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说:“你就是这个想法?”
秦晓慧真是奇怪了,说:“那我还要有什么想法?越狱?我没这个想法啊!”
大叔说:“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也不怕我吗?”
秦晓慧看着这位说:“我都要死了,我还怕谁啊?”
“没想过你可能不需要偿命?”
“没有。”
秦晓慧这么干脆地回答,反而把这武警大叔给说愣了,这号人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真的不怕死了。
秦晓慧与这位武警大叔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后,说:“其实我刚才就想说,我想喝水的。”
武警大叔突然就觉得这人很强大,不是因为敢杀人这事,而因为这人的神经粗的很强大,“等一下啊,我去给你拿水。”
秦晓慧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一看牢门竟然还开着没关,顿时觉得这家监狱很不像话,这是看不上他,确定他不会越狱还是怎么的?脸上的疼痛感让秦晓慧忍不住又哼哼了两声,明明只是被茶几边划了一下,怎么这会儿像是被砍过了一样呢?
“麻药的劲过去了,”武警大叔给秦晓慧拿了一瓶矿泉水进来,看秦晓慧捂着受伤的左脸哼哼,就说:“你要忍一下了,脸上缝了针。因为伤口在脸上,所以针缝的很密。”
“还缝针了?”秦晓慧说:“有这么严重?”
武警大叔说:“很严重。”
秦晓慧龇龇牙,看来这伤还挺重啊,怪不得这么疼呢!
武警大叔却误会了秦晓慧的意思,忙说道:“也不一定会留下疤的,现在的整形手术那么厉害,你一点也不用担心的。”
秦晓慧好笑道:“我一个死刑犯还管这个?疤就疤吧,反正人死了,火一烧就什么都没了。”
“你不怕死?”
秦晓慧想说我都两世为人了,我还怕死?但他怕被这大叔误会他是疯子,所以只是说:“不怕,怕也没用,横竖都是要死的。”
“我去给你端饭,”武警大叔突然就失去了跟秦晓慧再说下去的兴趣,转身出去给秦晓慧拿饭去了。
秦晓慧吃着牢里的饭菜,味道还真让他惊喜了一下,便跟站在一边看着他吃的武警大叔说:“这牢饭口味不错啊!这大厨在牢里烧大锅饭,是不是有点屈材啊?”
“你快点吃吧,”武警大叔望望头顶上的节能灯,无语了。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为一个烧饭的厨子叫屈,这人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正常人。
秦晓慧因为伤口疼,所以就算这饭菜很合他的胃口,也只是吃了一半下去。
“饱了?”武警大叔问秦晓慧。
“饱了,”秦晓慧说:“您要是怕浪费,那我下顿还是吃它。”
“秦晓慧,”武警大叔终于忍不住问秦晓慧道:“你在你们刑警队里也是这样吗?”
“哪样啊?”秦晓慧反过来问大叔道,“我一直都算不上是一个好同志就是了。”
“我带你去审讯室,”大叔决定不跟这人再说下去了,这位不着调,他这个中队长不能也跟着不着调不是。
秦晓慧却说:“还要审我?我认罪,还审什么啊?”
大叔说:“这是程序,不去不行。”
“形式主义!秦晓慧嘀咕了一句,站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
武警大叔忙扶住了眼看着就要倒的秦晓慧,问道:“不舒服的厉害?”
“走吧,”秦晓慧刚刚那一下,头是有点晕乎,但站下来,好像就没事了。
审讯室不大,跟秦晓慧他们队里的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多了一台电视和碟机。大灯没有开,只开了审讯桌上的一盏台灯,所以整个审讯室显得灯光昏暗。
“坐吧,”等在这间审讯里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看到秦晓慧进来后,就开口道。
秦晓慧却在看到老者身边坐着的秦卫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秦晓慧?”老者看秦晓慧发着愣,便又喊了秦晓慧一声。
秦晓慧装出了不认识秦卫的样子,往这两人对面的椅子上一坐。
“我叫杨民计,”老者首先跟秦晓慧自我介绍道:“在公安部领导一个特别调查组。”
秦晓慧对这位是谁一点也不感兴趣,说:“其实不用审了,我认罪。”
杨老就笑了起来,说:“晓慧,你是不是真的想赵邺死?”
秦晓慧看着这老头,他不想赵邺死,他去杀赵邺干什么?吃饱了撑的?还有,这老爷子怎么喊他晓慧?这么亲热正常吗?
杨老看秦晓慧冲他翻白眼,也不生气,还是笑着问秦晓慧道:“晓慧啊,如果我告诉你赵邺没死,你是不是会高兴一点?”
