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宁这边还在琢磨,头上的黑套子被“唰”地揭开,刺眼的灯光洒下来,滕宁连忙闭上了眼睛。
人未见,笑先闻。金虎绝对有王熙凤的特质。“嘿嘿”几声阴笑,滕宁心一沉,果然是那个变态。
“几天不见,滕警官可好?”
滕宁眯起眼睛,逐渐适应了灯光,左右一看,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自己果然坐在沙发椅上,金虎坐在自己对面,手旁的边桌上还放着一瓶红酒和酒杯,大石头站在金虎后面,之前的两个小弟已经离开。
金虎笑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怎么样?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房间,可还满意?”
滕宁看了看金虎,索性将房间前后左右看个够。身后角落里放着一张床,看起来挺舒服。床头柜、沙发、茶几一应俱全,对面角落里还有一扇门开着,看样子里面是洗手间。不过紫罗兰色的沙发……果然是金虎这种变态才会喜欢的颜色。
滕宁看着含笑的金虎,觉得对付心里变态的人还是顺着他的话说比较保险,随即僵硬的脸上也硬挤出点笑容,“多谢费心。”
“哈!”金虎故作惊讶地指指滕宁,转头跟大石头说,“你看!他喜欢!”
大石头阴沉地没有做声,滕宁除了干笑几声也没别的办法。斟酌了一下眼前形势,滕宁觉得即使是变态,自己也不能放弃逃生的希望。
他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说,“金先生,我能否问一下,您到底想做什么?不会是……请我来作客的吧!”
金虎“哈哈”大笑,又转头跟大石头说,“你看!他挺聪明的嘛!”
滕宁决定再努力一下,“无功不受禄,金先生这么客气,需要我做什么呢?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您但说无妨。”
金虎看看滕宁,又转头跟大石头说,“刚才还夸他聪明,怎么是个猪脑子?他以为我是在玩家家酒?”
滕宁彻底黑线了,求助般地看向大石头,这位仁兄,你家老大果然是个无法沟通的变态啊!我怎么办?!
金虎看着滕宁无奈的表情抿嘴微笑,“你和你的兄弟还真是不一样,别看长了张差不多的脸。不过……你有这张脸也就足够了。”
什么?滕宁没听明白。
“你就在这里好好的住下去。”金虎俯身凑过来,轻声说,“相信我,不会很久。”
看着金虎的表情,滕宁毛骨悚然。
金虎站起身来,“对了!我那批货是你拿走的。”
滕宁倒吸一口气,重点来了!
金虎居高临下看看他,“看样子你还不知道那东西的好处。大石头,我们既然请了客人就要好好招待,把好东西拿出来让滕警官尝尝,包管以后滕警官再抢了货不会交到警察局,一定会藏在自己床底下,慢慢享用。”
这话滕宁是听明白了,浑身的血都快要凝固了。滕宁看着金虎离开,可怜兮兮地看向大石头,“我说,那东西挺贵重的,就……就别浪费在我身上了!实在要给,折现也行啊!”
没等大石头说话,有小弟端着个托盘进门,“头儿,老大让拿下来的。”
滕宁一看托盘,立刻话都说不利索了,上面明晃晃的针管和针头,看着就觉得恐怖,听说毒品打多了可是会死人的,不打多那也是毒品啊!“那……那什么……别……”滕宁都快哭出来了,“我还想活呢!别给我打!”
大石头依旧是那副石头脸,拿起针管冲着滕宁就来了。
滕宁徒劳地挣扎躲闪也动弹不得,嘴上一直念叨,“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求求你们,我想办法把你们的货找回来还不行吗?别……”
卷起滕宁的袖子,小弟固定着滕宁的胳膊,大石头将针头往滕宁的静脉一刺,滕宁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小弟脱口而出,“靠!就这胆量,还警察呢!”
