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以前,他定会果断的支持宁修坐上一国储君的位置。
可是现在……他们之间的确存在着隔阂。
而玄子羽就是导致他跟宁修关系破裂的原因。
不是他林尽欢太过小肚鸡肠,实在是在感情的事情上他的心底也存在着很深的执念。
他向来洒脱,却又偏偏过不了感情这一关。
“那玄圣人的意思是?”笑开了眼角,专注的望着那一张跟恋慕之人长的十分相似的脸孔。
“帮助玄子羽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其它的皆由天定。”
林尽欢耸肩,“能给在下点儿中肯的意见吗?”
玄九幽垂眸思忖,轻声道:“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林尽欢苦涩扯了扯嘴角,“谈何容易!”
玄九幽漠然挑了挑眉头,“执意妄为,也是徒劳。”
这是宁修和玄子羽之间轮回的宿命,受尽了磨难才修来的情缘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林尽欢能够拆散的?
玄九幽摇头冷道:“一意孤行只会徒添烦恼!”
林尽欢释然的对他笑笑,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懂?
如今连玄九幽这个大圣人都来如此劝诫他,看来……有些人错过了,就不能挽回了呀!
“多谢指点!”抱拳礼貌施礼,“尽欢受教了!”
玄九幽眸底闪过一抹异色,微微扬起嘴角,转身正欲离去,却被林尽欢叫住了脚步。
“刚才你吹的是什么曲子?”
“无名。”
扫了一眼震裂的古琴,玄九幽转过身子,“林公子琴艺出众,精通礼乐,玄某人班门弄斧了!”
林尽欢睁大了眼睛,很谦虚的笑道:“玄圣人太抬举在下了。”
弯腰将地上的古琴拿起,“如果玄公子有空的话,可否与尽欢将方才吹奏的乐曲谱写下来?”
玄九幽略感诧异,旋即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虽然对林尽欢此人并无太多好感,可是林三公子对于礼乐出众的才华,也着实让他有些震惊。
玄九幽也是痴迷礼乐之人,既然林三公子提出这样的建议了,知音难得以琴会友,他又怎会忍心拒绝?
“公子……”二宝小心翼翼的从门口探出了小半张脸,恭敬的对坐在屋内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说道:“唐彩蝶求见。”
“谁?”
“青山派掌门未婚妻,唐彩蝶求见。”
玄子羽惊疑的张大了嘴巴,掏了掏耳朵不确定又问:“那个陆乘风的女人要见我们?”
“是的。”二宝子怯怯的朝宁修看了一眼道:“公子你看是见还是不见?”
玄子羽眨眼看向阖目养神的宁修,“她跟唐灵儿是亲戚,那也就是跟宁修也算是亲戚了?你说咱们见不见?”
宁修募地睁开眼睛,沉声道:“请。”
二宝子一作揖忙慌跑了出去。
“陆乘风那家伙从后山也该回来了吧?那女人没事儿跑咱这她想做啥?”
宁修诡诈的勾了勾唇,示意玄子羽坐下。
身段妖娆,眉眼如画,一袭鹅黄装扮的唐彩蝶迈着优雅脚步扭着婀娜的身姿走进屋内。
“民女参见景王爷,景王妃。”柔声细语,如黄鹂初啼。
玄子羽禁不住颤了颤身子,“唐小姐不必拘礼,请坐。”
宁修神色冷漠,淡淡的瞟了她一眼。
“拜见本王所谓何事?”
