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们,你也别想有什么好处!”
宋清鸿笑着摆摆手,“没关系!我就喜欢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再说,把你们交给常青会,也能换个人情儿啊!到时候常青会是想用家法还是干脆一枪毙命,就都是你们自己的家务事了。哦,对了!”宋清鸿看向金虎,“滕五最讨厌的就是毒品,那时候,你可半点筹码都没有了。”
“你……”纵然金虎恨得咬牙切齿,这时候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话语权。身边的大石头此时走上一步,“宋先生,我们不要多,只想要个活命钱。道上混了这么久,混不好也不能混回去吧!”
“嗯,你倒是聪明。”宋清鸿在微笑,但是那笑容象刀子一样割着人的眼。他起身走到大石头跟前,随意地问,“是你开枪想杀滕五?”
大石头没有表情地说,“不错!”
“枪法不错?”
“哼,可惜……”
宋清鸿一摆手,两边小弟立刻上前牢牢捉住金虎和大石头。宋清鸿抬脚往大石头膝窝一踢,大石头“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你要干什么?!”金虎挣扎不开,厉声问道。
宋清鸿理也没理,蹲下来,看着大石头被摁在地上的手,扬扬下巴,“右手扣扳机?”
“怎样?”
宋清鸿“呵呵”一笑,站起身,冲旁边小弟一示意,小弟操起腰间的锤子就砸了下去,“咚!”大石头浑身剧颤,闷哼着以头抢地,右手一只小指已经被砸扁一节。
“住手!”一旁的金虎倒发出一声惨叫,血红的眼睛瞪着宋清鸿,“你再伤他,就休想我跟你合作!”
宋清鸿轻蔑地一笑,“合作?你现在是用你的渠道来换你们两个的命。当然,不要命的话也随你。”
“可是……”
没等金虎说话,宋清鸿又动动手,小弟又是手起锤落,大石头死咬着嘴唇在地上扭曲着,含混的呻吟在空旷的仓库中传来声声回响。
金虎带着哭腔喊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宋清鸿一摆手,又是“咚”地一声。“石头——”金虎一声惨叫,却被身后的小弟牢牢控制着,徒劳地想往大石头身边冲。
宋清鸿走到大石头跟前,瞟了两眼,笑道,“不错,是条汉子,吭都不吭。道上恩仇本没什么道理可讲,但是我恋着滕五,你不该动他。算了,让他再也开不了枪就行。”
小弟放下锤子,从腰间拔出匕首,在大石头手臂上“噗”“噗”两刀,十分熟练地破坏了手臂肌肉的持久力,随后一招手,等候在门外的医生迅速进场包扎救治。
“石头!石头!”金虎红了眼睛,只觉得心在滴血。
宋清鸿微微感慨,“你们两个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只要条件不过分,我会考虑的。”
大石头咬着牙顺过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多谢……宋先生……”
此时,有助手匆匆进了仓库,到宋清鸿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又递了个帖子。宋清鸿打开一看,含笑对金虎说,“你看?我朝思暮想的人就要来了……”
赴约
这年头,人有多大胆是地有多大产,人是什么事都敢干啊!这警察和黑社会也在搞统一战线啊!
连军带着5个特警是照着常青会小弟的标准一番打扮,分头到常青大宅集合,接受滕三的检验。站在那里连军就想,我们几个哪一点象黑社会了?
恰在此时,滕三一指连军,“除了你,其他几位都不象道上混的!”
“什么?我……”连军想说我哪里象道上的了?话还没说完,其他4位也不干了,“我们哪里不象道上混的了?”连军立刻把下半句话吞掉,这人和人的追求奏是不一样啊!
滕三冷冷地回答,“眼神。”
四位特警立刻眼睛瞪得大大的,怒视前方。
滕三摇头,“你们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正义感,站姿又太过端正,怎么看怎么是乔装打扮。黑道小弟是什么样子?那是狡猾奸诈,能软就软当硬才硬,没那么多打抱不平的想法,能舍命保护的人除了老妈就是老大,是用命来搏上位的人,不是怀抱着不切实际的理想拿着公务员薪水的人,明白?”
