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落无声（穿越 FZ 卷二）——寂静的弦

楚云墨笑嘻嘻的向宫门跑去，顺便躲过江新义报复的抓挠，开玩笑，被抓住那家伙一定会搔他的痒，讨厌，唯一的弱点被人家知道的感觉真是不爽。

一边想着有的没的一边向前跑，乐极生悲的楚云墨在躲闪间一脚拌到了宫门口的门坎，直接就摔进了宫门里。

这样的出场方式是楚云墨和江新义都没有想到的，当然，宫门里的人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用这种方式踏进宫门。

直接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感觉到宫门口里似乎有很多双视线在扫射着自己，楚云墨真希望自己突然变成空气中的尘埃，渺小到所有的人都看不到才好。

可是应该面对的就是要面对，他不可能这样趴着过一辈子啊。

正想着，楚云墨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玄色绣着金色云纹的软靴，褐色的衣摆正在缓缓的随着他蹲下的姿势而落在了地面上。

“怎么？云墨为了献这个花灯给本王所以特意大礼参拜吗？”

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与戏弄，让楚云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仰头向上看去。、宫门里真的是很热闹的，大概有五六个世家的公子也是刚入宫门正在一旁站得很是规矩的样子，而楚云铮却是站在那些公子的斜后方，似是刚从宫里走到宫门，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而自己的正前方，正半蹲着的凤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自己，可惜的是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睛里，那双眼睛冰冷清澈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轻浮与道不出的意味在里面，既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

楚云墨还在想着凤王这种眼神，楚云铮已经从刚才站立的地方大步迈了过来，越过了凤王一把把楚云墨从地上提也起来，呃，虽然姿势丑了点动作粗鲁了点儿，不过楚云墨还是很感激就是了，不然自己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脸站起来。

一把抓过了一直到摔在地上，楚云墨还不忘高高举起的鲤鱼花灯，楚云铮粗声没好气。

“你几岁了连路都走不好？这里是王宫你还敢嬉闹？如果今天不是上元灯节现在就能制你个藐视宫廷之罪，你知道不知道？”

“是门坎太高了好不好？那么高一般正常人怎么可能不摔。”楚云墨咕哝着，本来嘛，这宫门的门坎还真是比一般人家的要高上不止一倍，喻意鲤鱼跳龙门之意，一入宫门，就是与众不同的翻身为龙之势。

“哈哈，如此说来，倒是这门坎的不是了？”凤王耳聪目明，这对兄弟的互动却是分明的看到眼中，站起身来，心里却有丝奇怪，铮儿和楚家的兄弟一直算不上亲护，可是居然对这个楚云墨如此特殊的关爱，甚至字里行间都有为对方解脱之意，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缘由还是只是兄弟亲厚的一种体现呢？

“云墨不敢，拜见凤王。”说着楚云墨躬身跪倒老实的行礼，身后的江新义也跪下跟着行礼。

“好了，起来吧，刚刚不是拜过了。”凤王笑吟吟的说。

楚云墨没敢答话，心里反驳的话有千万句，可惜一句也说不出来，不敢说，不能说，也不想说。

“这宫门的门坎是要高，可是，楚云墨，你倒不能怪这个门坎了，因为它的确有帮到你！”

凤王突然冒出的这一句让楚云铮、楚云墨以及在场适逢其会的人俱是一愣。

帮到？怎么帮到？众人都有丝茫然，却不知道凤王何指。

楚云墨不明白的看看凤王，想问凤王这门坎帮到他哪里，却懒得去问。

又看看楚云铮，想问对方怎么一群人都在宫门里站岗好像就等着看他出糗似的，却没有问出来，不管怎么样，私下里的亲密是私下里的，在外面还是保持距离安全点。

想到这，楚云墨赶忙把自己摔得有些移位的衣服略做整理，还好宫里的人是相当的勤快的，宫门内外皆是一尘不染，所以倒是不用担心衣服会脏的问题。

整理一下衣服，抬头却发现凤王已经扔下那句话后就走远了，其他的人跪了一地正在恭送的样子。

再看看身边的楚云铮，正一脸严肃而冰冷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楚云墨小声问，那些世家公子见凤王走远皆起身正在边向内廷走边交走接耳，看好几人偷笑的样子就知道话题一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的。

“你最好以后少来宫里走动。”楚云铮心里有丝不祥的预感，凤王这个人他太了解了，正因为了解所以可怕，他自认无论是从权势、手段、地位样样自己真的比不了对方，而对方最让人惊惧的恐怕就是他的不择手段吧。在他身边长大的自己，第一项被教导的内容，就是做事要以目的为前提。

想到这里，楚云铮深吸了一口气，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样，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你是说？”楚云墨怀疑的看看楚云铮，这话是不是他想的意思？

楚云铮缓慢的点点头，又用眼睛扫了四周一眼，看见江新义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凤王离去的方向，转头看看楚云墨，“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快进去内廷的鑫华殿，我这几天暂时不回回府，你自己小心一些。”看到楚云墨认真的点点头，楚云铮转身出了宫门匆匆而去，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楚云墨看看走远的身影，再看看依旧在发呆中的江新义，上去拽拽显然有快成化石嫌疑的某人。

