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还真是很有道理啊。
最关键的是在赵方刚刚参透了一点自己心思的时候,现实就把它给扼杀在萌芽期了。
这样也好,等到二十岁就找个看的顺眼的姑娘成亲,以后生活也不会那么困难,只是……心里会有一点点的酸涩。
“赵公子。”门前出现的是赵方早晨见过的林太医。
“你叫我小方就可以了,‘赵公子’真是折杀我了。”林太医五十多岁的样子,身上带着浓郁的草药味,让赵方觉的很亲切。
“如此我就托大了,小方,能否问你几个问题。”
“不必如此客气,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刚刚我给李公子诊过脉了,他这次……”
“他有什么问题吗?”不待林太医问出问题,赵方便抢先开了口。
“没有,李公子这次恢复的非常好,就是恢复的太好了我才想问几个问题。”
“哦。”没事就好:“可是他像变了个人似的。这样也没问题吗?”
“这是当然的,毒发了他肯定是要变回来的,我正是来请教李公子的中毒问题。”
“请说。”
“上次李公子毒发也是我诊的脉,上次他失血很严重,而且内里各处都有损伤,这次李公子毒发本该比上次严重,可是我刚刚看过了,他除了失血过多有些虚弱外其他的都无大碍,我们推算的日子又推后了半年,听说昨晚是你在照顾里公子,我想知道你给他用了什么药。”
药,除了奇怪的石苔什么都没用,可是石苔来历古怪,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别人说他也是不会信的,真把事实说出来,别人不信,会说他精神有问题,别人信了会更麻烦,绯绯会被直接抓去研究,说不定他也不得安生,看来只能真话掺假话了。
“他毒发的时候我没在房间里发现药,就把随身带的解毒丸给他吃了。”
“李公子毒发时一般的药是没用的,可否让我看一下你带的解毒丸。”
“我只有一颗。”
“我能看出你懂医术,解毒丸可是你自己配的?”
“不是。这解毒丸是我父亲配的。”林太医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让赵方头疼,果然一个谎言需要很多个谎言去圆啊。
“敢问你父亲在哪?我能见见他吗?”
“我父亲……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我父亲配的这颗解毒丸能解百毒,但是材料不好得,总共也配了这一颗,给我随身带着,说是备用。”一次把他要问的问题全部说全,赵方实在不想被他一步步问下去。
“虽然有些冒昧,可是我能看一看这解毒丸的配方吗?”
“我没有药方,我父亲是摸索着配的,没有写下配方。”
“唉!真是天不助我啊。”林太医叹了口气:“小方,你可知道忘年。”
“忘年?不知道?”
“忘年是一种毒,能让人忘记年岁。中了这种毒的人会发作两次,第一次在中毒一天后发作,发作后的人会认为自己是个小孩子,只记得小时候的事,行为举止也会像个孩子,第二次发作就会恢复正常,使人记回应有的年岁。这本是一种无用的毒,对人不会有什么伤害,也不需要解药,第二次发作后人就能恢复正常了。李公子中的就是这种毒。”
这么说来,李其没有变,只是恢复正常了,听过林太医的话赵方放心了很多,刚才的李其是比较像他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只是礼貌了很多。不过……“你说这种毒没人没伤害,那为什么李其毒发时会那么严重。”
“这,便是重点了。”林太医顿了顿,脸上表情凝重了很多:“在我国的边境南岭,是蛮夷之地,人大多没受过教化,他们平日用的药材种类很少,大多以毒虫入药,有心思不正的人便用幼虫研制出了一种全新的毒,嗜血蛊。这种蛊也算是一种毒,人一接触到嗜血蛊全身的旧伤就会裂开,血尽而亡。不过若是医治及时人也能救回来。”
“李其是中了这两种毒。”
“正是,李公子被人暗算,先后下了这两种毒,这两种毒分开来都不难解,但是放在一起,我们几十个人研究了很久也无法解开,只能先开些方子慢慢拖延着,再找其他办法。前一阵子在一本古书里找到了一个药方可以解李公子的毒,要找的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李公子的病就只能这样拖着,若是在一年内找不到药材,不用毒发李公子的身子就会撑不住的。”
“竟然这么严重,平时看李其只是虚弱了些……”想起李其平时苍白的脸色,赵方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是啊,李公子现在很虚弱。”林太医很有深意的看着赵方:“希望你好好考虑。”
考虑,考虑什么?赵方在林太医走了好久才想到林太医的意思,他是不相信他刚刚说的话,想让他说出事实吧,确实,素昧平生也没有谁要相信谁,何况他也真没说出真相。
不过,这样算下来刚刚林太医的话他是不是也不用全部相信,也就是说李其的病应该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如果能找个人问清楚就好了,唉!
