异人,在江湖上地位崇高。他

受他三个头,让人赏了一块南阳玉给他做见面礼。陈椿机灵活道,嘴巴里说话也很照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

说。众人都看的明白,他是个有着小聪明的人,这种人通常影响不了大局,也坏不了大事。

第二个过去磕头施礼的是王家的长孙王往程。他在一旁跪了半天腿脚早就麻了,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不稳当的跪

在地上,嘴里说:「给安师父施礼了。」然后磕了两个头,抬起脸看看众人。他瞧着安如意神正俊朗,天庭浩浩

。突然间想起了昨晚他唇乌紫,脸惨白,眼眉里一片黑煞煞的阴气,从王恭良身上抽髓剜血的地狱阎王模样。顿

时吓得他心跳脚软,险些栽倒了。旁边的王柏西也跟着叩头施礼。

两人跪地听着安如意问话。安如意问他:「小少爷,叫什么名字?」

王往程说:「往程,去路的意思。」

安如意和郑蕴等人都是一愣。王家在国内也算是前十名之内的顶尖富豪了,怎么这长子嫡孙的大号叫的这般破落

,不祥瑞。往程——枉行路,枉死城,妄费功夫,忘归途,惘迷途,去之路——这可不是增福添寿,锦上添花的

意思啊。

陈亚贵小声说:「这是晚清的华龙凤老神仙取得。往程需要等到16岁避过大劫后,才能改名换运。」华龙凤是晚

清著名的风水卦师。传说人活过了200多岁,通天地鬼神。乃是昔日鬼谷子一般的地仙、半神式的人物。

陈宣武奇怪的问:「是什么劫?」

陈亚贵说:「这个不知。老神仙不肯说。只是特意令人找人来替往程挡劫难。」

王往程跪了半天,脖子酸麻忍不住动动。染重城站在安如意后面,面色绮丽若桃李,两人眼光一对上,他神差鬼

使的喃喃道:「要是桃花劫就好了。」

陈亚贵听见了,大惊。伸手用力的敲打着他的头,直把王谦喻看得不住担心。

安如意瞧着王往程赖赖的样子莞尔了。他和煦的说:「这孩子心性宽大,命大福大,性格也好。不像是短命的样

子。」

陈亚贵和王谦喻听了都很欢喜。只觉得此人说话做事如温玉君子,无一不帖服恰到好处。他虽然话说得少,但显

然极谙言谈之道,两三句话就能骚人痒处,说到了问题点子上。显得人细腻而又体贴,是个极灵慧的妙人儿。

难怪此人能接手慕家的衣沄。

安如意调转了眼光,看向旁边的男孩子。

这个人却让安如意小小的失望了一回。

最后的少年脸庞端庄,长圆脸,修眉斜飞入鬓唇丰盈,五官很端正正派。只是一双微翘的凤眼却仿佛生错了脸庞

,异常的扎眼。安如意眯起眼睛,仔细得在他身上打了一转。少年的凤眼眼角上挑,不同于一般凤眼修长,眼瞳

大且明亮。瞳含色相,睫存魅媚,眼波缓缓流动间隐隐有芳华流转,不可方物。可惜的是这样一双原该是风情万

种,活色生香的凤眼,却长在了一张木呐,拘束的呆板面孔上了。他穿衣打扮整洁工整,干净规矩,像是门神壁

画一样少了些活气,多了点呆气。

安如意垂下眼光看着他,黛眉黑目漆黑黑的看着跪着的孩子。柏西抬头看了他一眼,竟被他的黑瞳粘住了,久久

转不开视线来。

两个人眼光缠到了一处。安如意心沉,定力深,眼光如刀意似铁,久久看着人和物,心神也丝毫不摇动。目力重

千斤,煞气腾腾得压视着对方锊尽了他的衣服,皮骨,榨出了心底秽念。柏西被他吸住视线移不动,心如擂鼓,

腿弯和手心脑门上一下子就蒙蒙得渗出来了虚汗。他惊耸的望着安如意。恍惚中看着他的眉、眼、嘴唇、如瀑长

