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截被蒙上了一层阴霾的记忆片段。
整个视野只有一个灰暗的车窗和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大约数秒钟之后,视线转动,划过车前排的司机与坐在副驾
驶位置上的一名穿着深蓝色丝质夏季校服的半大少年的后脑勺,最后落在了一双搅在一起的细嫩小手上。
檒仪很快便醒悟过来,这双手属于少年时期的芦慕白。芦慕白此刻梦境里重温的记忆,恐怕已经发生了很长时间。
这时有人问,“慕白,你在担心什么?”
芦慕白稚嫩的声音回道,“凡表哥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家里的人去学校接不到我会担心的。”
这时,副驾驶位上地少年转过脸来。俊秀,却带着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阴翳,他回过手来捏了捏芦慕白的下巴笑道
,“哈哈,我可爱的小表弟怕了吗?来之前你可是很兴奋地求我带你出来玩的,现在后悔可是晚了哦。”
旁边有只骨节粗大地手从芦慕白校服外套下面伸了进来,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质布料挑逗地用指腹摩挲着芦慕白胸前
的两点。
芦慕白吓得僵直了脊背,用带着哭腔的语调央求:“我不去了,我不去了!凡表哥,路表哥,我要下车!让我下车
!!!”
两片薄唇含住了芦慕白一侧地耳垂,一个属于成年人的低沉声音浅笑道,“小白表弟这么可爱,我已经不舍得让你
下车了呢。”
副驾驶上地少年兴奋地转过脸来,低低地笑道,“哥,反正路还很长,不如先和我们可爱的小表弟在车上玩玩?”
青年低沉而放肆地笑声响起,那只骨节分明地大手猛地掐上了芦慕白地下身,伴随着一声惊恐地惨呼,青年答道,
“唉。岳子凡,大哥我教训过你多少次了,凡事要适可而止。我们可爱的小表弟不乐意的时候,你硬要拖着人家‘
玩’可是会遭记恨的哦。小心秀秀姨妈找你拼命吖。”
岳子凡切了一声,视线扫过青年放在芦慕白衣服下面的手,不满地哼道,“不让别人玩,你自己倒玩得不亦乐乎。
”
青年口里发出啧啧之声,反驳道,“小弟啊,这就是你和大哥的不同了。大哥这顶多只算是教导一下自家太过单纯
的小表弟,和你说的‘玩’性质完全不同。”
“切~大哥就会耍嘴皮子。”
只这么几句话的工夫,青年地手已经游走到了芦慕白地双腿之间。
芦慕白饱含恐惧地声音尖叫:“路表哥,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青年手指又动了两下。
芦慕白尖声狂叫:“啊啊啊停车停车!快停车!!我尿急!!!我要去小解!!!!”
车子骤然停下,芦慕白一个重心不稳撞上了前面的椅背。他此刻也顾不上自己脑门撞坏了没,打开车门就朝路边地
绿化带里狂奔而去。
身后,岳子凡与岳子路压低了的狂笑声紧随其后。
待芦慕白羞红着脸重新回到车中坐定,岳子凡恶意地问:“慕白表弟,这个手解得舒服不?”