接下来的两天赵方过足了富贵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切都不用自己动手,喝水有人提前端过来,就连绯绯都有人喂着吃,让赵方十分的不习惯,绯绯貌似也不是很习惯,每天早早的出去,很晚才回来,表现的比赵方还忙。
人很多,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去做,赵方空闲了很多,可是也只能出去散散步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看书,李其一直在房间里修养,不能下床,他和李其见面很少,每次去看李其,屋子里都有好几个人在旁边站着,不用说话,只是坐着就会让赵方觉的很不自在,赵方去看过李其两三次以后也就不再去了。
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赵方难得的没有立刻入睡,盘算着回家的事情,现在李其有这么一堆人照顾着他也不用呆在这了,该回家了,算算日子,红薯该收了,府试的榜单也该出来了。
“你要走?”第二天一早起床,赵方拉着要出去玩的绯绯,到李其的房间里告别,李其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走走一会,赵方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穿衣服,几位侍女上上下下的忙碌着。
“我留在这也没事,该走了,家里还有事情要忙。”
“我找人帮你就是了,你不用着急。”
“不用了,我在这里也无聊,还是回家方便些。”
“你是不适应这里的人吧,我只是不想……结果还是……”李其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
“没什么……等会我让人帮你收拾行李。”
“不用了,我本来也没带什么东西,不用收拾了。”赵方只带过来两三件衣服,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那也要收拾一下,等人收拾好了我告诉你,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再走。”
今天来不及!赵方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就过来了,怎么会来不及。不过,既然这么说了,赵方也不好说什么,这路程有些远,他来的时候也没看,不知道路线,脚力也肯定没马车快,等一天就等一天吧,反正他现在多的是时间,也不差这一会。
吃过早饭,赵方找了个小篮子,拉着绯绯,打算上山采药。据说这个地方长久没有人来,药材肯定少不了了,而且应该还能找到些有年份的药材,赵方习惯性的计算起这些药的价值,带上绯绯是必须的,经过几次试验,绯绯是出门采药的必备工具,比地图还好用。
第三十九章
赵方以为,李其的毒虽然没有解开,但是现在他的神智完全恢复了,并不需要人照顾,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李其还要继续在他家住下去,这样,他……会更放不下。
这次路清理的很干净,出过山壁的缝隙就能直接乘马车离开,随着他们走的还是来的时候跟着的那几个人,不过,是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中。
车上的东西比来的时候更丰富,李其也依然是不爱说话的样子。
赵方坐在车上闭目养神,到这里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可是却发生了很多事,像是过了很久。
车厢里很安静,除了绯绯不停的啃核桃的声音。
李其的侍女都很喜欢绯绯,每天都要和绯绯玩上一会,知道绯绯喜欢吃点心干果之类的东西,每天都会给绯绯准备一大包。这次回程绯绯身上多出了两个绣工精致的荷包,里面装满了干果和点心,都被绯绯挂在身上,其中一个荷包上绣的就是绯绯,抓耳挠腮的绯绯被绣的分外可爱。
“这次回去后我还叫你表哥。马车也不进村子,你对我像平常一样就行,别让村民看出什么不一样。”
“好。”赵方点点头。
“你不问我原因吗?”
“你会告诉我吗?”
“至少,现在不行。”
“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伤害到我身边的人。”
“不会。”
“那就好,你爱在我家呆多久就呆多久吧,表弟。”没有别人在身边,赵方和李其说话也轻松了很多。
“先让你占我一段时间的便宜,等我忙完了这件事,你要告诉别人我才是你表哥。”看见赵方的笑脸,李其也轻松了很多。
“到时候在说吧。”如果,你还能来这里。
这次的车程快了很多,刚过正午马车就赶到村外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有一辆牛车在等着。
“主子,这是从城里找来的牛车,运东西到村里。我们只能走回去了。”
“好知道了,你们快点把东西都整理好,你一个人过来就好了,其他人不用过来,有事以后慢慢说。”
两个人慢慢走近村子里,不少村民还在吃饭,看见赵方和李其都热情的打招呼,赵方瞬间找到了回家的感觉,心里安稳了很多。
走到半路,村长和许木青就过来了,小远也跟在后面,远远的看见赵方就大喊哥哥。
“小远,想不想我。”赵方一把抱起小远,笑脸绽放开来。
“想,小方哥哥我要吃糖。”小远知道赵方每次出去都会带些糖回来,一见面先要东西。
“糖啊,我没有怎么办。”
“有,你有。”小远左右扭动,搜身。
