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宁咬着嘴唇点着他,“就这样的事儿,你躲得过几次?下次怎么办?”
男孩垂头,“躲一次是一次呗。”
滕宁叹了口气,“能不能不卖?有正经工作你能干吗?”
男孩偷瞄滕宁,小声说,“我能有什么正经工作。”
滕宁挣脱一直被他抓住的袖子,“回K市去,到南汇分局找冯崖,就说是我说的,让他给你找个正经工作,看着你。”
“我可不敢。”男孩憋憋屈屈地说。
滕宁回身冲着林新说,“给我个面子,全首全尾地让他走,也别让那个王董沾手。”
林新看看宋清鸿,宋清鸿点头。林新叫人拎着男孩出去,宋清鸿冷冷地加上一句,“看着他!让他闭嘴。”看看滕宁,又说,“别为难他。”
“是。”林新识趣地打开亮灯,躬身出去。
包间里只剩下宋清鸿和滕宁两个人。没有华丽闪烁灯光的遮掩,包间里的一切在刚才的浮华后显得有些丑陋。所有细节无所遁形,也包括滕宁自己。对上宋清鸿严肃犀利的眼神,滕宁一阵心虚。
宋清鸿脸色黑得吓人,但依然冷静地坐了下来,看着滕宁,沉声说,“说说吧,滕警官。”
宋清鸿浑身都在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滕宁不自觉地离远远地坐下,垂着眼,暗暗叹气。也许是身在险境,一时间发了善心,当时没有否认,以后也不可能否认。只是自己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或者是不知从何说起。
滕宁心里乱,宋清鸿的心尖上也正跑着千军万马。警察?卧底?眼前好似立即出现滕宁被绑在刑房浑身是血的场面,夜夜自己钟爱的身体上或许还会有横七竖八的伤痕,那时候,那双清亮的眼睛会否再无神采?
不!闭了闭眼睛,宋清鸿不自觉地咬牙,立即将血腥画面从眼前丢掉。就算要罚,也要自己亲自动手,将他永远绑在床上,夜夜欢愉……
看着滕宁坐在一边略显茫然的表情,宋清鸿脑中飞快地过滤遇见这个人之后的种种,心中疑虑更
盛。怎么会有出身黑社会的条子?而这个人还是滕五?
“我不是滕五,我也当过警察。”滕宁忽然开口。
宋清鸿的眼睛猛然深邃起来。
“我当警察是两年前的事情,几个月就辞职了。”滕宁垂眼看着地面,舔舔嘴唇,“滕五是我的
双胞胎哥哥,我们相认的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所以……”
宋清鸿惊愕地问道,“滕五死了?”
滕宁猛地抬头,对上宋清鸿如炬目光,被动地点点头,接着尴尬自嘲地一笑,“所以,我就接替他,当了常青会会长。”
宋清鸿仔细端详着滕宁的脸,的确,这张脸和滕五一模一样。静默良久,宋清鸿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年多以前。”滕宁深吸一口气,说出来,心里便也踏实了。在没有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可言,以后怎样听天由命,反正已经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能怎样?
“你辞职……”宋清鸿看着滕宁的眼神深不可测。
“是真的辞职,没有什么无间道,我也没卧底的本事。辞了就是辞了,没有什么比我唯一的亲人更重要。滕三他们也全都清楚。”
“你把常青会洗白是怎么回事?”
滕宁叹了口气,“我又不是黑社会,不想这么过一辈子。”
“你去开的众义大会?”
滕宁点头。
“你还和警方有联系?”
“正常的公民与警方的联系,没有其他。”
“为什么来M市?”
