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听他们说完稍沉了会儿,直接点头,这事就算定了。
简达拿着资料退出来,这项目的定位得推倒重来,广告也要赶快换。
出来后跟外面的人打了招呼,急忙走了。即使行色匆匆,他依然温和的向大家微笑点头。
他没注意到身后一个迷恋的眼神一直跟着他。
邵徇站在老笨旁边,感觉他那双眼睛像狼似的,几乎要发出绿油油的惨光。又看看简达走的方向,摸着下巴嘿嘿的
笑。
空了的时候,邵徇拷问老笨。
梁堰泊闷头擦枪,不抬头不说话。
邵徇挤到他旁边坐,“别老擦了,最近都没用它,不会生锈的。”
梁堰泊依依不舍的把枪放下,总算正视邵徇。
邵徇略抬下巴,“到底是不是?给个答案啊。”
老笨露出招牌憨呼呼的笑,算是默认。
邵徇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哎老笨,你很有品位啊。简达超温柔。”
梁堰泊脸红了,“是,最温柔的人。”
空气里弥漫着粉色的小泡泡,邵徇抖了两下,小心眼的嫉妒了。
电影里说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那一半,邵徇想,我的那个跑到哪去了呢?
别说阿琛,连个做伴儿的瓶子都留不住。
邵徇心里憋闷。
前几天,他远远的见着瓶子了。是换了包装的瓶子,大名傅宗唐。
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戴着帽子,个子高高的,周身散发出一股高贵优雅的气质,真是活脱脱的小王子。
原来他一直住在傅宅的,邵徇很高兴,想上前打招呼。
没想到瓶子看见他向这边招手,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邵徇想是离得太远,他没认出自己。
努力跑近前,却被下人拦住。人家早认出他了,就是不想理他而已。
车窗摇下来,小王子只露出个下巴给他,邵徇傻乎乎喊了句:“瓶子!”
傅少爷嘴角弯了下,还是不看他。只偏着头,似乎在等他说什么下文。
邵徇的机灵劲儿不知道跑哪去,愣是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傅少爷姿态高傲地等了半天,牙都要咬碎掉,踢了脚前面的座位,车子立刻发动开走。
邵徇吸到一大口尾气,在原地死命咳嗽,眼睁睁看着车子驶远了。
邵徇骂了句“死小孩”。
还得继续兢兢业业从事保镖事业。
谢辰依然每个星期来傅宅,带着新的小保镖。看到邵徇的时候愣了一下,说你怎么还不死心啊?
邵徇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一句话也没说。这可是大老板的情人,被老板误会了会炒他鱿鱼的。
时间久了,他发现谢辰在傅宅的地位很尴尬。
你说他是老板的情人,但是老板从来不正眼看他,斜眼也没看过。要说不是情人,又每个礼拜都有人打扫房间,等
着伺候他,不管他要求什么,都一一满足。
邵徇问过简达,简达不清楚。老板做事,从来不交待原因。
简达说,“把你那好奇心统统给我收回去,没听说好奇心杀死猫吗?”
邵徇老老实实回答,“真没听说过。”
他告诉简达,有人暗恋他。
简达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邵徇不明所以,“不过是暗恋罢了,又没逼你非要点头,干嘛弄得生不如死似的。”
简达微笑,安慰的摸摸邵徇的大脑袋,“爱情是场大灾难,搞不好就要死伤一片。你这个古人知道什么?”
邵徇抗议,“知道你歧视!”
“好好,我歧视……晚上带你去吃海鲜料理补偿你好不好?”
邵徇假装挣扎,勉为其难的同意。
但是还没忘了给自己的哥们说好话,“你就不想像电影里那样谈场惊天动地的恋爱?”
“就你看那电影,估计除了你谁也哄不住。”
邵徇不放弃,“可是他暗恋你好久,特别专一不二。”
“什么叫专一不二?别老把成语胡拼乱凑,怕别人不知道你没文化吗?”
