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情劫之缱绻悠悠——静者

作者:静者  录入:03-22

「百年了!为何没有昊的踪迹?」炎激怒的狂吼,阵阵的回声在魔界的大殿里回荡着;他在何处?为何找不到他,三世的约定该如何遵守?

艾克和暗坤也是百思不解,查过冥王记载的生死簿里,这一百年里,没有任何记载昊投胎的纪录。

霎时,酒鬼摇摇晃晃的走进大殿中,一口喝着酒,醉醺醺的道:「投胎当妖了,当然找不到!你们有找过魔界吗?」酒鬼打嗝了一声,醉意迷茫的倒下地板,呼呼大睡起来。

「妖?」炎惊愣的沉思着,他从未想过昊会投胎当妖,既然人界找了百年,也就剩魔界了;炎快步的走出大殿,岂料一只小狐妖在旁滑倒,手上拿着盆子装的水全都洒落在他的身上。顿时大殿上一片寂静,每只魔物都等着看这只小妖准备被正在气头上的魔王湮灭。

小狐妖吓得跪在地上,头紧紧贴在地板,颤抖的道:「魔王,对……对不起。」

炎气得伸手向着小狐妖准备消灭他,全身颤抖啜泣不已的小狐妖跪在眼前,胆怯的连头也不敢抬;他的昊,在何地,是不是也在颤抖的哭泣着他没有去找他?炎满心思的昊,无心理会跪在眼前的小狐妖,阴沉的声音道:「滚!」说罢走离大殿。

小狐妖颤抖的起身,拾起地上的盆子跑离大殿,才刚跑出大殿就立刻被揪了起来,拎在半空中。

凶恶丑陋的面孔显现在眼前,魔物破口大骂着:「你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把水泼在魔王身上!我非教训你不可!」说罢丑陋的魔物就把小狐妖用力的甩在地上,对他拳打脚踢。

小狐妖只能忍受着疼痛,无能力反抗,只能不断的落泪;他是只人类和狐妖所生的半妖,人界不欢迎他,魔界也看不起他,只有娘,世界上只有娘对他最好,但是娘却病死了,留下他在这世上。

许久,丑陋的魔物见小狐妖都不还手,觉得无趣,冷哼一声离去。

小狐妖疼痛的爬起身,蹒跚的步伐走到后花园去,躲在偏僻阴暗的角落,斗大的泪水不停掉落,嘴里喃喃自语道:「昊不能哭,娘说,昊最勇敢,不能哭。」不断的安慰却让满腹的心酸更是翻腾。

哭累了,他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的星斗,问着:「为什么我要诞生在这世界上?人界不喜欢昊,魔界也不喜欢昊,没有人喜欢昊!」句句刺痛着过往被排挤的日子,过往被欺负的日子,他问着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01

偌大的魔殿里,微弱的烛光飘荡着,烛光旁的昊瘦小的身躯半跪在地上双手压着抹布擦拭着地板,微喘的气息更让烛光忽明忽灭;累了,扭动一下酸疼的腰际,再继续擦拭着,如果今夜不把大殿的地板擦完,明日他就没有食物可吃;满腹的心酸只能随着眼泪滴落地板,再用抹布擦拭掉,但心酸却无法随之消去。

他是半妖,人类和妖怪所生的孩子,自从娘死后他就被赶出人界,来到魔界却处处被排挤与欺负,大家都看不起他;当他快饿昏过去之际,酒鬼大人出现在他面前,带他到了魔殿,酒鬼大人说要工作才有饭吃,还要他一定要活下去,因为有人再找他。

是谁在找他?昊想不到片刻钟就抛之脑后,只要能够吃饭,谁找他不重要!

昊站起身换个地方擦拭,拿起地上微弱的蜡烛,霎时一阵狂风迎面吹来,昊重心不稳的往后跌坐,手上的蜡烛掉落在身上的衣物,火苗逐渐肆虐燃烧全身,他赶紧拿起一旁装满水的桶子倒往身上,火瞬间被扑灭,四周顿时一片漆黑。

从外头回来的炎,正要踏进寝宫时,后头突然传来的水声让他极为不悦,阴沉的声音说:「在那做什么?」

昊一听是魔王的声音,吓的赶紧跪倒在地,头贴在地面,颤抖的说:「擦、擦地板。」

「又是你这小狐妖!」炎激怒的口吻让跪在地上的昊全身颤抖得更为激烈。

炎无心理会,一瞬间消失在大殿;他满腹的思绪只有昊!他寻遍整个魔界依旧找不到昊,蚀心的痛苦让他难受,无法遵守的诺言日日夜夜啃咬着他的坚定,他的昊,在何处?