“你逼我来的。”
“你和孟繁华是……”
宋清鸿寂静地问着,滕宁机械地答着。一问一答间,滕宁忽然觉得心中烦躁,抓起身前桌上的一瓶冰凉的饮料就要喝,宋清鸿飞快地跨过桌子将他按住,吓了滕宁一跳。苍白的脸色仰头看向宋清鸿,宋清鸿阴郁地将饮料从滕宁手中缓缓拿开,“这里面含酒精。”
滕宁心中猛然一跳,讪讪地松开手,垂下眼帘。
宋清鸿坐在身边,压力陡然增大。滕宁嘴角带着自嘲的笑意,假的就是假的,总有拆穿的一天。就好像孟繁华和滕三,他们的心中总会有一个滕五。滕宁自问并不小气,但也并非不在意。
“你叫什么名字?”宋清鸿忽然问。
滕宁一愣,“我叫滕宁,安宁的宁。”
宋清鸿又问,“那次在‘媚色’……”
“是我。”滕宁无所谓地说,“没见识过什么是黑道,自己跑去看看而已。要是你遇到的是滕五,估计他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脱身。”
感到宋清鸿的锐利的目光,滕宁愈发紧张,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手上暗暗摆出攻击的动作,曲起手指,关节朝外。
沉默良久,宋清鸿猛然起身冲着滕宁过来,当高大的身躯盖住头上的灯光,滕宁不禁瞳孔收缩、肌肉绷紧、浑身戒备,只要对方一动手,滕宁就会爆发拼命。哪知两只手臂只是将自己紧紧环住,温热的亲吻随即劈头盖脸地落下来,滕宁来不及躲闪,直到宋清鸿桎梏着他的脖颈一记长吻之后,滕宁才气喘吁吁地抬眼探究宋清鸿的目光。
“你……”来不及说话,滕宁被宋清鸿一把捞起,拖出门外。
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林新已经先将这一片区清场,自己就在门外等候,见两人出来,随即跟上。
宋清鸿拖着滕宁,没有走向门口,反朝着客房的电梯走去。林新看得明白,马上用手台吩咐楼上准备,然后赶在老大前面按好了电梯。
宋清鸿将滕宁甩进电梯,不等电梯门在身后合上便欺身上前,将他抵在轿厢壁上,双手已经伸进滕宁的上衣,探向胸口的突起。
“你发什么疯?”滕宁全力挣扎,宋清鸿膝盖用力顶进滕宁双腿间,向上一顶,滕宁一声哀鸣,失了力道。
手上撩拨地抚摸,头已经埋进滕宁不断摇摆的头侧,亲吻着带着细细汗毛的后颈。宋清鸿只觉得自己正被这清新熟悉的气息抚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滕宁从宋清鸿的肩头看去,只见准备好的服务生正见怪不怪地看着电梯里激情的这一对。
“你放开……”滕宁一口咬上宋清鸿的肩头,宋清鸿吃痛,抱起滕宁回身出去。房间的门已经敞开,宋清鸿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拥有巨大床铺的卧室。
挣扎不停的滕宁被仰摔在宽大的床上,宋清鸿接踵而至,压在其上,双手握住滕宁修长的脖颈,看着那略带惊慌的眼睛。
“知不知道我们怎样处置卧底进来的条子?”宋清鸿声音喑哑。
滕宁喘着粗气,摇头。
宋清鸿蛊惑地盯着滕宁,逐渐靠近,直到嘴唇相碰,在深入之前,他喑哑地说,“你永远都不用知道。”
接着便是令人窒息的长吻和永远不变的激烈。滕宁随着汹涌的波浪起起伏伏、摇摆不定,不时发出溺水般的呼救的呻-吟,迷茫中好像听见宋清鸿在喃喃地说,“是你就好,是你就好……”
伴随着奇妙的韵律,滕宁耳边响着,“是你就好……”
我只要你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太过冷静,床上的宋清鸿是种一贯的攫取姿态,好像每一个动作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不只是肉体上的激烈,还有精神上的全神贯注。这一次,宋清鸿格外疯狂,滕宁只记得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力抬起时,胸前耳后还有人在不断摩挲、亲吻。
“不要了……”滕宁闭着眼睛,胸膛起伏,含混地说,“我不行了……”
有手臂忽然捞起无力的脖颈,一记长吻,滕宁喘息着落入混沌,模糊的感知引导着滕宁,听到水声,还有人的叹息。
叹息什么呢?滕宁努力睁开眼睛,只见宋清鸿悲伤地看着自己,“你不是滕五。”
滕宁点头,对!我不是。
接着滕三又出现在眼前,“你不是滕五。”
滕宁连连点头,“这你不是早就知道?”