“走吧，新义。”

“哦，好。”江新义呆呆的应了一声就跟在楚云墨的身后向前走，显然，看到凤王的冲击太大还没缓过来。

两人匆忙的走到了鑫华殿，江新义后知后觉的觉得不对。

“我和你来这里做什么啊，我是要去找总管要东西的。”

“我怎么知道你来做什么？”楚云墨也是莫名其妙的，如果你不想来你刚才又是想什么呢，怎么人家一喊你就跟着走？他又不是什么暴君，非要一拉就走什么的，有事你不直说你怪谁啊？

“要不你现在走吧。”楚云墨出主意，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呆在这里，尤其是手里还有个可笑的鲤鱼花灯的情况下，咦，鲤鱼花灯？后知后觉的看看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楚云铮还回来的花灯，楚云墨皱眉，这东西怎么处理？

“算了，都到了，现在再走就留人话柄了，等一会儿再走吧，”江新义一下子就颓废了，他一直以为他已经释怀了，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这些东西，可是他发现他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其实他也只是个平凡的人，他其实，其实也只不过只有二十几岁而已。

“随便你吧”。怀疑的看了江新义一眼，发现这个魂不守舍的家伙又开始不知道想什么似的在发呆，楚云墨摇摇头，不去管他，楚云墨随手找个位置把他塞过去让他坐着自己发着呆，楚云墨打算把自己手里的鲤鱼花灯找个地方安排一下，刚刚楚云铮随手就把花灯又塞回了给他，他刚刚才发现（这神经真是够粗的……汗），东张西望间刚好看到了有棵树似是没有挂灯笼的样子，走到树前就想把手里的花灯挂上，可是，树枝太高了，楚云墨只差一点点就把灯挂上了。

楚云墨正认真的伸长手臂向上举着花灯，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拿过了手里的花灯。

“怎么了？自己跳了龙门不算，还想让这树也变成龙门啊？”

楚云墨一惊，松开手转身，凤三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眼中不复从前的冷邪，变得有些奇怪的样子。呃，应该是不习惯吧。

“怎么？你不喜欢这只鲤鱼？”

凤三一扬手里的花灯。

楚云墨低头行了个礼。“拜见三皇子。”

“行了，都是自己人了，不用这些虚礼了，以后见了我不用见礼，就像我叫铮哥一样，你也像云杰云浩他们一样喊我霁哥就行。”

“谢三皇子……呃，霁哥。”在凤三坚定的眼神中，楚云墨无奈的改口，不想因为这样的一个小小的称呼而两个人争来争去，他正好讨厌极了行礼，见了不是鞠躬就是跪拜。

“如果你不喜欢这只花灯，就把它给我吧。”凤三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低头仔细的研究着手里的花灯，唇边有一丝带着深意的笑容，这花灯的材质，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如果三、咳，如果霁哥喜欢就送给你吧。”那花灯是很精致，可惜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尤其看到凤三居然会开口和他索要，这绝对不寻常，对于特殊的东西，还是让特殊的人去拥有吧，他一介凡人还是乖乖过自己的平凡的日子就好。

“你确定？”凤三挑挑眉，以楚云墨的聪颖，他相信对方已经猜到了。

“咳，我相当的确定。”楚云墨认真的点头，开玩笑，看看对方的眼神，他已经明白了这绝对是烫手山芋，他不扔出去才是傻子好不好？

凤三嘴角第一次，露出了称之为微笑的表情，看看楚云墨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拿着手里的鲤鱼花灯走向了皇子们所坐的上席。

转身看看凤三慢慢走远的身影，一直走到内侍那边，内侍连忙行礼并为他拉好坐椅。

楚云墨回到了正呆坐在桌前的江新义的身边。

“你去哪里了？”江新义歪头看他一眼。

“真稀奇你还知道关心我去哪里！”楚云墨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跟没带着魂出来一样。

江新义不好意思的笑笑却并不辩驳，只是看看他的手。

“花灯呢？”

“送人了。”

“为什么？”

“手酸！”

“呃，你怎么了？”神经线也不细的江某人终于发现楚云墨的态度很不对。

“没什么。”楚云墨闭闭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种奇怪的情绪似乎要破体而出一样，他的痛苦说不出道不明，对于一切的无法肯定，对于前路的迷惘，他说不出也不知道怎么说。

再加上凤王，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无视那个让人心存惧意的男人，也许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吧。楚云墨几乎是满心苦涩的想，凤三就算是皇子，也有人一样可以牵制住他，也有弱点，所以他可以不在意，那凤王呢？那个凤国权势顶端的男人，会被什么牵制？会有什么弱点？他不知道，也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他恐惧。

他想，他无法不恐惧。

第七章：深宫夜宴

正怔忡间，就听到有人高声在喊。

“凤王、凤后、萧国太子到！”

众人皆离席站在过道两旁跪拜了下去。

一阵叮当的环佩声和人的脚步声，凤王略显磁性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平身。”

“谢凤王。”