昊跪在地板许久,大殿不再出现任何的声音,才确定魔王已经离去,发麻的双脚让他不禁颤抖的起身,缓慢的步伐走向另一处地板,摸黑的擦拭完仅存的地板。

深夜,昊蹑手蹑脚的走进厨房拿了几块糕饼,走到后花园坐在大石上,望着满天的星斗,啃咬着手上的糕饼;他喜欢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彷佛所有悲伤的事情都被丢往无际的天空,剩下的是和娘相处的甜蜜过往。

「咕噜咕噜。」一道声音从一旁传来,昊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酒鬼拿着酒壶大口的灌饮着,好一会儿,才拿开酒壶,用着手背擦拭着嘴唇的酒渣,双眼迷蒙,说:「要一起喝酒吗?」说罢将酒壶递向他。

昊摇着头,酒鬼迅速的将酒壶收回,说:「你要我也不会给你。」酒鬼将酒壶视为宝贝的放进怀里,仰望着天上的星斗,镇定的说:「我带你来到魔界已经一甲子了。」

昊从未看过酒鬼如此镇定的神态,不由得惊愣的点头。

酒鬼依旧望着天空说:「我曾说过有人会来找你,可是一甲子了他却没有找到你,你还想继续等他吗?」寻昊多年的魔王是被情蒙的太傻?还是太痴?他要找的人就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来都没注意到,哪怕定一下心神,都可以发现昊就在身旁。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等过。」昊诚实的回答,他待在魔殿只为了能够温饱下一餐而工作着,谁找他有何重要,找到他后又能够如何?

「呵呵,这也许就是你们的缘分吧!」酒鬼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昊,如果你知道有一段故事它最后的结局是悲剧,你还会看下去吗?」

昊摇着头,说:「不会,看了会很难过。」活着就这么痛苦了,他不想要连看故事都要增加痛苦。

「我和你不一样呢!即使知道是悲剧收场,我还是想看下去,世上没有注定好的事情,悲剧的故事可以变成喜剧的故事,喜剧的故事可以变成悲剧的故事,这就要看如何去改变了。」酒鬼霎时专注的凝视着昊,心里想着:「孩子,当初天界的相遇就是个错,和他轮回七世更是错,一错步步错啊!」

昊紧张的低垂着头,不明白酒鬼为何突然凝视着他,难道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双手摸着脸颊,并无什么东西在脸上。

酒鬼站起身恢复已往的醉醺醺模样,说:「我让你做个美梦如何?」

昊不解的问:「什么美梦?」从娘过世后,每夜的梦境都是恶梦,何来的美梦可言?

「让你去见一位疼你、爱你的人。」说完酒鬼喝着手持的酒壶,他这样做能够让魔王明了他要找的人就在身旁吗?

昊睁大双眼看着酒鬼,高兴的说:「要去见我娘?」世上只有娘会疼他爱他,酒鬼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厉害,可以让他去见死去的娘。

酒鬼拿着酒壶大力的挥着,说:「不是!不是!比你娘更疼你、爱你。」

「不可能,没有人会对我比娘对我更好的。」昊即使这样说着,但是内心却有一丝的期盼有人会比娘对他更好。

「你不想去见他?」酒鬼狐疑的问着,昊和魔王之间的缘分他能帮的不能改变多少,能够改变这段故事的结局,只有故事中的两位主角。

「想!」说完昊开始犹豫着,又说:「可是我怕要见的人也会讨厌我。」他垂着头,内心的心酸翻腾着,过往的疼痛记忆一一的闪逝过脑海里。

「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酒鬼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的说。

「真的?」昊抬起头满是希望的看着酒鬼,难道真如他所说的有人会比娘还要疼他、爱他?

「嗯。」酒鬼点了头后在昊的身前比划了几下,随即昊的身躯散发出微弱的光线,光线所到之处瘦小的身躯被拉长、茁壮,稚嫩的脸庞已褪去成了一张成熟潇洒的脸庞。酒鬼满意的说:「真想不到你以后锐变的模样跟前世一样。」

「前世?」昊不解的问。

酒鬼心惊自己不小心说溜嘴,赶紧开口说:「我是指你锐变以后的模样和之前差很多,简直就是前世和来世的差别,哈哈。」

昊闻言锐变这词不由得难过的低垂头说:「别的狐妖五十岁就会锐变了,而我都一百岁了还没有锐变。」连上天都看不起他这半妖吗?