孟繁华从滕三背后闪身而出,流着泪,“你不是滕五,你骗走了我的心。”
见到孟繁华,滕宁心中一阵难过,上前想去摸孟繁华的脸,那人却不断退后,“你不是他,却还要装作是他!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他?”
“你扮成滕五,还要我来保护你,你哪一点比得上会长?”是滕三。
滕宁慌乱地看着周围,急得眼泪掉下来,“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不是都知道吗?是你们找我来……”
“那我呢?”宋清鸿又到近前,恶狠狠地看着滕宁,“我不知道,可你却扮成他骗了我。你不能代替他,谁也不能代替他!我要让孟繁华还债!”
“不!不!别这样……”滕宁急切地上前去抓宋清鸿,可宋清鸿用力一甩,滕宁顿时跌倒在地上,“啊”地一声,滕宁猛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什么人也没有。
滕宁渐渐清醒过来,发现这里是俱乐部的客房,而身后惯常紧抱着自己的人已经不在。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扔在地上凌乱的衣服。觉得眼角发湿,滕宁指头一蹭,发现了上面的眼泪。
真是没用啊!一个恶梦而已。想着,滕宁忽又笑了,是的,一个噩梦,一个从发现孟繁华爱着滕五就开始的噩梦。
叹了口气,滕宁动了动,毫无疑问自己还是光着的,而且浑身关节好像都在疼痛。窗上挂着薄薄的纱帘,外面天色刚刚破晓,滕宁闭了闭眼睛,头痛得发晕。
呻吟一声抱住头,紧接着又呻吟一声放下胳膊,滕宁又气又骂,没见过这么纵-欲无度的,而且把自己折腾到这个份儿上的人还不见了。
停了停,滕宁翻了个身,小腿几乎抽筋,真TM的窝囊。随即想起昨夜暴露了自己不是滕五的身份,滕宁的头疼得更厉害了。自己这个状态是逃也逃不出去,但是留在这里等着人家处置吗?
还是那句话,宋清鸿要得是滕五,而自己是滕宁,虽然外表一样,可内里得质量可没有可比性。滕宁蹙眉揉揉额角,呃……好象昨夜宋清鸿说了些什么,可是黑道的话谁能说的准?
不是滕五,没了常青会在身后的保障,不知道自己还会面临什么。滕宁转头看着窗外蒙蒙光亮,心底一片凄凉。
宋清鸿正穿着睡袍坐在套间客厅,手上拿着一叠资料,对面站着林新。
“这就是目前所能搜集到的所有东西。”林新恭敬地说,“在南汇分局,的确有一个叫滕宁的人,
是前局长蒋天相的独子,因为这个关系,所以即使他是学金融的高才生,也能直接进到警局。一到警局就是外勤,先在治安组,一个月后调到重案组,两个月后,突然辞职。”
宋清鸿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听林新说。资料上穿着警服的滕宁小照深深地刺了他的眼。那时候的滕宁,眼神还很清澈,嘴角带着清冷顽皮的意味,明明就是个刚从学校走出来的孩子。
林新看了一眼老大,迟疑地说,“有一点比较可疑。在他辞职前,曾经遭人绑架,绑架他的人就是金虎。”
宋清鸿手上一顿,没有说话。想起滕宁曾说过自己落到过金虎手中,看来所言不虚。
“黑子送完金虎就直接被孟繁华抓去,这次回来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是金虎临走的时候告诉他的。”林新说。
宋清鸿抬眼看了看林新,“说什么了?”
