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顺顺有些乱了的发丝:“小雨乖,这就回家了,跟着我走好不好?”
易雨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听着熟悉的声音很安心,乖巧的点点头,跟着洛凌寒走出去。
老板惠子小姐对来次消费的社会上层人物都知晓一二,对洛凌寒这号人物更是有所研究,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与人如此亲昵更是从来没有,一向安于本分知眼色的惠子在看到洛凌寒搂着易雨走出来,替易雨开车门,扶易雨上车,也不禁不住多瞧了两眼。
给易雨系好安全带,洛凌寒才发动车子开出去。路上问了几遍易雨家住哪,易雨都不予理睬,沉浸在黑甜梦中不肯出来。即使知道地址,洛凌寒已经得知易家大哥出差去了,把易雨一个人留下洛凌寒着实的不放心,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逐渐放大:带他回家,带他回家……
洛凌寒看一眼沉睡的易雨,努力忽视掉自己是一只觊觎可口的小绵羊的豺狼的感觉,顺从了自己的想法,提高速度,在高速公路上驰骋起来。
驶进自己的别墅,洛凌寒打横抱起易雨,从车库出来,穿过院落,进入屋子里面。
直接把易雨抱进卧室,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转身出去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橙汁,回转回来,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坐上床边,轻轻唤着易雨,易雨像只毛毛虫一样在床上拱了拱,想重新回到梦乡里,洛凌寒没办法,怕他半夜胃不舒服,只能伸手将他半搂半抱,上半身倚在自己怀里。
易雨迷糊着半睁开眼睛,在橘黄的壁灯下对上焦距,看着洛凌寒端着果汁,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闭上眼睛又被喂了几口,就再也不喝,脑袋往洛凌寒的怀里钻了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
洛凌寒放下杯子,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睡得舒服的易雨,心中的甜蜜突然满满的,要溢出来一般。
想起在酒吧的初次相遇,他对自己嗤之以鼻,喜欢我的人多呢,请拿号排队。
想起在公司里再次见面,他甩给自己白眼,外加一个货真价实鼻子出气的哼。
想起去机场的路上他咬牙切齿的说反胃,在餐桌上小心翼翼的说自己不能喝酒。
想起他给自己休息时盖衣服,调低空调。
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聊天他说喜欢大海,眼睛闪光。
想起自己搞砸的舞会上他气冲冲的离开,踹翻了一把椅子。
想起他在回程飞机上大家面前给自己脸色,不跟自己坐一起。
想起天台上跟自己说什么是世界上最恶心的话,红着脸解释自己还没有谈过恋爱。
想起大榕树下让自己拉他起来时亮晶晶的眼睛,醉酒时像猫儿一样的乖巧。
想起……
原来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件事自己都记得如此清晰。
朦胧的灯光下,易雨靠在自己怀里一起一伏的呼吸着,整个人画出美好的弧度,洛凌寒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触感一如自己想象的光滑,用手指描画着眉目嘴唇的轮廓,任暖暖的鼻息洒在手指上酥酥痒痒,你就是我的另一扇翅膀吗?
