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好的。还有,目前那张遗嘱上的字迹法官相信的可能性非常低。”
“这个我有办法,我不介意请专家来验证!多少钱我都花!”
“纪太太,我还有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想问一下。”
“问吧,周律师,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秘密。不要和我见外!”
孙培华很直率的回答道。
“谢谢,我一直不大敢问的原因就是怕你生气。”
“如果对这件案有关的我都愿意如实作答!”
“我曾经和你提起过不如庭外和解,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就是最终搞到一拍两散也愿意?”
孙培华没有及时回答他,沉思了一会,然后说:“周律师,这家公司是我和我丈夫一手辛苦创办起来的,还有我的家庭给以无限的支持!我们才有现在!他们,他们又做过什么?没有!他们从来没有真心出力过,对我们这个家,对我们这家公司!他们只会从我们这里占便宜,得好处!这些年我给他们的东西已经不少了!但是他们还是贪得无厌,就像吸血鬼一样!我并不是不愿意照顾我的婆婆!现在她儿子死去了,那也是我的丈夫!难道我不心碎吗?就只有她才痛苦吗?我们都同时失去一个最爱的男人!她是我丈夫的母亲,她是我儿女的祖母,她也是我的婆婆!我非常清楚,我是有责任照顾她最后这几年!她都已经九十多岁了,周律师,你算一下,她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着?将来我也有这么一天,我难道没有恻隐之心吗?我现在怎么做,我将来的儿女就怎么做!外面说我们一年赚几个亿,一个月给她老人家才拿一两千块钱。可是她住我的,吃我的,穿我的,逢年过节她要送礼,那些都是我买来然后以她的名义送的。她还需要花什么钱呢?好,你可以说有时她也想给儿孙点零用钱什么的,可是,我丈夫的兄弟姐妹哪一个我有照顾不周呢?要读书,多少钱就来拿,要做生意,多少钱我不问也就给送去。他们要安排谁进来公司工作,打个招呼我就点头答应,我又拒绝过吗?可是这些年,他们有真心为这个公司做点事吗?没有!我现不和他们谈亲情,就说上司与下属的身份,既然要来这里工作,那就好好干,做出点成绩给其他员工看!他们说我不当他们是家人,那么他们没有好好为这个公司服务,那他们更没有把我当做家人!他们是一群无耻的,卑鄙的,下流的强盗!我对他们已经没有指望!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争到底!这是我的!周律师,如果有个贼去你家偷东西,被你看见,难道你会眼睁睁看着他把你家偷光吗?有个故事,一只青蛙遇见一条蝎子要过河,蝎子对青蛙说,你背我过河我不咬你!青蛙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蝎子说只要你背我过去,我保证。青蛙心软于是答应,可是背蝎子到河中央的时候,蝎子还是咬了青蛙一口。青蛙哭诉道,蝎子蝎子,你刚才不是说好不咬我的吗,怎么立即就不守信用了?蝎子说,我是答应不咬你,可是我的本性就是要咬你。这个故事告诉我,我绝对不能对他们这群人心软!我誓死也要保住一切!”
周书恒听她讲完这番话,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的大脑就像在刮着一场大暴雨,杂乱无章,思绪就像被风刮起的东西,他想去抓住它,却跟不上风的速度。
“周律师,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妇人之见。”
“不,纪太太,你讲的是事实。我能理解,而且我绝对赞同你。人活着就为了一口气。对大部分人来说也就是如此而已。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看我好,我看你好。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难得有个男人可以这么说话。”
“呵呵,纪太太,你做的事情男人还比不上你!”
“周律师,有时间我可以见见你的家人吗?”
“当然!这没问题!”
“我很想见见哪个幸福的女人可以做的妻子。”
“纪太太,你取笑了。”
“我没有,我是说真话的。”
周书恒憨憨笑道,有些忸怩,低下头,半晌他才有抬起头来。
“周律师,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我需要你一定要答应我。”
孙培华脸色凝重的请求道。
“纪太太,你先说说,如果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帮忙。”
“周律师,我有个秘密一直没让外界知道,其实我的生命已经不长了。”
周书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我有末期的乳癌。”
孙培华说完,揭开上衣的纽扣,然后掀开给周书恒看。
“你做过手术了?”
“对,两边的乳房都已经切除了,但是癌细胞还是扩散了。我现在只靠药物维持生命。”
“我刚才和你说我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我叫他给你看一下,怎么样?也许他有这方面的专家可以帮你治疗!”