“他说,你们宋老大以为得到了钻石,其实拿到的是玻璃。”
“哧”地一声,宋清鸿笑了,“这个金虎,是想看我的笑话。可惜他不知道,我手里拿着的才是真正的钻石。”
林新机警地瞄了一眼自家老大,又看了看紧闭的卧房门,老大心里怎么想,他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好了。”宋清鸿将资料扔给林新,温和地笑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知道我的性子。以前怎样我不管,可现在滕宁是我的人。我不希望他有什么麻烦。”
“是。”林新低头应答。
“至于滕五和常青会……”宋清鸿叹了口气,“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明白。”
“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林新抬眼,正撞进宋清鸿的眼里,连忙收敛心神,“我知道,这位滕先生是常青会滕五的兄弟,以前做过警察,但之后就入了常青会。人家是被咱们逼着到M市的,如今在老大身边,是老大的人。任何人拿着以前的事情说事儿,就是不给老大面子。”
宋清鸿轻笑,“你还算聪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吧!”
宋清鸿站起身来,又说,“那个男孩子,送他回K市,别让不相干的人接触,告诉他这辈子不要再来M市。”
林新点头出去,宋清鸿推开了卧房的大门。
一进门,便看见滕宁痴痴地望着窗外,略显苍白的脸和羸弱的姿态惹人心疼。
宋清鸿一皱眉,“怎么不多睡会儿?”
滕宁寻着声音看去,目光戒备地定在宋清鸿脸上。这人已经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他接下来会怎么办?
宋清鸿不喜欢被滕宁这样注视,带着疏离和防备,好象一夜之间又成了陌生人。他宁可滕宁还象以前那样对着自己满嘴嘲讽、瞪眼睛。
一步步走近,滕宁的眼珠随着他的动作而动,直到宋清鸿亲昵地坐到滕宁身前,俯身在滕宁头上一吻,滕宁不自觉畏缩的反应让他胸中一滞。
看着滕宁,宋清鸿狭促地笑了,“昨夜那么疯,不累吗?这么早就醒了?”
滕宁眨眨眼睛,眼睛又开始瞪圆,宋清鸿看着他那熟悉的样子,渐渐微笑。
“你……”滕宁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是哑的。清了清喉咙,想起昨夜自己放肆的叫喊,面色一窘,随即无力地闭上眼睛。
宋清鸿留意到滕宁的枕边有些湿润,刚才一双眼睛也泛着红,心下了然。一会儿,一只温热的手抚上滕宁脸颊,滕宁微微睁眼,是宋清鸿,手上还拿着一杯水。
“先喝点水?”宋清鸿轻轻将滕宁扶起,喝了几口,等滕宁摇头,才又将他放下。宋清鸿凝神看着滕宁,问道,“觉得哪里不舒服?”没等滕宁回答,双手便伸进被子,在滕宁的腰间腿上掐掐按按。
滕宁动着身子躲,蹙着眉头,“别动我。”
对宋清鸿来说,滕宁的不耐烦反而让他高兴。他干脆掀开薄薄的被子,又将室内温度调高,双手毫不客气地抚上滕宁的两条大腿。
在被子刚掀起来的时候,滕宁就已经将朦胧睡意抛到九霄云外了。娘的!老子现在可是□啊!还没等滕宁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裸着呈现在宋清鸿面前,而人家还始终正经地专注于所谓的按摩。
“喂!你别……嗯……”滕宁刚要出声呵斥,宋清鸿双手一用力,一阵酸疼顺着大腿爬上来。
“听话,我给你按按,很快就好了。”宋清鸿嘴上温柔地说,手上也在温柔地做。从大腿到小腿,从手臂到手指,他都不轻不重地按着,将酸痛一点点挤压出来,难受得滕宁直抽气,但又象这股闷着得疼劲儿,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