“他怎么可能不死呢?”秦晓慧马上叫了起来。
“你希望他死?”这是秦卫开口问了。
秦晓慧说:“他当然得死。”
“为什么呢?”秦卫问。
“因为我不想吃牢饭啊!”秦晓慧理所当然地说。
杨老先生这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那这该怎么办?晓慧啊,你捅人的手法有问题啊,应该由下往上挑着捅进去的,你却是斜着刀身捅进去,这样路线一偏,你当时还不第一时间把刀抽出来,给这人放血,这人就不容易死了啊!”
秦晓慧呆了半天,说:“什,什么,什么意思?”
“赵邺被抢救回来了,虽然还没脱离生命危险,”杨老先生很是惋惜地跟秦晓慧说:“不过据医生说,这人是死不了了。”
73、见了鬼的肖像画
秦晓慧直觉认为这老头在忽悠他,杀个人还有这多讲究,还,还放血,这又不是杀猪!“我不信,”秦晓慧跟笑咪咪的杨老头儿说:“我不都认罪了吗?您就别跟我这儿阴谋阳谋了。把单子拿来,我签字。”
杨老先生反而被秦晓慧弄得一愣,说:“什么单子?”
“审讯笔录啊,”秦晓慧要不是看秦卫坐一边,真要怀疑这老头儿是不是干警察这一行的了,“我签了字,就能结案了啊。”
“你还是不信赵邺没死?”
“他怎么可能不死?”
“晓慧,”秦卫开口道:“赵邺的确没死,但我们会对外宣布他已经死亡的消息。”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秦晓慧是彻底晕了。
杨老跟秦卫互看了一眼,好像是在决定下面的话该由谁来说。
秦晓慧这里却是脑力全开了,赵邺没死,对外宣布他死了,那就是说不管赵邺是真死还是假死,他秦晓慧都得死了?
“晓慧,”杨老这时重新开口了,对秦晓慧说:“能说说你为什么要杀赵邺吗?”
秦晓慧却说:“赵邺真的没死?”
秦卫说:“没死。”
秦晓慧说:“我不相信,你们让我去看看他,是死是活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杨老说道:“晓慧你别激动,还是先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恨赵邺吧?你们之前只是相识而已,怎么就会有如此大的仇恨呢?”
秦晓慧沉默是金,心里却在波涛汹涌中,赵孙子有这么大的命,没死?那他跟岳酝不是亏大发了吗?两条命还换不了他的一条命?
“应祥,”杨老这时说:“就是岳酝,岳医生吧?”
秦晓慧还是沉默,等着这老头儿往下说。
杨老冲秦卫点了一下头,说:“让晓慧看看吧。”
秦卫从桌子下面拿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上来,把屏幕对向秦晓慧,调出了一个视频给秦晓慧看,一边说:“这是昨天上午省高速一号口收费站的视频监控画面,晓慧你看一下。”
秦晓慧看到屏幕上那辆深蓝斯巴鲁越野车时,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化了,但马上就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痛让他只得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
秦卫拉动着镜头的长短,为的就是让秦晓慧看清楚这辆车后,再看清楚车中的人。
岳酝开着车,身边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穿着时尚的女人,车后座上坐着两个老太太,其中一个就是岳老太太。秦晓慧抿着嘴唇,看着电脑屏幕的目光,瞬间就变得很冷。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岳酝大夫昨天去了苏州,”杨老先生故意要给秦晓慧添堵一样,说道:“坐在他身旁的,是空司孟司令员的小女儿,名叫孟蕾。这一次他们两家在苏州的中茵皇冠假日酒店一起用了餐,孟司令员和岳师长都到了场。”
“他们做什么,我没必要知道吧?”秦晓慧说道,他看着车中的岳酝和那个叫孟蕾的高干之女,心里有个可怕的念头,不由自主地就冒了出来,岳酝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杨老一直在观察着秦晓慧的神情,秦晓慧这时没有太大情绪变化的表现,让他很满意,说:“我们也查了你的手机,你给岳酝打了一天的电话,只是他都没有接。晓慧啊,这个岳酝对你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秦晓慧说:“我租他的房子住,是室友,就是这么一个关系。”
杨老说:“看你到现在还在维护他,我就知道你们绝不是房东跟房客兼室友这么简单。有老话说,当局者迷,关心则乱,放在你身上,看来也是成立的。你是一个警察,要找一个人,远比一般老百姓有更多的手段和资源,你为什么就只是打电话,然后就认定岳酝出事了呢?查高速公路进出口的监控,这是你完全可以办到,为什么你不去做?”
秦晓慧紧紧地抿着嘴,这些事他现在当然也能想的起来,可那时候他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关心则乱?看着屏幕里的岳酝,秦晓慧觉得自己是在自作自受了。
杨老接着说道:“还有晓慧啊,你现在好好想想,这事从头到尾是不是有人在把你往赵邺那里引?如果是赵邺在岳酝的办公室打了电话给你,他还会在看到你后,全无防备地让你进他的办公室吗?衣服也不换,还把岳酝的工作证放在办公桌上,刻意剌激你?世上有这种犯了罪,还一点也不掩饰的人吗?”
