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斯皱眉,他明白托莫笃定自己不会选择前者,但选后者的话,不觉得太假了吗?吴斯是聪明人,这句话的重点,并不是什么答案,而是托莫说这句话的本意,令人迷惑。
“随便是哪个,都要谢谢你。”托莫掐灭才吸了一半的烟,撑起身,没再为难吴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拍了下他的肩膀,“如果你不是米勒的人,我会考虑让艾玛把你挖来当我的专属助理。”
如果说前一句只是迷惑,那这一句几乎就是挑明了。
“我不带明星很多年了,如果你们公司有意请我这个经纪人的话,我不介意花点时间看合同。”这话就内容上来说没有意义,两人都知道吴斯不可能跳槽,这不过是应酬的场面话,但从气势上来说,他将托莫话里的暧昧,直截了当地挡了回去。
一方面调侃他看轻自己,一方面也表明自己和米勒关系清白。
托莫只是微笑,没有回话,越过吴斯朝门口走去,一抬头,竟发现了在门口的米勒,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托莫的停顿也让吴斯朝门口看去,米勒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严肃。但看到两人都看见了自己时,反而笑了起来,一脸轻松的样子。
“你是准备挖走我最得意的左右手来惩罚我对你做的事情吗?”米勒对托莫开着玩笑,“如果恢复了,就快去补妆,我需要补拍几个连镜。”
“遵命,导演大人,你只差没玩死我们了。”托莫说话的同时,人已经从米勒的身边走出了洗手间。
以为米勒会跟出去,谁知,他反而朝吴斯走来。
当米勒走到吴斯面前时,后者退开一步,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步步紧逼,米勒在水池边开始洗手。
“开多少价格可以把你挖走?”显然,米勒听到了吴斯对托莫说的最后一句话。但无法得知,托莫对吴斯说的那句话,他有没有听到。
“我没有准备跳槽。”又不是跳蚤,整天跳来跳去,他刚从DF跳过来好不好。吴斯按了下太阳穴,对米勒明知故问的态度很是无奈。
关了水,米勒在吴斯躲开之前,手臂绕过他的身体抽出他身后的擦手纸,但却没有再收回手臂。此时两人的姿势看起来就和暧昧地拥抱在一起没区别。
“别闹,会被看到……”这里可是剧组专用的洗手间,又是休息时间,随时可能有人会开门进来,但米勒却没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锁住了他的唇。
极其放肆的一吻。
舌尖闯入口腔,龙卷风一般席卷着一切。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在两人忘情地拥吻时,洗手间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并且伴随着那熟悉的声音。
“知道啦,我会注意身体的,不用担心。”荆陌拿着电话推门而入,一抬头,便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吓得他直接把手机摔了出去。
那两个人,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在一听到声音的时候唇就已经分开,但姿势还是保持着暧昧的拥抱。
吴斯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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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出来,再上去一点。”米勒冷静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尴尬,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水池上,眨着眼睛,很不舒服的样子。
吴斯愣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就着扶住米勒脑袋的姿势,凑了过去,用手撑开他的眼睛,“别动。”
说完,朝着米勒的眼睛吹了一口气。米勒揉眼睛的时候,两人很自然地分开,吴斯拿出纸巾递给米勒。
“谢谢。”接过纸巾,米勒边擦拭眼睛边越过还处于石化状态的荆陌,走出了洗手间。
“呃……”直到米勒走出去,荆陌才终于回神,“原来是在吹眼睛里的灰尘啊?”
走到荆陌面前,吴斯拿起被他丢出去的手机,递给他,“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虽然一脸冷静,但吴斯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的心跳仿佛要跃出喉咙,就连现在,还属于过快的频率。
“哈哈,哈哈,我没以为什么……”荆陌傻笑两声,刚才发青的脸还没有恢复血色。
干笑到最后嘴角抽搐,荆陌抓了抓脑袋,两人之间一下子陷入沉默,持续了也许一分钟,也许只有十秒,但对吴斯而言,好像很久很久。
“不回个电话给她吗?刚才直接挂了。”吴斯看了眼荆陌手上的手机。
“对哦,要回的,她一定担心了。”有了台阶,荆陌哪里肯放过,拿起电话,就按了重拨,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吴斯已经离开了。
托莫最重要的镜头拍完了,后面只需要补拍一些连镜,米勒一派自然地坐在导演椅上,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插曲影响到情绪,吴斯也依旧坐在荆陌旁边,两人胡扯些什么,谁都没放在心上。唯一的区别,是荆陌看向米勒的次数变多了,那种探究的表情,让吴斯很难不在意。
“哎,你对米勒导演真好。”
“就因为吹了下眼睛里的沙子?”
“你从没对冉导这么好啊。”
“吹过你也没看到过吧。”
“我都没有帮小宇吹过沙子……”
“这没什么,我不是也经常帮你吹沙子?”
