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赵方就想扇自己,这种话也能说出来:“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也不用担心再受伤了,药什么都有人备好。”不过李其那句很快接上的不可能,把赵方不甚强壮的心给伤了。
“等我走了我会留些给你,足够你用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了。”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赵方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李其也不说话。
赵方的膝盖都要被冰的没知觉了,李其才罢手。
又揉了一会药酒,林宇端着两碗面走进来。
带着些许熟悉的味道,赵方差点要起身拿面了:“本来不饿的,看见这牛肉面我才知道我饿死了。”
“等等,先别吃。”李其让林宇把面放在门边的桌子上:“去把厨房里顿的汤拿过来。”
“你一天没吃饭,先喝点汤再吃饭。”
“先给我吃块牛肉,我今天在祠堂里就想着一定要大块大块的吃肉。”
“等等吧,太医说你不适宜吃这些东西,先喝过汤再说。”
“嗯。”赵方也知道先喝些汤对身体比较好,不过他一天没吃饭了又是很久不见的牛肉,才会这么着急,被李其这么一说也就等着喝汤了。
汤是加了药材熬了一天的鸡汤,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药味。
喝过带着苦味的汤,再吃一口香滑的牛肉,赵方觉的前面受的苦都不算什么了。
吃过饭,赵方有些惊讶的听到李其要和他一起睡。
第四十五章
林宇的阻止和赵方的拒绝并没有起多少作用,李其以赵方身体不好最终是让赵方留下了,连绯绯也抱着它的小蒲团过来凑热闹。
其实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关键是赵方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感情,怕会控制不着自己出现什么意外。
出乎意料的是赵方还没来的及紧张他就睡着了,他今天确实很累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出现狗血的两人勾肩搭背的姿势,事实证明他们睡姿良好,都很安稳的在各自的被窝里躺着,连肩膀都没露出来。
稍微动了一下,赵方呻吟出声,该死的,还是很痛,虽然比昨天好多了,不过早晨的感觉很敏锐,腿上的痛感格外清晰。
试着移动了一下腿,有点困难,想必今天走路的姿势不会好看到哪去。
林宇端着水走进来。
李其也从床上坐起来:“戌卫,过来帮赵方一下。”
在林宇的帮助下,赵方很艰难的穿上衣服。
“你今天不能走动,要好好休息。”李其把一块玉系到赵方身上:“你也是个举人了,以后行事别那么随便。”
“嗯。”赵方觉的有人帮忙穿衣服还是挺好的,不过李其的话他不爱听,他哪里行事随便了。
洗漱好,赵方被李其扶起吃饭。
最近许木青开始采买待客的材料,早餐也丰富了很多。
“青叔,我们田里的土豆还没挖呢。”最近被折腾的赵方差点忘记田里的事了。
“田里的土豆也没多少,一天就能挖出来了,不急。”
“我们今天去挖吧,正好今天也没事。”
“不行。”三个声音同时反对。
赵方愣了一下,不就是挖个土豆吗,怎么就触犯众怒了。
“你的伤还没好。”李其先说话了。
“我今天还要进城里买东西。”许木青最近可是很忙啊。
“小方你的腿能走路吗?”这是余氏。
“我又没说我们去挖,青叔你一会把村长找过来,我找他帮忙。”
“村长也忙,我明天先把手里的事放下,去挖出来就是了。”
“对啊,宴客的事商量好了,我今天就能去挖,小方你急什么?”余氏笑着看向赵方:“不过是晚两天罢了,土豆又不会烂在地里,你急什么?”