连军眨眨眼睛,不明白滕三怎么就把混黑道说成比警察更加高尚、更有追求、更加男人的职
业。
“好了——”滕宁忽然出现,一贯的慵懒和微笑,“各位只要眼神不那么犀利就好,尽量不引人注意。到了人家地头上,可不比在常青会,各位要听从滕三的统一指挥,自己也要小心。毕竟这次咱们是去探听情报的,不是去捉拿要犯的。”
连军更加杯具,啥时候常青会和警方已经“亲如一家”了?
但显然,特警们的心中只是如何利用现有条件更好地完成任务,人家心里可没有那么多难以适应的小情绪。冯崖之所以派连军跟着,也是一个联络员的意思,他可以随时直接地与滕宁接触。M市那边也做好准备,如果需要,随时接应。
几辆改装之后的防弹越野停在大楼门前,滕宁照顾几位特警,决定亲自带着他们走,更多的小弟都在滕三嫡系的带领下先头进入M市,并未掩饰踪迹。M市的清鸿帮也十分体谅,知道常青会会长过埠相见十分不易,人家做好完全准备也是应该的。
一切都准备停当,可滕宁还是不开心。
“滕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孟繁华搂着滕宁,嘴唇抵着滕宁的额角。
滕宁长叹一声,“想把你放在口袋里带着。”
“呵呵!”孟繁华笑道,“那滕三一定会趁机捏死我,他的话,一个手指就可以。”
“为什么?”
孟繁华眨眼睛,“他嫌我碍眼。”
尽管舍不得,常青会也不能一个当家做主的人也不在。滕三是要保护自己的,只有孟繁华留下來。“我会尽快回来!”滕宁心不甘、情不愿地告别。
“有我在,你放心。自己小心。”孟繁华垂头一记长吻,吻得两人的眼神都有些迷离。
嘴唇分开,滕宁抿抿嘴角,表情尴尬,“肿了?”
孟繁华窃笑,“肿了。你身上的地方都很容易肿。”
滕宁一愣,随即造了个大红脸,衣冠楚楚的人要是说起风流话,就连流氓都挡不住。
“走了!”滕宁放开,开门出去。
滕三真的就站在房门外,滕宁出来,他紧随其后。一眼瞥见了滕宁唇上的殷红,又垂下眼帘。
站在大宅门口,几辆车,十几个小弟和特警都规矩地站立等候。滕宁一笑,“出发!”
几台一模一样的防弹越野,排成一队向M市奔去。一上高速,滕三就把话机拿在手上,随时沟通各车的情况,精神保持紧张状态。不论市在K市还是M市,出事的机率都不大,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路上截杀。
在祖国大好的高速公路上出事,又能怪到哪个帮派的头上?几辆越野早已遮挡了牌照,不时变换着前后顺序并保持一定距离,为的就是混淆敌人的视线。
滕三紧张地部署,滕宁也跟着紧张。就算自己勇猛,可也真的怕死又怕疼,能不死当然是最好。可紧张了一会儿,滕宁就有些撑不住了。因为今日分别,昨夜几乎跟孟繁华缠绵了一夜没合眼,早上起来又是接待前来助阵的特警同志,在高速上全是毫无变化的风景,看着看着,滕宁的眼皮就开始发沉,摇摇晃晃地就靠到了滕三身上。
滕三这段时间被滕宁折磨得实在是没脾气,这人心还真不是一般得大,调整了坐姿,将滕宁搂在了胸前。也好,路上精神也没什么用,等到了M市精神抖擞才最重要。
开车的小弟依然是那个心腹小弟,已经不知被自家会长和带头大哥雷过多少次,堪称身经百战。如今见会长若无其事地靠在滕老大身上甜睡,心头不过是颤了颤,手上的方向盘可是再没出什么岔子。倒是副驾驶位置上的小弟惊到了,不敢回头脖子都硬了。余光看看开车的,不禁由衷敬佩人家的职业素质。
一阵安静之后,滕三的手台忽然响起,“滕老大,我是3号车。”
声音响得突兀,滕三低头看看,滕宁没有反应,按下通话键说,“什么事?”
