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酒馆与旅行书——名叫李豆豆的鹩哥

“Galliano，放下刀，一切都结束了。”

半透明的Kir这样温柔的说着。

“‘青鸟’已经被驯服，可以放下武器了。”

Galliano有点楞，第二个Kir就在自己的眼前，但是他怎么都反应不过来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无论是姿态还是眼神，比人工智能入侵的那个身体更加真实的全息影像让男人有些茫然。

影像中的Kir一下一下的眨着眼睛，金色的瞳孔虽然有着电信光点的干扰却依然清澈。好半天才把Kir的话捻清楚的Galliano终于站直了身体，丢下长刀右手按在胸口欠身行礼。

“掌控者Gallinao接到消息，请求下一步命令。”

似乎在Kir的脸上看到一抹放松的笑容，Galliano低着头目光移到可以反射倒影的地板上，连接人工智能心脏的电缆中有一根中心线正在迅速闪耀着光点。

“进入主机室启动‘自由’程序，进行全城数据大清理，完成后迅速撤离到备用基地。”

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Gallinao转身就走进了安全门，一步一步的迈上台阶。他的速度十分匀缓，不光是疲惫，这个被阴谋缠人的男人想在这段攀爬的时间里从头到位清清楚楚的想一遍来龙去脉。

无论对Kir还是对于自己来说，接下来的行动都只有一次机会并且能够直接影响未来。Galliano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闪失，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赤条条的被人捏在手里肆无忌惮的摆弄。

砸碎主机室的玻璃门，这是Galliano第一次进入这个完全机械化的地方。不需要人工不需要接触，Sky建立的机械之城心脏起搏器，中央处理器现实里真正的样子。

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仿佛被抹消了颜色。叹息着抚摸上光滑的面板，Galliano不得不承认他在同情那个极端的人工智能，只不过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在这个了无生气的地方思念了这么多年，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个棋子的结局。

在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人类最可怕，因为能够做到完全无心而阴狠毒辣的就只有那个挂名拥有最高尚感情的种族而已。

弹开透明的防护盒，深灰色的按钮就在Galliano的手底下，食指抚摸过那冰冷的表面，有些莫名的犹豫。

只要自己一按下去，就再也不能回头，无论是“Kir”的身体或者“中央处理器”的数据都会被清零重新灌入整理好的备份数据，就算是Sky复活也无法恢复一点记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Galliano又想起Kir的那个表情，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笑起来，闭了闭眼睛压下了力气。

从此刻开始，就只剩下一条路，要么死，要么成功，再无退路。

第三十七章：真相大白

没有惊心动魄，没有轰天震地，被按下的按钮甚至连开合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悄无声息的就没入了台面被透明的电子板遮盖。

看着那细小的变化，Galliano收敛了笑容静悄悄的立于一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耐心非常。

比起生命之塔内部的情况，从高空俯视机械之城的角度更加壮观。照明设施与机械的转动同时停止，从中心开始一层接着一层的安静下来，仿佛被吸走了生命的力量，缓慢的陷入死亡。

随着最后一盏平台照明灯在海水中熄灭，灯芯无力的呻吟一声后彻底的失去了色彩后。远在生命之塔里的主机室的平台上忽然弹出一个卡槽，一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银圈安稳的坐在其中，精致的像是求婚用的白金戒指。

等了许久的Galliano颤抖着双手捏起了那个小巧的物件，捧在手心里低声祈祷了好几句才用备用匕首切开自己心口的皮肤把东西嵌进了肌肉的缝隙里。

后退着离开主机室，眼前除了黑暗再无其他，此时的机械之城完全就是一个由精巧的零件堆积起来的废铁，所有的功能都停止了运作。

为了保险起见，Galliano一直走下三层才从口袋里摸出数据发送器，输入之前追踪Kir查到的信号地址。尽量用简单的单位数据把要求录入信号里发送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收到，他跟Kir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浪费。

确认对方可以收到自己的信号后，Galliano用手指将发送器从头到尾完完全全的捏成了碎片，一路散落在脚下，随着靴子的踩踏被气流吹散。

虽然有些对不起“中央处理器”，但这是他跟Kir在一起的唯一可行方法，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别无选择。

迈出生命之塔后Galliano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无论结局是好是坏现在也只能够等待而已。

由于其他的人都早早的撤离了机械之城，Galliano也只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潜进深海从通道摸进位于“图”西侧海沟里的备用基地。

途中他与许多个已经关闭的远红外线漂流侦测装置，对比一下前线的机械之城动向，这些东西的用途显而易见。

机械之城里那些高层的野心越来越大，不满足于Sky对于天上新城的定位，他们希望依靠着顶尖的科技来创造出掌控世界的新兴力量。

无论是人造人还是“中央处理器”都是其中的牺牲品，会有更多的人和生命被牵扯其中，死亡的邀请函已经被发出，Galliano希望在接到通知之前带着Kir远远的离开这个被阴谋和欲望缠绕的地方。

