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摸摸面颊,笑着打算‘回礼’。
白晓途嬉笑着躲开,而云青又怎么会如他的意,伸手欲抓住对方,小白兔也不是傻愣愣的呆着给云青抓,弯身灵巧地躲了开,又闪到对方身后,扑上去抱住。
“道士道士~”白晓途撒娇的趴在云青背后。
“怎么了?”云青笑着伸手往后将小白兔拉倒胸前的怀里,用食指和拇指轻轻的捏住小白兔小巧的鼻子,说“恩?这招跟谁学的?”白晓途肯如此跟他撒娇他肯定是高兴的,只不过是好奇这招是跟什么人学的,自从跟了自己他可就从没跟其他什么人接触过了。
“没跟谁学的。”白晓途羞红脸,自那天不小心撞见那个凶巴巴的人对那个人做出很亲密的行为后,他的脑袋就一直把当天的场面刻印了下来,深刻得很,如今他也想很道士做那种事情……
两人当街搂搂抱抱,就算商国民风再怎么开放,也免不了被别人指指点点,每个路过的人都像看到瘟疫一样,看着白晓途他们,偶尔好点的也是匆匆走过,连看都不愿看一下。
白晓途怯怯的靠近云青的怀里,睁大眼睛瞪着过往面带嫌弃的路人,想问‘道士,他们干吗这样看着我们。’可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终于,一盏不知道谁扔的,从对方飞来的茶杯从天而降,眨眼就快要砸落在白晓途身上。
云青立即抱着白晓途飞快后退几步,阴戾的目光看向茶杯飞来的方向,脸色阴沉得好似要滴出墨汁。
‘乒乓’一声,从高处楼下的茶杯发出一阵脆响,四周散着几片乳白色的陶瓷碎片。
白晓途的手紧紧地揪住云青胸前的衣服,抬头看向对面茶楼的方向,入目,是一双双含着鄙夷的目光,他怒气匆匆、不甘示弱的回瞪,大有大不了就上去教训对方一顿的气势,只是,就算他不出手也有人帮他教训那群不识好歹的人。他还未来得及发威就听到了云青说了一句话“在这里等一下,不许胡乱走开,知道吗?”他连忙点点头。
云青见此处离那个地方也没有多远,也就放下了不少心,步履匆匆,脚尖着地,飞跃而起,转眼就跳跃上对面茶楼的二楼。
不到一会,站在茶楼对面的白晓途就听到茶楼的楼上传来一阵阵陶瓷落地的声音以及时不时传来的讨饶声,他笑嘻嘻的找了一块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了下去,听着那群人的狼嚎求饶声,想:道士真厉害……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那天不小心撞见的事情,白皙的脸蛋又瞬间红了起来。
“这位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一个突然出现的男音,打断了白晓途的臆想,面容含笑,如春风拂面,很难让人心生不满。
而白晓途呢,被打断了臆想,就像被人当场抓包一样,脸色红得犹如熟透了的番茄。
在不远处赶来的云青见了,内心着实是不爽,他不想看到小白兔对别人露出这般楚楚可怜,羞涩动人的模样,放快脚步,上前就像一只老母鸡一样霸道地将小白兔护在身后,挡住了男子探究玩味的目光,与男子眼神相交,一眼。
男子见状,了然一笑,打开手中的扇子,装模作样的扇了扇,风流卓雅的气质,上佳的模样,真是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今日与兄台一见如故,不知兄台可否有兴趣与我相交相识?你看这天色已晚,兄台如若不嫌弃的话,可到小弟府中一叙。”
天边晚霞已出,染红了半边天际。
云青稍稍思索片刻,想:天也快黑了,这附近也无客栈居留。不忍让小白兔跟着他留宿外头,便点了点头。
第二十章
跟随在男子身后,看着男子停留在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子面前,径自推开那扇陈旧的木门,白晓途有些哑然,倒不是他瞧不起穷人,只不过从这位公子身上的衣饰来看,也不像是住这种房子的人。
云青面色沉静,拉着白晓途的手,静静立在男子身后,等到男子邀请进来后,才迈开步伐走进院子内。
一进院子,放眼望去满院子都是花花草草,用竹子搭成的篱笆围墙上环绕着不知名的藤蔓,鲜花色的小花朵一簇簇的点缀在翠绿色的蔓条上,花根四周还有几朵颜色各异的花朵灿烂盛放,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朵盛放在角落处大红色的千瓣牡丹花,颜色艳丽却不俗气,反之看起来雍容华贵与院内简陋的一切不符。
白晓途一踏进院子,眼中视线就不由得被那朵颜色鲜艳的牡丹花吸引了去,然后不管不顾的拉着云青的手走到那朵花面前,指着花朵对着云青说“道士,你看它长得真好看。”
“喜欢?”云青温柔的看着两眼发光、兴奋的拽着他的胳膊的白晓途,转而又淡淡地扫了眼那朵牡丹花,说“喜欢的话,那等咱们走了就拔下来给你,种哪都随你。”说完,他把白晓途指向牡丹花的手不动声色的拦了下来,拉着那根手指领着他来到男人面前“真是失礼了,晓途一看到喜欢的物事总会那么的情不自禁。”