双手肩膀背脊滑下,停留在腰间,轻轻地搂住,以目光代替手指继续描画易雨的脸庞。
眉清目秀,浓密现场的睫毛微微的弯曲,随着呼吸一颤一颤,像是受惊的蝴蝶震颤着翅膀。隐藏在下面的是一双剪水的眼眸,又黑又亮,洛凌寒知道那双眼睛是怎样的生动活泼,发怒时会跳动着火焰,高兴的时候闪着光,沉默思考的时候温文的像一眼泉水……洛凌寒喜欢那火焰跳动着冲自己大呼小叫,卸下防备时对自己指手画脚,耍赖时像只猫咪一样顽皮,心疼他对着提拉米苏回忆童年时的目光脆弱,对着大海向往憧憬。
秀挺的鼻子,皱起来像小狗一样可爱,冷哼起来让自己无可奈何,天凉的时候小鼻尖儿一点点红,看着洛凌寒想伸手捏捏再捂暖。
薄薄的嘴唇,像是淡彩描摹出来一般,比女孩子还适合唇红齿白这个词。这张小嘴儿在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吐出些胆大的话,要是让公司的高层和堂会里的元老看见,肯定能惊掉他们的下巴。
他有什么好,自己真的说不出来,可自己就是喜欢他无法无天的样子,喜欢他工作中一丝不苟认真的表情,喜欢他私底下自由散漫,撒娇耍赖的样子,他的每一面都喜欢。
看到他就喜欢逗弄他看他气急败坏,顺着他让他撒娇,看着每天有生气、灿烂地笑,自己五脏六腑都归位,看不见他总是七上八下的不舒服,二十七年来,第一次有一个人让自己有这样的感受。
视线在易雨的唇线上扫过,洛凌寒突然很想尝一尝那果冻一般的唇瓣是什么味道,头才微微的低下,易雨就因为姿势的改变和腰间收紧的双臂不舒服的哼了一声,又往洛凌寒的怀里蹭。
洛凌寒清醒过来,再次小心翼翼的把易雨放在床上,用被子从下到上附住易雨,把双手都放进去,又轻轻地掖好了被角,将壁灯的亮度调到最小,悄悄地退出卧室。
他洛凌寒居然也有做柳下惠的一天,自嘲地笑笑,给自己倒一杯威士忌,走到书房的窗子前站定,静静的接着思考。
易雨是个男孩子,这就意味着如果在一起,两人是对等的关系,可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和自己在一起,意味着易雨会比有一段正常的恋情辛苦得多,还有社会的眼光,他不在乎,易雨呢?家人的意见,可以看得出易雨的哥哥对他有多重要,他能同意吗?介于自己是何种人,易雨能完全不用接触社会的黑暗面吗?还有易雨的安全,这是最重要也是最让他担心的一个问题,易雨已然成了自己的软肋,从前的自己没有软肋做事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如果……
洛凌寒真想把乱成一团的思绪一丝一两的称个准,点上一支烟,就算是事业最艰难的时期也没有做过这么困难的决定。
看着香烟慢慢的燃烧,洛凌寒也重新冷静下来。
父亲曾留给一句话:凡事必有利有害,两害必取其轻。
景凡曾跟自己说希望自己善待自己一些。
思路豁然开阔,虽然洛凌寒已不是当年那个17岁的自己,可是依然年轻,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悔的事,就让我赌一回,赌我已经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有能力掌握自己的人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爱人。
重新回到易雨睡着的主卧,洛凌寒走近,在易雨身边蹲下来,握住易雨伸出的一只手,轻轻对他说:“我喜欢你,你呢?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好好做。”
起身在易雨铺着碎发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他们的第一个吻。
“做个好梦,我的宝贝。”
不知易雨梦见了什么,弯起的嘴角是一个甜甜笑容。
第19章
阳光透过窗帘没有拉拢的一道缝隙照射进来,洒在睡得舒服的人红扑扑的脸蛋上。
床上的人好像察觉到了,抱着被子滚滚,再滚滚,软软的床铺好舒服,再用脸颊蹭蹭,慢悠悠的睁开眼睛,仰卧着凝视了几秒,不对,天花板变了。
如果是个花季的少女,是不是会幻想着自己在睡梦间被带到了王子的城堡里?
但是易雨是个爷们,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呼一下坐了起来。
好大一间卧室,自己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吗?自己只记得和洛凌寒吃饭,最后好像是醉了……
自己睡的是张双人床,双人床?醉了?老天,不会和谁同床共枕了吧!不会是自己酒后乱性了吧!
易雨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不明女子拽着自己要求自己负责的场景,不会吧,让我昏过去吧!