“话是这么说……”荆陌叹了口气,语气中不免加入了一些惆怅的意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帮我吹沙子了……”
这句话,不轻不重,正好压在吴斯的心上,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知道荆陌的这种感觉,有种被人抢了东西的醋意,却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感情。尽管如此,还是令他心头颤了一下。
“……你想多了。”吴斯闭上眼睛,强压下自己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结束拍摄后,吴斯将合同送到了米勒的房间,简单交代着合同里要注意的问题,十分钟内,两人交谈的内容仅限合同,没有人提及其他事情。
“我后天来拿合同。”吴斯说着,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准备离开。
“嗯。”米勒随意地应着,眼睛没有离开合同。
走到门口,吴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段时间,我们保持点距离。”
“嗯。”依旧没抬头,米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谁都清楚这是一份见不得光的关系,一旦曝光,带来的损失难以估量。且,最主要这是没有意义的损失,对他们两人而言。
门被关上的刹那,吴斯呼出一口气,他原本还以为米勒会拒绝强把自己扣下,甚至还做好了对抗的准备,没想到,他却什么都没说。
这样才是米勒不是吗?比起吴斯,一旦他们的不正当关系被曝光,受损最严重的一定是他。今天,也是他先冷静下来,并毫无破绽地蒙混过关,吴斯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这一步,那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更别说思考对策了。
甚至于,吴斯都不能确认,米勒有没有被吓到,还是一切都在掌控中呢?
离开宾馆的时候,看到荆陌正在门口装模作势地帮剧务整理东西,这些活儿根本用不着他来帮忙,看到吴斯走出来,脸上原本皱着眉头的表情放松了,和吴斯打招呼说拜拜后,才屁颠屁颠地回宾馆。
吴斯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也知道他在确认什么,即使再单纯的人,在娱乐圈滚爬了那么多年,耳濡目染了那么多东西,多少都会往那边去想。
如果今晚他等不到吴斯离开,那就证明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其实只要联想到白芮熙的事情,聪明人直接明了了,现在只能期待荆陌知道米勒的性取向正常,且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不正常了。
这之后,米勒和吴斯维持着正常的工作关系,吴斯很少再去片场,有些事情也会通过邮件或者手机的方式传达,真要见面,也在别人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荆陌还是很敏感,只要是吴斯来的话,他的视线始终围绕在他的周围,让吴斯有种说不出的青涩感,有些酸,有些苦,还有些馋涎。
拍摄还算顺利,可以在预计的时间内完成,米勒的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差,听说他全副精神投入到拍摄中,好几个晚上都通宵修改分镜和台词,不过三周时间,人竟瘦了十几斤。
最后一天的拍摄,劳拉来了片场,掀起了一阵高潮,大家都被米勒操到快没人形,好不容易来了个可以嘲讽米勒的机会,谁会放过。
劳拉带来了很多甜品美食慰劳大家,气氛倒是极好,大家一鼓作气将最后几幕戏完美KO收场。当杀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大家便在宾馆在休息了一晚,准备明天上午开个庆功宴完美画上句号。
于是,自然地,劳拉也在宾馆过了夜,为了参加明天的庆功宴。
吴斯那天并没有去片场,第二天一早才出现。走进宾馆,想让前台提早十分钟morning call,谁知,正巧碰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的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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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吴斯,劳拉也是一愣,随即微笑着朝他走过来。
“吴斯?太好了,门卡交给你就可以了吧?”将一张门卡递给吴斯,劳拉可能刚洗了澡,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比起香水更加诱人,就连吴斯这种不喜欢女人的都被她吸引,“庆功宴是十点开始吧,我先出去吃个早茶。”
“要我送你去吗?”
“不用了,司机已经到了,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劳拉的笑容很自然,没有什么架子,尽管她是千金小姐,却只让人感觉到良好的教养,没有娇气。
“好,路上当心。”
摆了摆手,劳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嗯,如果没他什么事的话,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我让前台不CALL他。”
一般情况下,劳拉不会来干涉米勒的工作,这是吴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对她的印象,这次会说出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是真心痛了。任谁看到一下子瘦了十斤的男朋友,都会忍不住流露出女人的柔情来。
手中的房卡并不是米勒房间的房卡。昨晚劳拉没有在他的房间里过夜,而是重新开了一间房。不知道这是谁的意思,米勒的避嫌还是劳拉的体贴。
因此,当米勒九点五十出现在布置完的会场时,对吴斯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料定我不会睡过头吗?”
