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画中那人偏偏儒雅,微阖着双眼,眉头还轻皱着一些,面若桃花只是略显的有些苍白,这样的人倒是让人心生怜惜,邬思道往上看去,之间画的一侧还题了一首诗,“一片芳菲上苑东,昼长人坐落花风。蒙茸细草侵阶绿,浓艳夭桃映阁红。春惹游蜂窥几席,浓熏舞蝶傍帘栊。韶光脉脉春如海,讽咏芸编兴不穷。”邬思道轻声念了一遍,一拍扇子便道,“好诗好诗啊,想不到四爷也能有如此才情,当真是让邬某自惭形秽啊。”说着又向那画走进了几步,“四爷,这画中之人可是八爷?”邬思道眼珠一转,心中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只是嘴上却是含了笑意,“当真是画由心生啊,若不是四爷对八爷情到深处,这画也难成上品啊。”邬思道说完便又看向了胤禛,虽也听说了胤禛和胤禩决裂的事情,可邬思道是何等聪明人,怎会相信那表面之像,心下却也是多了个心眼儿,并没有想着要去询问。
“邬先生说笑了,只是胤禛一时兴起罢了。”说完便请着邬思道坐了下来,“不知吴公子今日可好,自江宁一别胤禛就再没见过吴公子,没成想他却也回京城了,不知吴老夫人还有让吴公子娶亲的打算吗?”
邬思道笑笑,“谁家母亲不想着抱孙子?只是那曹府现如今虽是还有皇上的庇护,可是没了曹寅谁也不知道那曹家最重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吴老夫人也是不放心了,便断了这门亲事,只是……”邬思道却是皱了眉头,这下倒是让胤禛惊讶了,要让邬思道皱眉可是不容易,就是不知这吴起又出了什么事,“吴起居然跟老夫人说明了我二人之间的关系,老夫人一气之下将他锁了起来,只是他却在当天晚上就逃了出来上京来了,可是这能躲得了一时,却不能躲上一世,这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胤禛之前其实也不是没有猜到这个结果,只是吴起这么莽撞说了出来倒是让胤禛没有想到,他还以为吴起这次来京城是要和邬思道好好商议事情以后怎么办,原来竟会这样。
“爷。”胤禛刚要说什么,门外又响起了佟希福的声音。
“这倒真是要么全都不在,要么就一起回来了。”胤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扬声说道,“进来吧。”佟希福进了门,先向胤禛请过安,问过邬思道好之后,便立在一边,这佟希福就是这一点最让胤禛喜欢,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爷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佟希福低头道,“回爷,已经有眉目了,再过一两日便可以彻底查清楚了。”
胤禛微微蹙眉,这事情竟这么难查吗?自己在江宁的时候为了让佟希福尽快查清这件事件,便遣了他回京调查,没想到到他回京的第二天了还没有查出来,“加快些速度,不然事情会更麻烦。”
“是。”
“你下去吧,有什么吩咐爷再传你。”
“是。”
邬思道坐在一边,虽没有开口去问,可脸上也是明明白白是一副他想知道的表情,胤禛却只当没看见,又说起了别的事情,知道邬思道实在是忍不住想问的时候,胤禛才说道,“时候到了,自然会让先生知道。”听了胤禛的话,邬思道先是一愣,接着便脸上便有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上面那首诗是四爷写的诗啊!不是我胡编乱造的啊~~~
是从度娘里找到的哟!
45.废储(二)
“爷,您让奴才查的事情奴才心里已经有底儿了,最多三天,奴才定给爷一个满意的答复。”堂下跪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裳,面向平庸的人恭敬的说道,可那眼睛里却着实是透着一股子精明,让人不容忽视。
上座之人听后,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些什么,少时才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那人退下之后,下座的一个男子才不明所以地开口问道,“八哥,你在查什么事情?”
本还面色如水的男子听到这句话之后,本想开口,突然之间却又像是想到了别的事一般,眼神一厉,张口便问,“那天早朝之前,你为什么打四哥?”
座下男子没想到上座之人会问这个问题,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见他不说,上座那男子也没有多做纠缠便又看向了坐在另一旁的一个少年,“还有你,好嘛,十四爷现在也是长了本事了,整个儿后宫都知道你和四哥断绝兄弟之情的事情了,怎么爷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十四爷还有这番作为啊,委实是让爷心生佩服啊。”
座下那少年虽是不服气,却也只是哼了哼鼻子,并没有多说其他的,但是那上座的男子这次却是不依不饶了起来,“这次的事情错是在我,是我和四哥说了无情的话才会这样儿,怎么你们一个个的不来怪罪,却只是去怪罪四哥了?告诉你们,不管我和四哥成了什么样儿,你们对四哥也得恭恭敬敬的,明白了没?”胤禩那天下朝回来,便听说了胤祯在永和宫和胤禛闹起来的事儿,胤祯说的那些个话更是一字不差地都叫胤禩知道了,这胤禩怎能不气?
