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雾十

常戚戚从小就有这种本事，站在人群中从未都不会淹没了她，反而她还会成为一个万人瞩目的焦点，一个闪光点，让所有人都看她。记得小时候常戚戚从T市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L市还是个闭塞的小城镇，常戚戚穿着大家都没有见到过的很漂亮的衣服去学校里接徐凌和森淼下学，几乎半个学校的男孩子都在争相看着常戚戚，女孩子则都在窃窃私语，羡慕着常戚戚的一切，衣服、首饰，还有挂在脖间的小巧翻盖手机。

那个时候徐凌觉得这样的常戚戚令他倍儿有面子。因为这么一个从大城市里回来的姐姐，所有的同学都在借故跟他套近乎，向他打听常戚戚的情况。

而常戚戚也总会带回来很多新奇的玩具，是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过的那种。

虽然现在日新月异，L市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正式从城镇变成了小型城市，在信息时代的今天不再是那么闭塞，但在人群中，常戚戚依旧是那么醒目，亭亭玉立。

常戚戚也同时看到了徐凌和森淼，她停在原地，摘下了自己淡紫色的墨镜，冲她的两个表弟笑了笑，然后又招了招手。不要以为她这是在表达什么相思之情，事实真相是，这位女王陛下只是在召唤她的两个手下来帮她拎包而已。

徐凌和森淼认命的几步跑上前，一个接过了常戚戚的小黑包，一个接过了常戚戚手里的塑料袋，那里面装满了各种小吃零食，看样子是常戚戚在上路之前买来吃却没有来得及吃完的。

徐凌和森淼动作默契的看了一眼被夹在他们中间的常戚戚，她显得是那么的矮小。

“哼。”常戚戚也看出了徐凌和森淼的视线，她不满的哼了一声，小时候一直都是她长的比较高，站在两个男孩中间组成一个凸字，现在却变成了凹字。三年没有回来，正在青春期的徐凌和森淼一起都窜到了180，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有余，“马竿！”常戚戚说。

“胖妞。”森淼抢先回嘴。

这是常戚戚小时候家里人对她的昵称，在徐凌还是小徐凌的时候，在他的心里他一直觉得他长期使用暴力的小表姐又高又壮的完全不像是个女人，实乃纯爷们、真汉子。但在长大之后徐凌知道，常戚戚那不叫胖，而是叫丰满，前凸后翘，身材好的不得了。

不过，看样子虽然森淼也发现了这一事实，但他依旧选择了忽略，以达到打击报复常戚戚的目的。

果然，常戚戚跳脚了，然后就是一记十分不淑女的扫堂腿直接往森淼身上招呼而来。

森淼却难得的愣了一下，然后指指常戚戚的下身，说：“姐，你穿的可是裙子，超短裙。”

“要你管！”常戚戚大概从未想过，从小一直被她压寨的弟弟会变化如此之大，就好像他再也不怕她了，这个认知令常戚戚感觉的了危机，于是她变得更加凶残。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常戚戚一直都是气呼呼的瞪着森淼。

森淼无辜回望。

徐凌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觉得，森淼好像确实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好，反正他就是觉得森淼变得不一样了。

“姐，咱们回姥姥家？”就在徐凌还思考着森淼哪里不一样的时候，森淼已经一边任劳任怨的领着常戚戚那个女性化十足的小黑包，一边准备去叫出租车了。而在他走之前，他先跟常戚戚确认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森淼口中的姥姥家也就是徐凌的奶奶家，常戚戚的姥姥家。

也因此，徐凌明白了森淼哪里不一样了，他变得更加成熟了，就像是一夜之间他就变得懂事了，比常戚戚和他这对哥哥姐姐还要像是一个成年人。当然了，和常戚戚刚刚的斗嘴不算在内。

“恩，先去姥姥家，再去我奶奶家。”常戚戚点头回答。

出租车上，徐凌问道：“姐，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二姨呢？”二姨也就是常戚戚的妈妈。