对于青山派和修罗殿还有唐家的这些渊源故事宁修打心底讨厌透了。
饶是他现在性子被玄子羽折腾的收敛了不少,可他对那些脱离掌控之外的事情,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
他的生命从始至终也只有迎娶玄子羽这一件事情让他所料未及,不管是景王爷在世人心目中的名望,还是他为朝廷所贡献的作为,那一切的一切可以说都是按照宁修计划好的去进行的。
就算是迎娶玄子羽这件事情让让大吃一惊,可是他对玄子羽对自己的倾慕之心也是了如指掌。
向来擅长伪装将所有阴毒狠辣一面隐藏在黑暗中的宁修在世人的面前展现的是他坦荡磊落的一面。
巧妙的伪装不单单为他换来了在皇帝心目中任何皇子都无法比拟撼动的地位,还为他换来了在百姓的拥护和江湖众人的投诚讨好。
就算是日后储君之位出人意料的落到其它王爷的头上,宁修也坚信如果他想要夺得皇位,只需稍稍的利用一下自己在暗中培养的势力,转瞬间就可以翻云覆雨,颠覆整个嘉远皇朝。
杭州的唐家跟宁远的正妃又属同宗同族,他们自然也都是宁远的外戚势力。
修罗殿和青山派之间还存在着种种未能够调解的矛盾,唐彩蝶的父亲之所以会将他先许配给青山派的陆乘风后来看到青山派日渐衰败,又出尔反尔的悔婚擅自做主将女儿许配给塞北修罗殿,无非也就是看上了修罗殿在武林中的世家地位。
可惜世事无常,青山派老掌门过世之后,陆乘风坐上掌门的位置,依靠着智慧和勤劳将衰败的青山派起死回生管理的蒸蒸日上,唐家又舍弃掉对江湖争斗名望利益不上心的修罗殿,转过头来讨好青山派,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显示着唐家在暗中帮助宁远拉拢江湖中人为其扩张势力。
沉默了半晌,玄子羽耐不住性子喝了口茶,上下打量了一圈人称江南第一美人的唐彩蝶说:“唐小姐是来找我们喝茶的吗?”
呆板的陆乘风可真有福气,他师傅也挺有眼光的,给他挑选了这么一位绝色的美人儿!
“乘风哥哥中的是修罗殿的毒,民女听说景王爷跟乘风哥哥和修罗殿的独孤情都有些交情,所以民女求景王爷为乘风哥哥主持公道,向修罗殿讨一个说法。”唐彩蝶咬着嘴唇,水眸泪光闪闪,很悲切的恳求道。
“你跟独孤情还有交情?”玄子羽皱眉一脸的怒气,“你爬墙了?!”
唐彩蝶听得俏脸透红,抬头用手帕掩住微张的樱桃小口,狐疑的看向宁修。
宁修微怔,正色低喝:“胡说,没有的事儿!”
玄子羽不相信,很怀疑的看着他,“你确定?”
侧眼对上唐彩蝶的视线,神情孤傲道:“这是青山派跟修罗殿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本王插手!”
试探还是……唐家的人为了帮助吴王拉拢势力可真是豁出去了呢!
宁修兀自冷笑,望着唐彩蝶的目光变得冰冷锐利了起来。
唐彩蝶略显慌张的垂眸,流下两行清泪,哆嗦着身子道:“求王爷看在跟乘风哥哥有过交情的份上,就帮帮他吧!”
“他的毒已经解了,功力也在逐渐恢复,至于江湖两派之争,不再本王能力所能管辖范围之内,唐姑娘这是在为难本王。”
既然是试探他跟这两个门派之间的交情深浅,反正他也无聊,索性就配合唐彩蝶演上一场好戏吧!
“我在半路上已经救过陆乘风一次了,唐小姐为什么不亲自去找独孤情算账,让他不要再骚扰你跟未婚夫的生活呢?”
玄子羽很明确的提议,“我相信你去找独孤情理论替青山派出气的话,陆乘风应该会很感激你的。”
唐彩蝶擦拭着眼泪,吃惊的看向玄子羽,“民女乃一介女流之辈,那独孤情又身怀武艺,怕是不是他的对手啊!”
“那你就用你的糖衣炮弹去轰炸他呀!”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跟他撒娇色诱,效果应该很好的。”
宁修嘴角抽了一下,伸手托住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
唐彩蝶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着玄子羽,“彩蝶……我……”
“怎么了?难道我提出的建议不中听?”
女人不都是这样对待男人的吗?
