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勇者 中——佩刀-红忆

第九十一章

父亲的骨、仆人的肉、敌人的血，这个苏生魔法虽然看似很简单，但制造出来也不过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的空壳而已，想要让它真正变成一个苏生魔法，就必须要有巫师作为魔力之源、根本的灵魂。

既然之前比尔会开口询问他，那么想必这最重要的一点也已经准备妥当了吧。

巫师不可能上天堂，也不会下地狱，一旦死掉之后，灵魂只会湮灭而已。

普通巫师一旦死亡，失去肉体的凭依，灵魂的存在只能以燃烧魔力的方式保持着，一旦魔力燃烧殆尽，就只有湮灭一途，除非是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变成无法再使用魔法的鬼魂——但这个苏生魔法对没有魔力的鬼魂却是无效的——所以必须是要保存良好的灵魂，这灵魂本身还必须要有足够的魔力，保证灵魂不会马上消耗完魔力自己湮灭掉。

很显然，比尔不可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准备这一切，而据格林德沃一直以来对这个学生的观察（或者说是监视？）来看，他最近身边也没有什么亲戚或者朋友死去。

按照格林德沃所知道的，就算是以他的魔力量，如果不是寄宿在什么魔法物品或者生物上的话，大概也最多能保持一年左右。

那么事情就有趣了，既然不是“最近”去世的，那么能保持这么久的灵魂，就算有寄宿的地方，这魔力量可不一般啊。

——而拥有这样魔力量的人，又有几个呢？

比尔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空白了一瞬间。

对方直切要点的提问，虽然用的是问句，但那语气却像是已经肯定——就像刚才比尔所做的那样，去除掉不可能的答案，那么剩下来那个，不论看上去有多么不可思议，那就是事实。

虽然如此，比尔的脸上却还是没有露出端倪。

一直注意观察他表情的路格先生稍微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不愧是我的学生嘛！

他会来到英国，其实真的只是为了看戏而已，或许还稍微有一点担心他的老朋友如何了。

制止比尔复活伏地魔？——他不会做。

那个疯眼汉穆迪做的手脚，他也看在眼里。

他只是对这一切有了一点好奇心。

自己这个前魔王的学生会做什么？身为继任者的第二代黑魔王会做什么？他的老朋友又会做什么？

“——看来我猜对了。”

比尔无奈地对他笑了笑，那表情已经代表了他的默认。

“你不必太在意我，只要当我是个来度假的看客就行了。”

来度假的看客……？

说是这么说，但比尔却不敢真的当他不存在，就算对方什么都不做，他的存在本身就会为已经一滩浑水的英国巫师界再增加一个新的变数了。

“只是不要忘记一点：——你是我的学生。”说完这些，路格先生摆了摆手，返身回城堡。

这是叫他不要弱了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名声吗？

看着他慢慢走远，比尔轻轻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位老师真是个不好应付的对手。

与他相比，邓布利多虽然也是同等级的存在，却从来不会让比尔感到压迫。

就算格林德沃刻意压制，他那种在无数杀戮中所造就的气质也会偶尔冒出来，从小就是贵族，而被冠上黑魔王之名后，他的一个决定可以决定很多人的生死——而他本人也很清楚这一点。

邓布利多却不同，他出生于普通的巫师家庭，在有强大力量的时候，为了不让其他人畏惧这份力量，他选择了装傻充愣——很容易看穿的策略，但不可否认它确实很有效。

一个选择了让人仰望，另一个则刻意地掩盖自己的锋芒。

……这大概就是初代黑魔王和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的差别吧，比尔不由得想到。

至于现任黑魔王大人嘛……

比尔从衣领里拿出一条链子，链子串着他家的门钥匙和冈特的戒指。

既然要长住霍格沃茨，比尔当然不可能还放任伏地魔的魂器独自呆在家里，这个戒指现在的作用仍然是魂器，只不过住的是冠冕魂片，毕竟冠冕的本体不太好携带，而原本戒指中的魂片则已经被湮灭了。

不但如此，就连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也被冠冕从布莱克家族感应到，湮灭了其中的那一小块残魂，挂坠盒本身倒是还放在原来的地方。

虽然冠冕魂片仍然被他封印在戒指之中，无法随意出来，但他却也明白，距离这家伙复活的时机不会太远了。

既然已经明白伏地魔想要复生，其目标必定是哈利的血，那么只要守在哈利边上，就肯定能够碰上吧。

还有纳吉尼，这条大蛇现在正在禁林里的一处地方冬眠。

作为黑魔王的宠物，蛇小姐虽然很聪明，但毕竟不是人类——她无法分清楚每个魂器和主魂之间的差别，对于她来说，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一样的“汤姆”，在她的理解中，冠冕和虫尾巴带着的那个残魂是同一个人。