“好了,好了,我有,等回家拿给你。”赵方把扭动的小远固定好,回头对李其低声说了一句:“回家了。”
赵方脸上的笑容传到了李其脸上,李其也淡淡翘起嘴角:“嗯,回家了。”
回到家,余氏在门口等着,满脸笑意的把赵方几人接近屋。
赵大娘准备了两碗面端到客厅,非要让赵方和李其吃过饭再说话。
吃过饭,赵方陪许木青村长和过来串门的几个人说了会话就进卧房了,李其早早的就回屋了。
先到李其的房间看了看,李其睡得很熟,林宇还在运东西,这次又带了很多东西,没人收拾,都先放在赵方的书房里了。
书房被霸占,赵方只好当免费劳力,把东西都分整好,这些东西都相当的贵重,而且很多都是一般人很难见到的东西,不能让余氏帮忙,在林宇搬完东西之前,赵方只能一个人整理东西。
这次带来最多的是药材,原来管家说的那些话在这等着。
李其的喜好李其的讨厌说的那么清楚,管家算准了他要照顾李其,虽然不太甘心被人算计,但是也算是个机会吧,现在好好对他,以后才不会有遗憾。
往后的几日李其仍旧和往日一样,只是不再整天跟着赵方,大多时候在自己的卧室,上次毒发虽然制止的及时但是仍让他大伤元气,走上一段路就气喘吁吁的。
赵方每日帮他炖上一罐药膳,林太医留下的菜谱有厚厚的一摞,药材带的齐全,材料每天早晨也会出现在厨房,足够李其吃上一阵子的。
赵方也提前和许木青夫妇说过了,李其身份特殊,他的事情不要向外说,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也不要问,许木青夫妇倒是很理解,赵方的奇怪行为看多了再来个相同的就不会那么惊讶了,而且他们也不是碎嘴的人。
几日后村民开始陆续的下地收红薯,村外的沙地每家都按人口分了几亩,沙地不适合种小麦玉米,村里人经验了几次就都改种了红薯。
赵方种了一亩土豆一亩红薯,土豆已经挖了一小半了,红薯只挖了地头的一点,地里还有不少。
他家的红薯少,不用急着收,挑了个晴好的日子,赵方和许木青夫妇准备好东西,下地收红薯。李其在家中养伤,没有再闹着要下地了。
余氏和许木青先用镰刀把红薯秧割断拉走,赵方就能开始用钉把挖了,红薯都在地下长着,挖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保持红薯的完整。
许木青动作很快,中午时分红薯秧已经割好了,吃过午饭后三人都开始挖红薯,赵方的农活有了很大的进步,动作快了很多。
四周有不少人,不时的说说话,家长里短的事情,众人拿来说笑,再烦恼的事也多了些轻松。
赵方正听邻边地里的赵烈说他和几人上山打猎遇见老虎的事,不远处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远远的只看见村长被人拉过去,声音的来源被人围的严严实实的。
余氏和几个妇人过去看热闹了,赵方这边几个人的不好过去也没心思干活了,索性都到地边坐下,休息一下。
“那是贵宏的地,肯定又是他家的在闹了。”几人围在一起,赵凯最先出声。
“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倒霉的惹着她了。”赵烈跟着说。
“贵宏,是不是赵大伯家的四儿子?”听几人聊的热闹,赵方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他,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就是你们说的‘他家的’是谁我不知道。”
“她嫁过来的时候你不在,不知道也正常。”赵凯很乐意跟赵方解释:“这个女人是贵宏的媳妇,今年七月嫁过来的,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就闹着要和赵大伯分家,赵大伯也算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因为她一个妇道人家分家,这不,不称她的意,她就整体找机会闹,赵大伯家人人都被她闹过,今天不知道又是谁被她抓到了。”
“有这样的人在家,哪家能过好日子啊。”赵勇很是感慨。
几人又感慨了一会,等那边事情完结,余氏回来,才又继续干活
。
余氏和身边的几个妇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刚刚的事,的确是赵贵宏的妻子在闹事,理由很简单,几块红薯,赵大伯小孙子也过来帮忙干活,好玩似的挖了几块红薯,因为掌握不好尺寸挖碎了几
块,被她看见了,就囔囔起来,从浪费东西到家里的东西都是老大浪费的,整体只吃不做之类的,整整说了半个小时。贵宏气的都要打人了,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家去了。
这也……太家长里短了,赵方只能这么说,其实她说话赵方这里也隐约能听到,只是不太清晰,不过后来她声音越来越大,句句都能听的清楚,从红薯到农具再到家事住房,刚刚那个女人几乎
把所有的东西都念叨了一遍,如果和这种人生活再一起,赵方抖抖鸡皮疙瘩,他宁愿一个人孤单到死。
这就是古人娶妻的悲哀,很多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娶回来的是什么样的妻子,稍微感慨了一下,赵方继续挖红薯,看着周围很热烈的说着刚才的事,让赵方想到了上一世很流行的一句话,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八卦是不分古今和男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