“可是……”那少年还想说什么,却被胤禩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也只能撇撇嘴不吭声了。
“老九、十四,八哥知道你们是心疼八哥了,可是这错真不在四哥,你们要这样不就让八哥心里头更愧疚了吗?”胤禩现在也是有些心力交瘁了,这心伤分明就还没好,这两个小的又给自己心里添了堵,虽然知道他们这是为了自己,可是……胤禩这几日每天晚上一闭眼脑子里就是胤禛在太和殿里头晕过去的样子,扰的他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心里头难受的紧了,以前落下的病根儿又复发了,整个廉亲王府这几日都是不得安宁。
“八哥,您也别气了,您这身子才刚养好,要再气坏了,八嫂还不得找我们拼命啊!”胤禟见胤禩却是也是气极了,便先是软了下来,其实那天他也就是一时冲动,再有就是胤禛说的那话太过气人,他有素来是个性子急得,这么一来二去的,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上了手了,其实自打那日下朝回府后,胤禟心里头就有些后悔了可是又拉不下脸去和胤禛赔礼道歉,这不就成了这么一个局面了?
“就是就是,八哥,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您别再把自个儿的身子给气坏了!”十四一看胤禩的嘴都白了,也软了下来,赶紧上去又是捏肩又是揉胳膊的生怕胤禩哪儿不舒服了。
胤禩见这两个小子都一副愿打愿挨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倒是也去了一般,只是仍旧是止不住咳嗽了两声,却不想一股腥甜就顺着气管儿直冲上来了,胤禩好不容易才把这股子气压了下去,才说道,“我和四哥的事儿,你们也别多想,错都在我,别怨四哥,他一丁点儿错都没有,都是我的错。”说完脸上又一阵悲戚。
“得了八哥,现在我们就是想管也管不了,您和四哥您二位啊,就且折腾着去吧,就是……你们的明白这么折腾是为了什么,我不相信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所以还是想劝上一句,既然得到了就得好好珍惜,别等再也追不回来的时候才后悔。”胤誐倒也是自出事以来最冷静的一个,当下便说了这么一番话,也不管胤禩听不听得进去。
胤禩只是点点头,他哪能不明白胤誐的意思,只是……胤禩又想到那日皇阿玛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头又难受了起来,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四哥。
“话说回来了,八哥,刚才那是什么人?您查什么事儿呢?那人信得过吗?别回头再坏了您的事儿。”胤禟虽是性子急,可是一遇上正经事儿倒也算是有木有样儿,毕竟是宫里头的阿哥,自小就是在那些个阴谋权诈里头泡大的虽也说不上是大智大勇,但论城府心机还是颇有几分的,倒也让人小瞧了不去。
胤禩略一沉吟便说,“我用他,那边自然是信得过的人,这人是我一年前在路上捡回来的,也是个苦命的人,我那日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再往后我才知道这人是个金手,只是被人抓住了挑了手筋扔在了街上,后来我找了大夫给他治好了,虽说不能像以前靠手谋个生路了,可日常的一些事情却是都能做了,之后他便说他这条命是我给的,便求我收留了他,即使当牛做马来报恩了,后来我才知道这小子还有些飞檐走壁的功夫,做事又极其谨慎小心,也是个又思量的,便开始让他差些事情去了,”胤禩说完这些便停了下来,摇了两把扇子又开口道,“至于我让他查的事情,现在还没个准头儿,等有了眉目我自然会只会你们。”
“成,既然这样儿那八哥就且先查着。”胤禟听了胤禩的话,倒也没再多做计较又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胤誐,一眼的笑意。
“九弟可是遇上什么高兴事儿了?怎么就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了又?”胤禩没错过胤禟那副样子,胤禟刚把脸扭过来胤禩就开口问了。
胤禟咧了咧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梨春园今晚有出好戏,座位我已经定下了,八哥可得赏脸去啊,还有十四,对了,再把十二十三也叫上,今儿咱哥儿几个也乐呵乐呵,早就听说那梨春园的花旦不错了,今儿我可得去好好瞧瞧了。”说完又眨了眨一双凤目,那宜妃本就是个样貌出众的主儿,那就是放眼这个后宫都是艳压群芳的,虽是良嫔也不错,但终究是少了宜妃那股子满洲姑奶奶的大家气度,那自然就是比不过了,这胤禟的样貌又是像了宜妃八成,自然也是个不俗的,平日里就是摆着一张臭脸都让人心下惊艳今日这故作美态就更是让人不忍拒绝了,胤禩也知道这也是胤禟的一番苦心,便没有推辞,不就是去看个戏吗?
