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磕磕绊绊的过起了日子,生活平淡而又琐碎,有争吵也有退让,可是却比想象中的顺利太多。
安凉生性格好脾气好,虽然比任强年纪小,但处处都是他出力多,让着任强的也多。
任强总觉得是自己过去过得太坎坷,所以现在老天看他可怜,让他遇上了安凉生,而安凉生真就像当初承诺的那般,让他的生活彻头彻尾的改变了。
安凉生总说这是任强他自己的努力,因为他当初也在打赌,如果任强肯为他努力,就算他赢了;如果任强只是个不知进取的废物,那就算他有眼无珠。
而事实证明,他是赢了。
不仅赢了任强,还赢得了任强家人的认可。
虽说中间有坎坷,但他还是满足的。而这中间的分别,也许正是考验他们感情是否坚固的转折。
安凉生从外地回来,差不多已经是一年后了,因为省里下了文件,他们这批调职锻炼的必须延长实践时间,因为半年实在太短,无法充分考察工作人员。为这,任强发了顿脾气,可后来还是没忍住开车去看安凉生,看见他在那边混的愈发如鱼得水,得了个到时间肯定会回来的承诺,这才放心回家。
一年时间,能让人改变很多,可当安凉生拉着行李箱看见一身利落的任强在火车站接他的时候,不由得就笑了。
已经数不清多少日日夜夜没在一起了,任强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眉眼之间,更有种自信在其中。
今年夏天,任强他们从银行贷了款,成功的把公司扩大规模,成了当地小有规模的物流企业,只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便让同行业的人刮目相看,可以看出任强他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安凉生当时虽然身在外地,可还是从省级周报上看见了关于任强的新闻,这跟任强在电话里的轻描淡写非常不一样,说实话,那一刻他特想骄傲的跟周围的人说,喏,报纸上的这个任强,就是我的枕边人呢!
可那地方,自然没人分享他的喜悦,因为那份周报,每个星期都会有一、两个企业家什么的上去,任强只是其中一员,大家对这种宣传方式,自然是见怪不怪。
不过李杉倒是给他打了电话,电话接通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问,报纸上那货真是任强?安凉生想起以前李杉对任强的评价以及语气中的不屑,不由的就笑了。说:“怎么样?有没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真的看不出来,时间那么短,他就能有这种成绩。”
“那当然,我管教的好。”
“是呀……”李杉喃喃的附和着安凉生的自豪,猛的觉得,安凉生为任强做得一切好像都值了,可他不能给太多赞扬,还要维持原来的态度。因为安凉生和任强的人生中,还需要他这么一个益友来鞭策,不让他们过度骄傲,虽然他心里也有不服气,因为毕竟那份报纸,他曾经也上过。
任强接过安凉生手里的行李,冲他露出一个笑容,说:“等着啊,有个惊喜。”
“什么?”
“出去就知道了。”
任强给他的惊喜已经够多了,还有什么?安凉生纳闷起来,闷闷的跟着任强出了站。
坐他这班车的人特别多,走了好半天才从出站口走出来。任强带他往地下停车场走,终于在一辆车前面停了下来。
很新的SUV,新到连牌子都还没上,安凉生惊喜的看着任强,任强帮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说:“怎么样?不错吧。”
安凉生之前的那辆车开了几年已经进了好几次修车厂,过年回家的时候,不争气的又抛了锚,把他们两个困在路上一个多小时才联系到拖车,去修的时候人家还说,你这车看着保养的够精心了,可是这一坏就坏了个彻底。当时安凉生就劝任强提个新车,任强说修修继续开,现在手里也没那么宽裕。可是谁知,这次他回来,不仅真的提了新车,还提了辆好车。
安凉生点点头,坐上车去,手指划过崭新的真皮座椅,说:“够宽敞,真不错。”
任强放好行李,也上了车,等发动了汽车才对安凉生说:“你的那辆真是不行了,老板都说早该寿终正寝了,后来还是他找人,给我弄了这辆车,比市价便宜不少,我琢磨着你喜欢大车,于是干脆一次性换个好的。”
“真败家。”安凉生嘴里这么说着,却满足的往后靠了靠,满脸全是欣喜。
“得了吧,我根本比不上你。”买个好几千块钱的手机眼睛都不眨,两年间换了三部,他还拣安凉生用过了的或者不喜欢的用。其实不就是个通讯工具嘛,能打电话能发短信就得,可安凉生却说,这是最新款,用起来跟电脑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歪理。
“我怎么了?”安凉生嘟囔道。
“没怎么,反正就是像你说的那样,咱俩也没太大负担,趁年轻的时候,好好享受享受。”
安凉生吐了吐舌头,心安理得的坐在副驾驶上,惬意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回真的回来了,他要去哪里工作还没定,表姐说帮他联系了,可还没得到确切的通知,原单位他是肯定不会回去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在家享享清福,当几天大爷。
正想着,手机就响了,是表姐打来的电话。安凉生懒洋洋的接完,便对任强说:“咱姐让我们晚上去她那儿吃。”
“可是我爸妈那儿……”
“她说跟我谈谈工作调配的事儿,让我选一个好一点的。”
