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行
一轮体力劳动后,炎略良终于不胜酒力睡着了,水轼好不容易从他的箝制中钻出来。一个醉鬼、一个没准备,结果
是甚么安全措施也没做的「打真军」,虽然以前也不是没试过,但这次事后却没人服侍自己善后呢。
水轼摸着疼痛的后穴,随便搭件衣服,先将炎略良拖回沙发上去,自问再没能耐将他扛回睡房,便从卧房拿张被子
出来给他盖好,让他睡沙发算了。
忍耐着又痛又黏腻的地方,惯性走去卧房套房里的浴室,感觉意外却不应意外地看到,多了很多女孩子的气息。
水轼有点后悔自己干么按开了灯,或者,用刚才客厅的浴室不就好了——
黄色的毛巾连着同款杯子、粉色的牙刷、十数二十瓶护肤品、不认识但单看瓶子就觉得华丽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水轼粗暴地乱抓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真是头丑恶的妖怪。
第二天早晨七点左右,炎略良在「砰啪」的巨响中醒来。
摸摸疼痛的脑袋,想看看钟才发现那东西不在手边,这才发觉自己在客厅,而方才大概是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后脑
着地才会痛醒的。
抓抓头发,发现撞到的痛楚比不上宿醉,本能反应一样摇摇晃晃的到厨房冲了一小包解酒茶,猫舌所以用冷水开,
一口气喝完后,拖着被子打着呵欠回卧房再睡过。
大字形摊倒在床上……
一动不动……
「霍!」
被子被弹开,炎略良蓦地从床上跳起来。
先扑进连着的浴室去、复又飞奔到起居室去巡一圈、再跑进厨房一趟,然后又打开书房的门,可是全屋也不见有其
它人来过的痕迹——
是一早走了吧?
不,昨晚会不会有幻觉?
因为表面上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啊,虽然上身裸着,可是下半身的西裤和内裤都安然无恙的。
不对,昨天婚宴的衬衣和西装外套正整齐地挂在衣柜的门把上,好可疑!他昨天醉成那样子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好
事!(况且平常没醉倒的炎略良也不会这样做,要收拾都留到第二天吧!)
不!如果那是水轼,绝对有能力做出「密室杀人」的场境!
——咳,即是甚么证据也不会留下来,别忘了他是一号洁癖啊。
呆呆地跌坐到沙发上去,手摸在上面,沙发怎地粗糙了很多的感觉……摸着摸着,炎略良陡地脸色一变,松手一看
,手掌上黏糊的浅褐色,那是甚么混着血迹的不用怀疑,果然,因为沙发被自己压着所以没能被洗掉吧。
于是忙走回卧房,从挂得整齐的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有几个漏接,是于添和炎宜的,难道发生了这种事他的小轼
轼还是打算无视他?
不,先要确定昨晚的是他吧?
——啊……搞不好……不会是自己qj了他吧……
不过他确信自己有能力压得那瘦弱的身子一动不能动……(羞)
不,先别想这种事!
炎略良抱头蹲在地上,活像侦探漫画里误杀了自己妻子的犯人一样,就差那满脸须根和丑恶的容颜。
这样一惊他还有甚么宿醉可言,吓也吓醒了,两分钟梳洗完毕后疯也似的就跑去于添家了,像要自首还是甚么似的
。
大清早的于添很想轰他出去,可是一开门就被那只八爪鱼抱个满怀,还拍打着自己的背大叫:「昨晚我有没有见到
轼轼?有没有?胖子添你说啊你干么不说话?」
于添揪着他衣领将人拎进房子,然后一脚踹到沙发上去,大喊:「是啊昨天是我和你妈叫他送你回去的你搞甚么飞
机!人渣!」
「呜……那搞不好……我真的……呜……我杀人了胖添……」抱着膝缩在沙发上的炎略良搞不好其实没酒醒。
「你要神经我管不着,但青山永远欢迎你!」将只穿着一作衬衣就出来看热闹的 Chrissy拉回房里,于添放完冷话
就走。
炎略良摊在于添的沙发上,想整理昨晚的事情,却说不出的头痛。
话说,大家千万别相信「酒后做错事」,能够做得出那种事好歹证明他还有点知觉的。
须叟,于添穿好衣服再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炎略良早已坐好在沙发上,手拿着手机一动不动。
于添叹一口气,道:「去吃早餐吧,你和水轼的事真要好好一谈。」可是「一谈」还没说出来,炎略良就将手机袋
回裤袋里,站起来:
「我有点事,先走了。」
「喂!」
炎略良说罢就径自走到玄关去穿鞋,望也不望于添一眼,抛下一句:「一早打扰了不好意思。」带门离开。
「甚么跟甚么嘛!有病!」
可是老友一脸凝重的样子,于添当然不可能看丢,只是刚才疯疯癫癫的来找自己,怎么一下子「正常」了?