一登陆备用基地Galliano就想去寻找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不想却被之前的上司揽了下来，用审查的形式轮番轰炸了一遍，直到他连新鲜的说明词都没有了才把人的装备全都卸下，又过了一遍电磁共振才放了出来。

从拿到指环后耐心就变的异常好的男人除了在最开始还担心指环会不会被发现到后来就根本无所谓起来，由着人反复的询问调查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最后的时候找到了管理通讯的高层提出见Kir的立体投射影像一面。

其实所谓的立体成像只是利用提前录制的数据和记忆来塑造的人工产品，里面不包含任何单独思想，机械之城的高层觉得不会影像大局也就放任Galliano随意了。

但对于Galliano的意义却不同，Kir的影像有一些很细微的东西除了他以外没人可以看出来。在他们相遇后Kir就告诉了他一个不让外人得知内容的交流方法，虽然其中的词汇有限，却足够确认几个关键的内容。

无论Galliano后来接触了多少知识和技术他都无法得知Kir是如何创造的这种交流方式，不过与“中央处理器”交手后他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奇怪又不可思议的想法，至于对不对就要跟本人来确认了。

从进入机械之城被迫分开，到Galliano再一次见到Kir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虽然只是一个虚拟成像，却仍然让这个热恋中的男人掩盖不住脸上的笑容。

“Kir。”

“Galliano，好久不见。”

“我很想你。”

“谢谢。”

“我来接你了。”

“去哪里。”

“回家。”

“您需要休息了么？”

“是的。”

“那么现在还有什么事情么？”

“你是谁。”

“我是机械之城高端版人工制造高仿人类智能系统，名称代号－Kir。”

重复问了几次，Galliano得到的回答都是最官方的说辞，皱着眉想了一会他换了方法从其他的角度进行询问。

“青鸟是什么？”

“1、传说中能够带来好运和希望的青色鸟儿。2、第一创造者建立的终极人工智能。”

“什么是终极人工智能？”

“这个问题超出级别许可范围无法回答。”

“那……青鸟的名字是什么？”

“Su，古语言青鸟的开头简写。”

默默地在心里念了几次，似乎想要找到最好听的发音方式，Galliano呼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凑近到Kir影像的耳侧，压低了声音呼唤。

“Su。”

“是的，我在。”

无法抑制笑容在脸上的扩散，谜团在这一声应答后全都被解开。

根据Sky的设计，中央处理器其实并不是某一个物体，而是生命之塔里的那个心脏起搏器，所谓的独立形象不过是一个虚拟化的形态，无论是谁的意识，只要进入处理器都可以成为最高端的人工智能。

“Su”与“Kir”都是同一批被Sky创造出来的意识形态，分别被输入到不同的机械体中进行使用。

只是“Su”被中央处理器所收录而“Kir”则成了人造人，只是在年幼的Galliano的告白后，名为“Su”的意识形态产生了感情的萌芽，通过与同样因为Galliano的仰望而对中央处理器能力心动的“Kir”交换所有的数据和记忆来成功调换了身份。

前“中央处理器”－“Su”成了后来与Galliano相遇的“Kir”，而前“人造人”－“Kir”则成为了掌控机械之城所有信息的“超－人工智能”。

所以说那个“Kir”其实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是因为自己的告白而动了感情。只是等到后来他才发现Galliano跟Su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单纯的使用和被使用的关系，另外一层更美好的关系在他们之间产生，而那却是“中央处理器”无法获得的。

有了感情就意味着有了嫉妒和怨恨，不同的选择导致不同的道路，最高级别的人工智能开始不断的后悔以前的选择，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来改变。

直到机械之城高层开始对以前Sky的设定进行更改，他们要把人工智能改造成能够被使用的最终兵器。像是Kir这种级别的人造人是无法被改变中心思维的，只有直接进行抹杀自我意识再进行数据回收。

借着这个机会，满心嫉恨的“中央处理器”趁着Galliano出外勤准备把“Kir”这台人造人完全销毁，但是却被Su的本我意识发现，被迫叛逃机械之城。紧追不舍的人工智能则更改了高层的意思给Galliano发出了错误的指令，让Galliano亲自销毁“夺取”了自己“幸福”的那个前“中央处理器”。

只是后续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数据计算可以达到的程度，由于Su选择的转移方式，被牵扯其中的Lee直接改变了后续的选项。

计划就这样一步步的被转变，反倒后来成为了Galliano和Su坦白感情的契机。机械中无法说明的因果报应直接返照到“中央处理器”自己的身上，算计到最后还是比不过人类的险恶，成为了可怜的脚踏石。

