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邪 上卷——且听子

作者:且听子  录入:03-17

抖。

而楼长风连气都被憋在了喉咙底下,全身的鸡皮疙瘩集体起立了一回平复下去忍了忍还是禁不住再集体起立一回。

而赵丹容仍八爪鱼似的死死扒住楼长风不放,眼泪汪汪深情款款就像是守着八百年积攒下来的唯一一坛金子。

就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微妙关头,忽听一人大喝一声!

那一声震天动地,将所有被赵丹容惊得离了壳的魂儿都喝了回来再喝出壳去!

两道摧枯拉朽的内力旋转盘绕着,自斗笠男子的一拳中激射而来,袭向众人!

光头大胡子和儒帽书生背对着斗笠男子,只用身体感受到了巨大的杀气与杀力,用眼睛捕捉到了正对面赵丹容和楼

长风眼中的震惊与激赏。

儒帽书生离斗笠男子最近。

他想躲,却忽然腿骨一扭,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拳风卷入其中。

光头大胡子也想躲,忽然极低地闷哼一声,已被拳力扫中背心。

他们其实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就像被光扭曲了影,被影吞没了光。

然后那拳劲嘭吭巨响一声撞上墙壁,砖墙房瓦横梁连带着白天黑夜都在一瞬间,轰塌而下。

第十章

一片烟尘。

光头大胡子和儒帽书生都被埋在了那一片烟尘之下。

赵丹容和楼长风此时同时回身回头回望那个收回了掌劲的斗笠男子。

或许已经不能称他为斗笠男子,因为他的斗笠已经被赵丹容一掌劈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无影化骨拳。”赵丹容道。

“潜虎邹三水。”楼长风接道。

邹三水目光迥然地看了一眼赵丹容和楼长风,忽然大笑三声。

很是豪情又很是稳重,一笑一千钧。

赵丹容和楼长风对视一眼。

他们猜对了。

眼前这个满面风霜却有一双拥有刀割般精芒的中年男子,就是传言中江湖最大帮派“天雨顾惜楼”的总楼主,邹三

水。

江湖传言总是没个准信儿的。

比如说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美食天下第一雄关,就极可能只是那一方土地的人们自己看着美吃着香守得牢

就沾沾自喜随意命名而已。

对于江湖帮派也是同样。

你说怎样才叫最强?人最多?马最壮?武功最高?分布最广?那如果你叫一千个不谙水性的所谓大派子弟漂在江中

央去对付仅仅五十个深谙水性却全无武功的当地渔民呢?

所以说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并不一定真能把天下人都打败了。天下人一人一个响屁就能把他熏死。

但既然被传言为天下第一帮派自然有它的道理。

“天雨顾惜楼”这个名字为世人所知其实为时很短,也就五年。而那次也是天雨楼的掌柜偶然问起正在楼里召开完

会议的邹三水是何帮派时,邹三水看了眼那客栈的牌匾,沉吟了一小会儿道:“就叫它天雨顾惜楼吧。”

所以说那之前的天雨顾惜楼并不叫天雨顾惜楼。

那叫什么?

没人知道。

人们纷纷猜测这之前全无响动一朝崛起便震惊天下的天雨顾惜楼定是与朝廷有莫大关联。除了朝廷,又有哪个人哪

个组织可以不动声色地培植那么深那么广的势力,终于亮出招牌出现在世人眼中就早已是个庞然巨物。

当然这种论断也有很大的缺陷。理由就是楚国朝廷,特别是四皇子楚一风并不与“天雨顾惜楼”为善,甚至还明里

奖赏暗中资助其他大帮派,比如曾与“天雨顾惜楼”并重天下的“烟云破血剑庄”和“四明堡”。可惜你来我往不

知为何,“天雨顾惜楼”竟然在朝廷与其他帮派的联合压迫下越挫越强,还吞并了“烟云破血剑庄”和“四明派”