“成,那你就派人去请十二和十三吧,记住,就说是我说的,今儿他俩必须来,要不来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也是嘴一咧,笑了,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胤誐看着胤誐又不禁想,这要是搁以前让四哥瞧见了八哥这么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准是又挪不动道了。
“得了,全顺儿,听见八爷的话没?还不赶紧去请十二爷和十三爷?”胤禟一声招呼下去,随侍的贴身小太监立刻麻溜儿的出去了。
雍亲王府。
“这么说来,那福禄寿布庄的老板是不知道那是太子爷才会动手打人的?”又是那别院内,胤禛皱眉问道。
下头跪着的黑衣人答道,“是,白天那布庄老板刚打了太子爷,晚上那凌普就领着人去那布庄老板家去寻事去了,这一去,布庄老板丢了性命不说,那一双儿女也是被那凌普掳了去说要让这布庄老板家孝敬太子爷的,怎料那布庄老板的女儿倒也是个性子烈的,呼救不得,便一头撞在那柱子上,死了,只是剩那小儿子,据卑职所知,那少年今年也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黑衣人说完,依旧是跪着,只是缄口不言了,这人也是从死人对里头爬出来的,那布庄老板一家固然是可怜,可这黑衣人也知道这件事情还没有他评判的资格。
“草菅人命还夺人子女,这太子爷也果真是目无王法了啊。”胤禛虽这么说,话中却是带了笑意,“这件事爷知晓了,你继续去查,就凭这种事儿还远远不够,去查吧,别总是些这种烧杀抢掠的事情,爷想要的是什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说完,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就看向了那黑衣人。
黑衣人只觉得身上一寒,便心头一凛,答道,“卑职明白。”说完就起身又消失在黑暗中了。
胤禛看着黑衣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一双眼睛忽明忽暗,嘴边儿却又噙上了笑,这个太子爷,这生活也是忒的不检点了一些啊,想着便又阖上眼睛了。只是,胤禛闭上眼了却依旧在想,这太子到底是凭什么认为皇阿玛会一再容忍他的这些作为?难道只是因为皇阿玛对他素来的宠爱吗?胤禛不禁一声冷笑,皇阿玛对胤礽的宠爱太过明显了,也太过危险了,这样下去,胤礽也只有自取灭亡了。
只是胤禛休息了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得外头又有人说话了,只是半天也不见人进门,只是外头争执的声音却越发的大了,胤禛猛地站起来就朝外头走去,刚一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就瞬间安静下来了,“什么事儿在这儿大呼小叫的?”胤禛问道,话中已经是隐隐戴上了怒气。
只见张起麟和佟希福两个人皆是一屈膝便跪在了地上,张起麟先说到,“爷之前交代了,说今儿上午不见任何人,奴才领了命便守在这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只是这佟侍卫来了,二话不说就要进去,奴才拦也拦不住,这才与佟侍卫起了些口角。”张起麟愤愤地看了佟希福一眼,若不是这个不知道变通的,自己怎么会被爷怪罪。
胤禛这才想起,便说道,“你先起来吧,佟希福,是什么急事儿让你连爷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了?”
张起麟站了起来,佟希福仍旧是跪着,可背却挺得直,听胤禛这么问,便说道,“回爷的话,昨儿个爷交代给卑职的事情卑职查出来了,也是爷说无论早晚,只要是查到了就要赶紧地回禀给爷。”说完还是杵在地上。
被佟希福这么一说,胤禛才想起来昨儿吩咐佟希福的事情,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得了,你也起了吧,先进来给爷说说你查到了什么。张起麟,你还守在外头,这次真是一个人都不能放进来了。”
张起麟听佟希福那么说,便以为自己是误了胤禛的正事,才以为要受处罚,就听得胤禛的意思是不怪罪自己,连忙又跪下磕了一个头,“是,奴才知道了。”
佟希福跟着胤禛进了门,张起麟在后头给他们把门关上,只是垂首立在一旁。
“说吧,查到些什么了?”胤禛又坐回了那张椅子上,只等着佟希福开口。
佟希福说道,“回爷的话,卑职查到那镶黄旗军营里头确实是有一个叫年羹尧的,不过卑职暗中观察了一下,这年羹尧并无爷说的那种大气,反倒是有些市井气息,实在是有些不讨人喜欢。”佟希福说着又想起那年羹尧的一副油头滑面的样子,暗中皱了皱眉。
“那是你不了解他,明儿个你拿着我的牌子去军营里头把那年羹尧给爷讨来吧,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皇上已经准了。”说完又见佟希福那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便笑道,“怎么了?莫不是那年羹尧得罪了你了?若是得罪了你的话,倒也无妨,待他成了我雍亲王府的人,让你好好管教便是了。”
佟希福听胤禛这么说,却连忙摇头,“回爷的话,并不是年羹尧,而是……而是那年羹尧的妹子,那女子生得忒是泼辣,昨日卑职不小心……不小心……”佟希福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直到见了胤禛眉间有了不悦的神色才说道,“不小心进了那女子的闺房,又正巧那女子正在沐浴……卑职什么都没看见,立马就退了出来,只是那女子却后脚就追了出来拦住了奴才,还说……还说什么却说卑职污了她的贞洁,非要卑职娶了她才罢休。”说着,佟希福脸颊又泛起了一阵红晕,要说这佟希福自小便跟在了胤禛身边,自是没人教与他那些情啊爱啊的,胤禛眼神玩味地看着颇有些羞恼的佟希福,又想起了自己记忆中那个泼辣阴狠的女子,年氏?竟然是看上了自己这个木头侍了。
“恐怕那年羹尧的妹子是喜欢上你了啊。”胤禛故意说道,不知怎么的,竟起了想逗逗这平时都在木讷不过的佟希福,只是揶揄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