简闲在旁边呵呵笑。没文化的人被鄙视,又缩回一边看电影去了。
06.遇险
邵徇今天精力很充沛。大家在太阳底下晒了两个钟头,他就偷偷练了一个时辰的内功。
独孤求败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等简达出来的时候,老笨身上的汗都出了好几层。
邵徇想站的离他远点,个头差太多,挨他旁边没面子。蒋原没同意,他只能乖乖回来。
秋老虎很厉害,邵徇觉得这天气比夏天还闷些。
简达担心他中暑,偷偷出来看他,给他拿水喝。
老板今天的事很重要,但是简达的任务已经完成,里面有严文兴照应,他就溜出来一会儿。
梁堰泊一见到简达眼睛就挪不动了,人呆成电线杆。
简达原来没特别注意过他。可是邵徇跟他说了有个人,邵徇的朋友个位数都不超过,简达立刻就反应过来。
原来是他。
简达面上还是始终如一的微笑,眼睛把梁堰泊从上打量到下。
个头这么大,肩膀也太厚了,而且……怎么像头北极熊似的。
可不是嘛。
你看梁堰泊长的高高大大,身强体壮,偏偏脸上皮肤很白,谢辰都比不过他。
简达脑子有点晕,眼前这人体重得二百斤,自己压得了他吗?让简达被压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简达脸色开始微微发青。
对不起了北极熊先生,本来想跟你小小温存一下,可惜看您这模样……您老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老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巴掌出局,依然深情无限的看着简达。
邵徇一直左顾右盼。
当然不是不好意思做电灯泡,他哪有那意识。
今天的一切都很正常,本来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可是简达突然出来时,对方的表现透着古怪,有点欲盖弥彰,
闻得到淡淡的杀气。
太淡了,邵徇小心观察,不能百分百确定。
简达觉得邵徇有点心不在焉,正想说他两句,突然手心被按了下,看向他的眼睛里精光四射。
简达马上转身,往蒋原那边走。跟他说两句话回头看了眼,略犹豫之后还是把邵徇叫上。
别人不知道,这个时候,邵徇一个能抵人家十个。
如果对方没有枪,不知道邵徇能抵多少个。
邵徇跟着简达进门,大厅里空荡荡的,才走几步被一个接待模样的人拦住。
简达跟他罗嗦了几句,知道事情肯定不对。暗中给邵徇使了个眼色,没看邵徇有什么反应。
一转头发现人已经躺地上了。
简达心说你的效率也太快了点。虽然心里着急还是拉住邵徇,嘱咐他不要锋芒太露。
邵徇点头,两人飞快的往里面走。
对方似乎还没进入正题,走廊上只有几个放风的人。看他们俩进来想拦又放过去了。
自己的人也在来回巡视,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简达手心里却冒了汗。杜启山到底搞什么名堂,这么撕破脸哪会有好处?这两年风平浪静,各做各的生意不是挺好
。
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顾不得规矩,碰的推开会议室的门。
一张长桌,杜启山在右面坐着,气定神闲,有恃无恐。
旁边几个人都站起来了。
郭老五坐在中间,一副哆哆嗦嗦、自顾不暇的样子。
这次开会就是在郭老五的地盘,他原本是第三方,现在看来早不中立了。
自己老板倒是挺自在,背靠着皮椅,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
严文兴竟然不在。简达顾不得细想,径直走过去跟老板耳语。
傅宗禹有意无意看了邵徇一眼,慢慢站起身。
杜启山立刻发话了,“傅总别急着走啊,咱们这事还没谈拢呢。”
傅宗禹淡淡的说,“我没说话,杜总怎么知道我要走?”
杜启山皮笑肉不笑,“不管走不走,答案总得给一个不是?”
傅宗禹笑了一下,“行的话也不用说到现在了。”
杜启山慢慢靠到椅背上,“那这门,傅总也别出了。”
一个手下立刻挡到傅宗禹前面,旁边两个保镖手也摸进怀里。
杜启山笑了,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轻轻一按。
“吧嗒”一声响,他们中间的长桌突然升起一大块玻璃,两边连到底,嗖一下直通到天花板。
简达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事情太突然,想跳出去根本来不及。
一个保镖想开枪打碎玻璃,简达赶紧拉住。这玻璃肯定防弹,贸然开枪很容易被反弹的子弹误伤。
简达掏出手机,竟然连信号都被屏蔽掉。
几个人的呼吸都沉重了很多。
杜启山这次绝对是有备而来。他们被围在密不透风的小空间里,氧气最多能撑十分钟。
杜启山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张嘴说了句什么。
这装置的密封性太好,一个字都听不见。
杜启山伸手拉过桌上的话筒按下开关,声音从头顶的音响里传出来,“傅总,你看我这个装置怎么样?试了多少次
才敢给你尝尝,滋味不错吧?”
傅宗禹姿势都没变一点,朝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大家一起往门口看,只有邵徇一个人傻愣愣站在那儿。
刚才简达往里走的时候他还站在门口,这会儿被杜启山的人拿枪指着,两手高高举到头顶上。
他满脸惶恐,耸着肩膀,眼睛瞪得大大的,滴溜溜左看右看,一脸我很乖,别杀我的表情。
不过是贪生怕死的蠢货。
杜启山扑哧一声笑出来,刚想开口讽刺,门突然开了。
严文兴一个人走进来,手里拿了个手机。杜启山的人立刻把枪对准他。
严文兴淡定自若,迎着枪把手机拿到杜启山面前。
杜启山的脸色倒是变了,一把抢过手机去听。只听了一句猛的抬头,眼睛血红,眼眶欲裂,下一秒似乎就要扑上来
咬傅宗禹一口。
邵徇突然动了。
别人已经忘了注意他,眨眼间人就原地消失。
邵徇只是轻轻一个翻身,隔了两三米“腾”的跳到杜启山背后,上了膛的枪紧紧抵住他太阳穴。
大家都愣住,杜启山也傻了眼。左边脑袋是手机,右边脑袋是枪管,身后还趴了一个人。
对不起,杜启山太高,邵徇只能趴在他身上,两条腿死死夹着他的腰。
傅宗禹的眼神闪了一下。
面前的玻璃又“吧嗒”的一声退下来。简达立刻掏出枪对准杜启山。
邵徇松了口气,还好遥控器上只有on和off。家里空调的遥控器邵徇还是用过的。
可怜杜启山的人慌了神,举着枪不知道该指哪边。
简达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给吓出来。
已经太平了好几年,不习惯这个阵势了。
傅宗禹向前慢慢走了两步,慢慢扶住桌子,慢慢开口道,“杜总,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杜启山愣是半天说不出话。
这可不是他被吓住。邵徇腿上的力气太大,夹得他腰快断掉;一条胳膊勒着他脖子,杜启山脸憋得通红。
傅宗禹慢条斯理的重复刚才杜启山的话,“不管走不走,答案总得给一个不是?”
