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是炮灰 上——羲澜

眼不见为净，别人的事他又何必插手。

方泽析做了几个深呼吸，冷静了一会儿，才重新发动车子去了健身中心。

周末两天方泽析都在健身中心窝着，守着那个画了J的沙袋从早打到晚。

夏扬给他打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方泽析在开车，没有接。第二次戴了护具正在揍沙袋，看到号码时愣了愣神。他知道夏扬也许是要和他解释什么，可万一事实就是他想的那样，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跟对方说话？

直到13声响铃结束，之后夏扬就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方泽析长呼一口气，继续回身对着沙袋就是一顿胖揍。

晚上泡澡的时候，小鸟兜在微博上催音，他看着心烦，直接把手机微博手机QQ等等所有可以与二次元相连的东西通通卸载了。

这是他在网配生涯中的第一次装死。

他想直接跟小鸟兜说“我配不了了你换人吧”，但总有一股奇怪的莫名的力量在阻止着他。

这让他非常气闷。

周一的时候方泽析去上班，刚坐定没多久，行长就过来叫了他：“泽析，你来一趟我办公室。”

磨砂玻璃外的信贷员们统统都将目光聚集到他这里。

方泽析皱了皱眉，放好东西就去了行长办公室。

行长对他说：“泽析啊，你觉得小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是要给他做媒？

方泽析不知所以，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挺不错的。”

“嗯，这批熟悉业务的信贷员中，她看起来最靠谱。虽然是个女孩子，但业务能力交际能力都很好，家庭背景对我们行来说也是有利的。我打算升她来接替你的位子，下个月底之前你把交接工作全都做好，然后办一下手续，啊。”行长在方泽析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方泽析愣了几秒，有些惊讶，努力控制住面部表情，问：“行长，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行长哈哈大笑着说：“当然不是你不好，我也想留你这个得力助手在分行再多干两年啊，不过夏总亲自来说……”

方泽析一听到“夏总”两个字，脑袋里顿时“嗡”得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果然……

夏扬这是在报复？

他都忘了夏扬是一家大型企业的总裁，虽不至于到呼风唤雨的程度，但要随便挤掉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银行职员，还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方泽析只觉得全身发冷。

行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去了汇莞你可要好好干，以后咱们见面，都得互称一声行长了。说不准过上几年，你又能调回分行来，前途无量啊！”

汇莞？

什么汇莞？什么行长？什么前途无量？

方泽析终于找回思维，将刚才不小心空白掉的东西一点点捡回来。

行长是说……夏扬亲自给他疏通关系帮他争取调任，让他去汇莞支行做副行长？

他才刚升任信贷主管一年不到，若凭正常程序，起码要再过两年通过各种考试考核才能有这个机会。

夏扬之前频繁来行里，是为了这件事？

方泽析突然觉得胸口很闷，比刚才以为自己要被挤下位时还要难受。

是他一直都没有对夏扬放下过成见，总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而夏扬对他……

方泽析谢过行长，思绪万千地回到办公室，立刻有人说“恭喜恭喜”，也

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只有一点是明显的，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这算是，夏扬给的惊喜？

方泽析坐在办公桌前，无意识地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最后还是发了一条短信给夏扬。

“谢谢。前天的事情，对不起。”

发完短信后方泽析一直很忐忑，屏幕上的那张熟悉的表格和上面的数字此时看去却像一片乱码。

夏扬隔了很久才发了短信回来：“举手之劳。没关系。”

他没有解释。

方泽析想再发短信询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他握了握拳，将手机放回口袋，去洗手间抹了把脸，专心投入工作。

接下来的一个月方泽析一直很忙，银行的交接工作很多，完成之后他还要参加为期两周的封闭式培训，完全就没有心思想别的东西。

什么小鸟兜什么广播剧什么柠乐什么夏扬，通通都被抛诸脑后。

只是有时候方泽析也会做梦，梦见夏扬帮他升了职，兴高采烈地跑来讨要奖励，结果自己一拳挥过去，挥地对方满脸血泪，目光哀怨地瞪视着自己。

他每次都被这种犹如冤魂般哀怨的眼神给瞪醒，然后摸着手机不知所措。

夏扬大概也是生气了，一直都没有再联系他。

毕竟这样默默地帮一个人升职调动，结果却反被狠狠地揍了两圈，任谁都会生气。

更何况夏扬已经打了两个电话来，结果那个打人的还在那装什么高贵冷艳，说风太大我没听见手机铃声。

方泽析忍不住揉了揉头发，内心纠结满是抑郁。

不管夏扬有没有欺负柠乐，归根结底都跟他方泽析没半毛钱关系，他一不是柠乐的男朋友二不是夏扬的男朋友，有什么资格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动手打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泽析郁闷地扔了手机在培训中心的操场上迎着飒飒秋风跑了两圈。