男子闻言,展开手中那把扇子摇了摇,随即展颜一笑,温和的笑容如春风般暖人心扉,“兄台若是喜欢那便当是咱们的结交之礼吧,难得有赏识之人,小弟也不会紧抓着不放。”用扇子隔开与云青的眼神对视,暗暗的用余光瞄向那朵在角落里的牡丹花,眼底一闪而过的凌厉眼神给予它一个警告,待看到它颤抖了一下身形后,才满意的勾起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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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三更。
屋内漆黑一片,桌子上的油灯早已熄灭,睡到半夜突然想要起夜的白晓途蹑手蹑脚的从云青的怀抱中钻了出来后就直奔茅房。
……
……
待解决完事想要回去屋子的时候,却听到了从前院处传来的一阵阵窃窃私语声,抱着好奇心,白晓途偷偷循着声音走到前院,弓着身子趴在墙角慢慢探出头来,入目——是一群两两三三围在一起的年轻男子,而在这漆黑昏暗的夜色中,最为醒目的是一身红衣的男子。
厚重的乌云遮挡住今夜的月色,看不见一丝光亮,白晓途就算探出整个脑袋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因为……
“丹华,我不想去!”一名黄衣男子拽着红衣男子的衣袖撒娇道。
“笨蛋!”红衣男子抬起胳膊,屈起手指重重的给了黄衣男子一个‘炒栗子’,“你认为你有这个权利说不去吗?那个男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
“黄药,我可不想明天看到你的尸体。”绿衣男子苦皱着脸,深叹口气,“你忘记了吗?上次白勺就是因为忤逆不屈从,所以才被那个男人连根拔起的,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可是……”黄衣男子不情愿的揪着红衣男子的衣袖,“这里你法力最高,也是成精最久的。”红衣男子轻轻拍抚他的后背,顺带给了他一个象征安慰的吻。
“丹……丹……丹华……你……他……”不过是一个清浅的吻,黄衣男子顿时就跟打了鸡血、得了羊癫疯一样直得瑟,一扫之前的萎顿,拉着红衣男子的衣袖左摇右晃,笑得嘴巴都快裂开到脑后了。
红衣男子一时看不过去,又给了黄衣男子一个‘甜炒板栗’,黄衣男子翻脸就跟翻书一样,不到一会又委屈的瘪起嘴,转而向青衣男子诉苦“崇钦,丹华又欺负我,明明我才是老大嘛……”
“崇钦,别管这个笨蛋。”红衣男子语气不善,“既然他不去……那我去好了。”
……
……
此时,蹲在墙角偷听别人说话的白晓途,眼看红衣男子的身形离他越来越近了,胸腔跳动的心脏也开始大幅度的鼓动,好像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一样,好在身后的黄衣男子及时反应过来,拉住了一直前进的红衣男子,这才让白晓途免去被别人发现的危险。
白晓途单纯但不代表他愚蠢,从这群人的只言片语之中他明白了,这群人要对方他和云青,而主谋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到他觉得安全的距离,旋即转身像风一样快速往屋内跑去。
看到屋子内亮起了橘黄色的光亮时,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里,匆匆推开房门,入眼是一名躺在地上呕血的男子以及一名他从未见过的男子——脸色苍白似鬼,长发飘散未束。
‘???’他张大嘴巴表示惊讶,对于屋内所发生过的一切都表示半知半解,待目光扫到男子身下的地板时,他再也保持不了淡定了——烛光下,除了桌子凳子、还有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子的影子外,再看不到其他的阴影。
那男子背对着云青,面对着白晓途,动作轻柔的擦拭男人脸上的血迹,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长发男子身上的煞气、血味太重,白晓途就算没有靠他太近也觉得一阵难受,身体好像被周遭的什么东西挤压一样,难受得紧,连连退后几步,黑漉漉的大眼睛求救般的望向云青——我难受。
云青倒是悠闲,无视了死到临到还在你侬我侬的两人,走到面露难受的白晓途身旁,伸出手掌揉了揉对方松松垮垮束在头上的青发,身上带着的单薄仙气适时的缓解了白晓途的难受。
跪坐在地上的男子见云青移动脚步,神色开始慌忙了起来,将满脸血迹的男子轻轻的放在地上,转而对着云青所在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说“求求你放过贤壬吧,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视人命为苟蚁。”见云青依旧不为所动,他的心瞬间吊了起来,“贤壬以人血为媒介为我重塑身体,本是不该,而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要收就收了我吧,要不是为了我,他早该功德圆满了。”
男子凄凄然然的望着云青,祈求能得到一丝宽容,只是……既然知道罪不可赦,本是不该,那为何当初还是执迷不悟犯下这等错误?