声音低沉,有点阴森。
杜启山死命吐出一个“是”字。
简达冲邵徇点了下头,邵徇拿枪顶顶杜启山,“过去!”
杜总背着刺客,脸红脖子粗走进敌方阵营。
手下一动不敢动,生怕惊了邵徇。子弹不长眼,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邵徇终于跳到地上时,杜启山几乎要断气。
咳嗽了半天,被迫让手下离远点,杜启山“护送”各位傅氏大爷出了门。
杜氏的人眼睁睁看着boss被挟持,只敢在后面跟着,没胆做什么动作。
外面蒋原他们已经动了手,不过没什么大事,看到傅宗禹出现,都松了一口气。车子立刻开过来,邵徇把杜启山扔
进去。
杜启山知道大势已去,自己成了阶下囚。本想说几句话自嘲,苦笑刚露出个角,邵徇嘿嘿一笑,一拳把他揍晕过去
。
简达一上车就开始笑,连严文兴那种万年扑克脸都跟着笑。
这是怎么说的,竟然完胜到这种地步。
太出乎意料。
原以为能平安走出郭家就不错了,谁成想……
简达说,“我们邵徇立了大功。”
老板也点头,含笑看着他。
邵徇和晕过去的杜启山呆在后座上,心想这回能发个红包了吧。
眼睛滴溜溜的转,又乖又好笑。
简达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邵徇的脑袋,伸出一半被老板拦下。
傅宗禹当没看见简达略显诧异的表情,淡定的说,“这次干的不错,回去庆功。”
大家欢呼,邵徇呵呵笑,热情拥抱了昏迷的杜老总。
严文兴又开始打电话,必须甩掉身后的尾巴。
过了一会儿路上突然多了很多车。简达终于完全放松,忍不住踢了杜启山一脚。
平日的温柔斯文都忘掉。
邵徇这一拳打的很正,杜启山没一两个钟头醒不过来。大家放心的讨论正事。
简达问严文兴怎么会去打那个电话。
原来是老板觉得杜启山今天太兴奋,恐怕有问题。严文兴出来打电话的时候,另一部手机一直听着会议室的谈话。
通话突然断掉,他自然知道出事。
邵徇竖着耳朵听,刚才严文兴的电话那边到底是谁。
半天听不出个所以然。他聚精会神的模样被简达看见,瞪了他一眼,做出个“猫”的嘴型。
邵徇知道要收敛好奇心,就是有些不情愿。
严文兴注意到一脸便秘样的邵徇,想了想说,“邵徇这次大出风头,以后要小心杜氏报复。”
傅宗禹道,“今天起他住进主宅,别的事情过阵子再说。”
说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简达想起刚才老板的表现,看看邵徇,又看看自己的手,不敢去看老板。
中途他们换了车,邵徇没再跟老板坐一辆。
他一开车门,立刻被车上的兄弟们拉进去,你打一拳头,我拍一脑门。
“行啊你小子!”
“人小本事挺大嘛!”
言语举止里透着关怀和敬佩。
梁堰泊狠狠拥抱邵徇,担心溢于言表。蒋原也对他赞许有加。
邵徇成了英雄,顶着一脑袋乱发得意的笑。
以后就住进傅宅了,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看瓶子还不理他?
邵徇轻蔑的翘起嘴角,做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小样我拍不死你!
07.傅宅
搬走的时候简闲舍不得,很有点不乐意。
邵徇这个没心没肺的,随手拍了拍简闲的后背,屁颠屁颠的走了。
下楼之后,邵徇的良心难得冒出来一次。他又跑回去。
简闲在整理空出来的客房,邵徇喘着气趴到门口,“简闲!”
简闲飞快的转身,“阿徇,你怎么回来了?”
邵徇谄媚的笑,“要不,你把房间给我留着得了。”
简闲眼睛都亮了,“好啊,你经常回来住。”
邵徇眯着眼睛笑。多个老巢更好啊,还有简简这个小呆瓜。
这里也算自己家了。
床底下有个铁盒子——发的工钱都放里边。
墙上有自己弄脏的印子——别想歪,吃东西的时候蹭的。
立脚柜里有他留下的眼镜盒——从前碧娃簪一直藏在盒里。
邵徇又头也不回的走了,这回心里头忒不是滋味儿。
酸不溜的,有点揪心。
邵徇住进了主宅二楼的一间小房间,独立卫浴,巨大落地窗。
正处在老板的脚底下。
从今个儿起,邵徇就是傅总的贴身保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