“你来!”大石头面无表情地吩咐,小弟接过针管,缓缓推进。看着自己老大离开,他连忙将针头拔出,转手扎进了自己的胳膊上,大半管液体进了自己身体,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晕眩的感觉渐渐升起,小弟情不自禁地放松笑着,“这么好的东西,给你都浪费了。臭条子!”
与“变态”共舞
滕宁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这间装饰得十分有“品味”(变态的品味)房间里的床上。和目测一样,真的是很舒服。滕宁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翻了个身,接着猛地坐起身来,看看自己的手脚,原来被绑在椅子上的粗大绳索已经没有了。再一看,自己腰间围了了两圈精致的铁链,一头钉在墙上,一头绑着自己。下床到处走走,发现刚好市自己去洗手间和沙发的距离,就算是铁链绷得笔直,离门还有两米远。
难不成这金虎市想长期作战了?滕宁精气神一松,忽然觉得头晕,就近坐到了沙发上。坐下来又想起昨天在同一位置被迫注射毒品,滕宁夸张地喘了几口气,发现除了头痛恶心没有其他症状,难道市看到自己晕过去有人大发慈悲?
正琢磨着,只听“咔哒”一声门响,昨天的小弟端着托盘进来,还没走近,滕宁已经闻到食物的香气。他沉默地看着小弟将饭食摆在茶几上,看来这次人家没想饿死自己。
端起饭碗,是一碗肉粥。趁热吃了几口在嘴里,却发现恶心的感觉更重了。滕宁皱着眉头将碗放下,再看看桌上的鱼段和肉片,刚刚提起来的胃口莫名其妙又落了回去。
站在一旁的小弟忽然说道,“第一次吃粉是会有不良反应的,过两天就好了。可能清粥小菜更合你的胃口,但是没办法,老大今天就吃这个。”
“什么?”
小弟撇撇嘴,“昨天针管里的可是最精纯的货,多少人有钱都买不到。”
看着他感叹的样子,滕宁气就不打一处来,“娘的!你的意思是我还占便宜了?被你们这群变态抓来,莫名其妙注射什么毒品,我还得感激我祖上有德,谢谢你八辈儿祖宗?!”说着,滕宁激动得站起身来,将面前的粥菜一股脑地泼向眼前的小弟。
小弟身手倒是灵活,一闪身,饭菜都喂了墙。
小弟退到安全的位置,“心情容易激动也是正常反应之一。过几天,你就不会这么冲动了,看不见我拿东西来,你还会着急呢!”
“我急个屁!滚!”滕宁一股火窜上心尖,不由声嘶力竭地大喊。小弟一笑,识趣地离开。
滕宁站在原地抱着头,好不容易平复了些心情,又回到床上,喘着粗气,闭上眼睛。
这几天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担心,好像所有的忍耐都在刚才那一刻爆发了。爆发之后又是深深的委屈,不知不觉,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冯崖,重案组,你们都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孟繁华,你们常青会把我绑来,又是挨饿又是毒品的,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来救我……
滕宁抱着头抽抽搭搭一阵儿,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从胳膊缝里看着涂在墙上的饭菜,有些后悔。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又是“咔哒”一声响。滕宁躺在床上没动,他看着进来几个人把弄脏的地方收拾了,有人放了一盘面包果汁在茶几上,然后离开。
滕宁下床坐在沙发上,默默将东西吃了,然后就是发呆,在房间里四处走动。一天无聊的时间都用来琢磨着同一个问题——金虎为什么要把自己绑来。
虽然没有表,但滕宁估计时间到了傍晚,因为自己又饿了。
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门被打开,金虎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见滕宁站在屋子中央,戒备地看着自己,金虎“嘿嘿”一笑,“很久没有和外人共进晚餐了,既然来了我的地盘,就应该好好招待,你说不是吗?”
滕宁迟疑地看着小弟们麻利地在茶几上摆好餐巾、盘子、刀叉甚至花瓶,花瓶里居然还有几朵娇艳的玫瑰花。滕宁一样一样看过去,刀叉?刀?!