我不急,我真的不急,不过是那些等着种土豆的人急了,这两天赵方走到哪都能听到村民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引向土豆,他也只能顺应民意把土豆赶紧的送出去。
“我不急,不过有人急,青叔你记得吃过饭把村长叫过来就好。”
“好。”许木青对赵方的决定一般都不会反驳。
“小方,昨天你睡的早,我也没空找你,昨天齐大夫送了一副药过来,说是止痛化瘀的,我今天熬了,一会吃过饭你把药喝了。”
“嗯。”赵方对医生很感兴趣,可是他对熬好的中药提不起兴趣,那可是真苦啊。不过也不能辜负他们的心,少不得硬灌下去。
“小方,这次宴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自从赵方被通知考上举人,许木青最大的事情就是考虑各种杂事,宴客算是最大的事情。
这种事轻忽不得,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就会落个看不起人的名声,因此,许木青做的是格外的上心。
“嗯,知道了。”赵方想起他们商量的结果,一长串的名单,几十种烦杂东西就头疼,还好他不是一个人,不过奇怪的是宴客的日期还没定。
“家里的猪也有一百多斤了,我觉的我们就不买猪肉了,直接杀两头家里的猪就好。”
“青叔看着办,这种事情你就不要问我了,你看着合适就行,你最近要买的东西多,一会我再给你五十两银子你拿着吧,别太俭省,进城东西拿不了记得找个挑夫,也花不了多少钱,吃饭也吃好一点,咱家不怕你吃这几顿饭。”
“该省的咱就得省,我手里银子还多着呢,还有几十两,足够用了,不用再给我。”许木青很感动,他儿子也没这么对他说过。
“小方你也不能惯着他,大手大脚的可不是什么好的,我手里还有十几两银子,不够了我给他就是了,就算我们要摆流水宴,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听赵方说,余氏的眼睛都有些红了,赵方平日不太爱说话,但是对他们那时真的关心,不禁有些后悔前几天的事。
“青婶,那些银子是留着你零用的,不能拿出来充公。”
“哪有公用私用这一说,我们用的不都是你的,而且我平日里都在家里,吃住穿用什么都不花钱,留着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绯绯吱吱叫着从荷包里拿出一文钱在来回晃,显示它也有钱。
“你看看,我们家养的猴子都有零花钱。”余氏被绯绯逗笑了。
其实绯绯不需要零花钱,它若是看中什么东西,直接拿着不放,再对着主人装会可怜,东西自然就会是它的了。
赵方很淡定的继续吃饭,他已经习惯了绯绯身上各种奇怪的事情,还有绯绯不定时的卖萌行为,李其吃饭的时候除非必要否则不会说话,这会也被绯绯逗的满脸笑意。
“我吃好了,到外面转转。”许木青脸上也带着笑,夹了一块牛肉递给绯绯才放下筷子到外面去。
村长来的很快,余氏刚收拾好桌子村长就过来了。
李其回房休息了,许木青还没回来,屋子里只剩下赵方和村长两个人。
“小方,你青叔说你找我。”村长说话还像以前一样,不过赵方却觉察出些许的疏离,像最近接触的大多数村民一样,他们开始觉的赵方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了。
“嗯,赵伯,早饭吃了没?”
“吃过了,你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赵伯,我家的土豆到现在还没挖,你也知道最近我们都忙,没空去挖,我想请你找几个人帮忙把土豆挖出来,最好一上午就能挖完,然后我拿一些,其余的你做主分了吧,土豆拿回来我会让青叔开始在家里育种,你让他们都过来看,不懂的问青叔就好,别耽误了种土豆的时间。
“小方……”村长又掏出烟袋开始抽烟,沉吟了半响才开口:“找人挖土豆不难,只是这土豆……你就这么白送给大家,运到城里可能卖不少钱吧。”
“赵伯,这土豆本来就是拿来种的,既然大家都想种那就种就是了,我现在送给大家,若是你们过意不去,明年再送些过来就是了,这有什么。”
“唉,小方啊,我没看错人,你和你爹一样,都是好人,我替大家谢谢你了。”
村长眼里的疏离少了几分,笑的很亲切。
“我们还有什么好谢的,我还要多谢村长呢,最近带累你了。”
“说什么带累,我们村里考上了个举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和别人说话我也能多几分底气,别的村都在羡慕我们,你可给我们村大大的挣了一次面子呢。”
嗯,赵方不知道要接什么,谢谢?他脸皮还没这么厚,只能笑了笑,不过村长也不介意:“府丞请你过几天去吃饭,我们不能比府丞早,这宴客就只能安排在后面,这几天田里的活还多,大家都没空,我们昨晚商量了一下,这宴客就定在十一月初五,你看怎么样?”
“好啊,我不懂规矩,这些事你们定就好。东子哥买土豆吃的快不会出现问题我也就没说,现在我可要说清楚,这土豆发了芽的和皮泛青的都是有毒的,吃了会死人的,你让大家记住,这样的土豆千万不能吃。”
土豆要大规模的普及,这些常识是不能少了,看来要抽空在村里办个‘讲座’,普及一下关于土豆的知识,以后出去卖土豆也要和人说清楚,不然就麻烦了。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找人挖土豆去,你昨天跪了一天,腿该疼了,这是你赵大娘让我给你带的药,以前我就是用这个。”村长拿出一副膏药递给赵方。
“谢谢赵伯,也替我谢谢赵大娘,告诉她我想吃她做的菜团子了。”赵大娘包的菜团子皮黄馅绿,色美味香,很地道。
“这么大了还惦记着吃。”村长笑咪咪的走出去,一句斥责的话让两人的气氛温馨了很多。
这次赵方也不好说什么土豆要限种的话了,这么一来村里肯定会有很多人种土豆了,他看过不计