“啊,行,那就去那儿,我给爸妈打个电话说咱们不回去了。”
“不用了,从我姐家回来再去那边,别让他们失望。”
“那也得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说晚点回去,也让他们别准备那么多吃的了。”
“我打吧,你开你的车。”说话间,安凉生就把电话拨了过去,任强趁着红灯的功夫好好的看着安凉生游刃有余的应付着他父母,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弯了弯。
从安凉生下火车的那一刻起,任强就觉得这么久他们就跟从未分开过一样,而且好像比过去感情更深了。因为感情这种事,经过时间的淬炼才会越来越纯粹。现在只需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所想,就像现在、此刻,安凉生对他父母说话倒是比他还显得亲近。
有很多时候,人们都好奇他怎么突然间能走那么高,可是他人都不是自己,根本不会明白有个人在背后默默的支持是多大的动力。
所以不管怎样,身边的那个人,永远是他最大的支撑。
红灯变成了绿灯,安凉生也把电话收了线,冲任强眨眨眼睛问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他。
任强摇摇头,踩了脚油门,车便驶了出去。
车子路过一家幼儿园门口,里面放着叮叮咚咚的音乐,有那么一刻,任强觉得时间又好像回到了过去,那次是他和安凉生第一次见面,就在这家幼儿园门口,安凉生领着一个小姑娘,在对他笑。
后来,安凉生一直懵懵懂懂的追他,他却一直拒绝。再后来,安凉生都追他追去了外地,在高速上碰见那场大雪,安凉生又跟他表白,他没有理由再去拒绝,然后上了安凉生的车,到宾馆他们做了爱,第二天又去看了海。
冬天的海很美,璀璨而又恒久,那时候安凉生在车里,坐在他的旁边。之前,他刚对安凉生说完这辈子都没说过的煽情话,好像是承诺,又好像在给自己一个配得上安凉生的理由。
后来在回去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真的想跟身边的这个人过一辈子啊,如果能这样,他什么也都愿意去为安凉生做,包括一直对他好,包括永远不离不弃,包括就像现在这样,回彼此的家,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很好,他现在慢慢的做到了,以后还会做得更好,就是到了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安凉生也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正文完——
番外:过年
(一)
安凉生想不到,任强还真从百忙中抽了空,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来接他回家过年,他只不过在电话中抱怨了一下年节的车票不好买而已。
任强不是自己来的,车里还有个小娇客,小丫。安凉生看见小丫头吃了一惊,任强笑着解释说小丫想他安叔叔了,非要跟过来,亲自把人接回去。
小丫抱着个洋娃娃,脸蛋红扑扑的,睡眼惺忪的小模样十分招人疼,她从车上下来看见安凉生,就抢先他叔叔一步扑到安凉生怀里,甜甜的叫了一声安叔叔,含糖量有十个加号。
任强双手揣在兜里看着这幅场景,满足的笑了,于是等两人亲热完,上前拉住小丫的手,进屋帮安凉生收拾行李。
安凉生住在单位宿舍的一楼,原本是又冷又小的一个房间,任强当时送安凉生来的时候看着觉得十分不满意,想让安凉生另外租一个房子,安凉生说什么也不干,说买个电暖气,凑合一冬天就行了,等第二年天暖了,他也该回去了,别一来就弄得那么矫情,融不进集体中去。
任强拿他没办法,勉强答应了。
而他两、三个月之后再过来,现在再看这个房间,真是被安凉生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净整齐,阳光透过淡黄色的窗帘在照房间里,显得到处都暖洋洋的。靠着墙角放着一张床,厚厚的铺着鸭绒被,看起来就很舒服。床尾摆着灰色的简易衣柜,上面别着几个小便签。再另外一边就是小书柜和一张桌子,书柜里零落落的摆着几本书,而桌子上面是笔记本电脑和一小盆绿植。
安凉生就是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最成功的作品就是他任强了。
小丫进屋也没客气,一看见那张床就忍不住脱了鞋在上面来回的蹦,一个劲儿的说安叔叔的房间真棒,她也想要个这样的房间。
安凉生把小丫抱在怀里,刮了她鼻子一下说:“臭丫头,安叔叔的床都让你蹦塌了。”
小丫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不再折腾,安凉生又问她:“小丫饿不饿?”
小丫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兰州拉面说:“我叔说等到了就吃那个。”
那家店安凉生常光顾,他总在电话里跟任强说店家有多实惠,味道又有多好,只不过想证明自己过得还不错而已,没想到任强还真当了真。
安凉生没多解释,真的带着那爷俩去吃了面,三碗面端上来,任强吃了一口就想哭,这手艺还没安凉生一半好,竟也能招揽顾客。
小丫也撅着嘴说这面真难吃,汤底就像刷锅水,这话不小心被老板听见了,还瞪了小丫两眼。
安凉生赔了不是付好帐,三人出来后,任强问安凉生这么难吃的面怎么你也能总吃?