“滕警官,请坐!”金虎看着滕宁,自己先坐到沙发上。
滕宁迟疑片刻,坐在金虎对面。
大石头站在金虎身后,一个响指,两个小弟将头盘端了上来。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天我们享用全套的西餐,可好?”金虎手指在桌上点点,两杯餐前酒递了过来。
滕宁是不懂得什么西餐的,何况被一群黑社会团团围住、众目睽睽,眼前就是龙肉也吃不下去,何况对面还坐着金虎这样一名超级大变态。
滕宁没有作声,埋头苦吃,可这个头盘是什么根本吃不出来。
本着面对变态要配合的基础知识,滕宁跟着金虎一道一道吃下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手边的刀叉牵引。毕竟在受困于斯的情况下,眼睛能够看到的武器会散发出别样的魅力。
终于到了主菜,这个滕宁认识,一块滋滋冒油的肉摆在盘子中央,旁边照例有花式摆盘。
“嗯!”金虎表情陶醉地眯起了眼睛,“这可是我最为欣赏的小牛肉。”
滕宁莫名地打了个寒战。金虎拿起刀叉,一刀在牛肉上划过去,红红的血丝就露了出来。“我喜欢5分熟的,最香嫩,还带着血的甜味。”
滕宁本来对这块肉还是心存向往的,可被金虎不阴不阳地这么一说,早上反胃的感觉又出现了。手里拿着刀叉,迟迟不动手。
金虎细细咀嚼,说,“滕警官不给面子?”
忍耐……忍耐……这可是个变态……滕宁舔舔嘴唇,强笑出来,“怎么会?我是想朵欣赏一会儿它的卖相。”
金虎一笑,凑过来,“相信我,没有什么比用刀子割开带血的肉更令人愉快了。”
滕宁手上一抖,不觉握紧了刀叉,金虎看着滕宁双手用力得发白,又笑,“那刀切切嫩牛肉还可以,想切开老牛肉还要多费些力气呢!”
滕宁怒从心起,一瞪眼,只见站在金虎后面的几个小弟同时掏出黑黝黝泛着金属光泽的高科技家伙,气焰顿时又灭了下去。瞥了金虎一眼,低头专心切割牛肉,叉了一块到嘴里,嗯,确实不错!反正也没什么能反抗的,不如好好享用眼前的这一餐。说实话,要到西餐厅去,这顿还不定花多少钱呢!
看到滕宁平静地将一块块牛肉塞进嘴里,金虎反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凝视着滕宁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神色好像都能和那个人扯上关联,但仔细一看,却又根本属于另一个人。捉弄到他的时候有种把那人玩在手心的快感,但一晃神,又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
滕宁终于排除干扰,吃得欢畅,忽然对面的金虎一拍桌子,“啪”地一声,满桌子的盘子都凭空一震。
“死到临头还吃得下!”金虎扯掉餐巾一把掀翻了茶几,起身离开。他身后的小弟立刻上前夺走滕宁握在手中的刀叉,几个人连忙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滕宁围着餐巾,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动作迅速地整理好一切,出门、关门。等缓过神来。他才下意识地接着嚼嘴里没吃完的一块肉,嘴角还带着酱汁,心中感叹,果然他不是一般级别的变态。
滕宁扯下餐巾抹抹嘴角,忽然发现脚下靠近沙发底下有一片没有收拾干净盘子碎片,连忙捡起来,警惕地左右看看,快速起身塞到自己床铺下面。
刚藏好,又听铁门一响,两个小弟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仍是那明晃晃的针管和针头。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一时间,滕宁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咚咚心跳。
接下来的几天,滕宁不是在幻觉中腾云驾雾,就是在清醒中激动叫骂。虽然总有小弟会“假公济私”地为自己舒服分担滕宁的货,但小剂量的精纯毒品同样会造成不良后果。
一天又一天,滕宁已经可以平静地注视着针管的推进,但每次看见那细细的针管和长长的针头,滕宁还是会浑身轻轻颤抖。
开始的时候他会觉得全身漂浮在空中,自由自在,梦想中的钞票美男甚至孟繁华都会近在手边。可慢慢的,就会看见以前的自己。
以前的、弱小的自己怯生生地躲在门后,从缝隙里看着爸爸颓然坐在客厅,妈妈冷漠地看向窗外。
“爸爸,你幸福吗?”滕宁心中问。
蒋天相好像听见了他的话,转头看向滕宁,摇摇头。
“那你后悔吗?”
