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何感想?估计也就是后悔自己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吧,想着曹寅都五十出头了,怎么就不知道要给自己的子孙后代挣些庇护,反而是做出如此的事情,当真是老糊涂了吗?他这么以来,曹府上下也到真是可怜了。”隆科多摇了摇头,有的也只是遗憾了而已,只要想到也许只因为曹寅一人之过,曹家上下就要蒙受那牢狱之灾,他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忍。
“哼,这曹府上下可怜,难不成那被曹寅灭了全家的织造坊老板就不可怜?而且,这世上又何来可怜一说,无非也就是那些人之间的一些利益的争夺,当真是可笑至极,为了那么一点银两,那些因为这些争斗丧命的人也没有任何可怜之处,都是他们自己的咎由自取而已。”胤禛毫不留情地说道,对于那织造坊老板的事情胤禛也是略有耳闻,若不是那人逼曹寅逼得太紧的话,他想曹寅也不会出此下策吧。
“好了四哥,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该走了。”胤禩看了看已然是一片漆黑的外头,对胤禛说道,“何柱现在应该已经在聚德源的后门等着咱们了。”
胤禛看了看胤禩,对隆科多说道,“一会儿佟希福应该就回来了,他回来之后,你先帮着他把曹瑛和那人安顿后,切记,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等安顿好他们之后,你就让佟希福再去曹府盯着曹寅就好了。”说完后,胤禛和胤禩就相携离开了,只剩隆科多一个人留在驿馆里头,什么叫“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隆科多怒目圆睁,这个老四当他这个御前带刀侍卫是摆着看的吗?隆科多眼镜一闭,不问就不问,不说就不说!反正最后自己也会知道的!
没过一会儿,佟希福就带着一个女人进了驿馆,只见那女人怀里头还抱着一个正睡得香甜的孩子,隆科多一看急了,这个佟希福,老四让你带个孩子过来,没让你连着这孩子的娘也带过来,刚想说什么,就看那女人看着怀里孩子的表情也不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于是当下也便明了了,这边是胤禛口中的“那个人”,于是隆科多秉着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的态度,对这个女人还有佟希福都是一副视为空气的态度,直到佟希福安顿好那女人出来之后,隆科多才说道,“刚才四阿哥走的时候说,让你安顿好他们之后就去继续盯着曹寅,以防他有什么其他的小动作。”说完,便接着喝自己的茶,越看这个佟希福越来气,想着刚刚胤禛的样子也来气,索性也就不看不想了,喝着茶,隆科多就突然有些想那个远在京城的小鬼了,以往每天都要损自己两句才舒服的那个小鬼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而现在那个正被隆科多想着的小鬼,正独自一个人坐在御花园的一座假山上,看着头顶的缺月,神情有些阴郁。
“好了,爷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在了报就行了。”小鬼说完这句,只觉得一阵风掠过,胤祯依然是一个人坐在假山上,却是突然笑了笑,“不错啊,敢去逛小倌儿馆了,看回京了爷怎么收拾你!”然后便低下了头,“没想到九哥和十哥居然……”胤祯低笑出了声,却突然感觉身边有人接近,“什么人,给爷滚出来!”
“嘻嘻嘻,”突然传出一阵笑声,紧接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就走进了胤祯的视线,“十四哥,怎么这么凶?弟弟可是见十四哥晚上一个人在这儿赏月有些放心不下才来看看十四哥的。”小孩儿的脸渐渐露了出来,胤祯眯了眯眼睛,看着这个笑眯眯的男孩儿,“十四哥,不欢迎胤偶吗?”小小的男孩儿站在一片月光下,显得那么天真无邪。
胤祯看了胤偶一眼,便把眼睛转开了,“这么晚了,你不在阿哥所待着,出来做什么?”