十月末方泽析学成出关，天气已经很冷，他换了秋季制服，离开培训中心西装革履地站在汇莞区支行门口时，略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完那一套虚的流程，接下去便是实的请客吃酒。新官上任除了三把火之外，还得按照惯例与上下级同事以及区域内大客户吃顿饭混个脸熟。

他要请人，也有人会请他。

新上任这几天，光是酒局都能撑死他。

方泽析翻着银行内部使用的各大企业负责人联系名单，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拨通了电话。

“竹签儿？”夏扬的声音

听上去有些迷糊暗哑，但还是一如既往地……雍容华贵……连儿化音都用得这么自然而然。

声音好听和人长的帅一样，都很占便宜。方泽析突然就觉得耳根有点发热，早知道夏扬还能这么毫无所谓地叫他，他应该早点打电话过去，这一个月熬得他精神都快分裂了。

朋友之间又怎么能为一个小受受而闹翻，都说兄弟如手足，小受如衣服。

等一下！兄弟他妹夫啊！他和夏扬到底什么时候成了朋友成了兄弟的！要说关系也是他和柠乐比较长比较远比较好才对啊！

他咳了两声，调整好情绪，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说：“新官上任，有没有荣幸请恩人吃顿饭？”

夏扬在那头忍俊不禁，笑说：“报恩是吃顿饭就够的吗？这种调动可是要潜规则的。”

一个多月没联系，一开口就是这种坑爹台词，方泽析莫名其妙的地就觉得发烫的部位从耳根蔓延到了脸颊。

见方泽析没说话，夏扬又道：“这阵子我一直在德国，大概还要一个星期才回去，其实我不太喜欢应酬，大锅饭就别喊我了，我等着你开小灶。”

“德国？”方泽析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十点，那德国不还是凌晨？

“嗯，来谈笔生意，德国人难对付，已经耗了半个多月。”

“你……”

“嗯？”

方泽析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了，你怎么一直不给我打电话？夏扬其实打过，是自己没有接。你那天到底把柠乐怎么了？半夜三更和人纠结这种问题，浪费漫游费。

他最后说：“你继续睡吧，打扰了。”

夏扬轻轻地笑起来，用他那独特的慵懒嗓音温柔地说：“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哪怕半夜也行。”

方泽析愣了愣，下意识地说：“抱歉。”

“你已经向我道歉两次了，可我还欠你一个解释。等我回去了再告诉你，嗯？”

“好……晚安。”

“呵……早安。”

第38章

方泽析顺利度过最忙的这一阵之后，周末回家开电脑上了网。

刚打开第一扇通往二次元的大门——QQ，他就被各种不停闪烁的消息给淹没了。

最初是一些催音的，然后有些朋友来询问，后来便都是关心身体关心工作的。

方泽析第一次为自己感到不齿。

他忙着给众位策划好友回复消息，顺便安抚小鸟兜已经炸成焦炭的纠结毛，再三保证一周内必定交音，才登陆YY，上了久违的青柠工坊。

频道里人气还是很旺，方泽析进去的时候，无数腐友声控在公屏上刷了一排瞪眼，然后奔走相告大喊着“竹君回来了！”，那架势就跟狂喊“走水了走水了”一个德行。

方泽析抹了把已经冷得不会出汗的额头，开口说：“这阵子没出现也没告知一声真是太抱歉了，不过今晚我临时开个歌会吧，做为顺利升职的庆祝。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消失那么久也没有唾弃我。”

【唾弃啊怎么可能不唾弃！】

【无故消失的人最讨厌了！（╯＾╰）快说该怎么补偿我们这些破碎的BLX吧！】

【嘤嘤嘤你们都消失了一个也木有来，我们的人生都木有了希望，好桑感。】

方泽析抽了抽嘴角，放在以前，他的粉丝们绝对不会说出这些话，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种变化的？

终于有个正直的粉丝出来说了句正常点的话。

【其实J大告诉我们啦，你在做升职前的培训嘛，我们能理解的。】

夏扬……

不知道他回国了没有。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方泽析低头一看，忍不住在麦前笑出了声音。

说曹操曹操到，这成语还真不是一般好用。

“竹签儿，我回来了！”夏扬的声音听起来有种终于踏上久违故土的激动。

方泽析笑着说：“欢迎回来。”

【谁？】

【啊啊啊啊啊谁！】

【竹君这温柔的嗓音，哦漏，抵抗不住了。】

【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电话那头的人。】

方泽析咳了几声，说：“说出来你们会尖叫的。”