“我偷跑出来的。”常戚戚浑不在意的回答。

“什么？！”徐凌震惊了，倒是森淼坐在前面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样。

常戚戚耸耸肩：“回去跟你们说。”

然后，一路无语。他们回到了徐凌的奶奶家，那是由一排排老式的四合院构成的住宅区，住着的都是铁路上的老一辈职工，在很多年前他们这些知识青年一起怀着为祖国发挥余热的热血，从大城市之深来到这里支援西部，建设铁路。

后来，国家那段灰暗的时期过去了，但很多人却都还是选择了留下来，再也没有回去。好比徐凌的爷爷奶奶，也好比常戚戚的爷爷奶奶，他们说因为他们是党员。

常戚戚一直觉得这是他们老一辈的迂腐思想，说句难听的就是脑壳坏掉了，如果他们回到以前的城市，待遇绝对不会是现如今这个样子。好比常戚戚的父母，他们就离开了这里，而徐凌的父母则也选择留在这里陪着父母，于是就造就了常戚戚和徐凌天差地别的生活环境。

谁也不能说这两种情况哪种是对的，哪种是错的。

因为……

常戚戚和徐凌现在都在面临窘境，人生的低谷。

就在到了徐凌奶奶家三人吃过饭，常戚戚在给她妈妈打电话报了个平安之后，她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解释说：“我高考考砸了，连专科的录取分数线都不够。”

那一刻，徐凌是震惊的，也因此，他错过了森淼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常戚戚坐在炕头上，一晃一晃的摇着她修长的双腿，凉鞋尖尖的细跟砸在石砖砌成的炕边上，发出响亮的叩叩声音，她继续用那副无所谓的态度说：“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爸爸破产了。在我高三的上半年，但我却是在我高考之后才知道的。比最糟糕还要糟糕的是，我爸爸上面的那位金叔叔被双规了，我现在能上大学的可能性基本只能祈求上帝了。因为我，没有钱，也没有人。”

“怎么可能，你上的中学不是有保送名额吗？不是说……”徐凌一直以为她高高在上的小表姐会一直那么高高在上，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会从天上掉下来。

“名额被顶了，没有人，你还不就是任由别人拿捏的软柿子。你以为我上的中学那是个什么地方，哪个家里没有点本事，谁家的孩子不想上个好大学，保送名额就那么几个，想上去自然要把已经上去的人拉下来。”常戚戚说的很轻松，她甚至还在笑着，“我在瞎填完志愿之后就跑回来了，我实在是受够了家里面那压抑的气氛。”

“你会好起来的，姐，相信我。”森淼一口笃定的语气。

常戚戚扒拉开她的那个零食袋子，在里面找到了一盒烟，给自己点上。她戏谑的看着森淼，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笑着没心没肺讽刺意味十足说：“承你吉言。”

然后，刚刚出门去买西瓜的奶奶回来了，常戚戚迅速的将香烟塞到了森淼手里，规规矩矩的坐在炕头上，一点嫁祸于人的愧疚感都没有，就那么理所当然的笑着。奶奶拿着瓜进门，皱眉，看看森淼一副怒气：“才多大，就抽烟，掐了！”

森淼顿时无语望天，老老实实的到院里扔了才抽了一口的烟。

常戚戚笑嘻嘻的凑上去跟奶奶说：“森淼不也工作了嘛，姥姥你就不要太在意啦，我会替你好好说他的！”

徐凌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哭笑不得。

“诶，瓜呢？”常戚戚也是这才发现她姥姥也就是徐凌的奶奶手里根本就没有西瓜的影子。

然后，一个黑状的小伙儿就扛着用黄色编织袋装好的一袋子西瓜进院了，按照奶奶的指示把西瓜给送到了厨房里。

常戚戚看的是一愣一愣的，然后侧头问徐凌：“姥姥买瓜一向如此……生猛吗？”小时候的事情她都忘记的差不多了，又或者小时候她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些，不论是姥姥奶奶们面对她的回来有多么热切，她永远关心的都只有她该去哪儿玩。