蒋天相看着滕宁,苦笑。
小滕宁和伙伴手拉手,站在妈妈面前,妈妈慈爱的眼神落在身边的孩子身上,她伸手将他抱得紧紧的。滕宁也喜欢妈妈,滕宁也想要妈妈抱。滕宁贴上去,妈妈却没有伸出手,小脸贴上了妈妈柔顺的头发,也是好的……
闭上眼睛,到处都是妈妈的发香。
“你干什么?”滕宁被猛地推开。妈妈一个人坐在那里,怀里没有孩子,滕宁想要妈妈抱一抱,却看不懂妈妈的眼神。
“走开!”妈妈起身回到房间,蒋天相连忙追了进去。小滕宁一个人站在客厅,好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是一个人。
滕宁走过去,蹲在小滕宁身旁,和他的头靠在一起,和他一起看着爸爸妈妈的房门……
“妈妈不想要我。”小滕宁忽然转头对滕宁说,“妈妈不想看见我。”
滕宁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还有爸爸。别怕!”
小滕宁微微笑了,“爸爸只要妈妈,他要的不是我。”
滕宁看着那张小脸,忽然觉得想哭。
“我们是不是很有趣?”小滕宁笑着,眼里却流出泪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说,“空的。”
滕宁难过极了,他不想让小滕宁的手里是空的,“给你。我只有这个。”
小滕宁笑了,“谢谢你,我喜欢。”小手里握着滕宁藏在床铺下的那片碎瓷……
“滕宁!滕宁!”
滕宁寻声望去,竟然……是孟繁华?呵呵!你来了?
滕宁笑着伸手摸向孟繁华焦急的脸,在那脸上留下一道血印。滕宁眨眨眼睛,疑惑地看着手上忽然出现的血,这是怎么了?一侧头,好像床上也都是鲜红一片。
孟繁华用力抠开滕宁攥紧的手,一片碎瓷“啪嗒”掉在地上。
“去医院!”
脱离虎口
好像一直在睡梦中。开始时安于梦境的安宁和温暖,一直徘徊不愿意醒来;后来是挣扎着抗拒纷乱的梦境,眼皮却沉重得迟迟难以睁开。
又是太阳照在脸上的暖暖感觉,又是有人轻轻擦拭自己手臂的触感,滕宁忽然发现自己不是在梦里,这是一个白色安静的房间,午后的阳光透过敞开的落地窗照进房间,一个白衣姑娘正低头专注地用清水擦拭自己的手臂。
姑娘不经意间抬头,“啊!”她猛地睁大眼睛,转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群白衣人鱼贯而入,走在前面的老头上前扒扒滕宁的眼睛,滕宁蹙起眉头一缩。
老头收回手,“你醒了?”
滕宁没力气说话,只好瞪了他一眼,再翻翻白眼。光是看这些人,已经有些累了。滕宁闭上眼睛,打算接着睡。哪知老头十分激动地竟抬手把滕宁身上的被子掀开,只觉得身上一凉,滕宁不得不穿着薄薄的睡衣接受老头身后众位“白大褂”的围观。
老头旁若无人地摸上滕宁的大腿,一掐,滕宁一皱眉头。“有感觉?”老头乐了,“疼吗?”说着又是用力一掐。这老头手上有技术,专门捏起薄薄一层皮儿,滕宁没有防备,眼圈一下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