【J大？】

【是J大？】

【啊啊啊J大从国外回来了吗？】

……

他们怎么都知道？

方泽析突然觉得很不高兴。

而且，这里还是青柠工坊吧？怎么就不能是柠乐回来了？摔！统统都是J大J大J大！夏扬到底给这群妹子们下了什么迷魂药？果然是桃花！烂桃

花！

“你在YY上？”夏扬在电话里问。

“嗯。”

“等我，半小时就能到。”

方泽析无语，这人刚从国外回来不需要先休息休息倒时差吗？哪有人一下飞机就直奔电脑前的？

不过他还是应了一声：“好。”

方泽析唱了几首歌，又看着公屏和粉丝们说了会儿话，他问：“你们怎么知道鸡大出国了？”

【Σ（ ° △ °）纳尼？竹君你不知道吗？】

【鸡大微博上好多照片呢，他说他在汉诺威，每一张都有圈你啊。】

微博？

方泽析想起他又把手机微博给卸载了，这一个月过得简直与世隔绝。

他打开网页登陆自己的微博，刹那间又被一堆消息提示给淹没了。

他随便点了两下，没有细看，便去翻夏扬的微博。

果然是很多照片，拍得很漂亮，一条接着一条，每条都圈了竹叶青。

他这是去谈生意呢还是去旅游？

他不应该圈柠乐才对吗？

方泽析看着那成排的蓝色，都快不认识竹叶青这三个字了，而且脑子严重地不够用。

他正在努力地运转自己的大脑，夏扬的声音传过耳机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我回来了。”

方泽析的嘴巴启动了惯性发条，还是那一句话：“欢迎回来。”

【卧槽萌死了，鼻血横流。】

【谁来救救我我快要失血过多了。】

【你们在一起吧！】

方泽析有些尴尬，他才刚刚打了夏扬两拳，在一起个毛线。要是把这个料爆给她们，估计她们就……会更兴奋了……

腐女们虽然大多很可爱，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讲，都是不可理喻的。

夏扬问：“竹签儿怎么有空上YY了。”

“嗯，刚好忙完一阵子。明天请你吃饭吧，你可以现在就开始想要去哪里吃。”

“你家还是我家？”

方泽析一阵沉默，他这是想吃什么？

果然，公屏上又刷开了。

【这是吃饭啊还是吃什么？一脸鼻血。】

【总觉得这两句话不可能组成一个问答，太引人遐想了。】

夏扬邪笑几声，又咳了咳然后转移话题：“我先给竹签儿唱首歌。”

【情歌吗？】

【快快，一个月没见赶紧诉相思。】

【←_←J大都知道竹君去培训呢，没准私下里天天联系。】

【可为什么竹君不知道鸡大出国（“▔□▔）有

种单恋的虐感！】

方泽析立刻回答：“我知道的啊。”

【哦哦哦原来是我们理解错了！】

【J大你就不该让我们也知道你出国的消息嘛，看把竹君嫉妒的。】

夏扬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还真的顺应众意唱了首甜蜜的小情歌。

方泽析抬头看了看频道名，还是青柠工坊，没有变成夹竹桃养殖基地。

可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夏扬唱得很深情，听得方泽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默默无语，夏扬唱完问：“喜欢吗？”

方泽析在公屏上敲了字：欣赏不来。

于是麦序上一片安静，只剩下逐渐减少的秒数。

粉丝们幸灾乐祸，在公屏上刷着23333。

方泽析憋着笑，看见上方管理员又多了一个，是柠乐来了。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见夏扬不尴尬不气恼了，反而看到柠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一个月里他也有想过去问问柠乐究竟怎么回事，但总觉得这种事情，柠乐不主动找他说，他也不好开口。

麦序上只有夏扬一个人，方泽析挂在下面，夹在一群粉丝中间并不显眼，柠乐大概没有细看，就说：“桃花你回来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不然应该去接机的。”

夏扬冷哼了一声。

柠乐顿了顿，又说：“那个，我给老师想了个ID，叫雪顶，是不是和我很配？”

“柠乐！”夏扬想阻止，但YY的延迟已经让柠乐把整句话都清晰地说完了。

整个频道里一片安静，连公屏都没有人刷了。

“怎么了？”柠乐一头雾水，然后才尴尬地说，“啊，竹子，你也在啊……”

方泽析笑了笑，温柔地回答：“嗯，我在。”

柠乐那边半天都没有声音，倒是夏扬带着一些担忧地叫了一声：“竹签儿？”

“雪顶，确实和你很配，为什么要用CP名？你和他在一起了？”

柠乐沉默了一会儿，才很坚决地说：“是。”

方泽析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之前虽然没有往那方面想，但一经点破，就什么都明白了。

柠乐是和谢家定在一起了。

感情这东西，还真的不分什么先来后到高低优劣，全凭缘分，真奇特。

然而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柠乐却继续说了一句：“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喜欢他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