你视人命为苟蚁,却不想‘苟蚁’亦是有亲人、爱人在家中等待。为了一己之私为害他人本就是天理难容,而现在又岂能说放过就放过。
第二十一章
眼看无论如何真情真切的苦苦哀求,那人还是像根木头一样无动于衷,男子迅速将目标投向白晓途,暗中储力,而后猛然一跃,攻向白晓途。
黑色的眼瞳将男子越来越近的身影,倒映得真切,呆愣之间,最后还是反应及时的云青出手揽住白晓途的腰身,险险的躲过一劫。
身体紧紧的贴在云青的身旁,他后怕地拍拍胸脯再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担忧的看向云青。他很少看到云青这么生气,不,不应该说是生气,而是暴怒,浑身散发出慑人的戾气,浓厚的仙气又夹杂着强劲的龙威,令他身体好像被压了一座大山一样,压抑、难受,虽说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云青印上了龙记(龙后的印记),不过到底没有发生过那种(XO)关系,所以云青本身的仙气对他这个妖还是有影响的。
相比云青给长发男子所带来的压力,白晓途那种算是还好的了,突如其来的威压让始佣者双膝跪地,苦苦的支撑着不断下趴的身体,他艰难地抬起那颗现在对他来说沉重万分的头颅,满是恨意又带着祈求的看着云青。他还不想死。
云青面无表情的立在男子跟前,草青色的布鞋离男子的脸不到一尺,他手握剑柄,在白晓途莫名惊惧长发男子惊愕呆滞的目光下,淡然的从男子身上跨了过去,抬手一挥,手起刀落,万分准确、决断地刺进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的心脏处——不见红,不见腥。
长发男子料想不到会是如此,极力的瞪大眼睛,灰白的眼珠像是随时快要脱出眼眶般,带着腐朽味的黑色液体源源不断从他紧抿的口中溢出。如果不是威压还在,此刻他早就跳起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和云青同归于尽。
随着抽出剑身的动作,空气中不可掩饰的发出一声像刺入破布一样的细微声音,让白晓途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惊惧的后退几步,他如实的看到了长发男子从一个人变成一把浅黄色的骨梳,紧接着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子也随着长发男子的变化而变化,最后竟变成一推树枝??他被这个事实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不可思议的望向正将剑插入刀鞘的云青,问“怎么会这样?”
“不过是一把累积了上百年积怨的骨妖罢了”云青毫不留情地一脚踩碎那把脆弱的骨梳,本来这种东西留着也是没用倒不如毁了,落(lao)个干净。
“这样啊……”白晓途有些可惜的瞄了眼那把碎成一块块,本来很精致的骨梳,而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他在前院看到的那群人,“刚才我去出恭的时候看到前院有一群人,好像在说什么……额……”忘记了事情的他撅起嘴巴,苦恼的敲敲脑袋,低声呢喃“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云青好笑的制止白晓途‘自虐’的动作,“想不起来就算了。”他望向屋外刚泛白的天际,“反正天也亮了,我们赶快抓紧时间启程吧,再过不久就要到钟灵山了吧……”不知道到时候是否就可以向你的爹娘提亲。当然,他不可能会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现在小白兔还没真正拐到手,可不能让他跑了,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云青那么说,白晓途也不去纠结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赶紧把桌子上的小糕点(虽然凉了)抱起来塞进怀里,然后才屁颠屁颠的拉着云青的手,走出屋外。
前院内,超乎寻常的安静,连一般的鸟鸣虫叫声都没有,种在院内角落,那些看起来被精心栽培的鲜艳花朵无风也在起舞,摇曳着,如果是正常人看了一定会被这诡异的一切吓到。
但……云青不是正常人,他是上仙,不过是因为下错了雨量被罚下凡间的上仙,可……就算是如此,也无损他本身所具备的仙力,不过是几只小小的花妖,还不足为惧。
从之前开始,他就没有刻意将自己身上的仙气隐藏起来,如果,它们没有修炼修到连是妖是仙都不清楚的话,那他不介意再开杀戒,杀除这些废物。
一路平安无险的走出院子,白晓途不甘心的回头往后,???又是那几个人,急急忙忙的拉扯住云青的衣袖,手指向刚才出来的那间屋子,“你看……?……怎么又没了,我刚才明明看到的。”白晓途不信邪的再度揉眼睛,直到把眼睛揉红了还不罢手。
云青看不过去,无奈地制止住对方那近乎偏执的动作,他不明白好端端的这个小白兔怎么关心起这些了,如果真的有人又怎么样?难不成还打算打包带回家?……等等!!带回家?……也不是没有可能,云青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危险的眯起眼睛注视着还一脸单纯、执着的望着那间屋子的小白兔,心里打着小九九。
还不知道自己快要被人算计的白晓途在云青刻意的诱惑下(栗子糕),老老实实的跟着云青上路。
一路上老老实实,只专注的吃着手中那袋栗子糕,对于周边的环境根本不去在意,就连云青一路上的刻意‘引导’也不去理会。
云青从所未有、彻底的感觉到了挫败感,难道他在小白兔的心里还不比一袋糕点重要?
第二十二章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边小贩吊高嗓子叫卖“新鲜的蔬菜水果哟——”“上品胭脂水粉,走过路过莫要错过——”,连绵不停,起伏不断,新意穷出的叫卖声为朦胧睡意的早晨平添一股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