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陆旭,你也不要勉强自己,你今日能忽然心有所感,虽然看到了只是片面,却说明你的记忆在恢复中,他日你还会陆续看到你的家人,你会找到回家的路。”
知道了沈清平安无事,秦炎一颗因担忧而高悬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但是他也不会勉强陆旭去做还不能做到的事,陆旭比他们都渴望知道过去,知道回家的路,他不会让陆旭再添一层负担。
“谢谢你,秦炎。”陆旭笑道,眉眼弯弯,柔和的仿佛一缕清风,吹过秦炎的身心,他忽的将陆旭抱在了怀里,对着他的头顶说道:“陆旭,没有关系,你可以依靠我。”
虽然他看到了陆旭在笑,但是他也看到了,陆旭笑容下潜藏着的,那一点点的不安,以前是他疏忽了,都没有发现,没有发现陆旭也想要让人安慰。
陆旭微微一震,手慢慢揪紧了秦炎的衣袍,人也偎依了过去,将自己整个的埋在他的怀里,很快的秦炎的肩头就传来了湿意,那是陆旭的眼泪,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孤身一人在这里,也会有无助的时候,尤其是在他看到一些只言片语的回忆之后,他的无助就会滋生浮现。
“我,想家,想家。”被秦炎温柔的抱在怀里,陆旭将内心深处的渴望说了出来,之前他害怕不能记起回家的路,此时却又在害怕不能看清楚回家的路,他无人可述说,直到秦炎将温柔和关怀传递过来,他才有了倾述的欲望。
“你一定能跟家人团聚,一定会的。”能不被芙所控制,陆旭就不是软弱的,只要离开芙,就会有希望,秦炎坚信不疑。
“主人,各国参加大婚的使臣都陆续到来了,只有秦国使臣尚未到达。”
“密切盯着各国使臣的动静,他们一有风吹草动就来告诉我。还有,设法联络秦国的使臣,我要见他一面。”旦吩咐。
“是。”
“黑暗过去,就是黎明了,景皇和沈清的大婚也即将开始,过了今日,沈清就是燕国的皇后,我在此恭喜礼亲王,恭喜礼王妃。”黎明时分,颜风站到了秦寿和莲面前,嘴里说着恭喜的话,脸上却是恶意的嘲笑:“芙说过,你们跟景皇的渊源颇深,看来这份缘还要继续下去。”
“景皇跟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缘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秦寿冷冷说道,嘴角浮现了被颜风关押以来的第一抹微笑,他和莲都没有看颜风,而是看着他身后的人:“你若是再不出现,我会让小清休了你。”
颜风猛然回头,惊讶的望着跟他来到地牢的人:“秦颖?!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颜风,我没有想到,你变了这么多,变得卑鄙。”
“我也没有想到,陛下,你变得更多,为了沈清,竟然会欺骗我,你根本没有失忆,却表现的真的忘记了沈清,陛下,你说你爱过我,我不相信。”颜风缓缓的摇头,眼里流露出被秦颖欺骗后的悲伤和愤怒,除了秦颖,芙也欺骗了他,说什么能让秦颖彻底忘记沈清,却给了秦颖利用他的机会。
“不是我要欺骗你,颜风,是你欺骗我在先,我是爱过你,但后来这份爱消失了,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是我们两个人让这份爱消失的。”