而为了卑劣的目的被换回“心脏”－主机室里的Su则幸运的得到了Sky的保佑，大清理启动后所有的数据和记忆都同一搜集起来，无论是删除或者损坏的都会被自动保存到陶瓷电子环里进行二次备份。

至此，一切真相大白，Galliano除了喜悦再找不到其他的词可以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同情那个两次换掉身份却直接踏入死亡陷阱的“中央处理器”，但也仅仅是空余出来的怜悯心。

而Galliano和自己本名为“Su”的恋人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等待，等待那个改变他们命运的插曲人物来完成这最后的乐章。

而此时Lee正看着Zero收集到并且分析完成的信号仔细琢磨潜入机械之城的方法，事情总是环环相扣步步完成的。条件与环境相辅相成，最终完成一曲复杂的合奏，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第三十八章：美好的结局

目瞪口呆听完来龙去脉的Tolas几乎都要把舌头咬碎在嘴里，中途连问题都提不出全都憋在了嘴里，直到Galliano说完最后一个才举起了手小学生一般的提问。

被示意允许发话的佣兵默默地指了指从门口一直被破坏到前厅的酒馆，又扫了一眼脸上居然有些发红的Kir……哦不，是Su才吐出问题。

“那刚才的情况是咋个意思？”

“咳……”这下连那个来自机械之城的男人也开始不好意思了，吞吞吐吐的给Tolas解释。

“其实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中间出现了点失误，没想到半中间你们还会被北方军部的人带走，那时候的‘中央处理器’其实只是休眠状态，一旦身体被修好意识就会被启动，我在接到Radziwill先生的消息后就抓紧时间后续处理，尽快的赶过来了。”

作为合谋之一的Lee本来只想等着Galliano一个人说明，却在Tolas能够杀人的眼神里心虚的摆了摆手，主动站出来反省犯罪行为。

“其实这些不怪人G，他也是没办法，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来不及想那么多，万一你要是不乐意那不就耽搁了么……”

恨恨的又瞪了Lee两眼，结果人直接没了声音，Tolas无奈的拍拍自己的毛刺脑袋，从Lee的手里拿走了杯子一口气喝掉已经冷掉的白水。

“那你也不能乱来啊，中间咱俩出了那么多岔子，万一时间没赶好，晚了一步那不就死定了么？”

“其实还好了……G他都有给我偷偷发出信号点来确认位置，大概的时间我都有考虑，只不过最后一步悬乎了点，如果不是赶上他飞来的那一刀，说不定还带不走‘青鸟’的身体呢。”

搂着Su坐在一边乐的清闲看着店长与佣兵斗嘴的Galliano听到这突然想到什么，皱眉又板起了脸，严肃的插了一句。

“不过……其实真的是运气好吧，其实之前高层在你们到达机械之城的前两天派入了巡查人员进入城内进行情况检核，没想到在大清理的情况下会启动激光防卫系统，后续的查看也就不了了之了，如果你们那时候再早一点，说不定会直接被抹杀。”

被Galliano口中的说法惊到，Lee和Tolas转脸相视交换了一下想法，不约而同的伸出手指着有些茫然的Su笑出了声音。

“真不愧是青鸟啊！”

“果然是可以带来好运的！”

“哈哈！这个运气太好了，真的没想到啊！”

被两个人突然的感叹弄得有些没头没脑的Galliano看着人笑了半天也不知如何提问，只得等着Lee捂着脸把笑得都有些发酸的肌肉揉开了以后才说明给他听。

一边回忆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起跟Tolas在图的各种情况，从骑着海上摩托到遇到那只可爱又跑的极快的鹿熊，Lee捂着肚子坚持不半路笑场才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原本的惊险此时都变成了冒险故事，劳累的旅程也有趣起来，回想着当时的情况，Lee笑着想要去炫耀自己对于未来的预知技术，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后来的情况变化完全超出了控制，当真是被好运笼罩了才能做到。

“哎……上天自有安排吧，那都是普通人没办法理解的境界了。”

这样感叹着，似乎真的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无论过程如何惊心动魄，如何撕心裂肺，现在躺在酒馆里的四个人迎来的结局都算是美好的。

Galliano与Su终于离开了逐渐腐败黑化的机械之城，虽然到最后也不明白Sky留给Su的那个最终命令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根据Su自己的理解来说，其实那个高高在上如同神一般聪明的天才一直都希望他创造出来的孩子能够寻找到灵魂的意义。

无论是感情还是自我的意识，只要能够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灵魂就是摆脱了机械的约束，寻找到了自由。而这个命令都是深埋在他们的本我意识里的，只有遇到了恰当的人被激活，再经历如同人类成长般的磨难后才能够在关键时刻启动。

说到底，救了他们的人是Sky才对，也许在很早之前他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并且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只等着自己的孩子可以展开翅膀带着爱与希望飞出那个钢铁铸造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