的大片地盘,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帮派。

于是楚国朝廷就更是对它虎视眈眈坐立难安。

幸而此时西燕南下进攻楚国,楚国王庭忙于应对西燕,也就无暇分心对付“天雨顾惜楼”了。

“天雨顾惜楼”的行事是江湖公认的低调,这也是它至今仍能和楚庭相安无事的重要原因。至今无人知道它究竟有

多少地盘,有多少人,下一步是去干什么。

而这个叫做邹三水的天下第一楼楼主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缺胳膊少腿,身材普通长相端正笑容亲切,若不是那双眼

此时的精芒太过惹眼,还真叫人很容易就误以为只是个寻常过路人。

可这世上又有哪个寻常过路人会懂得使出那一招放眼天下都无人敢硬接的“无影化骨拳”?

赵丹容和楼长风此时才有时间细细地打量邹三水。

他们忽然发现邹三水的确该有传言中的五十岁了,虽然他的精神气魄健硕得只像个四十岁的中年人。

赵丹容有很多话想问邹三水,只是这件事情发生得极是突兀,而邹三水又只是看着他们两人但笑不语,倒叫他不知

从何说起。

就在这当口,突然有两道鬼魅般的人影落在了邹三水的两边,再是镇静如常也免不了有些气息不定地紧盯着邹三水

。而邹三水在他俩开口之前打了个手势,于是左边人松下绷紧的表情,右边人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赵丹容看着新来的两个人,直觉得左边那个年长者就像一根干枯的老柴,年老,瘦削,干瘪,右手指断了三根,一

脸雷打不动的模样;而右边的年青人就像一根抹了煤灰的冰棍,黑皮肤,冷漠的神情,似乎连动一下舌头都懒得,

只有双手执的那一对二尺二长殷红短剑饮血一般的凌厉。

而这两个人对着邹三水却恭顺得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赵丹容很是好奇。

但他还是没来得及问,就听见一大片脚步声,还有在那脚步声前传来的一声大吼:“红脸绿屁股的你小子给我站住

!!”

赵丹容一听就是一惊,猛跳起般转向声音的来处。

彼处正是方才来之又去的茶肆伙计们,站在前头的却是个一身富贵气的陌生汉子。比赵丹容大上那么三四岁,俊朗

,阔气,浓眉大眼,气势汹汹。

邹三水看了眼似乎再次追上门来找麻烦的众人,再看了眼赵丹容和楼长风,略微沉吟,附在右边年青人的耳边说了

几句话。

他的几句话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本是想要让年青人去摆平这些百姓的。可他发现似乎错了。

不但错了,还是个大错误。

当然不是错在以为天雨顾惜楼的势力摆不平这么几个小百姓,而是他突然看见赵丹容骤然飞一般地扑出去,一把抱

住那领头的陌生汉子极是开心地叫了一声:“钱钱钱钱钱钱!!”

这真是很有福气很有财气的一句开场白。

然而楼长风、邹三水和他的两个部下一下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那是个名字。

一听就很有钱的名字。

一个让邹三水一下也顺带猜到了那个飞扑了出去的年青人就是赵丹容的名字。

士农工商,商人一向不受人尊敬,但绝对不代表他们过得比其他人差。生意做得越好,就越活得滋润。楚国天下谁

过的最滋润?金钱钱至少排得进前十。

人人都知道金家是经商世家,世代积累的财产数不胜数。金钱钱是金家长子,虽然从小不受宠,继承家业前也经历

了许多苦难,但至少在十九岁时继承了家业。他将本只是经营盐米的生意扩大到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还与几个朋友

一同经营起了铜铁织造酿酒农具直到玉器珠宝,几乎是做一样成一样,没几年就成了商界的传奇人物。

俗话说无商不奸,那金钱钱绝对是个意外。他诚信,义气,精明,该做的不该做的生意该交的不该交的朋友该出手

相助的该袖手旁观的都在心里透亮着。

只要是他开的店,不论是酒楼茶肆客栈商铺甚至只是个路边打尖提供些清水解渴的小摊子,都尽力打点得最干净,

服务得最尽心,赚最少的钱,哪怕在这不是趁早关门就是趁机宰客的战乱当时。

所以赵丹容环视了一遍那小茶肆,就立即认出是金钱钱开的,也才放心地捉弄了店家。

“你怎么在这里?!”此时的赵丹容拍着金钱钱雀跃道。

“这世上敢把我金钱钱的店拆了只剩半间的也就只有你这么个红脸绿屁股的!”金钱钱也是大喜地拍着赵丹容的肩

膀,大笑,“咱哥俩好久不见了!”

