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我早知道这里是两个人一间屋子,但是……和陌生人住一间屋子果然还是感觉好奇怪,好像非法同居一样……呸呸!什么同居!只是合住而已!合住!
这间屋子里一共有两间卧室,也不知道那个人选择的哪一间。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其中一扇门,小心翼翼的从门缝里偷看。
——床上有个小小的凸起物,从形状来看,大概是人。那人用被子蒙着头,蒙的严严实实,看不见脸孔,就只有墨黑色的发丝,从被子的缝隙中露出来一点。
……还在睡啊?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快十点半了。
这些富家公子哥怎么都……要知道,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的。
我叹口气,轻轻带上门,把自己的行李拖进另一间卧室。
卧室内倒没有什么特殊的,一张柔软而舒适的大床,一个立柜,一张书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装饰品,床头有个花瓶,里面养着几朵很可爱的雏菊,嫩黄的花骨朵刚颤颤巍巍的舒展开来几片花瓣,还稚嫩的很。
这间房间刚好在船的一侧,窗子一打开,就能看见海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深蓝色,还有湿润清凉的海风咸咸的吹进来,倒也很舒服。
我把行李收拾好后才十一点,免费餐厅在十二点的时候开饭,还早的很——当然也可以花钱买更好的食物——但是我没有那个闲钱,这里的东西,不管是哪一样,都贵的令人发指。
与我行李一同送过来的,还有好几套校服。
春、夏、秋、冬四季的校服各不相同,所以送过来的校服就多的要命。
……都是大学生了……穿便服不就好了,干嘛非要规定在上课期间穿校服……
我伸手摸摸即将穿上身的秋季校服……果然是好料子,摸起来又滑又细致,很是舒服。
秋季的校服是黑色,不像正装那么正式,剪裁合理,穿在身上应该会很贴身——依旧在边角之类的部分绣了金色的丝线——果然是恶俗的学院,你们到底是有多喜欢金色啊……
至于校内女生的校服……对不起,我从来没仔细看过,只是依稀记得也是黑色——总之这些校服的设计都是以前学院内的学生设计的,制作则请了有名的服装公司。
……幸好不要钱,否则就这校服都够我一年生活费了。
……我该感慨学校的大方吗?还是该诅咒万恶的有钱人呢?
我出了房间,摊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一会,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去了餐厅——至于和我同住的那位室友……还在睡。
餐厅内的人非常少,或者说,餐厅内的学生非常少。
触目所及,满满当当的都是船上的工作人员,像我这种学生,零零总总居然只看到二十几个。
……好吧,反正这是平民餐厅嘛,富家公子们不屑一顾也是自然的,人少更好,没人和我抢。
我回忆了一下高中时学校食堂内的盛况,不由的感叹,高手寂寞,我堂堂一个食神,以后也再也找不到机会显山露水了……
于是我屁颠屁颠的排队打饭。
我不得不说,就连免费食堂都比我家吃的丰盛。
两荤两素外加一碗汤,而且各国的菜色都有,任君挑选。
不过我个人还是偏向于讲究‘吃饱才算好’的中餐,毕竟再好吃的美食,填不饱肚子的话,依然是渣。
吃完饭正准备回房的时候,又想起来在卧室里睡的像死了一样的那个室友。
……带点东西回去好了,那人睡醒应该会饿的。
我挠挠脑袋,再次排队,打了份饭拎回去——他娘的,连饭盒的质量都这么好!
循着记忆的路线回到房间,进屋后立刻打了个冷战——屋子里的冷气好像开的更大了。
我缩缩脖子,把饭盒放桌子上,开始四处寻找空调的遥控器。
没有,把整个客厅翻过来找也没找到遥控器。
……算了,还是先叫室友起来吃饭吧,会饿坏的。
我敲门。
……没反应。
继续敲。
……还是没反应。
再敲!
……依旧没反应。
……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我连忙推开门——我擦,里面比客厅还冷!
眼尖的在床头发现了空调的遥控器,看了一眼……十四度。
……我的室友不会是爱斯基摩来的吧?毕竟世界各地的精英都会进入这个学院,有这个可能性。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拍拍正蒙头大睡的室友。
“醒醒?”
“喂,你还好吗?”
“醒醒!”
“你……”
那人忽然动弹了一下,紧接着又不再动弹,小小的呻吟了一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只是太过模糊,我听不清。
“你说什么?”
“%¥#……”
“啊?”