易雨这厢正心惊胆战,那厢门已经推开来。
易雨猛的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洛凌寒一早就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了,洗漱完之后去看了易雨,发现小家伙儿还是睡着,洛凌寒看着红彤彤的脸蛋儿心痒痒,轻轻地啄了一口,易雨完全不知道被人吃了嫩豆腐,还呼呼的睡着,洛凌寒宠溺的笑笑,打算现下去做个早饭再来叫他。
一切准备妥当,时钟也已经指到了九点的位置,洛凌寒来喊这只贪睡的小懒猫儿,一推开门却看见小猫儿直溜一下又跑到被子底下去了。
洛凌寒坐到床边,拍拍床上被子鼓起的大包,笑嘻嘻的问:“这是谁家的小猫儿赖床啊?”
易雨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里面探出了半个脑袋,露出两只眼睛确定了是洛凌寒无疑,一下子从被子钻出来,又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只好气呼呼的问:“你怎么进来了?打扰我的好梦!”
洛凌寒看着喧宾夺主的易雨还只是笑:“太阳都照屁股了,还睡!起来吃早饭!”
易雨把自己像张烙饼一样瘫在床上,问他:“几点了?”
“都九点了,起来去洗漱。”把刚刚带进来的一套睡衣递给他:“先换上,于是就在左手边,浴巾什么的我都放好了。”
易雨还是不动,接着挺尸,问:“吃什么啊?”
“我烤了面包,煎了蛋,你要喝什么?”
易雨终于换了姿势,两只手巴在洛凌寒的腿上,两眼冒着小星星,让洛凌寒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鳗鱼,不可思议的问:“你做的?”
“嗯,怎么了?”
突然有很丧气:“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就不能笨一点,显得我多那啥。”
洛凌寒忍住笑,想宝贝儿,我能干你才过的舒坦嘛。
眼见着易雨有躺回去继续挺尸了,洛凌寒干脆压上去,两手撑在易雨的肩膀旁边,不怀好意的样子:“还不起,是不是等我的早安吻呢?”
易雨看着出现在自己视野里放大的脸庞,想起昨天在料理店的那个对视,脸一下子热了,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型动物,跳到地上踩着拖鞋出去了,不到五秒钟,又回来瞪了洛凌寒一眼,拿着睡衣鼓着腮帮子出去了。
洛凌寒笑倒在床上,这样的早上,真好。
易雨在浴室里洗澡,一边洗一边唾弃自己,什么嘛,洛凌寒又不是个美女,自己干嘛脸红。
想想洛凌寒的行为,自己又笑出来,真是的,什么人啊,堂堂一个洛辰集团的总裁,就那副德行。
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干嘛了。胡乱的擦擦头发,换好睡衣,拿着毛巾就下楼去了。
还有几级台阶时,易雨就闻到了香味,使劲儿的吸吸鼻子,易雨把毛巾搭在肩膀上,甩甩还挂着水珠的头发,对着厨房里那个背影问道:“好了吗?我饿了。”说的理所当然。
洛凌寒手上忙活着,回道:“过来端出去。”
“我不要!”易雨嘟嘟嘴,他就是不爽,为什么出言调戏的家伙一副坦荡荡的样子,自己反而做贼心虚!才不给他帮忙,还要吃了他那份煎蛋!
四处环顾,想看看大富翁家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啊——”
洛凌寒听到易雨的大叫,赶忙的奔出厨房,手里还端着两杯牛奶,“怎么了?”
就看到易雨对着坐在沙发上,休闲的品着茶的景凡瞪眼,见他出来,小脑袋像看乒乓球比赛一样,在他和景凡之间摆来摆去,皱着眉头想在努力思考着什么,没等洛凌寒解释,支支吾吾的问:“他……他是……他是你那什么吗?”