芦慕白低头,埋脸,不说话。
一旁地岳子路低笑道,“这可是我们岳家的保留项目,因为我和秀秀姨妈的关系好才肯带你一起来的,本来只预定
了子凡的节目,现在便宜你了哦。刚才那次,就算是给你上了一堂提前的‘生理课’。唉,真是的,姨妈竟然连最
基本的都不肯教我们可爱的小白学上一点,待会儿参加岳家的成人礼,估计会被那群虎狼女人吃干抹净喽。”
岳子凡跟着起哄,吓唬道,“是啊是啊,听说老爸这次特地帮我们的小表弟找了两个极品美女,就等着把他榨干了
送回秀姨那儿,让那个鼻孔朝天的芦在道丢丢人呐。”
虎狼女人、吃干抹净、榨干这些恐怖的词汇盘旋在芦慕白脑海里……
再加上年少的芦慕白刚刚上了一堂连吓带唬的奇特“生理课”,浑身的胆都被刚刚那汩白浊得像是脓水的“小便”
吓破了。于是芦慕白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直地倒地不起——吓昏了。
自那以后,芦慕白便得了惧女症。
其实这病症就是传说中的ED。
俗称,阳痿。
可怜的芦慕白,直到成年之后出国留学,才在米国一家G吧里愉快地享受了一次男人间的欢|爱,摘掉了ED的帽子,
从此走上了纯零号的不归路。
(无良乐兮:上面那截谁想歪了,自己面壁去~!别逼爷拿鞭子抽你们....)
******
檒仪散掉梦境,发现芦慕白面色苍白却毫无知觉地瘫睡在监控室里的老板椅上,上下牙不住地打架,仿佛遇到了十
分可怖的事情。
檒仪想,芦慕白这人的人生经历也忒杯具了点。嗯,在芦慕白的记忆中,两个恶劣家伙口中的秀姨恐怕就是传说中K
市岳家出身的那位传奇人物——地产界身价最高的女人岳秀了。据闻那女人手段了得,不晓得那两个害得芦慕白断
子绝孙的岳子凡和岳子路有没有被芦小白他那伟大的娘毁尸灭迹。
原来芦慕白有惧女症啊……
檒仪摸着下巴思考,怪不得今天早上这家伙一觉醒来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大概对芦慕白来说,一觉醒来在枕边瞥见一个女人,和正常人一觉醒来发现身上盘着一条花斑大蟒蛇差不多……
******
已经被檒仪在心里贴了“悲催小白”标签的芦慕白悠悠转醒,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将视线狠狠地盯在了身边坐得笔
直“认真”查看监控记录的檒仪身上。
芦慕白叫道,“易风,我做噩梦啦!”
檒仪:做个噩梦有必要喊得像是得了三好学生奖状一样吗?
芦慕白:我哪有,我那是喊大声点好壮胆。妈的,你哪里知道我做的噩梦有多可怕。OMG!你根本想象不到!!!你
这个想象力匮乏的死文盲。
檒仪决定不理睬芦慕白的血泪控诉,面瘫状在心底偷笑。檒仪想,我不但能想象到,而且曾经身临其境,看得一清
二楚、二楚一清。
檒仪笑着摸了摸芦慕白的脑袋。
悲催的小白筒子头发异常柔软顺滑,令檒仪不由得想到那句流传很广的话。心地柔软的人,头发也很柔软。想不到
芦慕白张牙舞爪的外表下,竟然掩盖着一颗极易受惊食草小动物般的心。
芦慕白奋力拍掉檒仪的手,表情严肃地瞪视檒仪,“别乱摸小爷的头。小爷的发型做一个得花4888块RMB,摸坏了你
赔得起吗?你!”
檒仪被这个价格囧到了。
他翻腾着芦慕白的头发丝,左看右看,惊奇地问:“就你这软趴趴零碎碎没个正形的头毛,剪一剪就要花四千八百
八十八???”
芦慕白甩刘海,得瑟状点头。欠扁地道了句:“爷很贵!”
檒仪回:“你冤不冤啊,大头?”
芦慕白一时没反应过来,问:“我冤什么?”
檒仪:人傻钱多。
芦慕白:……
檒仪:冤大头。
芦慕白:你个该死的没品位的文盲!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我这么费力去做头发买衣服还和你一起上班是因为
#@#¥……%&……%&*[我喜欢你]啊——
檒仪:你说什么?
芦慕白:我说,易风我恨死你了!!!!!!!!!!!!!!!!!