秦晓慧说:“这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手机我们调查过了,当然知道那个威胁电话,”杨老说:“你去了军区总院,在那里做了什么,我们也都调查了。你们的俞厅说,你一直就认为这个赵邺是个有问题的,他提醒过你,不能把个人的恩怨带到正在调查的案件当中。我们是还没有调查出,你与赵邺之间有什么个人恩怨,但你昨天显然是被这个恩怨冲昏了头脑。”
秦晓慧冷道:“我这人脑子一向不好使。”
秦卫要说话,却被杨老拦住了,说:“我不这么认为,王富业这个黑恶团伙就栽在你的手里,你很聪明。我想如果这次的对象不是岳酝,你也不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我一向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尽管这会儿正恼怒着岳酝,但秦晓慧仍是维护着岳酝,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与岳酝之间的关系。自己算是完蛋了,赵邺不管死不死,故意杀人这个罪他是逃不过了,不管怎样,也要为岳酝的以后打算一下。
“不管你承不承认,”杨老说道:“事实就摆在那里。”
“我承认我杀人了,你还要我承认什么事实?”秦晓慧不耐烦道,这老头儿怎么总揪着他跟岳酝的关系不放呢?又不是八卦周刊的记者,关心这个干啥呢?
“你再看看这个吧,”杨老把一叠照片放到了秦晓慧的面前。
“这什么啊?”秦晓慧看了看这些照片,十三个人,个个跟他长得都很像,其中一个更是长得跟秦晓慧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你们这里前一阵子出的小洋楼杀人案的,十三个死者的照片,”杨老先生对秦晓慧说道。
“这怎么……”
“怎么都跟你长的很像,是吧?”杨老道:“你再看这个画相。”
秦晓慧揉了揉眼睛,画相的画工很好,如果不是这画上的人就是他秦晓慧的话,他一定会赞一声这画画得真是栩栩如生。
杨老说:“这是一张三十年前的画,是我们一个在境外执行特殊任务的同志于六年前交给组织的。”
三十年前?秦晓慧挠头,那时候他还没回来,正主的秦晓慧还没出生,就连赵邺也没生下来,怎么就会有人画这张肖像了?真是见了鬼了!
74、沉重的真相
杨老先生看了秦晓慧半天,只从秦晓慧的脸上看到了茫然,说:“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秦晓慧说:“三十年前,我还没生呢!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境外,那个同志是从哪个境外弄回这东西来的啊?你们应该去问问他啊!”
“他已经牺牲了,”秦卫说道。
“这跟我无关啊,”秦晓慧马上就道:“你们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我怎么都听不懂你们的话呢?这十三个人也跟我有关系吗?”
“他也是我们的同志,”杨老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他叫周风。”
秦晓慧看着照片上这个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年轻人,突然就想起那天在刑警队里,那个抱着自己哭喊着“小风”的妇人,“他,他怎么会死在小洋楼里?我记得他在失踪时,是一个学生,怎么就又成了警察了?”
“周风在警官学校提前毕业后,就被安排进了云南民族大学继续学业,”杨老说:“当然这个安排是对他警察身份的一个掩护。周风于七年前跟我们失去了联系,直到在小洋楼发现他的尸体,我们才知道了他的最终下落。”
“你们让他去查谁的?”秦晓慧问。
“我说过,”杨老对秦晓慧赞许道:“只要不是事关岳酝医生,你就会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秦晓慧无奈道:“这跟岳酝有个毛关系?周风的失踪跟被害,一定跟他当年要查的人有关系啊,这还用问吗?”
杨老摇一下头,“问题就是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我们是要查哪一个具体的人。”
“啊,啊?”
“我们只知道有这样一个组织,贩毒,走私枪械,倒卖情报,贩卖人口,无恶不作,”杨老跟秦晓慧说。
秦晓慧说:“那你们还不派兵去灭了他?”
杨老说:“俄罗斯,金三角,中东,拉美,甚至于非洲大陆我们都发现过这个组织的行踪。”
“那看来他们对欧洲人类还是有感情的,”秦晓慧说道:“没去祸害欧洲啊。”
秦卫忍不住道:“你严肃一点,我们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秦晓慧说:“我知道这不是玩笑,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周风可以长得像我,那三十年前也会有人长得像我,这张画能说明什么啊?你们别告诉我,那个同志就是为了这张画送了自己的一条命。”
“六年前,”杨老的声音说到了这里突然就变得很沉重,说:“晓慧,就是这个同志导致了童莫他们的遇害。”
秦晓慧瞪大了眼睛,他没听错,老头子真的是说了“童莫”这两个字,“你,你们知道,知道童莫的事?”秦晓慧无比艰难地问出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