洛凌寒脱力,景凡面部抽搐。
易雨看着无语的两个人权当成了默认,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像堵了什么,不上不下难受的很。怪不得说不喜欢刘璃,原来早就有男朋友了,有男朋友了还不知道安分守己,色狼、淫棍,还对自己嬉皮笑脸,无耻、下流……
丝毫没有注意到洛凌寒应该有的是女朋友而不是男朋友,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究竟愤怒那一点更多。
洛凌寒看着易雨脸色阴沉,但表情倒不是厌恶,反而是有些委屈,心中顿时一阵欣喜。
不过这事过犹不及,这样让易雨误会肯定不行,还得马上讲清楚。
洛凌寒来到易雨身边,揽着易雨的肩膀将人转过来正对着已站起身来的景凡,低头对易雨说:“来认识一下,小雨,这是景凡,我最好的朋友。景凡,这是易雨。” 重音落在朋友上。
易雨还在心里咒骂着洛凌寒,混蛋、流氓——咦?朋友?
抬起头来,易雨带着询问的闪亮亮的眼睛看着洛凌寒,看他笑着对自己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孩子气,粑粑头发,面向景凡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易雨,刚才,那个,不好意思啊……”
景凡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耐人寻味的笑着说:“你好,我是景凡,我知道你。”
“哎?”易雨想了想,自己好像没见过他啊。
景凡看看洛凌寒,估计着如果说出舞会二字,易雨肯定得炸毛儿,接着说:“凌寒总提到你的。”
“哦。”易雨点点头。
洛凌寒看到易雨还滴水的头发,皱着眉说:“怎么不擦干了?这样容易感冒。”
“麻烦。”
叹一口气,拿起搭在易雨肩膀上的毛巾,给他小心的擦着头发,易雨倒是没反对,舒服的事情他从来都是喜欢的。
景凡看着穿衣吃饭还要别人伺候的洛大总裁,不禁感叹,这就是所谓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吧,慢悠悠地问:“你居然还没吃?”
洛凌寒手一抖,瞟了景凡一眼,眼神警告,小子,别给我乱说话!
景凡回敬一个微笑:了解,放心。
易雨不解其中深意,不明白洛凌寒刚才抖什么,只是很有礼貌的问:“景先生吃过了吗?一起吃吧。”
此吃非彼吃啊,但是洛凌寒对这种自主的主人语气的问话很是满意,一边顺着易雨擦好的头发,一边说:“他吃过了,过来看我的,不用管他。”
易雨点点头,坐下安心的吃自己的早餐。
洛凌寒和景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易雨明白的就插两句,不明白的就安静吃饭。他不怎么喝牛奶,无奈洛凌寒看出他的想法,在他出声之前发话:“牛奶必须喝,一早晨喝果汁对胃不好。”
好吧,看在他有朋友在的份儿上听他一回,原本打算吃掉他的整个煎蛋来着,也看在有朋友在场的份儿上只吃了他半个,倒是洛凌寒没什么反应。
还有一口煎蛋就结束早餐的时候,易雨突然间发现外面的草坪上好像有什么,伸着脖子瞧了半天。
景凡看他的样子,解释说:“是我带的狗。”
易雨一下子兴奋起来,小时候爸爸妈妈在的时候,爸爸不喜欢小动物,总不让养,后来爸妈不在了,自己和哥哥养自己都养不活,更没闲钱闲工夫养狗,可易雨很喜欢带毛的这些小动物,小猫、小狗、小兔子,看到总上去摸一摸。
“景先生,我可以去看看吗?它凶不凶?”
“当然可以,是一条哈士奇,很温和,你可以跟他一起玩,他会很开心的。”景凡看着易雨兴奋的样子也很高兴:“还有,不要叫我景先生了,跟凌寒一样叫我景凡吧。”
易雨还是不大习惯,好像刚认识没多久,但看洛凌寒点头也就答应了,又问:“他叫什么?”
“Vicky。”
易雨一口吃掉剩下的煎蛋,两颊高高鼓起,扯张餐巾纸蹭蹭嘴,直接就跑出去了。
看着草坪上翻滚的一人一狗,景凡对着将餐具好从厨房出来的洛凌寒勾嘴角,洛凌寒熟视无睹的坐下来,看了一会儿玩的不亦乐乎的易雨,终于忍不住:“想说什么就说,你一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笑得多!”
“看他穿睡衣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把人给吃了呢。”
“满脑子肮脏思想。”
“这话好像是我以前形容你的,怎么,从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