******
闹腾过后,芦慕白自告奋勇要奔出去买水,理由是吼太多嗓子发干需要补充水份。
檒仪想了想,对着芦慕白略显仓惶的背影小声说:“其实我听见了,你说你喜欢我。”
芦慕白奔至门口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砰地一下撞在监控室的大门上……
檒仪:我也喜欢你。
檒仪:还有,昨晚我不是故意对你开了那种玩笑。
檒仪:那是个意外。
檒仪:回去再和你解释。
芦慕白好容易爬了起来,神色有些恍惚地掐了掐他自己的脸。
檒仪:小白狗腿子,你还不快去给大爷买水?!
芦慕白幡然醒悟,打开大门活力无限地飞奔而去。
10.六月3
恋爱手札×脑积水通缉犯和他的闷骚同党
整整一下午,芦慕白这头小白痴一直坐在檒仪旁边半旧的老板椅中状似严肃地紧盯屏幕上的监控录像,假装一副认
真工作的模样,却时不时地来上一段诡异的偷笑。
在芦慕白第N次突兀地偷笑之后,檒仪忍不住赏了他一个爆栗。
檒仪:芦慕白!你TNND还有完没完,你脑瓜子里到底都是什么内容啊,话说你在这里怪笑个什么劲?
芦慕白:亲爱的,我这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么,爽着爽着我就忍不住笑了。
檒仪:再笑滚出去。
芦慕白迅速绷起脸,作出一副严肃莫名的模样。装了没几秒,芦慕白脸上又出现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他屁颠屁颠
地凑到檒仪面前问:“喂,易风,我们这样算不算谈恋爱了?”
安静的监控室里,除了仪器的咔哒声,就只剩下芦慕白与檒仪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了。芦慕白屏息凝神,黑漆漆
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檒仪等候答案。芦慕白觉得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心跳如擂鼓,呼吸却一再放轻,
脑袋沉重,手脚冰凉;就像……将要上刑场的死囚犯一样。
明明只有一瞬间,芦慕白却觉得度过了一个漫长又寒冷的冬季。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易风到如
此浓烈的地步,他只知道,他对易风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浓得令他彻夜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易风这个人。难道
这就是一见钟情?芦慕白紧张地抿了抿唇,心想他这辈子大概就栽在这里了吧。在茫茫人海中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
间,若是有惊艳的回眸,狂烈的心跳,甚至是从心底升起的那种奋不顾身的念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
芦慕白从来都不知道,爱竟然是这样一种感觉,似乎完全失去了自我,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风雨中飘摇的风筝,仿
佛随时都会被狂风打落,摔得粉身碎骨;线的另一头被他亲手送到了易风手里,心甘情愿地。
若是他松了手,或者更加狠心绝情地剪了线?芦慕白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难看。这种事情,只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好在檒仪只是思考了一小会儿,就侧身轻轻地在芦慕白脸颊上吻了吻道:“我也没有和别人恋爱过,我们这样,应
该算是吧。”
芦慕白松了口气,那股子得意劲又回来了,他哼哼唧唧地摸了摸被檒仪亲过的脸颊,得瑟地叫道:“算你有眼光~!
和小爷谈恋爱,小爷是不会亏待你地~~~”
檒仪抚着下巴,做自言自语状:“不晓得前几天是谁在抠抠上叫嚣自己找了个很猛的男朋友,还让我一起去来着。
”
芦慕白大囧,扭捏状回道,“没有这回事!绝对米有!!我那天只是想骗你出来喝酒的说,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
骗你是小狗。”
檒仪伸手摸摸芦慕白的头,坏笑:“白小狗腿子,叫两声‘汪’来听听。”
芦慕白跳脚,奋力辩解,“鹅考!易风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信任我!我这么老实本分的忠犬攻,怎么可能出去乱搞?
你说我芦慕白像是那样的人吗?”