难道唐彩蝶这个女人还没有他这个男人对男女之事了解的多嘛?
哈!其实逛妓院的次数多了,他还真是懂得不少男女之间相处的真谛呢!
唐彩蝶恍然回神,茫然的开口道:“多谢……景王妃的建议,容民女回去好好想想。”
“嗯,去吧,想好了就要行动哦!”微笑着握拳给唐彩蝶打气。
唐彩蝶浑浑噩噩起身,朝两人施礼告退,脚步虚浮凌乱的走出了房间。
“看来这女人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啊!”
“说说糖衣炮弹轰炸是怎么回事吧!”阴冷的声音让玄子羽感到很意外,转脸对上宁修哪一张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的脸时,玄子羽翻了个白眼,脑袋一沉,昏倒在桌案上。
第五十章:有交情是啥交情?
“你啥意思?”被宁修捏着鼻子掐着人中强行叫醒的人,脾气很大。
沉着脸,眼冒绿光,“先给老子说清楚,你跟独孤情交情深是啥意思?”
宁修的脸也绿了,神情很凝重,“我与他有些交情。”咬着后槽牙吐出这些话,宁修觉得自己真的变了很多。
要是搁在以前,他定会不屑于回答玄子羽提出的这么毫没营养的问题。
“深交?还是浅交?”玄子羽抓住了他的把柄,就开始不依不饶。
宁修笑笑:“君子之交。”
玄子羽暴躁,“说清楚?!”
宁修挑眉,“无话可说。”
玄子羽抓狂开始上下其手,拳打脚踢,“给老子说清楚?”
宁修蹙眉,利落的抓住那人施虐的拳头,“有力气胡闹的话,就去院中把水月交给你的剑法再去熟练熟练。”
玄子羽奋力挣扎反抗,放声嗷嚎:“水月无痕,快来帮帮老子!”
嘶吼声惊得在院落一角树梢上嬉戏的鸟儿四处逃窜,耳畔有接二连三传来几道大力的关门声。
“你给老子放手!”
手腕被宁修死死的扣住,玄子羽急的眼珠子都红了。
如果这一会儿他手中有把刀,保不准就能冲动的把宁修给剁了。
听到宁修承认跟独孤情交情很深的消息就很想要杀人。
以前他还能勉强的控制住自己不去妄加猜测,不去深入的把事情往坏处想。
可现在他的自制力越来越下降了,宁修那些个他所不知道的过往如果可以的话,玄子羽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知道。
让过去的事情全部都埋葬在历史的长河里。
虽然关于林尽欢和宁修之间的事情是他判断猜测错误了,然而那个独孤情却……
玄子羽还还得那天他们在树杈上吃哈密瓜时宁修向他介绍独孤情时的情景。
想着玄子羽就要冒火,看着宁修冷峻的脸,玄子羽咬着牙不能遏制的颤抖了起来,绝艳的小脸郁愤的涨红,咬紧了牙关挣扎着,一眼不发。
宁修看着他的异样,松开握着他的手腕,“又怎么了?”
玄子羽眼神阴的吓人,面无表情沉默的看着他。
“给我看看。”宁修伸手倾身靠近玄子羽,却被他厌恶的躲避了过去。
闷声不吭,讪讪的看着被宁修捏的发红的手腕出神。
小短剑从袖子中滑出,玄子羽冷笑了一下,拔出剑身以最快的速度朝宁修刺去。
宁修眼中冷光闪过,轻松的往后仰了仰身子,再次握住了玄子羽的手握。
“想杀我?”垂眼看着玄子羽握着剑身发白的指关节,宁修浅浅的笑了笑。
轻柔的揉着手中发红的手腕,“这样就不疼了。”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
玄子羽努力抑制住心中那想要一剑刺死宁修的欲望,忍住一句话不说。
宁修夺他握着剑的手,却是掰不开紧握着剑身的手指,耐心不佳的他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阴鸷的目光静静的落在玄子羽的脸上,形状极尽完美的薄唇紧紧的抿着,闪着几分薄情冷傲的味道。
另一只手死死的握掌成拳,指甲刺进掌心的肉中玄子羽浑然不知道,侧开脸视线从宁修那一张英俊的脸孔上移开,空茫的看向室外。
宁修握着他持剑的手放在了咽喉上,空出的另一手去拉玄子羽攥成拳头的手,强势的掰开他的手掌看着指尖染上的点点红色血迹,眉头微蹙,一掌将手边的桌案劈碎。
“这是做什么?”眼眸中嗜血的神彩转瞬即逝,捏着玄子羽的下巴强迫他回头,“杀吧。”
简直跟小时候没有什么两样,气急了就会用这种办法折磨自己吗?