安凉生却说:“你知足吧,这家店算是单位附近最好的了,先凑合凑合吧,好吃的咱回家再吃。”
临走前,安凉生去小超市给小丫买了一联爽歪歪和一些小零食,免得她在路上喊饿。等上了车,安凉生不顾任强的反对,毅然抱着小丫坐在了后面。
任强认命的在前面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瞅那爷俩一眼。
安凉生在认真的给小丫念故事,没一会儿,小姑娘枕着安凉生的大腿就睡着了。
小孩子果然是没心没肺,什么情况都无法抵挡睡神,可是他就不行了,打从看见任强起都没有计划与他亲近,他怕小丫看见不大好。而现在车里太静了,他有点想好好抱抱任强或者亲他一下的冲动,以此解除自己的相思苦。
任强见后面安静了,就让安凉生也睡一会儿,安凉生说不困,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任强握着方向盘的手,什么也不做,想着就摸一下也好啊。
车子在上高速之前,安凉生让任强在路边停了车,给小丫的脑袋底下垫了个抱枕,又给她系上安全带搭了块毯子,这才换到了前面的副驾驶座位。
他看见任强笑了,飞快的在任强嘴边亲了一下,任强却哑着嗓子说:“安凉生,你别撩我!”
安凉生死死的握住任强的手,凑到他耳边说:“等回家我好好撩你。”
热气把任强的耳垂都弄红了,任强捏着安凉生的手恨不得此时此地就办了他。
安凉生笑出了声,坐正了身体,心里想,反正到家了,任揉任捏,怎么都是情趣。
任强还是没开车,安凉生催他,任强哼了一声,才把车开了出去。
此后的路程,他们没再调情,反而小声的交谈着,从家里说到工作,又从工作说回家里,一路上安凉生都精神的很,任强跑惯了长途,这点路途还真不算回事儿。
下了高速,天都已经黑了,任强直接把车开回了父母家,可不知道怎么了,安凉生有点紧张,拉着小丫的手冰凉冰凉的。
小丫走在中间被两个大人拉着,诚实的说安叔叔的手好冷。
任强抓过去握住了,还真是那样。
小丫抬头看着他俩,说了句羞羞就跑上了楼通风报信,任强小声叮嘱安凉生别怕,安凉生却梗着脖子嘴硬说:“我才不怕。”
自从那次任强的爸爸生病他回来之后,两位老人对他的态度都有所改观了,还屡次向他示好,可这却是他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说不紧张是假的。
“你放心,我爸现在脾气大着呢,我妈现在哪敢说你一句不是啊。”任强安慰道。
安凉生嘿嘿的笑着,走廊里传来小丫喊他们俩快点的声音。
到了家门口,房门已经大开着,老爷子拄着拐杖就站在门口迎着。
安凉生赶紧扯着任强进屋,然后扶住老爷子说:“叔,外面风大,你别吹着。”
“我没事儿,身体好着呢。”
“那也得注意点儿。”
老爷子倒是笑了,特自豪的说:“小安比我亲儿子都关心他老子。”
任强撇撇嘴没言语,心想得了,别自找没趣了,自己的地位也从来没高过。
这时候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了,见俩儿子都回来了,连忙让他们坐下,又让小丫去倒水,忙忙活活的招呼了起来。
说话声、电视声,再加上厨房里传来的炒菜声,一时间整个房间乱哄哄的,安凉生觉得这太亲切了。
平时在异地一个人守着一个小房间,那里的冬天太冷了,一到晚上外面的北风呼呼的刮,就跟鬼叫一样,这样的家庭温暖已经有些陌生了。
虽然这两位老人对他曾经有过不满,可是现在他却用真诚换回了一切。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这里任强的功劳最大。
吃过饭,老太太说让他们留下住,却被任强拒绝了,把小丫留在父母这里,连杯茶都没喝就走了。
老爷子不满意的敲着拐杖,说明天就过年了,来回折腾什么?
任强哪管他,急匆匆的换鞋穿衣服。
老太太用胳膊碰了老爷子一下,嘟囔着说:“小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瞎添什么乱?”
(二)
其实安凉生在随任强上车之后就以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欲望了,那簇小火苗在一点一点的燃烧着他的理智,可是任强在开车他不能做什么,甚至不敢碰触那个人,只能任凭那愈发熊熊的火焰,把最后一根紧绷着的神经烧断,他觉得任强也是一样,因为在开车回家过程中,一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严肃的就像街边的雕塑。
任强把车停好,打开车门就去副驾驶那边把刚解开安全带的安凉生给拉了出来,用脚踹关车门,顺便用电子锁锁好了车。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安凉生的手被扯得生疼,但是脸上还是没忍住露出一抹笑意。
那人比他还心急,攥着他的手都已经出了汗。
任强胡乱的打开了家里的门,把安凉生弄进屋,刚回身关好门,却被安凉生吻住了,安凉生的嘴唇冰凉冰凉的,却正好激发了他们都已隐忍很久的情欲。
他们上楼时的气喘导致体内的氧气愈来愈少,最终两个人都呼吸困难才放开了彼此。
安凉生伏在任强身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胸脯的起伏让两个人的身体时而挨着时而分离,任强轻搂着安凉生,正琢磨着下一步要如何开始,谁知安凉生却低声说:“任强,你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