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离洛,也许你说错了,应该远离大家的那个人是我,不应该是怕别人对我有什么企图,而是我会带给人灾难,可惜现在才想明白
你们说他冷漠,他却给了我温暖,从未有过的温暖,就你也不能与之相比的温暖,或者是幸福呢,我说不清
你们说他无情,他却给了我有情,与无私的他相比,我却从未给过他任何东西,或者是我更无情呢,我不太明白
第一次树林的偶遇,看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我落荒而逃,第二次相遇,他的自得其乐让我震憾,我想起了你的话,对他防范有加,却从他坦荡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卑劣,一时的恍神我告诉了他我的身世,一切都在不能自控之间
看着他出发,我的一颗心里空空荡荡,竟是任什么也填不满,好似因他的离去而缺了一块儿,你知道后,对我愤怒难当,我不知道一直温和的你为什么那天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可是,或许真正没能去了解他的人是你们
如今……
凝白耸动着肩膀慢慢跌坐在地上,如今,再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一度,想要活下去是想和家人团聚,到此,已不有可能,之所以和他逃跑,我也曾真以为是想为娘亲报仇,但其实不是,直到此时才明白,只是不想看到他的那副神情,只要他不露出那副表情,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这是什么呢?爱吗?或许是的吧,只是,已经不再有意义了
凝白不知道在山崖前哭了多久,想了多久,回忆了多久,他只是想在死前能把遇见他的一点一滴再在脑子里重放一遍,等他缓缓站起身时,天边已经出现了一片金黄,朝阳就快升起,周遭的事,物,声已经全被他遗忘在一旁,只有自已的思绪在绵绵延长
每往崖前踏进一步,心里便轻松一分,脸上的笑意也深一分,额上的血迹干了,脸上的泪也干了,纵身一跃
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张眼向身后看去,黑压压一群人,他们脸上焦急着,手舞足蹈,好像在说着什么,凝白听不清,思绪一阵混乱,他只知道这群人碍着他了,为什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他全然不知,有人在焦急的晃着自已,一直在说着什么,可是凝白听不清,或者根本没听见他在说话,心里一阵着急,想把那些人挥退,好去自已应该去的地方,可是他们为会么逮得那么紧?嘴巴张张合合,费力的想要试着叫他们放开我,可是任自已如何焦急,如何大吼,依旧出不了声
此时的凝白竟像是疯了一样几欲跳崖,身边三个汉子手忙脚乱都没办法将他制住
“公子,公子,是我们,离府的人”
“公子……”
离府的家仆找了几乎快两个时辰,四面八方都找过了,之前也来这里找了一转,可只看见一些手拿火把的人之外,并没有看见自家主子,又因有人回了离府一趟,确认了主子没有回家,这些人才第二次上这找来了,没想便看到一身单衣的凝白公子从地上起身慢慢往崖边走,有人大声问“公子,主子呢?”
可那个几近歇斯底里的男人却是充耳不闻
有人猜测说,“主子是不是?”话没说完便看向了山崖的方向,一个领头汉子道“你他妈再胡说,回家让主子抽烂你那张嘴”
世人不知凝白不能讲话,可离府的人却是知道的,领头人虽然制止了别人的胡言乱语,却还是不放心的分了一队人马看能否找到下崖的路,然后分头去找,再分几个人将凝白护送回离府,自已也参加了找人的行列,直到被众人拖着往回走的凝白看见山崖离自已越来越远,手里便一直指着那个方向,嘴巴张张口口,焦急异常,再是众人愚钝,也大致能明白他的意思,然后越发多的人开始找下崖底的路却没人敢把那个猜想说出来
凝白被人硬拉着往回走,一时急近攻心,又因折腾了这许多日来,并未吃下什么饭食,一时便晕过去了,这倒叫护送他回去的人松了一口气
几日来,自打凝白醒了以后,便没有再进过食,而离府一干人等全都陷入了沉沉的悲伤之中,老管家自听说离君圣坠崖的消息后,也是一病不起,只清泉死命的听着主子的话,就他的一句‘回去’便让清泉下定决心,没有主子的命令不出离府一步,哪怕再想去他出事的地方看看,可固执如他,却深信主子总会回来的,然后他会笑眯眯的吩咐自已说‘清泉,你可以自由的出去玩儿了’为止,因此,帮着主子看着凝白公子,不让他再出事,一定是主子希望的,所以此时能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不让他做傻事,是首要事情
而就在离府内,还有一个人,自打听到离君圣出事了以后,就求着府里的人,带自已去他出事的地方,因着来费城也不久,可是每个人都在着急着离府主子的事情,没人愿意做些无谓的事情,他曾去找过被救回来受伤的那人,可那时候他还在昏迷,虽然他不清楚离君圣与那个叫凝白的人是什么关系,可那人一定能找着那地儿
风风火火的闯进那人的房间,清泉正在喂他吃东西,可是那人苍白着一张脸,额上系着绷带却一口不肯吃,虽然他面色不好,却仍不难看出是个绝色的美男子,红槐不顾清泉大张的嘴巴以及那人稍惊的神情,几大步跑到那人跟前,晃着他肩膀道“你知道君圣出事的地点吧,你知道的吧?求求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说不定……”说到这里红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不定就能找着他了”
凝白毫不迟疑的点头就欲下床
“不行”清泉展开双手横在两人中间“如果主子知道的话,也一定不会同意现在如此虚弱的凝白公子出门的”
“清泉”红槐对着清泉大吼“难道你都不担心他的吗?”