“不,不用了。我不想做化疗,那样太痛苦了!我不想掉头发,每天都呕吐恶心,还要吃一大堆有毒的药物来折磨我自己!我希望我最后的日子可以活得像个人样!而不是那样毫无尊严的活着直到死去!”
“但是你的儿女啊!你要为他们而活着!”
“你有多大的把握?”
“这个我不知道。”
“那就对了!我虽然活不久,但是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让他们看到一个开开心心的母亲,一个坚强的母亲,你认为那一样是对他们最好的呢?我要你答应我,等我死去之后,你帮我好好照看他们,还有,我的财产将有一部分要送给一些慈善机构。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的活着,努力的活着!”
“我会的!”
孙培华的眼神虽然很坚定,但是却不是很肯定。
43.
“我刚才的建议,如果你想清楚了,随时都可以和我说。”
“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明天我们再见。”
“谢谢你,周律师。”
“不用客气。”
周书恒刚把钥匙插进去,风娘就把们打开。
“我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风娘说。
“可以吃饭了吗?”
“可以了。太太在等你。”
“哦?今晚有客人?”
“没有,太太今晚还要上课呢。”
“我还以为有客人来呢。”
风娘帮周书恒把外套和公文包拿进书房。
周书恒直接走到餐厅坐下。
艾静站到楼梯边朝上面喊:“小晖,美美,吃饭了!”
艾静喊完就向餐厅走来。她坐到周书恒对面,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接着就吃饭。
“孙培华有乳癌。”
周书恒说。
“她直接和你说的?”
“是的,就刚才。”
“真是可怜!那么成功的一个女人。她身边的人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
风娘从艾静身后走过,艾静放下筷子把她叫住:“风娘,你上去看看他们怎么还没下来。”
“好的,太太。”
风娘又往回走。她刚走到楼梯那里,周朝晖和美美就蹦蹦跳跳下来了。
艾静一看到他们就说:“你们在上面磨蹭什么呢?喊了这么久才下来。”
“没什么,美美想看完那个动画片。”
“以后吃饭时间到了就别再磨蹭了。”
“就让他们看完吧。就差这几分钟。”
“你真是个好爸爸!”
“孙培华想到我们家来坐坐。”
周书恒转了个话题,他怕再说下去又得在餐桌上吵架。
“什么时候?她有说清楚吗?”
“没有。”
“她知道你睡书房吗?”
“别再提这件事好吗?”
“怎么啦?我说的是正经事啊!如果她来了,问起你睡书房我们要怎么回答呢?”
“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这让你很丢脸吗?”
周书恒吃完最后几口把筷子一丢,然后走回书房。
“妈咪,你要爸爸离婚吗?”
美美语气很不开心。
“别乱说。”
“可是爸爸已经睡在书房很久了。我学校有个同学他爸爸也是睡在客厅,后来他们离婚了。”
“你哪里听这些的?”
“还用去哪里听吗?”
周朝晖说。
艾静看着他沉默着。
“怎么啦?我有说错吗?”
周朝晖抬起头看着艾静反问道。
艾静也吃下最后几口,然后上楼收拾一下就上学去。
这个星期他们要考试,艾静的笔记很多地方还没有整理。下课后她主动找梅毅借。
“可是那个中医理论我放在家里,今晚没带来。”
梅毅说。
“那这样吧,今晚我去你家拿,后天晚上的课我再还给你。”
“可以。”
“不过这两天会不会影响到你呢?”
“不会的。”
“还是这样吧,你明天什么时候不上班就来我家。我们一起温习功课,有些地方我也不懂,可能有你在的话会更好。”
“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我家里就我儿子和女儿在,有时候我儿子会出去的,家里基本上没什么人的。没人影响到我们学习的。”
“那我什么时候过去呢?”
“你明天上班吗?”
“我随时都可以不去的。”
“那这样吧,你十点过来,中午就留在我那边吃吧。我丈夫不用回家吃饭的。”
“你儿子多大了?”
“16岁。不用担心,他和你差不多,你们会成为朋友的。”
九点半下课,艾静先到梅毅的住处拿笔记本。梅毅的房子租在金沙乡里面,由于那里治安不是很好,梅毅让艾静不要开进去,就在日报社前面等他拿来就好。梅毅去了很久才回来。
“让你久等了!”
梅毅敲敲玻璃窗说。
艾静把手搭在上面说:“是有点,不过值得。”
“那明天见。”
“好的,十点。”
“哦,对了!我第一次去你家,需要买什么东西去吗?比如明天中午我们吃什么?”