“老大,清鸿帮已经派人过来,正在M市市界的收费口等候。”
“哦?那里离M市还有多远?”
“还有一半的距离。”
“告诉他们,会长的车一会儿就到。到时候不停车,让他们自己跟上。”
“是。”
一连串的对话让滕宁有些清醒,迷迷糊糊地嘟囔,“什么事?”
“宋清鸿派人到交界处保护你,看来,他很在意你的安危。这样一来,他想做什么反倒不好猜了。”
“嗯?什么……”滕宁在滕三胸前蹭蹭,转眼又要坠入梦想。
滕三拍拍滕宁的头,轻声说,“睡吧!事情我来想。”
话音刚落,开车小弟猛地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副驾驶小弟的目光顿时开始呆滞,这……这……这真是太过颠覆了!
滕三冷冷地看了看后视镜,前座的两位立即准确地接收到了那刀子般的目光,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滕老大还是原来的滕老大。
清鸿帮的动作已经通知到了每一辆车,滕宁一行过了收费站未作停留,不一会儿,清鸿帮的几辆车就追了上来,除了有一辆车加大马力超前做了头车,其他的都不远不近地吊在车队后面,既表示自己没有威胁性,又能在关键时刻有个照应。
车上,滕三及时将消息告诉孟繁华,孟繁华也开始疑虑了,难不成宋清鸿是真的要合作?总之,眼下的危险还没成形就被宋清鸿打破,滕三也乐得轻松。而滕宁伴随着车子的轻微摇晃,睡得那叫一个香。
就算没有直接沟通,帮派中小弟的默契是有的。下了高速,车子进入市区,常青会的几辆越野自然跟着清鸿帮的头车走,七拐八拐,绕到了M市的别墅度假区,最后驶进一处度假村。
K市和M市紧邻,K市更加发达一些,于是有山有水的M市就成了K市有钱人的后花园,度假村比比皆是,清鸿帮也出资建了几个,算是规规矩矩的营生。
绕过略带坡度的山区弯路,汽车在度假村主楼前面停下。宋清鸿面带微笑地站在楼前,看着这几辆一模一样的越野。
第二辆车门打开,滕三率先下车,然后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宋清鸿先看见迈出的一条腿,然后是头脸、身子,最后是滕宁站在车前。
刚刚被滕三叫醒,多少还有点迷糊的状态,原本就狭长的眼睛还瞇着,眉头微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攻击性,明显是刚睡醒的样子。滕宁知道已经身在人家的地头上,不容马虎,暗自定了定神,懒洋洋地抬头看向宋清鸿,却见他脸上带着自己难以理解的笑容。
又是一付新面孔,宋清鸿不禁屏住呼吸,迷糊的、懒散的、毫不在意的……他就这样大喇喇站在自己面前,甚至没有一丝防备,还是……根本就不屑于防备?
清鸿帮这边严阵以待的头头们都在注视着滕宁,常人在这样集中的视线中都会有些不自然,退缩或者对峙,但滕宁没有,他甚至没有朝宋清鸿身后的一排人看上一眼,尽管那都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滕宁的目标只有宋清鸿。
“欢迎欢迎!”宋清鸿上前迎接。
滕宁握住对方伸出的手,“客气客气!我听说宋先生还派人在半路上接我,真是周到啊!”
听说?清鸿帮的人都有些纳闷。
“哦,我在车上睡了一觉,到了M市才知道。”滕宁一摆手,好象这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事情,“这么一走才知道,K市和M市还真是很近,路上3个小时的车程,刚好休息。”
宋清鸿没有松开滕宁的手,又紧了紧,“滕会长最近很累?”