“担心,我担心”清泉也边吼边哭“可是,我知道主子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说到这里竟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凝白张了张嘴,快速端起一旁的莲子粥全数灌进嘴巴里,仅几个眨眼的功夫,抹了抹嘴巴像是在证明自已不虚弱似的挥了挥手,红槐稍显惊愕的是凝白的不能言说,而清泉惊愕的是,起先怎么也不肯吃饭的他竟在这么短时辰内就把东西吃了,就在清泉陷入思考之迹,耳旁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陷入了黑暗
凝白大惊的看着手拿枕头的红衣绝美男子
红槐忙扔掉手上的东西“放心吧,只是把他敲晕了”然后拉起凝白就开始往马厩跑
正中午的太阳烤在人身上,将肌肤烙得生疼,蝉鸣声也一阵阵的响起,只山道上一红一白两个骑在马背上的身影,将这一切都远远的抛在身后,滚滚尘烟在他们消失后久久还不曾消散
山崖顶端,马匹上不去,两人下得马来急切的往上攀爬,其间还能看见一些小小的人影,估计是离府的下人,他们一边找人一边大叫着主子,而凝白再次来到这地儿的时候,却是一直静静的向前走着,他往那石壁身上轻轻抚了抚,就好像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一般,然后静静的转身,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
“就在这里吗?”红槐痴痴的打量着此处地形,竟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将双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对着山下大喊
“离君圣,离君圣……”
‘君圣,圣……’回音一波一波的袭来
“离君圣……”
‘君圣,圣……’
红槐一边喊一边哭,与之行成对比的是凝白一直静立崖边,只呆呆的看着他跳下去的方向
直到日渐西斜,直至月挂天边,直至呼喊的人儿已经声音沙哑,直至许多的火把蔓延在山坡四周
41.请赏给我美人儿吧
清泉打着一个火把晕晕沉沉到崖顶的时候,便只能听到一个声如破竹一般干哑的声音说道“他算不得一个好人,也算不得一个坏人,却是一个能让你不能不放在心上的一个人,我经历过了许多的世态炎凉,本以为人生已经不会再让我相信任何一件事情,任何一个人,却唯独愿意相信他,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打量我的眼神,让人……”红槐将头仰向天空想了想“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却好似其实里边并没深意,就那么简单,简单得让你一眼便可望穿”
待清泉走得再近些时,却是一红一白两个身影背靠着背坐在地上,一人轻轻的说,一人静静的听,即使有人走近了,好像也打扰不到他们两人共同的世界一般,清泉将火把插在一旁的泥沙里,跪倒在山崖旁“对不起主子,小的没看好两位公子,还不听您的话,可是清泉一直相信主子是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凝白也学着红槐的样子,将头向上抬,也许是这里地势较高的原因,天上的星星好像比平时亮了许多,闪闪发着光,就好像在与看它的人打着招呼,凝白不自主的想伸手去接,红槐那干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说他是为了救你……”
凝白将伸出去的手一停顿
“那他一定是很珍惜你”
那本以为都快干涸了的泪水再次倾涌而出,他曾说,想要为自已唱首歌,那样自已便能了解他的心思,对了,他要自已相信他,他说过不会死的
“确切的说,我不喜欢你”
听着红槐缓缓说出的话,凝白先是一怔,然后慢慢收回手转过脸去打量那个一直披散着头发,长得张扬艳丽的男子
“不喜欢受他爱惜的你,不喜欢长得如此美丽的你,不喜欢如此清新的你,你的一切一切我都不喜欢”红槐情绪激动的将双腿抱在怀里,将脑袋深埋进双腿缝隙间,低低缀泣“你拥有的一切都在向我昭示着我的一无所有,真的很不喜欢,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呜”
红槐的坦承让凝白一时手足无措,却什么都说不出,便心急的转过身想要拉住红槐的手掌,红槐几近嘶哑的吼着“你别碰我”
凝白低低的埋下了头,就那么跪坐在红槐身旁
几个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里,清泉不知道该如何调解这种沉闷气氛,并且他全副心思都在伤心上了,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化解他们的误会
从离君圣出事到这几日之后,没人提出给他烧纸钱,办后事,立牌位等等的想法
只是,凝白却相当箸定的知道红槐在怪自已,怪自已害了那个让他们都很在意的人,而红槐也并未能清楚的认识到这只是一种嫉妒而全数的否定了自已的一切而已
“哇……”红槐越想越伤心,越哭越激动,里边掺杂着许多的情绪,凝白的自责,清泉的沉默,被山风吹向了老远老远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声音“好像有人在哭?”