发越发的如烟雾。他看着看着焕然失神了。突然他的脸涨得通红,使劲的扭开了脖子逃避着对方的视线,伸手抓

紧了自己的衣服,却是再也不去看安如意了。

『好一双魅倒众生的含嗔凤瞳,竟长在一个毫无情趣的人身上。这人若能显出了做人的魅力,必当能烟视媚行、

风情万种吧。可惜可叹。』安如意心一浮,却瞬息间又落了,古谭静水一晃就恢复了寂静。他往座椅上一靠转开

了目光。

「拘行、慎微、钝智、怯懦。」安如意给他下了考语。他寻思着,这就是昨晚口出妄言的小子吗?这个人多奴性

,少人之灵性,只能做人下人,说不得睿智狂言的。

郑蕴也是个老江湖了,见识过很多胸有锦绣,腹藏乾坤的潜龙雏凤式的人物。两人看了他都暗自摇头。安如意挥

手让三个孩子站起来。柏西跪得久了腿脚也不利索了,王往程拉了他一把。一举一动,底气外泄,能耐甚至不如

常人。慕二等人也都看出了他的戏份不够,别开脸去了。

这种人才,一眼就够了,不必再看第二眼。

安如意随意与他对答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柏西。」王柏西小声说。

「哦。」安如意的眼光又是一跳,手指握住茶杯转了一下。脱口赞道:「好名字。」

他脸上始露微笑,向郑蕴说道:「万博采溪,百川纳海。有采百家之长万佛朝宗的气概。这名字端的是『大气而

不狂狷,精秀而更深远』。——大家大器。」

郑蕴也点头说:「不错啊,这可是一代宗师和神工大匠的名字。」

王家众人都楞住又醒悟过来了。原来是安如意听音取字,把「柏西」意会成了「博溪」二字。

博溪。

——是一代宗师和神工大匠的名字。王柏西的心一下子腾空飞了出去。

为了这个名字,安如意额外的又多瞧了他一眼。他笑着说:「不知道你能担得起这两个字吗?博溪。」他声音柔

和悠长,柏西听了觉得精神一阵恍惚,胸口一堵,一句回答也说不出来了。

王往程抓了抓头发,疑惑的说:「他的名字不是这两个字啊,是柏树的柏,西方的西。」

染重城笑道:「西方有柏树吗?真柏、龙柏、翠柏、侧柏都是生长在中国北方才会茂盛呢,真怪。」

安如意和郑蕴一愣都随即释然了,原来是音同字不同。

一旁落座的陈宣武道长突然插了一句话:「笨小子,还不快谢谢安先生给你赐命。」

陈椿也醒悟了,忙拍拍他的肩膀:「快跟安先生磕头,多谢安先生为你改名字。」

柏西的心雾雾腾腾的飞上了半空,半晌落不到实地上。这些人本来跟他没有一点关系的,现在却仅仅用了两个字

就点沙成金了,使一个普通人充满了魂魄精神和神髓。博溪——大家大器。他能担得起这名字吗?

他心事撒的极远,一瞬间远上了九霄。人没有了一点迟疑,跪下磕了个头轻声说:「谢谢安先生为我改名字,不

胜感激。」

这一个头磕下去,再起身世上就没有王柏西,而只有了一个博溪。

安如意讶然失笑了。他颇识大体,乐意顺水推舟成全了好事。他点头说:「更名改字也是有缘若此,不必多礼了

。」

他换了衣服,身上未带什么贵重的珠宝。也不愿见面礼送得薄气,于是便从脖颈里红线上取下了一枚金玉镶制的

八卦坠子。递了过去说:「这是我师慕容先生的珍爱之物,今天转赠给你,望你好好保存不要辜负了此物。」

真是太贵太重的见面礼了。众人都眼热心跳,没想到最不起眼的人反倒是最有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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