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傻丫头懂不懂什么是鬼混,又明不明白跟毛主席保证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约束力,不过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心情也不错。
生活貌似又进入了正常轨道,而最大的隐患——小狼崽子已经被我捏在了眼皮子底下,按理说我应该松口气的,可是心底就是总觉得不安。至于不安的原因,昨晚我窝在对我“忏悔”的金子渣爹怀里想了很久依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或许是担心在不远的地方会有另一只乱入的蝴蝶,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或许宿命大神在不久的将来会告诉我。
噢,SHIT!小狼崽子哭了,不能继续感慨了……
夏建辉慢吞吞的收好日记本,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薄被,揭开小狼崽子的尿布看了一眼——没尿。
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又慢吞吞的塞好尿布,盖上被子,轻轻拍了两下,小狼崽子继续哭。
夏建辉莫名觉得烦躁,拧着眉思索小狼崽子哭个没完的原因。
银子妈妈的声音从东屋传来:“小辉怎么了,他哭个什么?”
“没事,不知道为啥哭。”
“你逗逗他,我身上都是棉花。”
“噢,你不用管,我看着他呢。”
银子妈妈在东炕上拆夏建辉和夏丽妮的棉袄棉裤,沾了一身的棉花毛,“理所当然”的不能过来看。
“唉。”夏建辉轻叹了口气,戳着小狼崽子的脸蛋,抱怨道:“哭,再哭老子也不管你了。”
“哇……唔……”小狼崽子哭着哭着突然攥住夏建辉的手指头塞进嘴里允吸起来。
夏建辉兀然呆滞,软软的、滑滑的舌头不住的舔着他的指尖,还没长出牙齿的牙床轻轻咬着指节,这……
“该死的小狼崽子,原来从小就这么色!”夏建辉微红着脸咕哝着缩缩手指头,却被小狼崽子攥的死死的,舌头也追着他的指尖不放。看看那白嫩嫩的小手指头,夏建辉还真是不敢来硬的,只能苦着脸任小狼崽子继续。
小狼崽子攥着夏建辉的手指头吸了一会儿,没吸到他想要的东西,这才松开手吐出手指头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行了,小祖宗,老子去给你泡奶。”夏建辉在小狼崽子脸蛋儿上蹭蹭口水,拉着脸爬下炕开始泡奶粉,“我勒个去,什么都记得,怎么就忘了给小狼崽子喂食儿了!”
奶嘴入嘴,喝到了奶粉,小狼崽子一下子就消停下来。
其实夏建煌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一点都不烦人,他每次哭无非两个原因:一,饿了;二,尿了拉了。
无奈,他的身份使得他在这个家里怎么都讨喜不起来。
虽说六岁的孩子带刚过满月的孩子听起来有点可笑,但是对于灵魂为三十五岁的夏建辉来说带省心省力的夏建煌一点也不吃力。
所以,从此,夏建辉就过上了悲催的奶爸生活。
好在夏来金对这个私生子还算上心,一连三个多月都没对毛主席食言,每天下班老早就骑着他的建设50跑回家,洗尿布带孩子。
除了二十多天前,因为给小狼崽子过百岁的事金子渣爹和银子妈妈争执了一番外,夏家难得的过了三个月没有父母争吵的日子。
所以,这三个月来夏丽妮小萝莉过的异常愉快,夏建辉的心情自然也还不错。
相处的日子久了,渐渐地,夏建辉总算能把眼前这个白纸般的孩子和前世那个满心仇怨的狼崽子区分开来了。