再一个小小小小的声音答道“难道是爬到鬼门关来了?”
“鬼门关?那是个什么关?”
“哎呀,反正你再顺着那洞往外爬就是了,也不知道现在几时了,周身被石缝挤得估计都蜕皮了”
“哦”
山上的人儿还在哇哇痛哭,虽然声音已经快哑了,却是在拼着劲儿的嚎,不多时,另一个清脆的声音也被感染了似的,两人在山顶上齐刷刷的哭,却这最后一个声音哭得那叫一个响,那叫一个嘹亮
红槐哑着嗓子问“清泉,你干嘛跟着哭?”
“因为清泉想主子了”
“哇……”
“哇……”
那之前的传上来的声音稍大了些“好像有很多哭声”
“你耳朵有问题吧,就两个”
“哦,你真聪明”
后面的声音稍高了音道“是常识”
“常识?那又是个什么识?”
后面这声音又不耐烦道“甭管什么识,你快往外爬啊,这石壁缝隙里呼吸都快不顺畅了”
“我一直在爬,只是在等你呢,你动作太慢了”
“屁,我能跟你这种类似穿山甲的生物比么?”
“那是什么甲”
“甭废话,快爬”
“好”
山顶上
凝白呼的从地上站起身,急急的往崖前奔
“啊?”惹得两两惊呼
“公子,您干什么?您不能想不开”清泉本就在崖边,此时他是用尽了吃奶的劲儿抱着凝白的腰“主子一定希望您好好活着的,您不能做傻事”
红槐也起身扯着他那破嗓子吼道“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凝白忙忙摆手,此时,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凝白焦急的侧耳细听了会子,面上带出不解,然后伸手比划半天
清泉却没那心思看他比划什么,因着之前听见家仆说见到凝白之迹他正欲寻死,所以说什么也不能放他在崖边站立,红槐终是看不过眼的上前扯着凝白的肩膀就一阵猛摇“你死了是一了百了了,可谁还会记得他的好,谁还能清清楚楚的记着他的一切,所以,只要我们活着,他就永远活着,至少他活在我们的心里,你这个白痴”吼完将人往相反方向重重一甩
凝白没站住脚往后退了几大步,然后稍显委屈的摆摆头,指指崖边又指指耳朵
“我看不懂你想说什么?”红槐再次坦白的讲
凝白四下打量了会子,然后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工整的写道“我好像听见从崖底传来声音了,说话的声音”
红槐和清泉紧着眉头立在原处一动不动,久久,清泉才抖着嘴唇说道“估计是离府的家仆吧,他们在喊主子呢”
是吗?凝白露出寻问的眼神,然后在地上写道“可是我好像听见他的声音了”
“他?”红槐怀疑的开口“你是说离君圣?”
凝白轻轻晗首
清泉眨巴了两次眼睛
“哦”红槐接口“那你听见他说想要什么了没有?”
凝白疑惑着张眼
“比如是想要银子呀还是房子呀,还是美人儿呢?”红槐一张愁云惨雾的脸上一派认真的神情
凝白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轻轻摇头
就在几人大眼瞪小眼之迹,身后传来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道“如果可能的话,请赏给我美人儿吧,当然是越多越好,要是没那么多的话两三个也是可以的”
42.爷是活物
惊!!!
几人齐刷刷转头,就凝白一直看着那个方向,却是不知何时那里竟然站了两个黑影,眼睛张到最大,嘴巴张到最大已经不足以形容几人丰富的面部表情了
“主,主子?”清泉不确定的叫出了声,与此同时,凝白飞跑着扑进那人的怀里,不管他是人是鬼,如果能带自已离开就真是太好了,估计是飞奔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抱住自已的那人惊呼着大叫了声“危险”
幸好站在最后的一个身影稳住了那抱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只一些碎石往崖底滑下去的声音提醒了凝白,刚才差点儿将这人重新扑下崖去,抬起脸,一副抱歉的模样,那人抬手轻轻点了点自已的鼻尖儿“原来我的白也会淘气”灿烂的微笑“想我了么?”
那火把之前就已经燃尽了,此时天边洒出一道道金光,洒了崖边那人一身,红槐大张着眼睛,试着抖动着嘴唇多次却发现自已竟出不了声儿,离君圣好笑的揽着怀里的凝白往他们几人面前走去,竟全是哭得一双桃子眼“怎么着?见鬼了?都这副神情?”
“他们不是人?”身后的男子低沉着嗓音,将手里的一把剑拔出剑鞘,好似一副戒备的神情
“哎哎哎”离君圣伸出一只手直挥道“苏墨,甭当真,这只是句玩笑话,千万甭当真,我以咱爷爷的名义发誓,他们确确实实是人,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