见胤祯一副完全无视自己的样子,胤偶倒是不甚在意,倒是自觉地爬到假山上面坐在了胤祯旁边,“十四哥,弟弟刚才可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事情啊。”一张还没有张开的包子脸上面,早已经是没有了刚刚的天真无邪,满满地溢出来全都是阴险的味道。
“哦?那又怎么样?”胤祯心中一紧,不过还是一派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倒是让胤偶有些挫败的感觉,毕竟这胤偶现在也只有七岁,虽然比起宫外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成熟稳重的多,那些阴谋权术也早已是家常便饭,可惜胤祯同样是在这宫里头长大的,而且还长了胤偶七岁,所以,就算这胤偶再怎么搬弄权术,在胤祯看了也无非是一些小孩子的把戏,虽然这个孩子的把戏有些狠而已了。
“看来十四哥倒是不甚在意啊,那若是弟弟在皇阿玛或者是德妃娘娘面前进言几句的话,不知道十四哥还会不会这么从容了?”胤偶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在假山上敲击着,眼神瞟了胤祯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得逞的微笑。
胤祯的脸色暗了下去,他虽是不想胤祥那么喜欢惹是生非,可是那也不代表他是个好欺负的,胤祯只是阴测测地一笑,“十五弟想说的话,尽管去说,只要你有这个机会,论心计,这宫里头那个阿哥格格是省油的?告诉你,当初也跟人耍心眼儿的时候,你还在你额娘肚子里头呢,别以为爷不知道你那些个花花肠子,安安生生做你的阿哥,别来招惹爷,也别以为你手里头抓住了爷的把柄,告诉你,爷有的是法子让你说不出来那些话。”说完这些话,胤祯也不管顿时就已经白了脸的胤偶,就跳下假山离开了,所以,他也没看见胤偶嘴角那一丝得逞的笑,十四哥,现在断言还为时尚早了吧?
而这个时候,胤禛和胤禩已经跟着何柱到了曹母的墓前,胤禛和胤禩对视一眼,胤禩问道,“你知道怎么进去吗?”
“知道知道!”何柱三下两下走到墓碑前头,然后便伸手按在了墓碑上的那个曹字上面,只见那曹字慢慢陷了进去,然后墓碑就想一边转去了,看着豁然敞开的一个口子,胤禛又看了胤禩一眼,然后对何柱说道,“你在外头守着,要有什么人来,立马出声提醒。”说完就先进去了,胤禩看了胤禛一眼,又看了看何柱,微微笑了笑,也跟了进去。
何柱没想到那两个人居然那么快就进去了,他们就不担心里面有什么机关暗器的吗?还真是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啊,见两个人都彻底进去了,何柱才靠在一旁的树上等着两个人出来,“也不知道掌柜的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可是看上去还是很严重啊。”何柱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四下观察着,生怕有人来自自己又没有看见,要真是那样儿的话,那自己可真就是有十条命都赔不起啊,这可是大清朝的皇阿哥啊,虽然自己之前就觉得他们的身份很可能是吓死人的那种,可是听见曹寅叫他们阿哥的时候,何柱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自己居然也有机会给阿哥办事了!