秦颖望向颜风的目光里,不再有之前的脉脉柔情,取而代之的是疏离,他爱过的颜风,已经消失了,就在渔阳大战里,生还的不是颜风,只是一个自称为燕国太子沈风的陌路人。
“我会欺骗你,也是因为爱着你,我不想将你让给沈清,我不想让你继续爱着沈清。”颜风垂下的手握紧,芙说的对,秦颖的爱是不可靠的,他或许早就厌烦了自己,才会同意让自己去渔阳战场,而后让自己彻底的消失。
“不,颜风,你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你让我忘记沈清,也不过是为了利用我,夺回你所谓的燕国太子之位。”他们之间的爱早就变质了,或许是有芙参与的原因,但是也不能否认,其中也有颜风的原因,他若是不贪恋太子之位,也不会跟随芙,听凭芙的摆布。
“秦颖,你在强词夺理,你爱沈清,才会看不见我的痛苦,我是燕国太子,却要屈居人臣之位,而他享尽太子尊荣,又成为秦国高高在上的皇后,你的伴侣,我才是受害者!”两行清泪从颜风的脸颊上淌落,他望着秦颖,这个他爱过的人,现在他的心里除了恨,还是恨。
“你虽然是受害者,至少你被保护的很好,你虽然屈居人臣之位,却没有小清所经历的如履薄冰,我们无权置喙舍弃你的人,也无权置喙你想夺回失去的决心,但是决不能以伤害我们的孩子小清来实现你的目的。”莲在秦寿的搀扶下,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铁栏杆前。燕国皇后是自私的,将颜风私自放弃,颜风也是自私的,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不惜利用爱着的人,只因为秦颖在他心里,比不上太子之位重要。
“陛下,你要如何处置我?”颜风问,他不认为自己是自私的,秦寿,莲,还有秦颖不自私吗?他们同样是自私的,才会欺骗他,不肯助他夺回需要的权柄。
“我不会杀你,我会放你一条生路,颜风,今后你好自为之,我们还是永不相见吧。”秦颖的话音刚落,颜风就软倒下去,秦寿从身后点住了他的昏穴。
秦寿随手,将颜风扔到了地牢里:“莲,你试着联络旦,告诉他,我们要见小清。”
第一百九十五章
“皇叔,皇父,旦,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吗?”秦颖跟着三人走出地牢,他在一早将消息放了出去,跟随他前来燕国的侍卫就寻踪赶过来了,正好清理颜风这座宅子里的仆役,秦颖没有让侍卫杀人,只叫将他们捆起来。
颜风对他不仁不义,他却还念着一点昔日的旧情,不杀颜风,放他一条生路,是为了跟过去做了断,这个人虽然已经不是他爱过的人,但是不能否认他还是颜风,还是拥有颜风灵魂的人,杀了他,也不会抹杀他们曾经的过去。
“旦,是个好孩子,他没有芙的仇恨,他不会伤害小清,我们放出消息,他就会设法跟我们联络,但是要避开芙。”唯一能让他们见到沈清,能在燕国皇宫做内应的,除了旦,不会有其他人。
“主人,秦国使臣那边有了消息,想立即见到主人。”直到大婚前一日,秦国使臣才进了京都,旦一直派人跟他联络,也一直没有回音,秦国使臣根本不想跟燕国人接触,也不想见燕国人,尤其是燕国皇子旦。
“我知道了,设法引开芙的注意力,不要让他知道我离开了。”秦国使臣此时才答应见他,虽然有些迟了,但他还是要见一见秦国使臣。秦颖和沈清彼此两两相忘,秦寿和莲他也没有联络到,有可能落到了芙的手里。要救沈清,也要救他们三人,就需要秦国使臣的相助。