接到老田的短信,得识盖是雅昨晚因为出了车祸才不能来婚宴,炎略良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下来。
还以为她真的那么小器,而事实上,小器的是自己。
离开于添家后,立刻打给老田,就听对方急道:『盖是雅进院了!』
「你短信说了,」不耐烦,「说重点。」
『是这样的,刚刚有行家打来,想跟我打听你的状况,因为听说她昨晚车祸进院了,星际事务(盖是雅的经理人公
司)封锁了消息,所以流言四起。』
「甚么流言……」
『不晓得,所以有人传……她危殆……听说还没离开深彻治疗部……』
怪不得连我也不通知了,是通知不到吗?
那她的经理人呢,好歹也会通知自己这个男朋友吧?
摸摸额头,问老田道:「今天开几点?」
明知炎略良不会忘记的,还是立刻回道:『零八。』
早上八点吗?看看表,七点十五分——深彻治疗部的探访时间是24小时的,炎略良很清楚,也许会迟到,但他想自
己还是应该去一趟。
「老田,给我打给剧组将我的戏份搁后,我尽量零九前回来。」
『啊?』老田有点错愕,曾几何时水轼曾经从舞台上摔下来重伤,当时也进了深彻治疗部,可是炎略良当天并没有
去探望,因为那时他跟伊可可正在传绯闻,狗仔队跟得他很紧,万果绝不肯放人。况且,老田还记得他当时的话:
『我现在去也没用吧,他还在昏迷。』
可是,他也记得,当天下戏的时候,炎略良的拳头留血了,而化妆间里面的镜子都被粉碎了。
为甚么他对水轼和盖是雅之间,总觉有这种微妙的落差?老田是看着炎略良长大的,虽然跟水轼一起之前,炎略良
也有过好几个女朋友,但那些半熟早恋,很难相提并论。所以能比较的,就只有水轼和盖是雅了……
难道说炎略良爱水轼比较少吗?
如果你这样问老田,老田一定会喷着口水大叫:「不可能!」
他可是看着那小子为了水轼,怎么将自己折腾成「人干」的;还有,明明脾气暴躁的都能练成好好先生。
他有多爱水轼、多疼多宠他,老田都清楚看在眼里的,他甚至不相信炎略良能放开水轼。不是吗?
「少废话,给我打听打听是那间医院,还有开好后门,我现在先回家拿车开过去。」炎略良的声音轰地将老田打回
现实来。
老田自问不能理解他的做法,单纯有点担心道:『你在哪啊,我开车接你吧。』
炎略良想了想,怕自己的褓母车会被狗仔队认得,昨晚远海商事那面虽然没有闹事,但不晓得狗仔队怎样,现在再
被跟的话不晓得会发生甚么事。
于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炎略良犹豫了。
『……阿爽?爽!』
「啊……那个……昨晚有没有怎样?」
『甚么?』
「昨晚那女人来了……蓝雪洋他老婆……」老大不愿意的道,「有没有小道走漏了?」
『这个我没听到甚么,真没想到那女人也去了……』看来万果也没跟老田说一声呢。
不理会老田的感慨,炎略良淡淡道:「你查好地址就短信我吧,不用来了。别再废话!」立刻挂线。
抬眼望了一下这早上起就阴霾满布的天空,炎略良的心忽然觉得有点久违的心痛。
当天听到水轼从舞台高台上摔下来,当时的心痛,不比现在的轻。
不过,现在的心痛,的确是因为盖是雅出事,却又并非心痛她。
也许有人会问当年他为甚么不去看望水轼?
正如他现在的心痛,不是因为他要去看望的那个人一样。
也许那是一种觉悟,旁人看不懂,本人亦道不明的「觉悟」。
「……」
收回看着天空的视线,乌黑眼睛中的亮点消失,没人能猜准他想的甚么,就像他要挂上的大墨镜一样,封锁上灵魂
之窗,招手,打一辆出租回自己的公寓去。
差不多八时,炎略良到达市医院,由于盖是雅送来时有点急,经理人公司也不及打点让她去有关照的医院。
由于星际封锁了消息,门口不见有太多记者,但还是有两三队消息灵通的狗仔队在后门。炎略良无视他们的照相机
,大模斯样的开进医院去,要拍就拍吧,反正他有点自暴自弃了。
到达深彻治疗部推开门的时候,绕过几张床,终于看见盖是雅,她正躺在床上,似乎正在跟经理人商量甚么,一下
子松了口气。
同时间盖是雅也看过来,意外地道:「阿良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赶戏的么?」
「我啊……我担心你……」炎略良拿下墨镜,犹豫着道,他没想过盖是雅会这么精神的。
可是盖是雅也没答话,只是看着炎略良水漾清澈的眼睛,那个安心的表情,不知怎地令她说不出话来,于是两人只
是互相凝望。
盖是雅的经理人假咳了两声后,跟炎略良客套了几句就先走了。
一会,炎略良拉着椅子在盖是雅身边坐下来,微笑道:「没事就好了。」
「啊……」盖是雅没看向他,垂下头道:「我以为你会问我,没事为甚么还留在深彻治疗部的。」
「嗯?」侧侧头,「那为甚么?腿……不会是腿有甚么事吧?」转看向她那被甚么很复杂金属支架夹着的腿,炎略
良柔声道。
「如果有,你会怎样?」盖是雅还是低着头问。
「诶……我去找医生问问看,治疗方法一定还有很多的。」说罢就站起来。
「不用了,我没事。」
炎略良回身:「真的?」