“四哥……这些难道都是曹寅这些年贪污得来的吗?”胤禩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堆了满满一地下的箱子,刚下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下面也不会有多大,可是下来了才发现,这地下的居然有这么大,都顶得上他八贝勒府的后花园了,真没想到这曹寅尽然是个这么大胃口的人,胤禩走过去,挨个打开了所有的箱子,“天呐……这、这……”胤禩看着那仅有的几箱官银,然后又看向了向下的那几十箱黄金,这个曹寅……
“八弟,你过来。”胤禛喊了一声,胤禩便走了过去,“你看。”胤禛打开了一个放得稍微远些的箱子里面居然全部都是火药。
“这个曹寅,难不成是想造反吗?这剩下的几十箱也全都是火药吗?”胤禩问道。
“恐怕是的。”胤禛没有回答胤禩的前一个问题,然后便又去开其他的箱子,没想到打开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里面竟是满满一箱子的账本,胤禛拿起一本便看了起来,“没想到曹寅居然记录地这么详细,还把当时贿赂他的官员说的话也全都记了下来,真是不明白,若是他能把这账本递交给皇阿玛的话,那现在大清的财务情况也不至于这么紧张了。”胤禛又把账本扔回了箱子里头,“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说完,胤禛便又往外头走去了,胤禩看着胤禛的背影,又折身回去把他们刚才打开的箱子又都合上了才往外头走去。
“何柱,这是我随什么的玉佩,你拿着这个快马加鞭去扬州找扬州知府施世纶,请他带兵来江宁,事后我自然会和他说清楚的,倒是你只用说,事情十万火急就够了,你记住,到时候那知府门外的官差不给你通报的话,你也不用怕他们,只管端起架子骂他们就好了,施世纶也认识我的玉佩,到时候见了他,你只管按我吩咐的去做就行了,记住,一定要快,一定要赶在后天中午的时候赶到曹府,不可有误。”胤禛将挂在自己腰间象征自己身份的玉佩交到了何柱的手中,“记住一定要挑脚力最好的一匹马。”说着又看向了胤禩,“咱们就暂且先回驿馆去,先看看那人怎么样了,而且舅舅那里也是需要解释一下了,不然也不知道他又要闹成什么样儿了。”说着,胤禛便揉了揉头额头向前走去,胤禩则在后面和何柱一起走着,又嘱咐了他一些其他事情,直到到了聚德源,三个人才分开。
两个人回到驿馆的时候,隆科多还没有睡,直到看见两个人回来了,隆科多才放下来茶杯,只是眼皮早已经是打架打得厉害了,“你们回来就好了,我先去睡了。”说着便半眯着眼睛往后头走去了。
“舅舅不想知道今日佟希福带来驿馆的那名女子是什么人吗?”胤禛问道,他倒是很少看见不纠缠的隆科多,要放在以前,隆科多绝对是不问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决不罢休的。
隆科多却是笑了笑,“急什么?该我知道的,我总归会知道的。”说完便继续往前头走去了,倒是丝毫不见平日里面对他们时候的那一丝浮躁了。
等隆科多进了房间以后,胤禛才突然说道,“莫不是舅舅想十四了?”这一句,胤禩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第二天,几个人就这么硬生生在驿馆里头待了一整天。第三天天刚亮,佟希福就跪在了胤禛的脚边,“四爷,曹府还没有动静,曹寅还有曹府的管家这几天也什么都没做。”说完便站起来,在一旁恭敬地候着,房间里面也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等着胤禛,今天就是跟何柱说好的日子了,但是他们还得等,等到午时的时候,等到施世纶来的时候。
直到午时了,还不见何柱的踪影,胤禛一声叹气,站了起来,“看来何柱晚了,咱们先去吧。”胤禛说完,便看向了胤禩,“八弟,一起走。”说着便伸出了手来,胤禩心中一滞,看着胤禛朝自己伸出的那只手,最重还是握了上去,“好,四哥。”两个人便十指相扣,朝外头走去了,隆科多和佟希福跟在两个人后面,也走了出去。
“四爷!四爷!”几人刚走出驿馆,就听见一声喊叫,胤禛停了下来,往声源的方向看去,只见何柱正骑着一匹马想自己赶来,胤禛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还是到了。
“四爷,施大人已经在曹府外面等着了。”何柱下马说道,“施大人说,他等了很久了。”
胤禛斜了斜嘴角,加快步子往曹府赶去了,刚到曹府,就见曹家的下人已经和施世纶的人起了争执,胤禛又往前走了几步,“施世纶,将曹寅给爷押到扬州知府衙门大狱里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曹寅确实是悲剧了,至于曹瑛,那不是曹雪芹不是曹雪芹……
39.回京
“施世纶,将曹寅给爷押到扬州知府衙门大狱里头去!”胤禛刚领着施世纶冲进了曹府,便交待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看向了正端坐在正厅里的曹寅,之间对方脸上全是一副淡然的表情,这是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呢?还是对自己究竟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已经不甚在意了?