“这不是仇夏,这是要被老子养成兔子的小黄。”如今,每天早上夏建辉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总会在心里如是提醒自己,以免在他照看小黄的时候带上不该有的情绪,让这小狼崽子从小心里留下阴影,毕竟四个多月的孩子已经开始用他的眼睛观察这个世界了。
不是他圣母,想玩什么以德报怨,他只是不想让银子妈妈受那么大委屈才换回来的改变沿着另一条轨迹再次回到前世那个令人不堪回首的结局。
在他心里,这个小狼崽子就是柄双刃剑,哪怕放在了眼皮子底下也不是无害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现在银子妈妈对照看小狼崽子已经不是那么抵触了,他还是佯装可爱,佯装兴趣十足的样子抢着照看小黄。
对此,已经放了暑假的夏丽妮小萝莉还颇具微词,嫌弃夏建辉不跟她一起玩每天只知道围着狐狸精的孩子转悠。
或许,在夏丽妮、银子妈妈、金子爸爸乃至左邻右舍眼里,夏建辉真的是爱惨了小黄这个弟弟。
然而,真相如何只有苦闷的夏建辉自己心里明白,就算他能把前世今生的小狼崽子区分开来,这仍然是那个小狼崽子,他还真爱不起来。
“唉!”夏建辉四仰八叉的躺在西炕上扇着芭蕉叶扇子唉声叹气。
8月10号,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跟他“年纪相仿”的小崽子们纷纷冲进了村西头的池塘里玩水洗澡,跟夏丽妮同级的小丫头片子们外带着二叔家的堂哥都聚在东屋炕上吹着电扇看《西游记》,而他只能陪着眼珠滴溜溜乱转的小狼崽子闷在西屋炕上。
“嘶呦……咚咚咚……”电视里的动静从东屋传到西屋,夏建辉咕哝道:“六小龄童又从水里翻到天上了,新的一集又开始了啊……”
“啊……啊……”小狼崽子挥着手啊啊呀呀,貌似在回应夏建辉的动静。
夏建辉烦闷的用手指头戳戳小狼崽子的脸蛋:“都是你啊,毁了老子的上辈子不说,又毁了老子的第二个童年。”
“咯咯……”小狼崽子抓住夏建辉的手指咯咯笑,夏建辉嘴角一僵,忙道,“别吃,老子给你拿奶瓶。”
夏建辉话刚说完,奶瓶就被递到了眼前,原来是四叔夏来宝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
夏来宝今年二十二,是夏家兄弟四个里唯一一个识字的,别笑,夏家前仨兄弟个个读书饭桶,念完初中字都认不全,倒是学会了抽烟打架把妹子。就夏老四还强点,勉强念完了高中,可是一连参加了三年高考都没考上。
出于让夏家出个正经八本的读书人的执念,上个月他又被夏老爷子逼着去考了第四次,但是夏建辉知道这回夏来宝依然没戏。
爱财和偏爱读书人似乎是夏家人骨血里传承下来的执念。爱财的夏家人每辈儿总能出个生财有道的,地主出身的他们在“斗地主”之前从没缺过钱;但是遗憾的是,偏爱读书人的夏家人个个读书废柴,从祖上算起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一个能读好书的。
而且从上辈子的情形来看,不仅现在正当年的夏来金这辈儿,就是夏建辉他们这一辈儿仍是一水儿的读书废柴。
夏来宝眼圈发黑,状态略显萎靡,夏建辉猜测这完全是因为高考成绩出来了。
“四叔来了啊。”夏建辉接过奶瓶塞进小狼崽子嘴里,同情的看着夏来宝打了个招呼。
“嗯,你妈呢?”
“去地里了。”
“你闷不闷?”
“闷。”
“出去玩,我替你看会儿?”
夏建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倒不是他多渴望去池塘跟一堆小崽子们光着屁股打水仗,也不是他多渴望看《西游记》,他不过是想到院子里透透气。
反正小狼崽子已经吃着奶睡着了,不用担心小狼崽子因为见不着他哭闹。
夏建辉搬着小板凳在门前榕树下边乘凉,边留着耳朵听着房里的动静。就在这时,夏来金竟然咧着嘴提前回来了,停好摩托车,还从后尾箱里提溜出两塑料兜拌好的海带丝,一袋递给夏建辉:“去,给你爷跟你奶送去!”
夏建辉接过来,淡定的转身往屋里走,夏来金从后边轻轻踹了夏建辉屁股一脚:“老子跟你说的,你没听见啊?”
