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落无声（穿越时 FZ 卷四）上——寂静的弦

“哦。”凤霁天似笑非笑的隐到了暗处，与那小男孩儿并肩站到了巷子的暗影处，他忽然发现了这小男孩儿为什么在这里站着。

这里的光线很暗，反而是周围的光线很亮，不仅很难被人发现，而且还会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难怪这小孩儿居然一直站在这暗角里不愿动。

“说吧，求我什么？”难得的，凤霁天有丝耐心听。

“我想求主人，让我姐姐跟随着我在这青竹馆里，我不想让她在羽衣馆里。”无言沈声说，微微稚气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坚定。

“为什么？”凤霁天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小男孩儿。

“姐姐在羽衣馆里，会被人看不起，被人……我也不太懂，总之，我知道那对姐姐不好。”

凤霁天看着暗处的小男孩儿，虽然那孩子说他不太懂，可是凤霁天却有种他懂得，却不说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对方只是个三两岁的小孩儿，他却在这里问那孩子为什么羽衣馆不好。

想也知道，定是周围的人嘴不严，说了羽衣馆是用来干什么了。

第二十七章：楚无言

凤霁天的唇角微抿着，现出了一道无情的弧度。

“你还没说你多大了，怎么？青竹馆没有教导你对主人要有问必答吗？”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凤霁天的眼神在对上男孩儿那双黑水晶般的眼眸后有种异样的感觉。那双黑白分明，不带着一丝杂质的眼睛清澈而漂亮。明明是一双凤眼，偏偏又不带一丝艳丽的颜色，反而有种如小动物般的机灵。

虽然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有双称得上艳丽的眼睛听起来很奇怪，可是他知道，有着这样眼睛的孩子，小时候都是男女不分的漂亮的。至少他所见的这几个兄弟皆是如此。

“我今年三岁了。”小男孩儿沈声说。

清脆的童音让凤霁天转身不自觉的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把脸侧过去。

“看你虽然三岁，说话倒如成人一样，我想你和姐姐也定是经历了不少，你应该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当初是你们姐弟求我收留，如今又挑剔，已经是犯了规矩，按例最少要砍掉一只手。”

凤霁天说的轻描淡写的，人不自觉的向着那后巷中的小院儿走过去。小男孩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小小的脸庞上带着肃然，一点也不像是三岁小孩子那般幼稚，反而有些成人的成熟味道。

“我知道的。只是在羽衣馆里未必也就能发挥了姐姐的特长，如果在青竹馆里，姐姐说不定会更好的给主人尽忠的。”

凤霁天嗤笑一声，没回答他的话，刚要走到那院门口时，那小男孩儿的话就响了起来。

“主人，院子里有只小狗，您还是不要向前走了，不然会惊动到院中的人。”

凤霁天看了那男孩儿一眼，不太相信。一般的狗不是人不到门前就开始叫了？为什么他只差一步就到后门了，院子里就没动静？凤霁天不信邪的迈了一步。

就在他的脚刚踩上了后院院门的地上，院里一阵清脆响亮的狗吠声已经响了起来。

……

凤霁天铁青着脸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暗巷，一直走到了隔着一条街的巷口这才停了下来。

“主人，这是真的，您不信我的话，看，那狗很奇怪，一般情况下不会咬叫，只有在有人站到那后门前时才会叫的。”

温和的童音让凤霁天感受不到任何的安慰情绪，虽然那孩子表情似乎是在安抚他的模样让他唇角直抽。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试了两次就发现了。而且那只小狗还很聪明，我让姐姐去试过，它对经常站在后门处的人很有警戒心，超过了三次，它会在那人一进巷口就狂吠。”

凤霁天低下头看着这个除了明亮的眼睛与透明的唇瓣就没有一丝干净地方的小男孩儿，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松开了一直抓在手里脏兮兮的小手。

“你姐姐呢？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什么？”小男孩儿有些呆愣又有些茫然的问，有些跟不上凤霁天话题的跳跃。

“不告诉我名字，我怎么让人把你姐姐从那里带出来？”

凤霁天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太孤寂吗？他居然很有耐心的和一个三岁大的小探子聊到现在，甚至还答应对方的请求，只因为觉得对方应该很聪慧？

“姐姐今年五岁，名字叫做无欢，我们都姓楚。”那个小男孩儿大声的说，而他的话终于让凤霁天的脸色微微一变。

姓楚？凤霁天的脑子因这个字而灵机一动。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直对这个小男孩儿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原本，这个男孩儿很像楚云墨。

那双眼睛的清澈与黑白分明还有那干净的神韵很相像，只是这孩子是凤眼，与楚云墨倒是不太相似。

“你和姐姐是哪里的人？”凤霁天的心头重重的一动，有种奇怪的念头，他希望这孩子也许是萧国来的。

“哪里？”楚无言困惑的看了看凤霁天。

“我是这里的人啊，我生下来就在这里长大的，姐姐也是。”