纳吉尼不可能违抗伏地魔，当两个魂片的命令互相冲突的时候，她最多也只会觉得“汤姆的意见总是不断变化”而去遵从在她面前的那个魂片。

如果贸然放她回去，完全有可能泄密，带她到霍格沃茨也不可能，至于留在家里——卢修斯还会经常到那儿呢。

虽然不能让她回去，但最起码的变通还是做得到的，冠冕最后命令她躲在禁林里，避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当他需要找她时，会通过一个特定方法来联络。

自然，其他魂片不可能知道这个方法，就算遇到了，纳吉尼也会避开他们，也不用担心会被霍格沃茨的老师或者学生发现了。

尽管如此，比尔还是很担心。

可以轻易做掉戒指和挂坠盒中的魂片，是因为它们本身还没有苏醒，没有觉醒自己的意志，但虫尾巴那边那位不同，对方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否则光凭一个虫尾巴是指挥不了纳吉尼的，更不要说，还有一个更难对付的冠冕。

就算比尔本人，最多也只能对付一个黑魔王而已，但他面对的却可能是一群……哦，还有那些追随黑暗的食死徒。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第九十二章

周六的午后，比尔正在给查理回信。

查理之前写信过来，他很快就又要回英国一趟了，因为这次三强争霸赛的项目似乎要用到龙，作为饲育者，他当然要跟着那些宝贝龙一起来。

用到龙的项目……比尔想不出什么头绪，但面对一条成年龙，对于这些小巫师来说是个十分危险的挑战，更不用说这次运过来的龙似乎不止一条了。

回想起之前和他那位老师的谈话，虽然没有太多在意，不过路格先生当时确实是说，这次三强争霸赛的项目，是由他决定的。

既然是由那个……咳，老变态决定的，那么估计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项目吧。

比尔对格林德沃一直以来就很不爽。

莫名地变成了前魔王的学生，这让他很不自在，更何况他也能感觉到格林德沃总是以一种看猴戏的目光看着他的一切动作，并且试图把他导向某个方向——比如说，第三代黑魔王。

师生之谊是有的，可并不深厚，最多是他们两个互相承认对方是自己的老师和学生而已。

比尔可没想继承黑魔王的衣钵，所以心里对他也不算太恭敬，不过老变态这种话也就只是在心里骂一句而已。

随着比尔本身的实力和阅历增长，自然也听过不少风言风语，比如前魔王和老蜜蜂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之类的八卦，他对这倒是没什么感想，他自己的情况比那对还好不了多少呢。

今天上午的黑魔标记研究没有什么进展，他当然心情不好，不过跟卢修斯的关系也算回到了没有发生推倒事件之前了。

活了那么多世，至少装逼的水平已经练到炉火纯青了，而卢修斯在这方面也是一流。

虽然都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但意义却并不相同，卢修斯大概只是为了避免尴尬而已，毕竟之后还是需要比尔长期给他解咒的，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小插曲，而比尔嘛，就是为了不透露出自己的心意了。

只不过因为三强争霸赛和食死徒又开始暗中活动的缘故，卢修斯很忙，他今天甚至没留下来吃午餐，就提前回去了，而比尔当然也回到了霍格沃茨，正好看到查理给他的猫头鹰。

写完信，比尔正在把它装上猫头鹰，却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他继续手中的工作，只听到门打开的声音，随后，罗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大哥！”

比尔抬起头，这可是个意外的访客，“罗恩？……你今天不跟哈利他们去霍格莫德？”

他家小弟拿着一副巫师棋的棋盘走了进来，含糊地说道：“……哦，嗯，别提那些了……大哥，你今天有空吗？”

“当然有，下棋吗？”

比尔一看那个棋盘就知道罗恩来做什么的了，他一边回答着，一边回想道：他跟哈利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的脑中闪过问号，虽然能够就近照顾这些弟弟妹妹，但也不可能随时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过回想起来，这几天似乎是没看到三人组一起的样子了，哈利和赫敏两个人还是一起，但罗恩则基本上都跟西莫·斐尼甘他们一起。

此外，好像也几乎看不到其他格兰芬多跟哈利、赫敏说话了，比尔这时才觉察出异状，这几天他更多的还是顾及格林德沃——他昨天终于暂时离开了霍格沃茨，但想必三强争霸赛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再次见面吧。

“当然！”罗恩熟稔地把棋盘放到一边的小桌上，摆好棋子，这副巫师棋还是当年塞普蒂默斯留给他的那套，一直被他细心地保存着，他对这套巫师棋的宝贝程度让知道的人都惊叹“那简直不像粗心的罗恩”。

比尔快速地把信拴上猫头鹰，也许是因为有些粗暴的动作弄疼了它，这只小猫头鹰狠狠啄了他一下，“哦！”比尔大叫，然后看着它扑扇着翅膀飞出窗户。

罗恩大乐，难得看到他的大哥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这几天来第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

比尔见状也舒了一口气，看来他和哈利还没到最糟糕的份上，他隔着棋盘坐到了罗恩对面，然后跟罗恩下起巫师棋来。

“和局。”

