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胤禛厉声一喝,“胤禩,你怎么能说出些话来?”
“以前我也没有想到这些,只是经过了那日的事情之后,胤禩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以前那些风言风语,胤禩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理会而已,可是现在胤禩突然明白了,小时候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四哥……胤禩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还有你带胤禩去的那个地方,胤禩会一辈子都记着的。”胤禩的眼睛看向别处,脸上是隐忍的表情,刚刚留下的那一行泪,已经在脸上风干,就剩下一行干涸的印记。
胤禛看着这样的胤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傻孩子,一直以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说的那些话,他就不明白吗?“胤禩,你这小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四哥以前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到现在为止,四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也只是为了你,不是四哥想谋什么,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保护你,如果不是你的话,四哥现在肯定也是个平庸的皇阿哥而已,胤禩啊,为什么你还要说出这样的话?四哥做得这些,都是为了你啊,没有了你的话,四哥做的这些,就都没有任何意义了,胤禩啊,你还要四哥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
都是为了他?胤禩现在确实是不明白了,只是……胤禩想,这样许是就不用和四哥分开了吧?只是……为什么四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四哥啊不要在这样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离不开你的……
“胤禩,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小时候说过的话,四哥全都记得,以后也不许那么说自己,什么辛者库宫人生的野种?以后再让四哥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仔细你的皮肉,别乱想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今天是胤禩的不对了。”胤禩笑着说道,这笑容里没了前几日的那种忧心忡忡,而是完全放下了那根本都不曾存在过的包袱,“四哥,我们会一直一直都在一起的吧?”
“一定会,无论发生什么。”胤禛将胤禩揽进了怀里,胤禩紧紧抓着胤禛的袍子,手指微微颤抖着,四哥,你这样,叫胤禩怎么放手?
14.风波
“四哥,刚刚你和邬先生说的那个承诺是什么?”两个人刚出了贝勒府,胤禩就问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四哥只是答应了助他寻一个人。”胤禛虽然差不多猜出那人对于邬思道来说是怎么样重要的存在,如果不是太过重要的话,邬思道也不会那这个条件来和自己换,胤禛又想起刚刚邬思道看他和胤禩的眼神,果然经历过的人,懂得的就会多一些吗?也许邬思道真的是看出些什么了吧,不过胤禛也不在意,就算是那人看出来些又能怎样?这样一个谋士,虽是重要,但是如果做出什么有损于八弟的事情,他同样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况且,胤禛眯了眯眼睛,不过若是照着胤禛对邬思道的认识,这邬思道心思玲珑剔透,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统统不会多言一字,多插一手。
“什么人?”胤禩不禁对这个人有了几分兴趣,但看邬思道这个人,胤禩本以为这个是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主儿,没想到,居然只为了求胤禛助他寻个人便投在了胤禛的门下,如若可以,胤禩倒是真想见见这个让邬思道这么下心思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邬思道说,那人名叫吴起,是今年进京赶考的秀才,也算是邬思道的同乡,两人曾同在一间私塾,几次交谈中才发现,无论是观点还是兴趣爱好两人都是惊人的相似,遂成至交,不过,据这邬思道所言,那吴起今年进京赶考后,就失踪了,也不知道是去了什么地方,这邬思道竟然就是个沉不住气得,就这么寻来了,结果人没有找着,自己还去鬼门关转了一遭。”胤禛说完看了看胤禩。
胤禩也看了看胤禛,这个邬思道,倒也真是个不计后果的主儿,就这么独身一人就敢进京,居然还差点儿去见了阎王爷,“那邬先生后来是怎么成了四哥的门生?”
“一日我从宫中回了府,结果就看见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倒在了贝勒府门口,本想叫府中的下人给叉走,结果这邬思道反倒是挣开了下人的钳制,冲到我跟前儿,先是说明了自己是何人,然后又求我助他寻找那失踪了的吴起,我本想着这样儿一个人,留着有何用,可是那邬思道的眼睛,不瞒八弟说,那邬思道的眼睛也确实是让我惊讶了好一阵儿,那哪儿像个乞丐啊,明明就是为学识渊博的奇人啊,然后我就命人把这邬先生扶到府中了。”当然,这胤禛对胤禩说的这些是他上一世见到邬思道的情景,这一世他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落魄的书生,想到邬思道那副落魄的样子,胤禛倒是不免一阵唏嘘,想当初这邬思道为了寻那吴起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可是到头来还是……胤禛摇摇头,不想也罢,不想也罢啊……
“爷,前面儿就是聚源酒楼了。”张起麟从远处跑过来,打了个千儿说道,“您是先去聚德源还是直接去梅庄?”