夏建辉拍拍屁股上的土,鄙视了夏来金一眼:“我小叔在呢,让他捎回去不就行了。”
被自家混蛋儿子鄙视了得夏来金心里郁闷,抬脚还想踹,夏建辉却拔腿跑了,边跑还边嚷嚷:“小叔,救命!”
“我来也!”夏来宝吆喝着从屋里窜出来,把夏建辉抱进了怀里,“大哥,今儿回来挺早的啊!”
“嗯,厂子里没啥事儿就回来了,这又考了一回,考得咋样啊?”夏来金敲了夏建辉一个脑奔儿,算是放过了他。
夏来宝哭丧着脸叹道:“不咋样,本来就不是念书的料,就爸非逼着我去考。”
“算了,你这都折腾到22了也没考上,还是跟着我去干活吧!早点挣钱也早点娶个媳妇。”三个弟弟里,夏来金最疼这个小的。
夏来宝一听就来了精神,笑嘻嘻的道:“还是大哥疼我。”
夏来宝顺心了,夏建辉心里就郁闷了:得,又招进厂子里一个隐患。
“听小辉说你要让小四也去跟着你干?”饭桌上,银子妈妈绷着脸问。
夏来金押了口酒,剜了夏建辉一眼:“咋了?”
“你那些兄弟,去了一个,其他两个就也得去,不嫌事儿多么?”
“嗤!我兄弟就算再能惹事儿,也惹不过你那宝贝弟弟。妮子,小辉你们说是不是?”
“不知道!”夏丽妮和夏建辉同时摇头,眼神要多纯洁有多纯洁。
夏来金不死心,继续循循善诱:“呵,那你们说是舅舅好还是叔叔们好?”
“都好。”这是夏丽妮,两不得罪。
“都不好。”这是真二真二的夏建辉,两边儿一块得罪,所以夏丽妮没事儿,夏建辉脑袋上立刻挨了两个脑奔儿。
夏建辉扁扁嘴,放下筷子,装模作样的开始揉眼,嘴里还念念有词:“还是冀二叔好,我要给冀二叔当儿子去。”
“……”夏来金烦闷。
银子妈妈直接拍了桌子:“夏来金!你怎么没轻没重的,把儿子敲的更傻了!”
“得,太后您息怒,这小子装的。”夏来金戳戳夏建辉脑门儿,“再装明天把你一人儿扔家。”
“明天去哪儿?”夏建辉心里默默回忆,但上辈子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去你冀二叔家,他儿子赶着周末过十二日呢。”
8、玩笑下的娃娃亲
听说去冀建国家,夏建辉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从上次冀建国和程志军来过他家之后,他就一直想要去冀建国家里看看,也好弄清楚为什么这辈子冀二婶会提前生,生的还是个儿子。
第二天一大早,把小狼崽子留给了夏奶奶,夏来金就用建设小50带着一家三口上了路。夏丽妮小萝莉坐前边,夏建辉被银子妈妈和金子渣爹挤在中间,颠簸了一路,到冀建国家的时候才早上八点半,而夏建辉伪正太已经快被挤成饼干了。
看着冀建国家的老房子,夏建辉忍不住在心里一阵感慨。
上辈子冀二叔和程三叔跟了金子渣爹二十多年,但他们兄弟三个的小一辈人交集并不多,比如上辈子直到夏建辉离世的时候他都没见过冀二叔的大女儿冀晴一次,又比如直到冀二叔和程三叔与金子渣爹分道扬镳之后,他才第一次去冀二叔家里,他是真的没想到冀二叔家的老房子竟然是这样的。
外边看不出什么不同,这一条街上都是一样的红砖、煤焦子打顶的三间平房,让夏建辉无语的是冀二叔家的屋顶,竟然是火车上做厕所门用的纤维板,当然是古老火车上的那种。
纤维板不吸水,下雨受潮或者做饭有了水汽就会滴滴答答往下滴褐色的水滴,夏建辉进门的时候就被滴进脖子里一滴。
夏家辉缩缩脖子没有吭声,被夏丽妮小萝莉牵着手,随着金子渣爹、银子妈妈穿过堂屋,直接去了院子。
冀二叔家的院子收拾的很干净,东面两间厢房,西面栽了一颗桃树、一颗樱桃树,还种了些秋黄瓜、西红柿、韭菜什么的。
“二叔!”看见正压水浇菜的冀建国,夏建辉眯起眼扑了过去。冀建国转身抱起夏建辉,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大哥嫂子,来的这么早?吃了没?”