“……热……热……”我努力辨认,终于用我那低级的英文程度听出来他在喊热——他用的是英语,而且是纯正的伦敦腔。
“哦……热啊……”都十四度了你还热?
反应慢半拍的我猛然觉得事情不对,连忙扒下他蒙住头的被子——说实话,我想过我的室友可能是个帅哥,可能是个丑男,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漂亮的……正太。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漂亮的孩子,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柔软的发丝,像是用最好的墨汁染出来的纯黑色,眼睑紧紧闭着,看不见眼眸,但睫毛好似弯月牙儿挂在上面,白皙的像是牛奶一样的肤色,但此刻估计是生病的关系,有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满头都是冷汗,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我也来不及在疑惑,伸手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头。
……发烧了,而且烧的还不低。
我连忙关了满屋子的冷气,打开窗户透风,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找出温度计和退烧药,还有一瓶酒精。
用温度计一量,38度9。
先用温水帮他送服退烧药——好在他虽然烧的迷糊不清,但还能吞咽。
我脱了他的衣服,用酒精帮他擦拭身体——我决定,如果三个小时内,他不退一些温度,就送他去见船上的医生。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皮肤真的很好,摸起来又嫩又滑的,小孩子就是比年纪大的人水嫩。
直到一两个小时候,我的手酸疼的厉害,才停下来又帮他量了一次体温——38度6。
……好像有点用处。
我帮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我房间的被子搬出来,把他捂得严严实实,至于他被冷汗汗湿的睡衣,我只是拿去简单洗洗,晾在客厅,也不敢回房间,干脆找了本书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好随时观察他的反应。
小鬼比刚才好了许多,平静不少,偶尔还是会喊热,我就只好一次一次的帮他换放在他额头上,用来降温的毛巾。
这小鬼大概在发恶梦,睡的有些不安稳,一直含糊不清的在念叨什么,但是就我的英语水平,没办法理解。
我只好伸手进入他的被窝,拉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画圈。
妈妈说,这样的小动作,可以让人安心。
他似乎感觉到了,抿抿唇,抓住我的手指,似乎安稳了很多。
我觉得我这辈子都难得这么好心。
可是……谁让这小子跟我弟弟似的让我看得那么顺眼。
我有个弟弟,比眼前的小鬼要大些,没小鬼好看,也不是什么精英,个性更是憨憨傻傻的,脑袋笨笨的,还是个烂好人——但谁让他是我弟弟,我不疼他谁疼他。
至于这个叫做安布啥的小鬼……他生病的样子和我弟弟很像,都会把头蒙在被子里,然后叫热,所以不由自主的就按照顾弟弟的方式去照顾他了。
就这么一直忙到半夜,那小鬼终于退烧。
靠……累死我了……一直坐在地上使我腰酸背疼,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还有点发麻,我小心翼翼的抽出手,痛苦的站起来伸个懒腰,打个呵欠。
临回房间前,我盯着那小鬼的睡脸使劲看。
他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已经消失,白白净净的模样看起来居然有些冷漠,嫣红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缝,看起来很严肃……一点也不像十三四岁小孩子该有的神情。
……不过十三四岁就登上这艘穿成为精英学院的大一新生……估计是个小天才吧。
天才……总是比平常人要辛苦些的——因为他的起点比别人高,所以,他必须要达到的目标也会比别人高些。
我正想着,看见小鬼的眉头皱起来,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睡着了也不舒心。
我伸手轻轻揉捏揉那小鬼皱起来的眉头——那么好看的眉峰,皱起来就不可爱了。
直到小鬼不再皱眉,我才摸摸他终于退下温度的额头,尽量轻柔的低声道晚安:“好好睡吧小鬼……明天我们再互相介绍,至于今天……就先道晚安吧。”
给小鬼留了一盏床头灯,我轻手轻脚的带上门,让室内归于寂静。
3.双胞胎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手机的闹铃吵醒的。
醒过来的前几分钟我还在纳闷为什么家里的天花板换了风格,后几分钟才终于想起来我现在是在去往学院的游轮上,隔壁还有一个发着高烧的小鬼。
连忙爬起来冲到隔壁。
——那小鬼睡的正安稳。
脸颊比起昨晚上有了些血色,但是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更严肃了,一点都不讨喜。
小孩子嘛……就应该开开心心的笑才对啊……
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幸好,没有再次烧起来。
我松了一口气,正想着发烧生病的人该吃些什么,就看见小鬼冷静的张开眼睛。
……我觉得一刹那,连时间都快静止了。
我从未看过那样美丽的眼眸。
那么鲜艳的翡翠色,像是玉石,却没有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而是耀眼的仿佛钻石,嚣张的炫耀着他的色泽和光彩,似乎在向我宣誓——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忽略我。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小鬼,不是一般的有存在感,如果他站在人群里,第一眼看见的,一定是他。
那个小鬼看我一会,表情有些奇怪,最后微微皱眉,拨开我放在他额头上的手。
“昨天晚上是你在照顾我?”