“知道了，明天你去找刁总管，和他一起去把你姐姐接回来，然后和你姐姐一起去盯着点侯府里的动静。”

凤霁天想自己许是疯了。怎么会想着这姐弟和楚云墨也许是有什么关系的。天下姓楚的多了，怎么可能每个都和楚云墨有关系？

“谢谢主人！”楚无言的眼睛一亮，那神采飞扬的模样让凤霁天又是一怔，最终还是摇摇头。

即使再怎么聪慧再怎么懂事，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深沉如成人？

……

楚云墨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身上一阵阵酸痛，而最痛的却是头，似乎有无数个小人在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经，让他痛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公子，您醒了？”

一个声音带着一抹熟悉，楚云墨有些疑惑的转头看过去。透过了半透明的纱帐，一张熟悉的脸正对着他笑。

楚义？

楚云墨皱起了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五公子，洗脸水打好了，还有厨房熬的醒酒汤，您先喝一些，去头疼的。等你洗漱好我让他们把早膳摆上。”

楚云墨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伸手拉开床帐下了地。

身上只穿着内袍，楚云墨先去洗漱，换好了衣服，坐到桌边喝了醒酒汤后，他才想起来不对。

“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侯爷把您接回来的。您与朋友喝醉了，于是侯爷用马车把公子带回来了。说起来，公子也成了怀安侯，以后还是叫公子侯爷吧。”

“不用了。就还是叫公子吧。”想到以后人家喊他侯爷，他会全身发冷的。因为他会想起楚尔擎，那个招他恨又觉得无言以对的楚尔擎。

“是。”

吃了早膳，楚云墨不由得担心起江新义他们，不知道昨晚上醉成了什么样子了？想到这里，他站起来打算去聚贤楼看看。

想到就行动，楚云墨快手快脚的换了身湖兰色的杭绸夹衫，刚想出去就被人拦到了门口。

第二十八章：强迫中奖？！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侯爷说……”

“我有事必须要出去，没空听你们侯爷说什么。”楚云墨打断了楚义的话，理也不理的径自往外走。

其实侯爷是说公子要出去就带两个侍卫，最近飞羽城很不太平。楚义看着楚云墨的模样，苦笑着把要说的话咽到了肚子里，手却轻轻的一挥，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跟在楚云墨的身后出去了。

楚云墨匆匆而出，为了不再遇到难缠的家伙，他从后门离开。谁知，打开门直直冲出去的后果就是撞到了人。

“哎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楚云墨只觉得有个什么东西被自己撞得跌到了地上。

他低头一看，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

这小丫头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模样，长着一双黑色的如水晶般的眼眸，虽然衣着粗陋，却桨洗的干净，一头头发也是乌黑着的，看着像个小乞丐的模样。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看到楚云墨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小妹妹，你没事吧？”本想道了歉就走的楚云墨，在看到那小姑娘脸上似乎惊吓过度的模样时，心里不由一软。很少有这种感觉的楚云墨走过去，轻轻把那小姑娘扶抱了起来。

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可是身体却轻得惊人。在被楚云墨扶住肩膀时，那小丫头——楚无欢才反应了过来。

“我没事。”楚无欢连连摇着头，心里暗暗叫糟糕。

无言告诉她让她乖乖在巷口的隐蔽处看着门口，偏偏她好奇这侯府的里面是什么样子，正在后门处张望着想看看里面什么样儿，可惜还没得逞就被撞了个倒仰。

“那就好。”楚云墨感觉得到小女孩儿的防备，却没当回事。这孩子一看就是在街上流浪过的，而那样的孩子，一般戒备心会很重。

他倒是并不是很在意，确定了小姑娘没什么事情，就径直向着聚贤楼的方向疾走而去，一点也没发现那小身影在自己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到了聚贤楼，楚云墨照例绕到了后面的小楼去。

一阵阵的酒气，还在大厅里挥而不散，江新义、陶君含、柴光玉，还有颜家兄弟，都一脸肃穆的表情在大厅里坐着，那气氛如丧披犒似的，真是怨气冲天。

“这是怎么了？”楚云墨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群，接着又觉得不对。

“君含、新义，你们怎么不上朝去？光玉，医馆你不开了？”

“云墨。”江新义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表情带着一丝严肃。

“怎么了？”楚云墨有些茫然的看着江新义，不知道对方的严肃是为哪般。

“有件事情，昨天忘记问你了。你、这五年一直没回来，那么为什么凤王陛下会知道你在这飞羽城？而且，你为他治疗他还……”

“新义，这件事情。”楚云墨一阵心慌，飞快的打断了江新义的话，脸上的表情带着失措。

“江新义，你是有病不是？”陶君含打断了楚云墨的急促话语，脸上的表情慢理条斯。“你最好不要多问，国家大事也分可问可不问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知道，云墨回来了不就好了。”

楚云墨感激的看着陶君含，对方却回了他个默契的眼神。

“不过，云墨，你的医术有这么好的？”柴光玉怀疑的看着楚云墨，虽然已经见识过，不过已经神奇到救驾他还真是挺怀疑。

“这你就不知道了。”江新义两眼冒光，显然八卦的本性马上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一屋子人都激烈的争来辨去。