滕宁抽出手,似笑非笑,“年纪大了,又受了伤,身体大不如前啊!”
宋清鸿“呵呵”陪笑,“滕会长真会开玩笑!里面请!”
滕宁和宋清鸿并肩进门,后面跟着滕三和包括连军在内的几个心腹,一行人直接就来到了餐厅。硕大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精致的冷盘,今天的菜式是中餐。
滕三一看就明白了,这宋清鸿还真不是一般的心思。他喜爱西式的生活习惯,道上人尽皆知。可今日安排的是中餐,他们过埠来相见,饮食上也少了些顾忌。
“为滕会长洗尘。”宋清鸿引着滕宁坐下,双方跟着落座。清鸿帮有头有脸的把头都到场了,坐满了大半桌,滕宁这边落座的只有滕三,其他小弟规规矩矩地站在滕宁身后。滕三挥挥手,心腹小弟带着连军他们下去了,滕宁更是看也没看。
宋清鸿见走出去的这几个人身子挺拔、目光锐利,笑道,“常青会里的好手咱们也是神交已久,不如坐下一块儿聊聊?”
滕宁心中一跳,脸上神色不变,“他们只是我的小弟,身份不够,不能与宋先生平起平坐。宋先生是客气,有涵养,可我不能让人家说不懂眼色啊!”
宋清鸿笑了,还和当日众义大会一样的伶牙俐齿,没多说话,使了个眼色,菜肴流水般端上来。先是放在滕宁和宋清鸿面前,然后再一圈转开。
滕宁早上中午都没怎么吃,昨夜体力消耗太大,路上又睡了一觉,看到菜肴便食指大动。宋清鸿说了一声“请”,还没等人家先吃以表诚意,滕宁就拿起筷子夹了块菠萝咕老肉放进嘴里,几口咽进肚里,“嗯,味道不错!”
滕宁这举动在人家眼里那是有恃无恐得大模大样,在宋清鸿看来就不太一样,“饿了?”说着,亲自夹了菜放进滕宁碟上,“再尝尝这个。”
滕宁没有反应地夹起来就吃,一付理所当然得派头更撩拨宋清鸿的心。一来二去,两人真的就是你请我吃饭,我就好好吃饭的样子。
滕三扶额,暗自感叹,在家就是个吃货,在外面也不知收敛。
滕宁的毫不在意和滕三越来越冷的脸,让清鸿帮的其他人倍感焦躁。房间里十几个人,两边大佬见面也本就是个重大事件。可只有两个人的常青会在气势上却丝毫不亚于清鸿帮。
滕五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清鸿帮的头目们,滕三看是看了,可被看的人就像是被冷风抽到。如今滕五满不在乎地真的吃起饭来,对方头目们免不了心里有火。这就象到不良场所去桑拿,若真有个人是去洗澡的,搓澡的小姐们也会不习惯。更让人琢磨不透的是宋清鸿,还真就
着剧本唱戏。
饭菜先行,酒水随后。当服务员挨着个地问红酒还是白酒,清鸿帮的头头就有了计较。
清鸿帮管着码头仓库的杜文海先端起了酒杯,“滕会长,我杜文海慕名已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敬您一杯!”说着,便要喝下。
滕宁连忙伸出手,“这位兄弟稍安勿躁。兄弟们见面了喝点什么联络联络感情。但我不能喝酒,有相敬的朋友,我们以茶代酒。”
滕宁直接的拒绝让众人一愣,宋清鸿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
杜文海面色一沉,“滕会长瞧不起我老杜?”
滕宁微笑摇头,“各位老大,滕五不怕死,不等于不惜命。虽然有时候枪林弹雨的,但平日里还注意个养生。这次过埠,一是仰慕清鸿帮各位英雄已久,二是和宋先生谈谈合作的事情。滕三要护卫我,长年滴酒不沾,我呢大病初愈,不宜饮酒。今日就让我滕五随意,行不行?”滕宁笑着看看全场,可就有人不想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