金钱钱和赵丹容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赵丹容认识金钱钱虽然比认识苏不弃晚了好几年,但这丝毫不影响两人的友情。

世人都知道金钱钱有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叫做赵丹容,那还是因为三年前一件事。

那一天赵丹容坐在金钱钱名下数都数不清的客栈之一里头,突发奇想要看看这看来很是坚固的客栈如果被拆了半边

墙会不会倒,并且立即付诸实践。于是乎在一片人仰马翻中金钱钱大惊失色赶回来时,赵丹容站在一片通风良好的

断壁残垣里拍了拍金钱钱的肩赞赏地得出结论:“原来是不会倒的啊!”

金钱钱气得七窍生烟,罚赵丹容给他白当半年的伙计赔罪,赵丹容看着怒极的金钱钱心生愧疚,二话不说立即答应

赵丹容不是大家公子,不是江湖大侠,却在江湖甚有名气。因为他有许多风流韵事,更因为他有很多朋友。多得不

能再多却还是一直在增多的朋友。

一听赵丹容竟然在一个小小的客栈里头穿着灰色布衣搭块白抹布当起了伙计,江湖上有名气的没名气的离得近的隔

得远的顺道来的特地来的各路豪杰竞相赶来一瞧究竟。那个场面简直比七年前武林第一美女林娇娇的比武招亲还热

闹还壮观,客栈里挤不下就坐到旁边的酒楼茶馆去,再坐不下就干脆在门口台阶上站着坐着,最后连门前空地上都

坐了密密麻麻一堆人。

坐惯太师椅的虎皮椅的和天为盖地为庐的齐聚一堂相谈尽欢,知道一点的会说这是在开武林大会,不知道还以为这

里是什么重大凶案现场,或者即将变成重大凶案现场。

过来看赵丹容的人围了三层,过来看各路武林人物的也围了三层,正赶过来看赵丹容看武林人物的和不明白发生什

么事赶紧跑过来看个究竟的人还能再围他三层。

赵丹容看见这么多很久未见的朋友简直乐开了花,到处跑着打招呼不亦乐乎,就苦了金钱钱。那么多得罪不起的人

物,金钱钱是很想免费招待一顿来留个交情,可是人那么多,亏得未免大了些。何况他不是赵丹容,来的人对他来

说绝大多数都是陌生人,他忙都忙得焦头烂额,到了最后人名都快记不清了。

于是两个月后的那一天清晨,金钱钱热泪涟涟地握着赵丹容的手道:“好兄弟啊,哥知道错了,不罚你了。”

赵丹容忙道:“那怎么行?”

金钱钱也忙道:“行行!”

赵丹容疑惑地看了看金钱钱快挂下来的笑,道:“一时兴起拆了你的房子是我不对,我总要赔你的。”

金钱钱警惕地看着赵丹容。

赵丹容眼神亮闪闪道:“那我帮你打理家产来补偿吧?”

金钱钱一愣,简直是老泪涟涟,用很重的力道拍了一下赵丹容的肩膀,哽咽道:“好。”

那一天起,金钱钱的七家酒楼和十家客栈就归了赵丹容,还没算上之后继续交给赵丹容的那些商铺。

而当时这一幕被江湖众豪杰集体目睹,成为一时江湖佳话,皆称赞两人友情至深。

那背后的金钱钱是怎么吐血三升就不去说了。

不论赵丹容是怎么惹金钱钱生气,赵丹容仍然是他最好的朋友。

而不论赵丹容有多少朋友,金钱钱也绝对在最好的三个朋友的范围内。虽然排第一的一定是苏不弃。

“来龙去脉等会儿跟你解释。”赵丹容拉着金钱钱走向楼长风,介绍道,“我的新朋友,楼长风。”