“何止是像,你简直就是!”檒仪毫不留情地评价道,“还有,内个谁谁谁,K市G圈有名的YD受,你就不要白费力
气冒充忠厚攻了。”
“我哪里有冒充,我是真的!哦不,我已经决定变成真的了。”
檒仪轻蔑地瞥了芦慕白一眼,直接导致后者炸了毛。
芦慕白:易风你给爷等着,晚上回家再教训你!
檒仪凉凉地扫了芦慕白一眼,十分不厚道地戳了戳他柔软的肚皮,毫不留情地说,“就凭你这白斩鸡似的家伙想要
收拾我?好吧,我坐着不动,你能把我从椅子上拉下去,我就摊平了任你教训。”
……
十分钟后,芦慕白满头大汗地抱怨:“OMG,易风你该不会是外星人下凡吧,难道你屁股上有吸盘?可是不对啊,就
算你屁股上有吸盘,椅子脚上可没有啊!你加上椅子的总质量就那么点,按照力学公式计算,我应该能拉得动啊~!
太邪门啦!”
“难道你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种增重手段叫气沉丹田吗?”檒仪。
芦慕白鄙夷状俯视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的檒仪:“你当小爷是那么好骗的吗?一定是你使诈,这局不算。我们比其
他的。”
“比什么?”
“比数钱!输了的要去外面狂奔一圈,还要大喊‘我是凹凸曼’。”芦慕白眼里闪着必胜的光芒。
檒仪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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檒仪觉得,芦慕白的大脑一定是由大量积水+少量智商+微量情商构成的,这家伙“数钱比赛”输掉后,竟然真的跑
去外面的室外浴场,大吼一声“我是凹凸曼”,然后在人群里狂奔了一大圈。
檒仪爆笑的同时,悲催地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随着奔回来的芦慕白投射到了自己身上。
芦慕白脸色红扑扑地回到檒仪身边,一胳膊搭上檒仪的肩,语调愉快地说,“哎呀呀,易风你不要装出一副‘不认
识我’的模样,大家是不会信的。”
一个正常人,若是不想被别人看作是神经病或者神经病同类的话,最好离脑积水的家伙——比如说芦慕白远一点、
再远一点、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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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芦慕白送给檒仪一套条纹状,看起来像是监狱囚犯服的T恤。
芦慕白身上穿着一件同样式样的,胸前挂了个镶金边的小金属牌,上书“通缉犯”;檒仪翻了翻自己那件,发现这
件条纹T恤背后同样挂着个镶金边的小金属牌,上书“同党”。
伴随着咔嚓一声,檒仪低头,发现左手手腕上被芦慕白扣了条黑铁镣铐;镣铐的另一头连着芦慕白的右手手腕,中
间隔着一条半米长的黑铁锁链。
= =+檒仪脑门之上青筋暴跳,怒吼道,“芦慕白你丫的想干什么?”
芦慕白:亲爱的反正你的工作时间是上午十一点,现在才八点,我们去游街示众吧!
檒仪:你这是行为艺术对吧?
芦慕白:是啊是啊!亲爱的你终于了解艺术的内涵了!!!
檒仪不动声色地摁倒芦慕白,从他身上搜出镣铐钥匙,打开了手腕上的怪东西,阴笑着将芦慕白锁到了固定在地板
上的茶几腿上。
芦慕白内牛……
檒仪从芦慕白卧室里的架子上找到了高清数码相机对着芦慕白拍了一组全方位的高清囚服照。檒仪打开芦慕白的QQ
,找到了一个备注名称为“大锅”的号码点开,将刚刚拍摄的那组照片通通打包发送过去。
QQ消息提示,离线图片已发送。
片刻之后,“大锅”那个灰色的头像就亮了起来,发来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大锅:小白,你傻了吧,怎么拍这么蠢的照片?
檒仪输入:我被精神病院的救护车抓走了,大哥你快来救我。
回车发送。
茶几旁边,芦慕白内牛满面……
檒仪淡定状,又点了一个备注名称叫做“亲亲亲亲娘”的号码。