划的后果,曾经五元钱一斤的苹果到最后几毛钱一斤,他可不希望这里的土豆也这样,种好了大家自然都开心,种不好难免会有小心眼的人在背后怪他,看来他要去计划一下土豆的销售问题了。
赵方在家修养了六七天,走路才正常一点,这几天许木青开始在家中给土豆捂芽,每天都有人过来看,问些问题,有时候赵方也会插上几句,和村民的关系好了很多。
考上举人有实质性的东西,可是这些村民对他也变了很多,不在是亲近的感觉,很多时候他们虽然说话和以前一样,但是态度里却带了些畏惧,自古民不与官斗这句话都很被信奉,赵方考上了举人,在他们眼里也算的上是一个官了,对赵方就自然疏远了很多。
赵方还打算在这里终老一生呢,当然不可能让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这时候土豆算是一个小小的道具,每天热情的帮村民解决土豆的问题,把李其房里的点心拿出大半来吸引小孩子到他家玩,赵方是真喜欢小孩子,看着在院子里玩闹的小孩子,心里很是舒服。
该去赴宴了,赵方好笑的看着许木青和余氏来来往往的准备东西,其实他什么都不需要带,人去了就好,礼物什么李其昨晚就给他了,不过老实说他还真没看出李其随身拿的那方砚台有什么稀奇,不过他确定这些东西李其的眼光比他好就是了。
第四十六章
府丞宴客的时间是中午,赵方在城里逛了逛,准点了才过去。
里面人很多,不止是这里的五名举子被邀请,也有不少其他人。
史景知倒是很清闲,赵方一进门就把赵方拉到正中间的一个桌子边坐下,立刻有丫环奉上一杯茶水。
史景知啊,赵方看着笑的如沐春风的人。
前几天李其说了史景知的来历,确实没有官职,不过来历很大,这次府丞所做的估计都是看他的面子,至于原因,除了赵方曾经救过史乔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关于史景知,李其说的模模糊糊,很多地方都不是很清楚,唯一对赵方确定的是,他和赵方没有什么利益关系。
这么谜团重重的事被李其几句话轻轻带过,赵方觉的很不现实,不过,李其应该不会对他说假话吧。
一顿饭赵方吃的很是拘谨,不能像在家吃饭那么随便,要注意身份,要保持仪态。
几位举子都有着读书人特有的清高,和在场的很多商人说话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赵方有些看不惯,不过这里人士农工商的观念很重,商人永远都被摆在最下位,不管你再怎么有钱,身份都算是下贱的。
想起当年看的那些穿越文,如果他穿越成了皇子,凭着他多的几十年经历说不定还能混个皇帝,到时候一定要把这些观念改了。
“赵公子,赵公子。”其中一个举人在叫赵方。
“嗯?”赵方回过神,刚刚想的太远了,如果真的那样活着,他一辈子都会很累吧,还是这样好点啊。
“你觉的这首诗怎么样?”
“啊?”诗,刚刚什么都没听到:“不错啊,对仗工整,用的词恰到好处。”最常规的评论用词,不过显然问的人不太满意。
“我倒是觉的这首诗里的典故用的不错。”史景知端起一杯酒:“倒是该敬慕举人一杯,才能不辜负这么好的诗。”
“对对,这位公子说的不错。”没人介绍史景知,不过看座位众人就能明白,这个人身份不低。
由于府丞对赵方的殷勤,有几位举人内心很不平衡,以为赵方靠背景或者送了礼才会让府丞对他特别关照,读书人的清高都被他给玷污了,不过有府丞在他们也不能怎么样,只能不停的灌赵方酒。
史景知的眼里含了抹冷意,几个没见识的人,当真以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考上举人算什么,京城里谁会在乎这个名声,就算考上状元了也只会加些好名声而已。
在角落里那个才一直沉默的人才算正常,是个聪明人。
不过他也没阻止其他几个人灌赵方的行为,他倒是很像看看赵方喝醉酒的模样。
吃完饭,赵方模模糊糊的听完府丞的一番话后,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走出门,在门外扶摸到一颗树才站稳,吃这种饭真是让人头疼,脑子也快变成浆糊了,看样子是回不去了,只能先找个客栈先住下,该找人带个话回家。
“走吧。”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棵树,还能说话。
“哦。”脑子已经变成浆糊,快要睡过去的赵方毫无异议的跟着身边的这颗‘树’走了。
赵方这一觉睡了很久,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一个身穿暗蓝色长袍的少年正爬在他床头。
“你醒了,头疼吗?”
“唔。”被他一问赵方觉的头很疼。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厨房里有醒酒汤,我让人给你端过来。”
“谢谢。”不是很理解眼前情况,但是赵方还是习惯性的道谢。
“不用谢,我是特意过来看你的。”到门口吩咐过后再回到床边,长相普通的少年笑起来很老实:“我爹一直夸你,我就想来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的。”
“你爹?”赵方觉的自己的酒还没有醒,跟不上少年的思维。
“你也就和我差不多大吧,爹整天说你懂事、聪明、好学、善良……”少年一一数来,最后自己也想不出来了:“反正就是整天都夸你,都夸上天了。”
“哦,对了,我姓史,我叫史阳,我爹是史乔。”
说了半天史阳才想起自报家门,赵方也才明白他说的是谁。想到史乔,赵方想起和他一起生活的日子,两个人心理年龄差不多,很容易就能聊到一起,很多话题都能聊到一起,史乔话不多,他也不爱说话,不过当时很寂寞的他有个朋友感觉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