“建国大喜啊,这下可是儿女双全了。”夏来金先是道了喜,随后道,“来前就吃了,寻思着早点过来看看,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冀建国眼里涌过一丝感动,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没啥好忙的,屋里坐。”
“有啥要帮忙的你就说,咱俩没说的。”
“是啊,有啥难处别不好意思,直接跟你大哥说。”
“嗯,知道。”大闷葫芦冀建国应了一声,就引着夏来金一家四口进了东屋。
东屋的情景让夏家四口子瞬间呆愣了一下,炕西头冀二婶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娃娃坐着喂奶,炕东头一个比夏丽妮瘦小一些的小萝莉正拿着块布往一摞书上盖。
“吓!咋这么多书啊!”金子爸爸惊叹出声。书确实不少,靠着东墙码了两排半人高的书墙,估摸着得有几十本甚至上百本。
“都是小晴的命根子,本来在西屋的,她怕今天人多给她弄坏了,就都倒腾到这炕上,让我给她看着了,大哥嫂子快坐,小晴别弄了,去倒水。”冀二婶是个挺开朗的人,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互补。
“噢。”小萝莉冀晴应了声,放下布,乖巧的跟金子渣爹银子妈妈问了好,这才爬下炕,拿着茶壶倒了四杯茶水,从金子渣爹开始,然后是银子妈妈,夏丽妮小萝莉,挨个递过来,到了夏建辉的时候,冀晴小萝莉茶水递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你就不喝了吧。”
“……”夏建辉刚想说他要喝,他口渴了,就听冀晴小萝莉用与冀建国如出一辙的平静口吻道,“你这么小,还是喝白开水吧。”说完眼睛亮晶晶的把茶水递给了冀建国,转身去端白开水。
夏建辉莫名觉得自己被这个小萝莉调戏了,看她这架势本来就没打算给他茶水喝。
“让大哥和嫂子笑话了,这丫头从小就这样,整个一个孩子王,她大伯家的哥、老姨家还有老舅家的表弟,仨野小子被她管的服服帖帖的。”冀二婶说是不好意思,但是眼睛里明显闪烁着自豪,显然是极爱这个女儿的。
冀建国也难得开了口:“是啊,这丫头从小就跟小大人似的,前几个月要不是她扑过去垫在梅子和井台中间,这小的一准儿保不住,那些书……”
“爸!”冀晴小萝莉略带撒娇的制止了冀建国的话,并捧着白开水递向夏建辉,“喏,喝水。”
冀晴小萝莉看着他的目光既像掺杂了看透世事的沧桑又像不带一丝杂质的纯净,总之,重生后的夏建辉被一个八岁的小萝莉看的脸红了。
夏建辉往下蹭蹭,冀建国会意的把他放在了炕上,冀晴小萝莉把水杯递给夏建辉顺手帮他脱了鞋子。
夏建辉这下脸色更红:“谢谢。”
本来一直面无表情的小萝莉突然弯起眼睛一笑:“不客气,我就是拿你试试,以后好照顾我家小扬。”
“……”夏建辉无语。
冀建国皱眉斥了句:“小晴。”
冀晴小萝莉吐吐舌头爬上炕继续去鼓捣她的书,夏建辉喝完水忍不住凑了过去,夏丽妮也躲在银子妈妈的身边伸着脖子一直看。
“囧!”看清那些书上的名字,夏建辉心里大大的囧了。那堆书很杂,既有《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楚留香》、《萧十一郎》等一系列的武侠小说,又有《红楼梦》、《三国演义》等古典名着,还有故事会、小小说、文摘一类的杂志,更囧的是还有《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以及《论语》,最囧的是他还看见了《雍正起居注》、《雍正朱批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