众人齐应一声，纷纷站起。

楚云墨头晕脑涨的抬头，这臣子真不是好当的，天天拜来拜去的就足可以让人少活十年了。

“各位爱卿请坐，今天是上元灯节，大家不用拘于俗礼，应该是怎么放松怎么玩乐才对，哈哈。”凤王说着微笑起来，看看坐在客首的萧国太子萧庆博，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今日既是上元灯节的节宴，又是给庆博太子的欢迎宴，让我们共敬太子殿下吧！”

萧庆博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忙道不敢。

众人纷纷举杯说了一些庆贺的话，虽然君王说了一切不用拘礼，不过却不会有一人把这句话当真。

毕竟，天威难测圣意难揣，谁知道这凤国霸主下一刻又会是个什么心思？

众人谨言慎行的样子让很少进宫更是从未上朝的楚云墨对众人的样子感到有丝好笑，虽然他也知道凤王威摄力真是十足，可是怕成这个样子，倒真是挺少见的。

他并不知道，凤王待这些世家公子虽然是亲厚而亲切，事实上，他的铁血手腕却是赫赫有名的，当初刚继位不久，他的亲生母妃外戚盛名在外，一直把持着凤国的政权，却被只有十四岁的凤王用了种种的手腕一一诛尽，其手段之毒辣真是让人提到都心里直冒凉气，而他的生母他更是在他的授意下被软禁深宫最后疯狂惨死，之后他就立下了凤阳公主的母妃为现在的太后，一直辅佐他直到他十八岁成年真正的掌控了凤王的大权。

凤王凤君毅，一直是冷酷毒辣而又喜怒无常的人，这一点，几乎凤国的老一辈的臣子没有不清楚不明白的，而二代的世家公子大多也是被父辈详细的叮咛过了，可能只有楚云墨吧，属于状况外的人物。

所以，虽然凤王发下话来不用拘礼，可是众人依然从前什么样子，现在依然什么样子，不会有一丝逾矩逾礼的行为出现。

看着众人战战兢兢的样子，楚云墨皱皱眉，却没办法置上一言，当然，他也压根不想多这个嘴，现在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江新义的身上。

从凤王到了开始，楚云墨就发现了江新义一直以一种奇怪的眼光默默的注视着凤王，似乎是痛恨，又像是哀怜，又像是羞愧，又像是呃，那都是些什么啊，怎么他怎么看怎么不懂？

“新义，你到底怎么了？”

楚云墨怎么想怎么不对，这新义一见凤王就一副三魂七魄都没在身上的样子，以前就发现过，只要一提凤王或是一看到凤王，他总是第一个躲走的人，光玉他们也说过这样的话，他当时没多想，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怕麻烦，可是，现在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嘛。

“云墨。”江新义看看楚云墨，又低下了头，“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楚云墨想想，没有继续问下去，人家不想说的事情，问也他认为也不会就说出来，当然，楚云墨不知道，江新义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告诉过他真相。

转身把注意力集中到桌上的美肴，楚云墨心里想的却是为什么这一堆平常见都很少见的美食，他却怎么也提不起来胃口，看来，这吃东西果然也要找好地点时辰和陪吃的人才行，不然，就是龙肉摆在面前，不想吃也是吃不下去的。

正在这里想些有的没有，无聊到快要打蚊子的楚云墨就听到了凤王的话语，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今天的灯会，我也出了宫去看了看，果然是一片繁华，但是，我想，有没有人从这繁华中看出点什么呢？”凤王狭长的凤眼一挑，冷咧的眼光虽然不似平常般的让人心生战栗，却绝不会让人有种平和的感觉。

四周一片静谥，没有一个人答话，如果是有一些年老的臣子在这里，也许能从凤王的动作表情看出一些端倪，可是偏偏在场的全是二代的世家公子们，一个个本就是娇生惯养，虽然说在天子面前大家都是收敛了爪子当起了忠心朝臣，可是几乎都只是在各个部里挂个闲职，能上朝听政的恐怕就只有楚云铮和太子及凤三吧，其他的都是连朝堂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的，能对圣意明了几分？

一时之间，气氛竟然是有些僵住了。

凤三眼睛一转，已经有些猜到了凤王的意思，于是站起了身来。

“父皇，儿臣倒是有些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说。”

“说吧。”凤王看看凤三，嘴角有丝笑意一闪而过。

“虽然外面一片繁华，但是儿臣却又不这样想，凤国的飞羽城内一片鼎盛，可是外有强敌伺视，内里也是略有忧患。”说着凤三眼神略过了萧庆博，显是有些话并没有明说。“儿臣想现在朝上一片只会顺声应是的臣子，尊循传统律法却缺少了一些新意新的想法，只是墨守成规，这样子凤国却是无法强盛起来的。”

凤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刚想接着往下说，却被凤王用手势止住了。

轻轻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凤王脸上一片平静，没有人看得出这位君王是怒是喜，众人一片沉静，而凤三却夷然不惧的立在那里，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如此的言词是不是会冲撞到这位唯我独尊的天子。

过了好一会儿，凤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了头来看了凤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