“是!”施世纶虽然是扬州知府,可是就因为曹寅有康熙这个大靠山,这么些年来,对曹寅也是敢怒不敢言,好几次他请奏康熙彻查曹寅,都被康熙置之不理,所以一来二去之下也便就有些灰心了,所以自从昨天见到何柱之后,施世纶就知道,该是这曹寅好日子到头的时候了,这下子四阿哥也算是为江宁出了一口气了,遮在江宁上面的这一大片乌云终于要散开了,施世纶一挥手,“动手。”站在他身后的官兵们便都冲了上去,把曹寅府上的下人们都控制住了,然后施世纶便走到了曹寅身边,一伸手,“曹大人,请吧。”
本以为曹寅就会怒不可遏,却不想那曹寅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便站了起来,“还真是有劳施大人如此兴师动众了。”说着眼睛又幽幽地转向了胤禛,“没想到四阿哥的手段还真是雷厉风行啊,这么短短几日之内居然就能将曹某押解扬州知府衙门,也真是劳烦四阿哥的一番苦心了,若当初四阿哥一来便说明来意的话,曹某也是十分愿意配合四阿哥查案的,只是现在这样,四阿哥是铁了心要和曹某撕破脸皮吗?若是皇上知道了……”曹寅别有深意地转开了目光,然后别大笑了起来,在他看来,直到现在康熙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曹寅本也是想激怒胤禛,却没想到胤禛连眼睛都没有眨,紧接着便说道,“这就不劳曹大人费心了,若不是得了皇阿玛的旨意的话,就算是再给胤禛十个胆子,胤禛也不敢跟曹大人过不去啊,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曹大人灭江宁织造坊老板全家一百零八口人、私运官银、自藏军火等罪名证据确凿,即日押往扬州衙门,明日开堂审案!”胤禛说完只有便似有若无地瞟了曹寅一眼,然后便笑了,“曹大人,还请您移步扬州衙门。”
早在胤禛把曹寅的那些罪行依次说出来之时,曹寅就已经是脸色惨白,冷汗淋漓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胤禛居然能查到当年那件案子,自己明明就派了人日夜盯着了,可没想到这胤禛居然还能查到这么多,真看不出,这胤禛平素里表现的对什么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背后却是这么一位雷霆之势的主儿,曹寅心里虽是叫苦,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四阿哥,这凭空妄断,可是最最糟糕的啊。”
“曹大人放心,胤禛也只是有了足够的证据才敢来曹府叨扰的。”胤禛说道,然后又看向了施世纶,“还等什么?还不快请曹大人移步?”说完便又向着曹寅走进了两步,低声说道,“曹大人若是想保证爱孙的平安的话,还是不要去想一些个不该想的了吧。”说完又笑了笑,接着便走了出去,只是没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疾呼,“曹大人!!!”
胤禛一回头,就看见曹寅已经翻了白眼,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了,站在他一旁的施世纶也慌了手脚,只能是等胤禛的指令,胤禛皱了皱眉,就看见曹寅朝着自己挥了挥手,胤禛又折身走到了曹寅的身边,“四阿哥,可否蹲下身来,曹某有话要对四阿哥说。”胤禛皱着眉看了曹寅一眼,便蹲了下来,他倒是不怕事到如今了曹寅还能对他有什么不利,他只是本能上的不想靠近这样的曹寅而已,胤禛蹲在曹寅身边,“你有什么话,说便是了。”
曹寅笑了笑,只是脸上却泛起了苦涩,他闭了闭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便说道,“四阿哥,曹某命不久矣了,”说完,曹寅又笑了笑,“曹某知道此次四阿哥定是要置曹某于死地了,可是,曹某却希望四阿哥能放过曹某的孙儿,那孩子,还未满周岁,什么都不知晓啊。”说起曹瑛,曹寅眼中便是一派温暖,“只是曹某还想问四阿哥一个问题,那人,可是颜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