玄子羽看看宁修的脸,又看看搁在他脖子上的利刃,忍着的一口气不知道怎么的就吐了出去,整个人一下子就萎靡了下来。
吹毛即断的剑身在宁修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玄子羽心口发疼,握剑的手也慢慢的松开。
“你得好好活着,伺候老子!”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玄子羽恶狠狠的威胁道。
宁修夺过他手中的小短剑送入剑鞘,拉着他那一只隐隐冒出鲜血的掌心道:“不想用手吃饭了?”
指尖的伤才刚刚愈合,他倒也真是狠心,竟又把手掌给弄破了。
玄子羽脸一变,站起身子劈头盖脸的对准宁修的要害就开始拳脚相向,嘴里愤恨的骂着:“让你惹老子生气,让你不给老子说清楚,让你跟独孤情交情深!”
宁修轻松的躲避着,眼角微微上挑,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看到宁修脸上那狡黠的笑,玄子羽气的想要吐血。
“让你笑,不准看着老子笑!”
玄子羽出拳越来越狠,心窝子上吃了他几拳后宁修只好起身一把将他抄进怀里,抱着他就往内室走去。
被这一连贯动作搞的措不及防的玄子羽在宁修怀里回过神来,不老实的抡着拳头继续开揍。
宁修空出手狠狠的捏了捏他日渐圆润的脸颊,“再不老实就把你扔出去。”
玄子羽顿住拳头,眼里火花飞溅,故意挑战宁修耐心似的不管不顾的朝着他的脸挥起了拳头。
“真想被我扔出去?”嘴角挂彩的宁修冷冷的笑了一声。
玄子羽听到那笑声在胸膛里的心脏猛地抖动了两下,此刻他觉得自己失败极了!
他也隐约知道宁修是那种说的出就做的到的人,垂头丧气的任由宁修抱着他像个受伤的小兽一般踏进了内室。
身子落到床榻上后,玄子羽闷着头一把扯过大被捂住自己的头,在床榻的一角蜷缩成一团堵住耳朵,不去理会宁修。
不说话,就可以不看他,
不看他,就可以不想他,
不想他,就可以不恋他,
不恋他,就可以不难受。
被子里捂的严严实实的玄子羽这一瞬间想起了年少的种种,那种无法舍弃,无法忘却,无法让他平静的对宁修的迷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已经太久了,久到玄子羽都不想去想起那段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身心的时光。
他都能不要脸到主动的把自己送给宁修吃了,也已经嫁给宁修了,如今却还是为了宁修跟他不熟悉的好看男人关系好而暴走。
如此想着,玄子羽的心口更疼了,张开眼看着发现自己在空洞洞的黑暗中,泪水不能控制的从眼睛内夺眶而出。
宁修手中拿着止疼的药膏,盯着蜷缩在被子里的人石化了一阵,俯身去扯被子,冷声道:“出来,擦药。”
被子被玄子羽卷成了一团,整个如同蚕蛹一样包裹在里面,宁修扯了两下未果后,脱掉鞋子,抬脚上床。
“怎么裹成这个样子?”宁修不耐烦的拉扯着被子,终于找到了背角用力那么一抖,将玄子羽从被子里抖了出来。
玄子羽倔强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仰着哭成大花猫的小脸瞪着宁修,“干什么?”
“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