屋子里热闹着，却有两个楼里的小伙计在楼外东张西望的，似乎是有事要说的模样，楚云墨看到心中一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什么事情？”这两个伙计倒是老人，楚云墨都见过，只是不记得名字。不过这两人显然是认识楚云墨的。只是毕竟传过楚云墨死去的消息，而今他“死而复活，让两人迟疑的上下看了他两眼，这才回话。

“公子，有两个小乞丐跑了进来，像是偷吃的，本想把他们赶出去就算了，谁知道这两个孩子倒像是认定了这儿了，从侧门墙洞的到处找机会往这里钻，您看？”

“就这事？”楚云墨想了想，“我去看看吧。”

楚云墨随着小伙计走到了厨房，正看到早上撞到的小姑娘，她手里牵着个大约三两岁模样的小男孩儿，也是衣衫褴褛，只有一张小脸上，也是满是脏污。

“是你？”

楚云墨有些意外，不过看两姐弟那衣着与瘦弱的程度，他还是叹息了一下摇摇头。

“算了，把饭菜都装上一些，给她们吧。”楚云墨想这对姐弟无非是饥寒交迫才想进来聚贤楼，倒是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也已经有了探子的职业。

楚无言的眼睛闪了闪，在小伙计把饭菜包好了给他时摇头。

“我们不要。”

小孩子稚嫩清脆的声音让楚云墨怔了怔。

“为什么不要？你们进来这里不就是要吃的吗？”

“不是。我和姐姐是想要找份活干。”小男孩儿摇摇头，小姑娘也点点头，一脸赞同弟弟的话的表情。

“你们这么小能干什么？”厨房里的人不少，这下都来了兴致，看这对姐弟的眼神也带着戏谑。

小男孩儿咬着唇，脸上隐约有些倔强。

“怎么不能干，别看我小，我刚会走就已经开始干活了，姐姐也是，对不对？”楚无言转身看着姐姐，楚无欢点点头也是一脸的认真。

“我会洗衣服烧饭带弟弟。”楚无欢对这个相当的有自信，可是正是这种自信，却让听了的人分外有种心酸。

这才一点儿大的孩子，就能干活了？想来也知道，定然是生活过于困苦才会如此。在场的人都是苦出身的，一时心里都是感触良多，眼睛不自觉的都瞄向楚云墨。

楚云墨有些无辜的看了看周围的人，不明白他们眼中那让他有点发麻的冀望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老天，他可不要。

“楚公子，听说，凤王陛下封您为侯爷了？”厨师甲说。

“听说还建起了府坻？”厨师乙接话，两人不愧搭挡多年，很有默契。

“有了府坻怎么也要有仆人小厮小丫鬟的。”小厮丁口。

“那可真好，不过仆人听说从小培养的忠心呢。”面案师傅心福至灵。

“这两个倒是一看就是机灵的。”小厮丙一点也不慢。

……

楚云墨哑然。

他看了看这两姐弟，叹了口气。难道真的要收这么点孩子当什么仆人？他还真没想过。

他的眼睛不由得在这对姐弟身上直转，其实他心里倒是挺喜欢这对小孩子的，看着聪明，长得可爱，而且真的很懂事的模样，不过这还真有点强迫中奖的意思……

咦？那红线还真是眼熟。楚云墨看着楚无欢脖子上的红色线结，只觉得这线结很熟悉。

下一刻，楚云墨轻松的表情突然变了。

第二十九章

楚云墨想起了一件事，想到了这个线结他为什么会眼熟。

楚云墨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楚无欢的面前，伸手抢过了那个线结，结下面挂着一个饰品。

玉色的如意正发着晕染的光彩，眼熟的让楚云墨手脚冰凉。

“喂，你干什么？”一边的楚无言不干了，像个小老虎一样上前用尽全力的推了楚云墨一把，可惜一个瘦弱的小孩子的力道真是太有限了，楚云墨动也没动。

“快还回来！那是我们的东西！”楚无言见推不动楚云墨，脸色更是难看，一张小脸带着防备盯着楚云墨。

看他的模样像是有钱人，不会贪图他们的东西吧？这可是娘留下来的遗物呢。楚无言与楚无欢都紧紧的盯着，可是不同的，是楚无欢却不像楚无言想的，事实上，她的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对方在看到这个玉如意与她时的表情，阴晴而不定，似乎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似的。一种从没有的紧张在楚无欢的心头不断的缠绕着，她的心跳得很急，因为紧张而紧紧抓住了楚无言的手。

“姐姐？”楚无言不解的转头看了看楚无欢，不明白楚无欢在紧张什么。

“你、这玉如意是哪里来的？”楚云墨的声音发紧。

他至今还记得，他的玉如意是怎么不见的。

就在那一天，在狩猎大典的那晚，渡过了那个荒唐的夜后，这玉如意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