“我会在五分钟后电话轰炸你。”庆功宴说是十点开始,但并没有外人,属于自己人的狂欢,米勒只要在结束的时候出现即可。
当然,吴斯的这句回答不过给米勒面子,他根本没准备担起叫醒米勒的任务,相信这件事情劳拉会很乐意做的。
庆功宴上,演员们都玩疯了,不顾形象地打闹起来,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被全部抹在了人脸上。最惨的自然是米勒,看得出来,大家已经给足了劳拉面子,收敛许多,否则绝对会扒光米勒的衣服,在他全身涂满奶油。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被大家灌得不轻。
“我真的不行了,饶了我吧。”躺平在椅子上,米勒脸色惨白,眼神也有些涣散。刚才被一口气灌下了十几杯烈酒,再好的酒量也禁不起这种连番轰炸。
演员们哪里肯收手,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这段时间又是被恐吓,又是冷水澡,还有人被迫一口气做了五十个俯卧撑,现在冤有头债有主,米勒逃得掉才有鬼。
大家灌得很凶,劳拉只是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完全没有插手去制止。这也是她令人舒服的一点,不会过多地干涉自己男人的事情,要疯要玩,他自己会掌握分寸,她不会多事去管。
直到米勒捂着嘴巴直冲厕所,半天没出来,最后还是杰森和另一个米勒的小助理把人抬出来后,大家才放过他。
狂欢一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各家的助理把横七倒八的演员接回去,当然也有像荆陌这种自顾自HIGH到倒地不起,和白芮熙一起等待救援的经纪人。
本能地,吴斯搀扶起没骨头一样的荆陌,想扶他上自己的车。
“吴斯,他就交给你了。”劳拉从他身边走过,对他指了下睡在一边长凳上的米勒,此时他的身上盖着外套,正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休息。“我先回家了,和他说一声。”
即便是未婚夫,在这种场景下,她仍旧估计米勒的面子,不让醉倒的他,呈献给大家一种被劳拉搀扶回家的软弱印象。
点了点头,吴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他刚才有一瞬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那个之前就醉倒的人。
把荆陌交给DF的助理,并交代了两句后,吴斯才和米勒的小助理一起,把他扶进车内。小助理还要收拾现场的残局,送米勒回家的任务,只有交给吴斯了。
好在米勒的别墅离片场并不远,行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把车驶入车库,吴斯架起米勒开门,直接上到二楼的米勒的卧室,把他放到床上。脱了鞋子,外套,解开领带,顺便解开裤扣,让他可以先放松下来。
吴斯转身进到洗手间,洗了手,拿出毛巾,倒了一盆热水,准备替米勒擦个身,让他可以睡得舒服一点。
然而,等他端着盆拿着毛巾出来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米勒坐了起来,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自己拖着衬衫,听到声音,抬头,对上吴斯的视线,眼神清晰,哪里有半点醉意的迷茫。
“你装醉?”把热水和毛巾放在一边的地上,吴斯皱起眉头。
“怎么可能?”米勒停下脱衣服的动作,手握成拳,敲着额头。
确实,那个情况下,米勒不可能保持清醒,甚至不能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也不是装的。那么多杯烈酒直冲大脑,吴斯清楚那种感受。
走上前,扶住米勒,吴斯替他把衣服脱了,正在他准备替他按摩太阳穴的时候,米勒却出其不意地抓住吴斯的手腕,一个用力,两人双双倒在了床上。
米勒的唇舌迫不及待地向吴斯袭来,带着浓烈的酒精味侵入口腔,晕眩的不真实感觉一触即发,吴斯几乎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
熟悉到,有些想念的,深吻。
当理智好不容易战胜酒精与身体时,吴斯挣脱开了米勒的禁锢,“不行,这段时间……”要保持距离还没说完,米勒的声音打断了他。
“他醉了。”米勒灼热到能喷出火来的眼瞳映入眼中。
吴斯的瞳孔猛地放大,下一秒,米勒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再次席卷起最本能的欲望热浪。在沉溺下去之前,吴斯脑中不断出现米勒说这三个字的神态。
那种焦急却又极度压抑的隐忍。
他随时注意着荆陌,看到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倒地不起,他看着他醉倒,才肆意放纵了这一切。
在身体进入兴奋状态的同时,吴斯在心里默默辱骂了一句。
醉?不是装醉?醉你妹啊!这不是比谁都清醒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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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斯没有和一个人定期发生性关系的经验,所以不知道原来性爱会真的上瘾;在最忙的时候,吴斯有过半年没出去打猎,两个月没自己DIY过的经历,那时他认为自己不会被欲望所困,没想到原来身体也有渴望的时候。
当思想枷锁被放开,熟悉的触觉引爆身体每一个兴奋点时,身体最深处的渴望变得赤裸,吴斯贪婪地享受着米勒带来的欢愉,到最后甚至分不清谁比谁更色情,仿佛要将最放最后一点点精力榨干。
吻到呼吸紊乱,舌根发麻,乳尖被搓揉到红肿挺立,你咬我的耳垂,我啃你的喉结,下体更是惨不忍睹,搓揉对方的性器到手软无力。米勒闯进吴斯身体的刹那,吴斯抓着床单的手指抽筋,强忍着射出的冲动,死死夹紧对方。
充实,满足,那一刻,吴斯才真正意识到这三个星期,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想念这种被拥抱占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