「嗯,不过是开放性骨折,医生担心会有骨髓感染,要我接受观察。」甩甩下巴,示意那个大铁架夹着的腿,道:
「其实因为它我才没有立时转房,本来打算转到普通病房时就打给你的。」
「那现在确定没有感染了么?」
看到盖是雅的表情炎略良就猜到一二了,轻轻握起她的手,展开一丝淡如晨光的和煦笑容,道:「听好,不要担心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医生说……要留院一个月,确定有没有骨髓感染,如果有感染还可能引发骨髓炎……」
「嗯。」并没有急于逼迫盖是雅说清楚,只是耐心地等待。
咬咬下唇,盖是雅的泪水涌上眼眶:「到时……到时……腿就要……切掉……」没待她说完,炎略良伸手,将她拉
进自己的怀抱,同时盖是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弄湿了炎略良的外套。
炎略良一下又一下的扫着她的头发,同时低语:「没事的,会没事的……」一次又一次,就像一句又一句的言灵,
撼进盖是雅的心……
炎略良只对恋人的温柔,久了,会像毒品一样令人上瘾,不能自拔,盖是雅忽然有这种感觉。
可是毒品,明明对身体不好。
良久,二人才分开来,炎略良轻轻抹一下盖是雅的眼角,柔声道:「不生气了?」
盖是雅嘟囔道:「我倒害怕你以为我这么小器缺席呢。」
炎略良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不想坏我兴致才不第一时间通知我的,谢谢你。」稍顿,想起略伶婚礼
前的晚上,他们为甚么吵架……「是雅,早前只是筹备略伶的婚礼才会分心,少了照顾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啊,别再只顾着看短信不理我了。」
就是因为他一直在等待水轼的回应,于是几乎每五分钟就查看手机一次。「我会的……」
盖是雅看着满脸温柔的炎略良,她还是舍不得,这么温柔漂亮的男人只属于自己,这是多好?况且,如果治不好,
她今后可能需要一个人依靠,没人会比眼前的男人更可靠的了。
于是,她还是选择了沉默,对炎略良回应一个有点微弱的笑容。
离开医院的时候,炎略良戴回墨镜,却还是忍不住摸摸额头。
今天凌晨的事,他本来打定主意要给水轼说清楚的,可是,因为这次意外,他丧失了资格,也失去了立场。盖是雅
这种状况,他是不可能离开她的,因为他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不容许自己像蓝雪洋一样……
所以,这种心痛,是不是不可以治好的了?
如果是的话,至少,让「他」不要再痛吧……不要。
25.择
水轼曾经担心那次以后,炎略良会用尽一切办法找自己「算帐」的,可是实情并非如此,自那次以来,意外地炎略
良一次都没再找过他。
『似乎终于放弃了。
——也许是彻底地被讨厌了吧?』
虽然心里如此说,但水轼却隐隐觉得并非如此。
他认识炎略良二十年了,二人一起过的日子加起来也许比炎宜和炎略伶都多,尽管他不想承认,然而理论上,他的
确、应该最了解炎略良。
因为一切断得太突然,所以觉得奇怪。
以略良的性格,不说清楚他会浑身不自在睡不着觉然后发脾气继而自己当灾……可是,没有。
水轼也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可是一来这样他也吁了口气,因为要是炎略良真的抓他来问,他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回
答呢。做回朋友就好了嘛,他不想再拉那完美的人再堕落了,水轼想。
但是,总觉得这不是炎略良的性格,于是偶尔有点神不守舍,担心他是不是怎么了。
半个月后,当星际公告盖是雅车祸受伤需要留院时,他就明白了,真正的理由,原来是那样——因为女朋友有事,
自然没时间顾虑自己,也不应该顾虑到的。看着报纸,水轼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如果炎略良不这样做,他反而要生
气呢。
《军师战》竣工,可是水轼并没有闲下来,他不想自己想太多事情,该预备的还是要预备的。
因为发过唱片,多了音乐节目可以走,但歌只有几首,总不可能上几个月,于是决定搞个跨省的「影迷聚会」,以
水影帝的低调(黑脸)程度来说,是破天荒。
华中、华东、华南、华北各一个聚会,由于是影迷会内部并非公开售票,所以也交给影迷会的会长主理,联络人当
然是穆清。由于这样,忽然多了一堆影迷申请入会,不过他都拒绝了。
「为了这种原因才入会,水轼会不高兴的,就现在的影迷会内部抽签吧,尽量让大家有份就行。」穆清对会长如是
说,「啊,还有,暂时也不要招收新会员,至年底为止。」
几位影迷会的干部都不太理解,穆清推说那是因为万事加内部有人事调动,暂时不方便打理,当然事实并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