“八弟,想先去用点儿点心呢还是直接去听戏?”胤禛问了胤禩一声,等胤禩做决定。
胤禩也想了想,最终也是觉得自己有些累了,边说,“先去聚德源吧,我累了。”
胤禛也想到这胤禩的身体还没有痊愈,便点点头,“张起麟,前边儿领路,去聚德源。”
“是。”张起麟福了福身子,转身就又往聚源酒楼走去了。
两人刚走了几步,就不想被几个人围住了,“你们这两个小鬼,怎么偷拿了别人的钱袋就想这么走了?给我站住!”一个中年男人叫嚣着走了过来,本来走在前面的张起麟一看这个样子,立马折身返回去了。
那中年人刚想抓胤禩的胳膊,就被胤禛一手劈开了伸过来的手,中年人一抬头,刚想训斥,就看见胤禛眼中闪的寒光,气势顿时就被压了下去,可又一想,自己可是这一带的管事儿,怎么能让个小娃娃给唬住,于是又开口叫嚣道,“瞪什么瞪,快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胤禛蹙眉问道,这四贝勒爷还是第一次遇着这种事情,怎么第一次和胤禩出来走走就要遇到这种不堪的事情?
那男人一挑眉,以为胤禛是怕了,便更加猖狂起来,“还敢问什么东西?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刚刚偷了这位姑娘的荷包,还不赶紧的叫出来,怎么?还要逼着爷动手吗?”
胤禛冷哼一声,没想到自己也能遇到这种无赖,“什么姑娘?”胤禛看了一眼站在那男人身边的一个低头抽泣的姑娘,心中更是泛起一阵寒气,“别说拿她荷包了,爷见都没见过这女子。动手?你也配当爷的对手?也不看看自己生了副什么狗样!都给爷闪开!”胤禛厉声喝道。
“你个小兔崽子居然还敢自称爷?好啊!既然你不交出来那爷就亲自动手拿了!”那中年男人说着就要动手,结果还没碰到胤禛,就被两个官兵用刀给叉住了,要说那张起麟也是个机灵的,眼见着刚才的形式不妙就赶忙去兵部办了救兵,幸好这地方离兵部衙门也不远,不然可真是要出大事了。
中年男人眼见着自己脖子上架着的两把明晃晃的刀,瞬间就腿软了,“两位大哥,你们搞错了吧?是这两个小兔崽子……”中年男人的话音消失在一个巴掌中。
“不长眼的奴才!这两位贵人也是你能污蔑的?还不给我押回衙门去!”要说这朱都纳今天也真是触了霉头了,没想到自己刚到了衙门就见着张起麟急急忙忙地冲进来了,这朱都纳虽说没怎么见过胤禛,却是认识时常去刑部的张起麟,也知道这张起麟是四阿哥的贴身太监,刚想打招呼,张起麟就说四阿哥让人给拦住了,看样子事来着不善。朱都纳一听就急了,立马领了十几个官兵就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叹气,自己也真是时运不济了,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能叫自己给碰上?
胤禛看见朱都纳,微微颔首,“朱大人今日可好?”
朱都纳躬身道,“劳爷挂心了。”
“真没想到这京城重地,天子脚下竟然也有如此的地痞恶霸,朱大人以后可得下些心思了,今儿还是让我给碰着了,赶明儿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这朱大人也是不好交代啊。”胤禛又看了一眼刚刚还在叫嚣现在却瑟缩成一团的那个中年男人还有一同被官兵架住的那个姑娘,“你们这样儿地人着实是可恶,可今儿爷没时间处置你们,以后要再撞爷手里,可就别怪爷狠心了。”胤禛的话听着可怕,语气更是让人承受不了,一股一股的冰渣子就顺着那些话飞了出来,朱都纳擦擦头上渗出的冷汗,这冷面四爷果然是不同凡响,这小小年纪便又这般气势,要是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要说这中年男人也是在是不会看人,本来他也是看着胤禛和胤禩眼生,原想着也只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两个公子哥儿出来闲逛,本想是趁机讹上一笔,却不想这二位还是什么大人物,这中年男人现在可是连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得了,朱大人没什么事儿地话就押着这两个人回衙门去吧,艾禛还有些事情,就不妨碍朱大人办差了。”胤禛说着拱了拱手便带着胤禩离开了。
朱都纳看着胤禛的样子,心里头还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这四阿哥,他早就听那刑部的徐乾学说了这四阿哥面冷心硬,可不是为好相与的主儿,原本他还不屑一顾认为那徐乾学无非也就是拍皇阿哥的马屁而已,却不想自己今日见着了才知道那徐乾学以前所说的竟是没有半句虚言,这四阿哥何止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简直就是个冷面阎王啊。朱都纳又想到刚刚胤禛那一副骇人的样子,心里又是不免的一阵哆嗦,这还真是怪了,这四阿哥再怎么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这一身上位者的气势是从何而来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朱都纳胆小了,要说这胤禛还是雍正的时候,那朝堂上的大臣就没几个敢和他对视的,除了那邬思道和几个康熙朝的元老大臣之外也就只有李卫那个没心没肺的了。
“爷,到了。”张起麟站在聚德源门口,躬着身子。
胤禩看了看这聚德源的门面,怎么看着那牌匾上的字迹字迹有些熟悉呢?可是一下子想不起是谁的,“这‘聚德源’三个字看着好生熟悉啊,四哥认识吗?”