三个小时后，比尔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下了判断。

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经透露出太阳即将下山的橙色。

罗恩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然后似乎终于失去了再来一盘的意思，伸手抹乱棋子，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个下午，他们一共下了五盘棋，第一盘的时候，罗恩完全溃不成军，第二盘稍好，第三盘、第四盘又好一些，刚才那一局，比尔差点输了，但最后还是以和局告终。

——也就是说，这一个下午，罗恩一局也没有赢。

罗恩巫师棋的水平很高，如果是平常的话，就连比尔对上罗恩也是负多胜少，这样状态之差是很难得的事情。

比尔打了一个响指，两杯热牛奶出现在桌子上。

“……我可不是妈妈的小宝贝了。”罗恩郁闷地嘀咕道，不过看到比尔喝的也是牛奶，他还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比尔笑了笑，感到罗恩的心情平复了许多，才打趣道：“罗尼小宝贝，你和哈利怎么了？”

罗恩做了一个吐的表情，然后气愤地挥了挥拳头回答道：“他瞒着我们参加了三强赛，甚至连用了什么办法都不肯告诉我——哦，我又不会抢他的名额，可他就连我都不肯告诉！”

“他没有告诉你那不是他报名的吗？”比尔好奇地问。

“他说了，”罗恩不在乎地说道，显然他对哈利的解释不以为然，“我要是这么做了，说不定也会对其他人这么说的，不过我还是会告诉哈利……可他不愿意跟我说！”

比尔一下明白了这几天格兰芬多对哈利诡异的态度，显然他犯了一个错误，他可以看出哈利并没有说谎，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尤其是这群冲动的小狮子。

不过罗恩三番四次地强调哈利不愿意跟他说，显然他并不是真的介意哈利参加三强争霸赛，而是更在乎好兄弟不肯告诉自己这件事。

他沉吟了一下，看了看桌子上散乱的棋盘，换了个话题：“罗恩，你觉得你今天下棋为什么输？”

罗恩郁闷地看着棋盘，他来找大哥下棋本来是想转换心情的，他跟哈利好几天没说话了，今天哈利和赫敏去了霍格莫德，甚至没有约他，可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最得意的地方连续失手。

——最重要的是，他甚至不知道差在哪儿了，他觉得自己还只是像平时那样下棋啊？为什么会一败涂地？是大哥的棋力变高了？……不，想想刚才那五盘棋，是他下棋的水平变低了才对。

所以为什么自己的水平会变低？

他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最后只好沮丧地承认，“……我不知道。”

“你还记得巫师棋的取胜之道吗？”

罗恩点点头，“知道，永远比你的对手多想一步……啊！”他突然醒悟过来，叫了一声。

比尔的巫师棋是塞普蒂默斯所教，而罗恩的巫师棋可以算是比尔教的，他们两个师承一脉，这句话当然也是塞普蒂默斯当年教给比尔，而比尔又教给罗恩的。

【永远要比你的对手多想一步】，当然，因为棋力本身的差别，每个人能想到的步数也是有限制的，只要你想的没出错，想的步数越多，胜利的希望当然也就越大。

巫师棋本身就是一种心算的比赛，谁能想得越远、算得越准，谁就能赢得胜利，在巫师棋上十分精通的罗恩当然也是心算的高手，可惜霍格沃茨不教数学，否则他的成绩大概无人能出其右。

而罗恩今天下棋的时候却把这句话完全抛到脑后了，或许是因为跟哈利、赫敏的不快占据了他太多的心神，导致他今天下的很没远见，以前能看得比比尔更远的，今天也看不到了。

虽然随着棋局的进程，他越来越沉浸进去，状态也越来越好了，但还是被比尔大杀一通，这让他很郁闷。

“你跟哈利的问题，我也没什么想劝的，既然你已经醒悟过来了，我只想你回答一个问题，如果哈利没有说谎，那么事情会变成怎么样？”

“他说谎……”

比尔打断罗恩的分辨，“——我是说如果。”

罗恩不服气地看着棋盘，大哥这是叫他像推算下棋的后几步一样，推算之后的情况吗？心里这么想着，思绪还是顺着比尔的问题，回答了起来，“如果哈利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是有人陷害他……陷害他的那个人想要他参加三强争霸赛，为什么？……要给他荣誉？……可赢得荣誉必须要在三强争霸赛里获胜，我当然相信哈利能赢，可如果他输了，甚至……三强争霸赛是可能有选手死亡的……他想在里面杀了哈利！”

说到这里，罗恩突然站了起来，他好像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大跳。

比尔心里想的是，这恐怕是穆迪教授受邓布利多的委托，想训练哈利而已，应该还不至于会死，不过他现在当然是要吓唬一下罗恩。

“斯莱特林一直是格兰芬多的敌人，因为哈利当上三强赛选手，现在赫奇帕奇也针对他，拉文克劳向来作壁上观的，就连格兰芬多学院其他人都疏远了他，你也是，现在只有赫敏还相信他、在他身边，不是吗？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想在三强争霸赛里对付哈利的话，他就是几乎孤立无援的……赫敏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