“主人,芙在关注陛下的大婚,无暇分身过来,也没有增派人来监视主人。”景皇和沈清大婚将近,芙的心情越来越糟糕,动辄对自己的手下破口大骂,还以折磨他们为乐事,好像忘记了旦这个人。
“小心提防,不要因一时的放松而坏了我的大事。”旦吩咐替身留在皇子宫里,他易容去了秦国使臣所在的驿馆。
“伯父!”旦以为会见到秦国苍老胡子花白的使臣,没有想到等待他的,也是他一直要寻找的人,秦颖,秦寿和莲。
“旦,我要见到小清。”莲见到旦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见到沈清,事情紧急无论如何他也要见到沈清,必须在景皇跟沈清要举行大婚之前。
“我也要见沈清。”不仅莲想见到沈清,秦寿和秦颖也想要见到沈清,尤其是秦颖,他非常迫切的要见到沈清,他坚信,他没有忘记沈清,沈清也不会忘记他,但心中那一抹若是见不到沈清,他就要失去沈清的感觉,却强烈的让他不能忽视,也无法忽视。
“我只能带一人去见小清,秦颖,那个人不是你,是伯父。”旦拒绝了秦寿和秦颖,只肯带莲去见沈清。
“莲,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秦寿忽的明白了,莲为何要见沈清的原因,他想用自己换回沈清,也只有他不用易容,不用伪装,就能欺瞒过所有的人,让他们不会发觉沈清被掉包了。
“皇父,沈清也不会愿意,让你将他从皇宫里换回来。”虽然莲的提议,让秦颖有些心动,但很快的他就将那一丝的心动给抛却了,迫切的想要救回沈清,但也不能让莲自投罗网,景皇原本要的人就是莲。
“秦寿,秦颖,我必须去,我相信小清没有失忆,但是不能让他继续留在景皇身边,他之所以没有从景皇身边离开,就是说他无法离开,我已经不是过去被囚禁的我,你们不要心。”沈清是他的孩子,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身处险境里,即使有能救他出来的方法,却顾忌自身的安危,而什么也不做。
“我会跟在伯父身边,寸步不离。”旦保证,他看秦寿和秦颖仍然非常坚决,不肯让莲只身前往皇宫,就说道:“其实我觉得伯父的提议不错,芙三番两次给沈清下药,我最近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很虚弱,而且,他也好像在顾虑着什么,我想,这是他不能从景皇身边逃开的原因。”
“芙给沈清(小清)下药!”秦寿和秦颖齐声怒喝,而莲关注的却是:“小清,有顾虑?”
“是,伯父,沈清有顾虑。”他扮作御膳房的小太监,给沈清送去那碗汤,沈清看他的那一眼里,向他传达了一个意思,他是因为某种原因,才不得已留在明霞宫,后来他遇到了芙,为了不让芙起疑,才装出那副沈清失忆,他懊恼,痛恨的模样。
“旦,立即带我进宫去见小清。”莲想到一个可能,如果他的猜测正确,沈清就非常危险了,若是让芙发觉他身体的变化,他会将沈清,还有沈清跟秦颖的孩子推向地狱里。
“皇父?”秦颖觉察到了莲和旦所说的话里的不寻常,急忙问道。
“秦寿,秦颖,你们现在就赶到旦的皇子府,等小清从皇宫里出来,就立即他带出京都返回秦国。”面对秦寿和秦颖不解的目光,莲神情凝重:“秦颖,小清身体有了变化,不久后秦国就会有第二个皇子降生。”
“皇父,您是说?!”秦颖又是震惊,又是狂喜,沈清,沈清和他的孩子就要出世了吗?