「你现在这模样就是锐变以后的模样,表示以后一定会锐变,只是时间未到罢了。」酒鬼搓揉着昊的发丝,安慰着他。蓦然他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说:「我这魔力只能维持一晚,要记住天亮以前要赶快走,否则就会变回你娇小的模样了。」说完酒鬼用力将昊推向一旁的壁面,昊吓得说不出话来,迎面撞上壁面。

02

霎时他穿过了壁面,并未撞上,只见壁面浮出一波的涟漪。

昊环视四周,陌生的地方,让他犹生一丝的畏惧;宽敞的空间只有几样简朴的家俱,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人,他胆怯的步行向前。走至床延边,他惊愣的看着躺在床上人的容颜,好熟悉,在何处,曾经见过?

床上的人突然睁开双眼,昊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炎惊愣着看着他,是梦?是幻觉?他的昊在他的眼前!他颤抖的开口呼唤:「昊、昊……」他想摸他、抱他,却又害怕一摸就即消失的梦境或幻觉。难受的煎熬,颤抖的双手缓慢的伸出,百年来的孤独寒冷在此刻显得格外凄凉。他摸上他的双手,不变的执着;他摸上他的双颊,亘古的眷恋,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刹那也好,他将他拥入怀中!

被拥入怀中的昊全身震撼着,这人是谁,为何要这样抱着他?心扉的悸动,夺眶而出的泪水,不是难过,竟是欣喜,彷佛曾经失去了什么,如今都回来了。

炎紧抱着的身躯温暖依旧,不是梦不是幻觉,是真实的昊在他怀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所有的孤寂被填满。俯身轻柔的吻着柔软的双唇,唤醒熟悉的温度,随之疯狂的辗转、缠绵,吻尽百年来失去的炙热,吻尽百年来不变的坚定。

昊被吻的晕眩,吻的迷茫,吻的醉了,内心渴望更多的他,不由得双手环绕着壮阔的身躯。似曾相识的气息、温暖被翻腾着,在何处,曾几何时如此的迷恋过?又怎会忘记了呢。

吻完,炎满是激动、热切、兴奋的口吻在昊的耳畔旁呼唤着:「昊!昊!」几声的呼唤让昊心动般的摄魂,微开的口吐不出任何一个字句。

炎抱着昊倒落在一旁的床上,细碎的吻落在朝朝暮暮盼的人身上,双手褪去阻隔在两人中间的衣衫。

昊回神过来,感觉炎处碰着身躯,连忙抓起一旁的被单遮住裸露的身躯,胆却的往后挪动身子,惊愕的看着压在身上的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从身下离开的昊,让炎不由得刺痛心扉,但他明了昊是忘了他们之间的种种,所以才逃离他,他面露微笑,轻柔的说:「昊,我遵守前世的约定,找到你了。」说完摸着昊紧抓着的被单,随即被单化成羽毛飘浮在空中。

昊看着飘浮的羽毛不由得茫了,穿过羽毛看着炎的容颜,让他不由得痴了,在何时,曾经眷恋过?

炎双手摸着他的脸颊,温热的双手让他迷茫、痴傻,压覆在唇上的双唇热切的索求着、交缠着,彷佛耗尽全身的力气吻着,最终他无力的摊软在他的怀里。

炎抱着昊躺在床上,坚定不移的凝视着他,珍惜的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倾诉着百年来内心不断呢喃的字句:「我爱你。」

简单的几个字句却让昊深深得着迷、沉沦,炎双手传来的温度,融化了过往的痛苦心酸,他是如此的珍视他,世上竟有他的存在,这就是酒鬼说的美梦吗?既然是梦就让他放任、随心所欲,即使明早梦会醒,面对痛苦的世界他也不再难过了。

昊主动钻进炎的怀里,聆听规律的心跳声,闻着令他陶醉的气息,缓缓的说出:「我爱你。」这只是场梦,梦醒一切将不复存。

炎得到回应,动荡的心平稳下来,紧抱着怀中的昊,缓缓睡去,多久没有如此的安稳睡过。

沉静的夜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错着,昊望着炎熟睡的脸庞,盼能从过往的记忆寻找一丝有关他的回忆,却始终落空;在何处,曾几何时和他相识?甚至相爱过?昊不由得呆愣住,如果他们相爱过,为什么他还会让他独自一人面对残酷的现实?美梦终究是场梦。