徐凌点点头，这种现象在这里很常见，不过他还是补充了一句：“这是本地瓜，很便宜。”

“那如果我要是跟姥姥说我要刷羊肉，她还会准备真的买一只羊回来吗？我是说一整只的那种。”常戚戚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奶奶刚好端着切好的西瓜从厨房出来，笑着说：“怎么，戚戚想吃羊肉了？行啊，赶明儿让你大姨从场子里给你杀一只。”

= =←这是常戚戚已经无语了表情。

╮（╯_╰）╭←这是耸了耸肩，做“你懂得”表情的徐凌。

常戚戚的大姨、徐凌的大姑也就是森淼的妈，是开钢铁场的，据说前几年她就开始雇人在自家场子里闲置的地方开地种菜，只供自家家人吃。“没想到，大姨现在已经从农场变成牧场了吗？是不是再过几年她就要该开餐厅了？有偷菜服务吗？”这是缓过劲儿准备开贫的常戚戚。

“都什么年头了，还玩偷菜……”刚进门的森淼表示了他强烈的鄙视。

然后，常戚戚就直接掳袖子冲上去真人PK了。徐凌则直接无视了这么大还在闹的两人，和奶奶一起默默的做到桌上，开始吃瓜，根本没有打算去阻止。没一会儿，常戚戚和挂了彩的森淼也加入了吃瓜的行列。

吃过瓜，常戚戚就准备去她奶奶家了，而在离开之前她还特意叮嘱徐凌和森淼说；“不要告诉姥姥我的事情，懂？如果不小心漏了嘴，仔细你俩的皮！”

其实常戚戚这样的威胁早就已经只能说是威胁而无法上升到付诸行动的高度了（除非是他们哥俩让着常戚戚，好比刚刚），但是徐凌和森淼还是一起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保证他们会乖乖遵守。果然童年阴影、心理障碍什么的，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第三章：秘密曝光的下午

常女王离开之后，徐凌和森淼也就又回了徐凌的家里，准备给森淼收拾床铺住下。毕竟森淼偷偷跑回来这件事情，绝对会导致他又因为家里的夫妻战争而无家可归，也就只有徐凌才会勉强收留森淼。

“我妈出差了，我爸今天上夜班，庆幸吧，你还有独自住床的权利。”徐凌给森淼收拾大屋里的床的时候如是说道，“否则你就要和我一起挤我的那个单人床了。”

森淼在一边保持缄默，其实让他选择的话，他宁可去和徐凌挤一张床。

“舅妈什么时候回来？”森淼在一边问到。

“大概一周之后吧，怎么了？”徐凌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森淼面无表情的回答。

徐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了，在铺好床铺之后开口：“你想都不要想！”

“我想什么了？”森淼表示他很无辜。

“住在我家的事情。最多你只能住到明天，明天你就给我买票回小站去！”徐凌看着森淼严厉的说道，“三天两头的翘班，这个工作你不想要了吗？”

“还真是……”森淼凑近徐凌的耳边回答，“不想要了。”

徐凌往后缩了缩，看着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头的森淼：“不能好好说话吗？凑这么前面干什么，也不嫌热。好了，睡吧，下午估计常戚戚就又会杀过来了，现在养足精神，下午准备好陪她吧。”虽然常戚戚是徐凌的表姐没错，但在一般只有森淼的情况下，徐凌都不会称呼常戚戚为姐姐，而是直接叫名字。

“我不想睡。”森淼表示，“我不怎么睡午觉的，而且这都两点了，午觉时间早过了。”

“可是我想要睡。”徐凌冷冷的回答。

“那我玩电脑，你睡。”森淼说。

徐凌想了想也就点头同意了：“不过不能发出声音。”