“不能再耽搁了,旦,我们走。”莲第一个向外走去,这一次秦寿和秦颖没有阻拦,旦要他们带稳妥的人,前往他的的皇子府,在这个紧急的时候,最需要保护的人是沈清,唯今之计,只能同意莲暂时冒险。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奴婢来为公子送汤。”霞月宫里没有因为景皇和沈清的大婚而纷纷忙乱,一切还照常有条不紊,御膳房送汤来,宫人也没有拦,直接就让他拎进去了。
“公子。”沈清的面前摆放着,要穿戴的冠冕,大婚的礼服,他还在看书,宫人都听从他的吩咐,不许进内宫来。
听到这一声唤,沈清迅速的放下手里的书册,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个箭步来到送汤的人面前:“爹爹。”
莲将汤端出来,递到他的手里:“先喝汤。”
沈清三两口喝下手里的汤,虽然这汤是景皇叫御膳房炖熬的,但里面被旦特意加了料,他一直不间断的喝着,景皇高兴,对他也大有益处。
“爹爹,我很好。”沈清用力的握了握莲的手,无声的催促他快些离开,不能让景皇跟莲相见,这是沈清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
“不,小清,我留下来,你出宫。”莲也用力的握了握沈清的手,将身上的太监服脱了下来,披到了沈清的身上。
“爹爹。”沈清闪身要躲,被莲用力的摁住了:“小清,今时不同往日,我有能力脱身,你不能留下来,我不能让芙发现你身体的变化,你不能拿自己还有孩子冒险。”
沈清深深的看着莲,莲也深深的看着他,他们都不愿意彼此冒险,都想留下来应付景皇和芙。
“小清,不要担心。”莲忽然抱住了沈清,用力的抱了他一下。
“爹爹。”沈清回抱住莲:“爹爹。”
“公子,奴婢告退了。”没有在内宫停留多久,送汤的人躬身退了出来,莲就叫外面的宫人进去,伺候他穿上礼服。
没有去看内宫的莲,沈清急匆匆的出了霞月宫,来到一处僻静之地,旦就等在那里,给了他出宫的牌子,又让他换了一身衣服:“旦,爹爹就拜托你照顾了。”
“沈清,你放心,我会跟在伯父身边,不会远离一步。”旦说完,就跟沈清分开了,他走向霞月宫,沈清向宫外走去,秦寿和秦颖已经等待在他的皇子府。
“拦下他。”不远处的角落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匆匆赶往皇子府的沈清没有注意到,那辆马车里的人却一直在看着他,并且发出了命令。
“是。”两道迅捷的黑影从马车里冲出来,直奔到沈清的面前,他没有反抗,任凭这两人劫持了他,就在距离秦颖近在咫尺的地方。
被送进了马车里,沈清在看到了一双深沉的鹰眼后,就陷入沉睡里,也下意识的蜷起了身体。
“太子,这次折损了十个人。”劫持沈清的是楚国太子楚!,为此不惜折损楚国在燕国的精锐密探,才探出一个不寻常的插曲,进而禀报给楚!知道,他立即安排人手,在燕国皇宫的出口留守,机缘巧合下他选择了这里。
“跟他接应的人查到了吗?”楚!的手指在沈清脸颊上缓缓移动,密探查出只有这个人在中途换了一次装,又是从霞月宫出来,楚!在沉吟片刻后,做出了劫持这个人的决定。
“没有查到,他们最后传出的消息,就是偶然发现这个人曾经换装。”
“出城。”楚!命令,他不参加今日景皇的大婚,但他的替身会参加今日的大婚。折损了十个精锐密探,换回来的人却不能让他满意,只为他找不到这个人是否易容的破绽。
楚!在怀疑,跟随他的侍卫也在怀疑,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人,会是各国觊觎的五族人吗?若他不是五族人,楚国的牺牲就太大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黎明的曙光冲破了黑暗,秦寿和秦颖在皇子府里焦急的等待着,让他们心焦的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既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他们简直要望眼欲穿了,还是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传过来。
“沈清还没有出宫吗?”秦颖坐不住了,若不是秦寿就在旁边,他恐怕会将正厅里的青砖给踩薄了。
旦说皇子府里的人能信任,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每隔一刻钟,才叫人出去查探一下,只是打探的人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宫里没有人出来。”
“再去探!”秦寿也是焦急万分,这眼看着天已经亮了,沈清却始终没有走进皇子府里,秦寿着急的是,沈清没有换出来,再将莲陷进去,那就糟糕了。
探子回来的慢了一些,秦寿和秦颖都一脸期盼的望着他,但探子的神色却是凝重的,让秦寿和秦颖嗅到了几许不安,秦寿更是一步跨过去:“说!”
“王爷从宫里传出消息,说宫里的一切都很顺利,那个人出来有一段时间了,还问接到人了吗?”探子一边说,也知道事情严重了,宫里的人早出来了,但是他们没有接到人,就是说,那个人不知落到了何人的手里?
“沈清,出宫了?!”秦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探子的衣领:“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