昊轻柔的扳开环在腰际上的手,悄悄的下床离去,他害怕再多看一眼,他会舍不得离开他。

昊回到自己矮小的房间,躺在冰冷的木床上,和方才柔软的大床简直是天壤之别;冰冷的木床冷却身体的温度,但内心却是温暖的;炎的气息,炎抚摸的触感回荡在身体里的每一处,昊双手环绕在胸口想将这些保留在体内,缓缓闭上双眼,盼能在梦中和他相逢。

熊熊的大火燃烧着堆满的木柴,昊迷茫的凝视着。

「炎,今生就到这里了吧。」说完昊惊讶着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

「昊,今生不能相守,盼来世能够再相遇,再续未了情。」这声音是美梦里那个人的声音。

「炎,我的记性不好,来世我怕我会忘了你,答应我,要来找我。」

「昊,我答应你,记得,等我去找你。」

昊记得酒鬼曾说过有人会来找他,是美梦里的那个人?是炎?

亮白的光刺进双眼,昊睁开双眼,他依旧在自己矮小的房间,原来只是场梦。眼前的镜子照映出是他娇小的模样,内心的惆怅只能一一往肚里吞。面对这残酷的世界,他不再难过,他不再怨天,因为昨夜他在美梦里遇见一位珍视他、爱他的人,即使是短暂的美梦,却足以让往后的日子添加许多的甜蜜。

昊满怀欣喜的下床,蹦蹦跳跳的跑到厨房,准备做今天的工作;一进厨房迎面撞上一位矮胖的魔物,昊重心不稳的往后跌坐。

矮胖的魔物大声的斥喝着:「一早就被你撞上真是倒霉!你去市集买新鲜的水果回来!」说完魔物朝着昊丢一个竹篮。

昊面露微笑,没有丝毫的难过,拾起竹篮,嘴里哼着歌,蹦蹦跳跳的跑出去。

魔物不禁错愕着,已往不管如何的骂他,终究面无表情的他,竟然会露出笑脸!

霎时魔殿被黑色的烟雾垄罩着,魔物赶紧跑回厨房躲起来,魔王愤怒的气息可不是他能抵挡的。

大殿里,黑色的烟雾弥漫在四周,带着炎的怒气之外还有寻找着昊的气息,炎怒吼着:「昊明明就出现了,为什么会说没看到他?」他肯定昨夜的昊不是梦境更不是幻觉,但为何一早醒来原本在怀中的昊却不见了?内心不断呐喊着:「昊!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

暗坤半跪在炎的身前,说:「我寻遍整个魔殿,并未看到昊的身影。」魔王爱昊爱得太疯太狂,连幻影都当成真实。

酒鬼悠哉的走进大殿,看着四周的黑色烟雾,醉醺醺的说:「既然你看到他了,不就能确定他真的在魔界吗?那你还在磨菇什么,还不去找……」酒鬼未说完话语,炎已经飞奔至魔殿外寻找着昊。

暗坤看出些端倪,问:「你知道昊在何处?」

酒鬼并未理会暗坤的问话,灌饮着手中的酒壶,摇摇晃晃的走离,醉醺醺的长叹着:「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03

热闹的市集里,昊来回穿梭着,靠着灵敏的嗅觉寻找新鲜的水果,他的脑海里满是昨夜和炎的点滴,他的眼里除了各式各样的水果,还有着炎熟悉的容颜,那双眼神彷佛有魔力般勾引着他的心魂。

昊拿着水果嗅着味道,瞧见自己小巧的双手,内心不由得刺痛,如果炎知道他原本的模样,还会珍视他吗?如果炎知道他是半妖,还会抱他吗?还是他会同别人般看不起他、厌恶他?昊害怕着,颤抖着,他不想让美梦破碎成恶梦。

突然一颗石头迎面飞来,昊来不及闪躲,额头札实被打中,昊吃痛的摸着被打中的地方,一阵笑声从身旁传来。

四五个魔物瞧见昊痛苦扭曲的模样,更是得意的捡起地上的石头朝他丢去,大声的笑着:「半妖!哈哈哈,快打死他,他根本就不属于魔界、也不属于人界,他什么都不是!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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