“没问题，我戴耳机看动漫。”森淼愉快的保证。

然后，他们就到了徐凌的那个小屋，徐凌躺在床上很快入睡了。而假装在看电脑的森淼则在确定了徐凌睡过去之后，小心翼翼的从电脑桌前离开，蹲到了徐凌的身前。仔细的看着徐凌，小心翼翼的虔诚模样，就好像是信徒在朝圣膜拜。

徐凌的长相说起来其实不是那种十分漂亮又或者帅气的类型，顶多算是清秀，但是他的气质很好，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特别是还是少年形象的他，看的森淼心痒难耐。

在没有重生的时候，徐凌还没有和森淼闹翻之前，森淼也经常会体会到这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在他的眼里，徐凌就是最完美的存在，没有哪一点是他所不喜欢的。他想要就这样时时刻刻的和徐凌在一起，听他说话，帮他做事，照顾他，保护他，告诉他，我爱你。

但是经验告诉森淼，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反而会招致徐凌的反感，不管他做出什么的样的努力，最后的结果都只会是把徐凌越推越远。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森淼看着熟睡的毫无防备的徐凌，在心里想。

离开？绝不可能，在森淼的人生信条里就没有放弃这个说法，成全更是邪物，他还没有那么高的情操去看着徐凌和另外什么外来者相亲相爱。没有一条路可以让所有人幸福，森淼唯一能做的只不过是尽全力在保住自己幸福的空挡捎带着考虑一下别人的幸福问题。

主动进取？这也不是一条好路子，因为徐凌就是因为这个被吓的离开了他。

最后思前想后，森淼觉得他也就是剩下了默默守护、潜移默化的这条路。现在徐凌还是个少年，他的各种心态还没有建筑完备，第二性特征也不算特别明显，诱拐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对此而来的愧疚感森淼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与让徐凌离开他相比，愧疚感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再也不会再一次的看着你离开的背影，而无所作为！森淼坚定了他的信念。

然后，森淼小心翼翼的给了徐凌脸颊上一个轻轻的吻，然后，因此他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在颤抖。吻上去的感觉是如此美好，令他差点把持不住。最后，森淼从兜里掏出来他的手机，偷偷给睡熟了的徐凌拍了一张照片，准备存起来珍藏，他记得在重生的记忆里他也有过一张类似的照片。

存好照片之后，森淼是那样的满足。然后他又唾弃着自己，像个变态似的，喜欢自己的哥哥还不够，还要拍照YY，呵，果然自己根本就是心理变态吧。

真遗憾，就当我是变态吧，那我也一定要得到你！森淼想。

下午，常戚戚果然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伙子，手里领着一箱子也就是十二瓶罐装啤酒。到了徐凌家，常戚戚敲门把徐凌叫醒来开门，森淼任劳任怨去和领着啤酒的小伙交涉，给钱，然后把啤酒拎进屋子。

“姐，你什么时候肯自己花一回钱？”森淼一边收起找零的零钱，一边冲常戚戚抱怨道。

“抱歉啊，下次，这次我没有带钱。”常戚戚无耻的笑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这个下次，永远都只会变成“下次”，从来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等森淼把啤酒放好之后，再回到徐凌的小屋，徐凌已经又重新躺回床上去了，而常戚戚则理所当然的霸占了电脑。看森淼进来，常戚戚也只是点点头，对森淼说：“我先用会儿电脑，你自便，随意。”

随意你妹啊随意！森淼在内心咆哮，唯一的电脑都被你占了，我还能随意什么？

然后，森淼的目光不期而遇的注意到了已经闭上眼睛的徐凌，他悄悄的吞咽了口口水，所谓随意……我可就不客气了哟

之后，森淼就自觉的上床挤到了徐凌的身边。徐凌不满的嘟囔了几声，但还是让出了半个枕头，之后就又闭上了他一开始就半睁半闭的眼睛。森淼看着就近在咫尺的徐凌，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触碰到自己的面庞，内心一阵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