金钱钱显然很习惯跟赵丹容的新朋友见面,落落大方地和楼长风互相一礼,说些寒暄的话。

赵丹容看会邹三水,邹三水正和两个部下低低地耳语着,似乎在交换着什么情报。他不好意思过去打扰,回头时看

见金钱钱正向着那片废墟走去一瞧究竟,身边就剩了楼长风。

“喂,我承认方才邹三水看过来的目光很是压迫很是有气势,但你决定帮邹三水也要打声招呼啊。”赵丹容没什么

好气地开口,声音是压低的,只有两人之间能听见。

楼长风没有说话。

赵丹容轻叹:“要不是突然感到你内气翻涌,我也就不用抢在你动手之前出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

第十一章

感受到了楼长风的内劲,那时的赵丹容才会惊疑地极快地瞥了一眼楼长风,然后接连挑战儒帽书生和光头大胡子,

最后攻向邹三水。

他本是没想出手帮助邹三水的,但是显然楼长风在邹三水的那个眼神里动意了,要出手相助。赵丹容不是很明白楼

长风为什么要出手,但是楼长风出手,他就必须出手了。

而且是赶在楼长风之前出手。

他要先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方便楼长风出手。而且他也知道楼长风的内力并不是非常精深,而且刚受过不轻的内伤

,他无法丢下楼长风独自应对两个强敌。

“你可以不帮。”楼长风明白赵丹容的意思,回道。

赵丹容很不乐意地“嘁!”了一声,一手把起楼长风的右手臂,一手扣上那右臂上的三道大穴,道:“要是我不管

你还了得!要不是我扑过去抱住你说了一通胡话吓住了那两人,那两人肯定会在你发出的那两道回转指劲伤到他们

前先砍死你了。”

赵丹容性子直,却不愿意伤人。

他的话其实还有一半没有说。

楼长风用自己做了饵,本意是让光头大胡子和儒帽书生攻向他,同时将他之前蕴藉在两片叶子里发出的指劲半空回

转,黄雀在后地分别攻向光头大胡子和儒帽书生。

指法比一般刀棍剑拳掌都要凌厉诡谲出其不意,却也更难掌控,更何况是隔空控制,所以他的指尖才一直在抖。

赵丹容的话说的没错。

楼长风这一举其实很险。他的内力受挫,无法十分随意自如地控制指风,很可能在他的指劲回扫敌人之前,敌人已

经伤到他了或者杀了他了。

但他还是选择这么做。

幸好虽然中间被赵丹容一搅,他的指劲还是顺利击中了光头大胡子和儒帽书生,所以儒帽书生想躲时却忽然腿骨一

扭,光头大胡子也想躲,却忽然极低地闷哼了一声。而邹三水的无影化骨拳也随后袭至。

那如果赵丹容没有急中生智地那么一搅呢?

邹三水压倒性的拳劲没有随后而至呢?

赵丹容心里有些复杂。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乱来,却不想这个看上去宁定从容的新朋友比他还乱来,还是为达目的可

以把自己的命也豁出去的那种乱来。

楼长风的心里也有些复杂。不过他只是奇怪赵丹容正在干什么。

赵丹容已经托着楼长风的右手臂从大臂三穴揉压到了肘间曲泽穴,还在小臂的郄门、间使两穴上轻叩了十下,接收

到楼长风征询的视线,便低头道:“额……你内力受挫又强行运功,虽然我不是很懂指法,不过定是伤到了的……

要是苏不弃在就好了,我也就只会这么一点点,将就着帮你疏通下经脉,你别嫌弃。”

楼长风闻言一愣,只觉一股暖流柔柔滑过心头。

他想,原来这个赵丹容意外地温柔。

两人不说话了,那头邹三水和部下的讨论声极低,全场能听见的就是金钱钱带着他的人在整理那一片狼籍,不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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