“不用了,你什么都不用买,家里有工人,一切都会安排好的。”
“谢谢。”
“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梅毅耸着肩,手指插在裤袋里,望着艾静远去的汽车才掉头往金沙乡东门走。
周书恒和两个孩子在客厅玩得很好,三人边看电视边打牌,可是艾静才把门打开的那一刻起,刚才那股气氛就荡然无存。周书恒和周朝晖立即变得冷漠沉静,美美也感受到大人之间的敌对情绪。
“十点多了,美美你怎么不去睡觉呢?”
艾静问。
“妈咪你也来玩吗?”
“不了,妈咪还要考试呢,美美你也得快去睡觉了。”
周朝晖闷着气,把手上的牌甩到地上。
本来好好的一个夜晚就这样被母亲给破坏了,周朝晖现在对艾静心里只有恨没有爱。他甚至开始在想办法报复艾静。可是在他没有办法之前,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抗议。艾静对他的动作好像不在乎。
周书恒抱起美美说:“好了,听妈咪的话。”
“再玩一会!”
美美伸出食指委屈的请求道。
“好吧,那就再玩一下。但是这次你不能在耍赖皮哦!”
“我没有!”
艾静伸伸懒腰,什么也不表示,然后就走上楼。
周朝晖和父亲对望了一眼,眼神都是同样充满了疑问和困惑。
这些年来,艾静从来没有在名义上单独向一个异性朋友发出邀请,而且这个人是丈夫都不认识的,梅毅可以说是第一个。
艾静和平时一样,打扮得十分漂亮,穿上最好的裙子,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今天穿的有点过分的隆重。梅毅来的时候她亲自去给他开门,开门前艾静还不忘记站在镜子前先检查自己一番。一切确认完美,她这才优雅的打开门欢迎来宾。
梅毅手上拿着一束荷花有点胆却。
“送给你的!”
“谢谢。”
艾静接过荷花说。
“我在楼下买的,今天很幸运,那个老头说这些才刚摘下来的。”
“怪不得,有股很清香的味道,而且这花的颜色看起来还很水嫩。谢谢。”
“你们的房子很漂亮哦~~~”
梅毅有些拘谨的看了看说。
“来吧,我把花插好,带你四处看看。”
艾静关上门说。
她独自走到厨房,找了个玻璃花瓶,这种东西她最多,每次去逛商场,逛精品店,看见好看的她就买下。多数买回来后就给关进橱柜里永不见光!她用水冲洗掉灰尘,再盛七分水,把荷花一枝一枝的错落有致的插好。
艾静抽了几张面巾纸把花瓶四周的水搽干。双手捧着花瓶走到客厅。
梅毅拘束的站着。
“坐啊!干吗站着?没事的!”
艾静面带笑容,把花摆在茶几的中间,拉着梅毅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花很漂亮,谢谢你!”
艾静再次答谢道。
“不客气。你别见怪才是!我是农村孩子,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
44.
“也许你不会相信,我也曾住过很破很旧的房子。那会我们刚才这里,就像你一样,一无所有,而且我还有个孩子。你只需要慢慢来,有一天你住的地方会比我这里还好呢!”
“承你贵言!”
“请喝茶。”
风娘端上茶说。
“谢谢。”
梅毅说。
“你喜欢吃什么菜呢?”
艾静问。
“随便就可以了。”
梅毅答道。
“我吃的东西口味都是很清淡的,我怕你不习惯。”
“没事的,你平时吃什么都就和你吃什么。”
“那好吧,风娘,按照平时那样。”
“是的,太太。”
风娘端着盘子走开。
“我给你带来一些资料。”
梅毅放下茶杯,然后打开背包,拿出一叠纸。
“这是什么呢?”
艾静看到上面有些是宣传册之类的东西随口一问道。
“这是我最近正在做的一种药品。是专门给神经衰弱的人服用的。”
“你帮你们公司推销的吗?”
艾静拿过资料翻了一翻看,问。
“不是,我自己做的。公司不知道。最近我都是在干自己的事,公司那边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专心搞自己的。不然这一辈子也发不了财!”
“你是他们的代理商吗?”
“对,暂时是。这个药在这边还没什么名气,所以我很容易就拿到代理权。不用花什么钱,只要每个月销售量还可以就行。”
“我有个很不错的朋友是心理医生,我帮你们介绍,你可以把药放在他那边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