他说的是中文,估计是为了让我能听懂。
但是我不满他的态度,故意伸手摸他的脑袋,他怒,翡翠色的眼眸瞪着我,好像在喷火——因为他原本柔软顺滑的发丝,被我揉的乱七八糟。
我终于满足,笑:“不是我还会是谁,你看这房间里还有别人吗?”
他好像并不喜欢我的这个答案,半晌才冷哼一声:“谢谢。”
“……然后呢?”就这样?
他轻轻抬起下巴,从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眼里的嘲讽,他点头:“好吧,你想要什么报酬?”
“……你脑袋里只有这些吗小少爷?”我黑线,我不是拜金主义者好不好。
“那你要什么?”他皱眉,还不等我说话,他又道:“如果你需要地位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你做我的仆人。”
“……”我怒,一个爆栗敲过去。
于是小鬼吃痛,抱着脑袋含泪瞪我。
被那样漂亮的眼神含泪看着,任谁都是会心软的,于是我认栽,伸手帮他揉脑门,继续道:“和报酬无关,我是说,我们不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吗?我的室友?”
他又拍开我的手,用看怪物的眼神的看我,半晌,有些不甘不愿的道:“……我的名字是安布罗斯·沃伦德……”
“多大了?”
“……十五。”
“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三岁……”没想到居然已经十五岁了,只比我小两岁,完全看不出来嘛。
小鬼皱眉:“是十五岁。”
他强调年龄。
“我是和弦,和声的和,琴弦的弦,”我帮小鬼掖好被角,才继续道:“叫我阿弦就好,至于你……呃……你的名字太长,叫起来很麻烦。”
他皱眉:“你可以叫我的姓氏,我们还没有熟到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不要这么说嘛,我们已经认识了,很快就会熟悉的,我叫你安可以吗?”
“你……”
“既然你同意,那就这么定了!”
我看见小鬼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于是更加高兴。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这小鬼严肃,并且不屑的脸,我就想气他。
看到他变脸色,我就会觉得特别有成就感——我觉得说不定我是隐性变态也有可能。
小鬼狠狠的瞪我一眼,掀开被子想要起床,我连忙按住他。
“别起来,你昨天晚上发高烧,现在应该浑身都酸疼?”
小鬼看着我,没反驳我的话。
“你饿了吧,昨天一整天你都没吃东西,我现在去帮你买吃的,你在这里等我,马上就回来。”我摸摸小鬼脑袋上的黑色柔软发丝,故意又揉乱一些。
“……哼,谁要你多事。”小鬼愣了一下,然后头一偏让开我的手,不屑的一撇嘴,从枕头下面拿出小巧精致的超薄手机,按了几个键之后,挪到嘴边,只说了一句话:“十分钟内把早餐给我送过来。”
“……果然是小少爷,”连照顾自己都不懂,我抓过他的手机,对着话筒:“那个,你们小少爷昨天发烧,记得弄的清淡一点,粥之类的比较好。”
“哼,虚伪。”
……为什么我好心说几句话都成了虚伪……算了。
我叹口气,站起身:“看来你也不需要我,那我先走了。”
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你有早饭吃,可我没有,我不想饿肚子,所以我现在得去食堂……待会儿见吧。”
他又冷哼一声,继续沉默。
……真是不可爱的死小鬼。
我按捺住再给他一个爆栗的冲动,出了他的房间。
他的箱子还在玄关的地方放着,我想来想去,把他的小箱子和手提电脑移到客厅内的茶几上——这样比较显眼,而且不是孤零零的一个小箱子,看起来也比较舒服。
做完这些事情,我出门去食堂——但是没想到在食堂这个平民聚集地也逃脱不了‘小少爷’或者‘大少爷’。
那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完全一样,我虽然仔细的从他们脸上辨认了,但也没有成功的辨认出不同——都是清爽的栗色短发,漂亮的棕红色瞳孔,比较西化,看得出是混血儿,但是东方的血统大概占的较多,所以面孔还是东方人的面孔,只是比起一般人来比较深邃,看起来更漂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