胤禛这才抬头看去,一看这龙飞凤舞的三个字,除了那位嚣张跋扈的主儿还能有谁?“那是大哥的字迹。”整个京城中,许是也只有胤褆才能写出这不伦不类的三个字,还亏得这聚德源还把这三个字当宝似的印下来做了牌匾。
“原来是大哥的,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胤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又嗤笑了两声,“应该也是大哥的,不然别人那些得出这么丑的字?”
听胤禩这样说,胤禛的表情先是一滞,随后又舒缓了下来,这个八弟什么时候也学了大哥的这口无遮拦了?
“四爷,您来了!”聚德源的掌柜早在张起麟站在门外的时候就迎到了门口,等着胤禛来了,刚好不好地就听见胤禩评价胤褆的那三个字,嘴角抽了一抽便平静了下来,眼明手快地躬身道,“想必这位定是八爷吧,小的给八爷请安。”
这聚德源的掌柜的原本也是胤褆的包衣奴才,这是一次随胤褆出征的时候为救胤褆腿上受了伤,胤褆又怜惜这人家中上有老下又小,便买了这么一座酒楼给这聚德源的掌柜打理,没想到这奴才还真有几分本事,硬是把这聚德源打理的世风生水起,不出两年便成了这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当然,这也得归功于胤褆赏赐的那三个字。
“起了吧,在外面就不用这么些虚礼了。”胤禩挥了挥手,又看了看胤禛,“四哥,这人我见过,三年前大哥带着他去过钟粹宫,还带他见了惠妃娘娘,只是后来就一直又没见着了,没成想今儿倒是在这儿遇着了。”
这掌柜地现在才是想哭了,三年前,他早忘了三年前他还见过胤禩的事情了,只是记得当年自己身为胤褆的副手,就时刻都跟在在胤褆的左右,当初胤褆原本也没想带他进宫的,只是额娘说了有话要交代这掌柜的,胤褆才不情不愿的带着这掌柜的进了宫。
“你叫什么名字?”胤禩一边跟着掌柜的往楼上的单间儿走去,一边问道。
“小的就全喜。”掌柜的躬着身子回了一句,又继续往前头走去。
可是没成想这刚走两步,就被一个粗壮的汉子给拦住了,“哟,这不是全大掌柜嘛?”粗壮的汉子拦住了几人的去路,这在楼梯上,后面还有上菜的小二,前面是叫这个壮汉给拦住,一行人一时间倒是有点儿进退两难了,“这几日没见,全大掌柜可是越发的俊俏了啊,我们少爷听说今儿全大掌柜在,就命小的请全大掌柜过去叙叙旧。”
这全喜一见这粗壮的汉子,脸上倒是没了刚刚面对胤禛和胤禩时候的卑躬的样子,一脸的不屑一顾,“您看,今儿这还真是不赶巧了,楼里刚好来了两位贵客,我也真是分身乏术了,还烦劳代全喜给六少陪个不是。”
“哼,全喜儿啊,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们家少爷是看的起你才请你去叙旧,你还真以为我们少爷不敢动你了?你就是个小小的聚德源掌柜,只要我们少爷愿意,你这酒楼明儿就是在我们少爷名下了!”那壮汉显然是目中无人习惯了,眼睛根本看都不看后面的人一眼,只是盯着全喜,一脸狠戾的模样。
这下全喜倒是笑了,“哟,既然六少有这个本事,那全喜就等着六少来当全喜的东家!”全喜轻轻一推,那壮汉就向后退了几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全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个酒楼掌柜给推开了。
其实这京城中的百姓也只知道这聚德源是个近两年来突然发迹的一家酒楼,也知道这大阿哥曾经来这里吃过饭还赐了牌匾,可真正知道这聚德源背后东家是谁的人还真是没几个,除了宫里几个常来聚德源吃饭的阿哥之外,就没没别人了,这壮汉自然是不知道的,也只以为这聚德源只是个寻常的酒楼,便恶狠狠的哼了两声,转身走了。
“让两位爷看笑话了,这边请。”全喜赔笑地看着这两个人,前一刻还如傲骨寒松一般,这一次又成了这么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让胤禛和胤禩都吃惊不小,没想到这全喜也不是个寻常人。
“掌柜的口中的那六少是何人?”胤禩问道。
全喜笑了笑,“那六少是京城中四大家族中韩家的六公子,仗着自己家有权有势便在这京城中欺男霸女,这京城的百姓大多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那怎么不去官府告他?”胤禩又问。
“八爷您真是说笑了,这谁都知道官字底下两个口,到时候怎么判还不是那当官儿的说了算?您是知道的,老百姓从来都只有受着的份儿,那还能奢望有人能出来主持公道?再说了这韩家的势力在京城中也算是根深蒂固了,去告那韩家六少?只怕去告的那人是有去无回啊……”全喜叹了口气,接着往前走去。
胤禛和胤禩却同时都皱起了没,这京城中的四大家族他们是知道了,可没想到这四大家族竟然这么的猖狂,胤禛上一世因为和这胤禩接触不多,加之本来就性情偏冷,本就不愿多与人接触,对这京城中的四大家族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今日一听,便是止不住的愤怒,这在京城中便如此张狂,去了别的地方,那还不知道会成了什么样子!
“掌柜的今日这个态度,就不怕那韩家公子日后报复?”胤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